裴嘉之答应得很痛快,快到池慕来不及反应。他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雀跃了起来。
第63章 趁着这场雪还在下
入夜后,忽然下起了雪。
窗户没关紧,雪花飘了进来。
池慕裹着浴袍坐在池边,看着雪花缓慢落下,融化在清澈的泉水里。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池慕闻声回头,裴嘉之把一碟切好的橙子放在了他手边。
“怎么不下去?水温不合适?”
裴嘉之刚冲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发尾还滴着水珠。池慕摇了摇头,拿起一片橙子递到他嘴边。
“在等你。”
橙子汁水充足,流到了池慕手上。裴嘉之愣了一下,心情复杂地接过了橙子。
他在切橙子时,压根没想到第一片会是自己的。
池慕擦掉手上黏黏糊糊的汁水,下到了水汽弥漫的池子里。
水温正好,氛围也恰到好处。温热的泉水漫过身体,带走了旅途中的疲惫。
池慕靠在池壁,全身都放松下来。他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裴嘉之,悄悄拉开一点浴袍,贴了上去。
裴嘉之正闭目养神,肩膀突然被人捏了捏。他睁开眼,池慕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紧紧地贴着他。
“我给你捏捏肩,这两天辛苦你背我了。”
池慕说是捏肩,手却不安分地四处乱动,净往裴嘉之的敏感点上摸。他胆子没那么大,不敢直接碰裴嘉之的耳朵,便借着捏肩的名义,偷摸裴嘉之的脖颈和脊背。
他捏得卖力,浑然不觉身上的浴袍被水浸湿后,呈现出了清晰的轮廓。裴嘉之一眼望去,底下几乎是一览无余。
两片精致的蝴蝶骨在水下若隐若现,锁骨的凹陷处盛进了一汪水,连胸口的小痣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好了,不用捏了,你歇着去。”
裴嘉之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把池慕推远了些。
池慕心里有鬼,乍然被推开,还以为是裴嘉之察觉了他的用意。他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不仅不退开,反而更进一步,环住了裴嘉之的肩膀,从锁骨往上吻。
裴嘉之浑身一振,像有一簇细小的电流,在身体各处炸开,令他晕头转向,呼吸困难。
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池慕抚摸着裴嘉之的脖颈,低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裴嘉之看似无动于衷,脑子里的某根弦却绷得紧紧的。他扭过头,制止了池慕愈来愈过分的举动。
“别闹了,好好泡温泉,你——”
斥责的话戛然而止,裴嘉之顿住了。
池慕在吻他的耳垂,吻得极其细致,裴嘉之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那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
他的眼神危险起来,像丛林中被猎物惊醒的豹子,盯住了水边嬉戏的小鹿。
猎豹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小鹿。小鹿在水里看到了猎豹的倒影,却没有惊慌地逃走。
鹿角竖起,小鹿的眼睛里是一派的天真懵懂,它听见了身后的风声,是猎豹奔跑时带起来的。
它不害怕,也不躲避,只在原地等待。
猎豹高高跃起,咬住了小鹿的鹿角。
池慕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喘息,他被裴嘉之压在池壁,亲得喘不过气来。
裴嘉之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脸颊、鼻尖,像下了一场永不停止的雪。
胸口的小痣被反复亲吻,裴嘉之沿着他的脖颈线条一路吻下去,吻过他的蝴蝶骨、脊骨以及浅浅的腰窝。
池慕剧烈地颤抖起来,挣扎着反手抱住了裴嘉之。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裴嘉之按进怀里。
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游刃有余,池慕对性的经验、感受全部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
他爱裴嘉之,所以想拥有他。
“看我,裴嘉之。”
池慕捧着裴嘉之的脸,专心地凝视着他。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裴嘉之的影子,裴嘉之看了半响,深深地吻了下来。
他们再一次接吻,趁着这场雪还在下。
————
“下期见了。”
临行前,嘉宾们互相握手告别。池慕提前把付子安的电话号码写在了小纸条上,在握手时塞给了苏听荷。
付子安筹备电影的事还处于保密状态,池慕不能透露太多,只和苏听荷说了句有希望。
剧本里的女性角色虽然不多,但一个比一个出彩。池慕看了剧本,认为苏听荷最有机会争取到的角色,是主角的姐姐。
一方面,苏听荷气质温柔体贴,待他如待弟弟一般亲切;另一方面,苏听荷和他接触较多,对戏时会比别人流畅自然,拿到角色的概率就大了。
“所以说,演员这一行运气和人脉缺一不可,有没有适合的角色、质量高的本子不是演员说了算的,是要靠等的。机会可能在明天,也可能在后天,既要靠人脉,又要靠自己争取。”
池慕在回程的路上有感而发,如果不是叶眉千方百计地联系上了付子安,带他去见了一面,他绝对拿不到这个角色。何况不止叶眉,裴嘉之也在默默帮他。
他没怎么争取,却得到了付子安的赏识。眼缘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付子安看见他第一眼,就发自内心地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导演对演员的喜欢。付子安有信心让池慕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可池慕本人似乎有些止步不前。
“能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吗?”
在正式定下主角之前,付子安问了池慕一个问题。
“你看上去很纠结,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否则你的经纪人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到我,说角色都能商量。怎么,你改变想法了?难道是付子安的名头已经过气了,不值得你接下他的戏?”
付子安生气了,他抛出的橄榄枝,没人敢拒绝,池慕是第一个。
“导演,你误会了。”池慕心事重重,没听出付子安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我好像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我怕一旦接了戏,我的重心就会转移,导致我分不出时间给裴嘉之。这样一来,我和裴嘉之又会回到原点。”
付子安张了张嘴,被池慕的逻辑震撼住了。
“你哪来的歪理?难不成你不拍戏,就能挽回裴嘉之?裴嘉之为什么提离婚?你想过吗?他那个人不可能不支持你拍戏,不然为什么向我推荐你?”
付子安的反问如同当头一棒,敲醒了茫然的池慕。他总把离婚的原因归结于拍戏太忙,却忽略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池慕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抛开感情上的事不说,我觉得我演不好了,回不到二十出头的状态了。近几年,我对演戏的兴趣在逐年下滑,也许就像网上说的,灵气被消磨了。”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好本子,你运气不好。”付子安冷笑了一声,“池慕,我和你打个赌,你拍完我这一部后,会重新爱上演戏的,你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几个月过去了,池慕回想起这个赌约,不得不承认付子安的远见。像付子安这类重视表现力的导演,对演员的情绪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准确地判断出演员当下所处的困境。
池慕当时正处在离婚的边缘,又受到了舆论的冲击,身心俱疲。网上的评论说他靠裴嘉之上位,除了《致云雀》外拿不出任何有分量的作品,不配当演员。
这样刻薄的攻击,池慕居然反驳不了。
他勤勤恳恳拍了六年的戏,到头来被记住的只有《致云雀》。虽然他早已看开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但被网上的评论揭穿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代表他六年来,没有任何进步,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进步就是在退步。
他同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灵气和深爱着他的裴嘉之,处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幸运的是,裴嘉之没有放弃他,他也没有放弃自己。
付子安赢了一半赌约,池慕找回了对演戏的热爱,但他重新爱上演戏的契机不是付子安给的,而是裴嘉之赋予的。
他在裴嘉之眼里,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车子停在了红绿灯前,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离池慕住的公寓就不远了。裴嘉之握着方向盘,明显感觉到副驾驶的气氛不对。
池慕在飞机上一切正常,一下飞机就情绪低落了,上车后更是没怎么吭声,肉眼可见的气压低。
裴嘉之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顺手降下车窗,让他透透气。
“我不想回公寓。”
红灯变绿的那一秒,池慕终于忍不住了,烦躁地扯了扯安全带。
裴嘉之眼皮重重一跳,终于弄清了池慕在闹什么脾气。他启动了车子,边打方向盘边和池慕商量。
“那去酒店住一晚?”
“我想回家住。”
池慕望着窗外的车流,闷闷不乐。他不想和裴嘉之分开,尤其是在亲密过后。短暂的分离都会使他产生戒断反应,继而难过得掉下眼泪。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像在一步步试探裴嘉之的底线。明明约好了搬家的日期,却要临时反悔、出尔反尔。
“那就回家。”
裴嘉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径直调转了车头,汇入了反方向的车流。
冬日的晚上,天黑得格外早,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照亮了归家的路。
第64章 你想过领养孩子吗?……
家里没有他的痕迹了。
这是池慕早就预料到的。
他跟在裴嘉之后面,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扫过家里的摆设,从新装的门铃到新铺的地毯,再到沙发上排列整齐的抱枕。窗帘的颜色好像也换过了,从原先的浅棕色换成了深灰色。
裴嘉之不在的时候应该有人来打扫过,地板一尘不染,连人的影子都照得见,窗台上的几盆花卉也被精心照料过,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他离开太久了,对家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但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依然没变。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待客用的一次性鞋套,池慕刚想穿上,就被裴嘉之拿了过来,扔进柜子里。
“直接进来,不用换鞋了。”
“这不好吧?”
池慕有点意外。
他记得裴嘉之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踩脏地板的,有一回助理来送文件,不慎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了半个脚印。裴嘉之接文件时忍着没说,一关上门就仔仔细细地擦掉了,甚至等不到负责清洁的人来打扫。
“你上回换鞋了吗?”
裴嘉之的反问总是那么的犀利,那么的让人无力辩驳。池慕怔了怔,久远的记忆忽然浮出了水面。
“上一回不是怕你出事,谁让你去和黎元思打架的。打架就算了,还在家里闷头喝酒,我能不担心吗?”
“这话说的,真是好心没好报。”裴嘉之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不行。”池慕本意是为自己开脱,说着说着却弄巧成拙了。他赶紧抓住了裴嘉之的手臂,再三强调。
“你有什么事必须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说好了,不许再瞒我任何事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他这气势汹汹的威胁在裴嘉之看来像是小猫挠爪子,毫无攻击力。
裴嘉之笑了笑,目光落在池慕紧紧抓着他的手上,没有挣开。
卧室倒是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唯一不同的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床头的小夜灯也收了起来。
池慕在卧室转了一圈,摸了摸平整的床单、蓬松的被子、柔软的枕头,烦闷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裴嘉之提着他的行李箱进来,池慕接过箱子,发现箱子被细致地擦过了,一点灰都不见。
他愣了一下,箱子险些从手中滑落。
一种奇异的酸楚感充斥了心脏,池慕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没人比裴嘉之更爱他。除了裴嘉之,没人愿意蹲在地上,为他清理行李箱的灰尘。
就这么一件小事,却让他的眼睛湿润了。
池慕清了清嗓子,竭力忍住嗓音的颤抖。
“裴嘉之,我的枕头哪去了?”
“在衣柜里。”裴嘉之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不在,我总不至于睡两个枕头。”
他拉开衣柜,从顶层取下了另一个枕头,拍了拍放到床上。两个枕头挨在一起,这张床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人的。
池慕走到敞开的衣柜前,看到里面空了一半。左半边挂满了裴嘉之的衣服,右半边空空如也。
他打开行李箱,慢慢地取出衣服把另一半衣柜填满,顺带着把心里某个空荡荡的角落一并填满了。
“收拾好了吗?”裴嘉之问他,“你看看缺什么生活用品,我让人送过来。”
缺的东西太多了,列个清单都得长长一串。池慕合上行李箱,突发奇想。
“裴嘉之,我们去逛超市吧,好久没逛过了。”
“脚不疼了?”裴嘉之没有立即答应,“能走路吗?”
“早上起床就不疼了。”池慕拉起裤脚,给裴嘉之看他的脚腕。“你瞧,好多了,我就走一小段路,不会有事的。”
他拉了拉裴嘉之的袖子,趁对方刚直起腰,迅速踮起脚,亲了一口裴嘉之的侧脸。
“用一个吻做交换,带我去,好不好?”
这招真管用。
十分钟后,池慕坐在了裴嘉之的副驾驶上,笑意止不住。
“笑什么。”裴嘉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安全带系好。”
————
池慕逛超市从不看价格,看到喜欢的就往购物车里丢,一点不手软。裴嘉之推着购物车,看他在十分钟内丢进了三种不同牌子的曲奇饼干、两盒一模一样的奶油泡芙、还有四罐口味相似的果汁软糖。
等他再往购物车里扔巧克力时,裴嘉之终于皱起了眉头。
“怎么都是甜食?”
“因为我们在甜食区。”池慕企图在裴嘉之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但那是不可能的。裴嘉之在购物车里翻了翻,挑出几袋重复的,让他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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