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见你一面。”汶蕴姝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怎么了?”汶家光有些讶异,印象中那个人很注重自己的健康,每年都会固定的体检和锻炼。
汶蕴姝说是肺癌晚期,前几年都在国外治疗,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一周前全家回到了A市。对于她的请求,汶家光不知该不该答应,二人的谈话终究没有结果,临走前,汶蕴姝给了他新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家光,你......变了很多。”汶蕴姝这样说道,虽多年未见这个弟弟,他的性格也和以前差不多,但汶蕴姝却能敏锐地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却说不上来。
汶家光注意到了餐厅外远处停着的车,心不在焉地说:“是吗?还好吧。”
高挑清秀的青年朝她挥手道别,他先只是快步走着,接着又小跑起来,长发在背后扬起,最后在远处一车辆旁停下步伐。
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汶蕴姝只能看到那个人抬手拂掉了汶家光肩上的雪,举止亲昵,随后牵着人进了车里。
不知怎的,她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怎么来了?”
“雪下太大,怕你打不到车,过来接你。”
因为刚刚的小跑,汶家光此时还喘着气,脸上也染上绯红,他不擅运动,跑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岑今山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远远看到你和一个人说话,是谁呢?可以告诉我吗?”岑今山其实知道今天约他出来的是谁,可他还是要问汶家光。
不出意外的,汶家光老老实实地说道:“是我姐姐。”
随后他又觉得这样称呼好像有些不对,他们同父异母,但他们以前从未接受过汶家光,于是他又补道:“我爸爸妻子的孩子,你还记得吗?叫汶蕴姝。”
“嗯,这样啊,那她找你做什么呢?”岑今山捏了捏他的后颈,他的手暖,汶家光被捏得舒服得眯起眼。
汶家光如实将刚刚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岑今山。
“那你要去吗?”
“我......不知道。”汶家光侧目看着外面的雪和路过的行人,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岑今山说:“那就不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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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山的生日就在年末,汶家光透支了银行卡给他买了一块手表,这是他很早就看中的,第一眼就觉得应该很配岑今山,为此他还跟屈峦借了钱,屈峦刚听到他要借钱的时候还很震惊,因为汶家光平时既不聚餐也不出去瞎玩,工资不高,但应该也不至于缺钱,于是汶家光只能解释说是要给人买礼物,屈峦一听,心中顿时了然。
“交对象啦?”屈峦问的同时心中还有些感慨,他和汶家光是差不多时间进公司的,现在他还单着,汶家光已经闷声谈对象了。
汶家光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确定自己和岑今山算不算是恋人关系,只好讷讷地说:“给我哥哥买的。”
听岑今山身边的助理说,岑今山自接手家里的企业后就没再过生日了,岑家没有复杂的亲戚,现在也只剩岑今山一人了,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庆祝,汶家光还是几年前在助理的话中才了解到,于是从那之后,都是他给岑今山庆祝的。
今年的生日就在周五,早上出门的时候,岑今山似乎都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在家门口和他道别后,汶家光没走平日里上班的路线,而是转头到了超市,他请了一天假,在家准备晚饭,虽然每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吃,但菜式一定要多,岑今山和他都不挑食,所以做起来也不用瞻前顾后。
中午,他问岑今山今天用不用加班,几点回来。对方似乎正在忙碌,没有及时回复他,等到过了一两个小时才发信息说大概六点下班。
汶家光一天的心情都是美好的,他厨艺谈不上精益,但还是绞劲脑汁地多做些菜,大部分都是看网络教学视频学的,做出来倒也有模有样,他还烤了个蛋糕,自己做的没有那么甜腻,等蛋糕胚涂上奶油放在冰箱,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才坐到客厅沙发静静等人回来。
六点过去,岑今山还没有回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直到快七点了才给对方打去了电话,岑今山没有接。
大概还在开会吧。汶家光这么想着,原本雀跃的心情慢慢沉寂下来。
餐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最后颜色都变得不好了,准备好的长寿面也坨成一块,看起来毫无食欲。岑今山说他今天会回来,所以多久他都会等,以前也是这样的。
他等习惯了,也不觉得等待有多难熬了。
但在十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给岑今山的助理打去了电话。
“老板?老板他六点多就走了啊,我把他送到一酒吧,之后他就让我下班了。”
他向助理要来了地址,随意拿起一件外套就到跑到外面打车。
酒吧离家并不近,还有点远,汶家光没去过这类地方,只听说过,打车到达目的地后,门口的保安看他穿得一副学生样,以为是未成年,不让他进去,他只能闷闷地站在门口等岑今山出来,中途打了几顿电话都没人接。
他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噢?”
一双黑色皮靴在眼前停了下来,汶家光下意识地抬头看,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
这张脸的照片出现在岑今山的书房中,那是张证件照,夹在书里,高高挂在书柜上,他同样留着长发,与汶家光不同的是,眼前人的面容更为艳丽,骨相和皮相都十分精致,带着雌雄莫辨的脸,笑起来格外张扬好看。
谭言溪。
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他在岑今山一次与人对话中听到的,起初他不以为然,直到他后来在岑今山的书房里看到两人的合照,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国外大学毕业,两人都是一起拍的毕业照片,放在一个相册里,那个相册除了岑家人,只出现过这个人。
汶家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起身的,许是风雪太大,冻得浑身僵硬,起站起身的时候还有些两眼发黑。
谭言溪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人,等人站起来他才发觉对方是个男人,脸色还十分惨白,于是他掐掉指尖燃着的烟,温声问道:“先生你还好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打120。”
汶家光机械般地摇摇头,沉默不语,随后艰难地迈开步伐,离开了酒吧。
那道背影微微佝偻着,雨雪打在他身上,好像要压垮他的脊背,他走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身后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起,夹杂着雪,凌乱地飘拂着。
谭言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看了那背影好一会儿才钻进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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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光的日记:2020年1月29号,雨夹雪,2℃,今天是哥哥生日,我煮了很多菜,他没有回来,外面有些冷,我在门口等了很久,没等到他。但是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比照片上更好看,哥哥是和他在一起过生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了,我想你开心,只是我现在很想你,很想很想……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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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凌晨的时候,岑今山才回来,汶家光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他,而是早早躺到了床上,背对着他。
岑今山此时有些倦意,身上带着点酒气,洗完澡才躺到床上从背后抱住汶家光,以往汶家光听到动静就会翻过身来缩到他怀里,今天大概是睡得沉,岑今山抱他,他难得没动,身体也微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汶家光已经不在床上了,周末的时候他通常会睡久点,今天却是起的格外早,岑今山今天有工作,所以也跟平时一样早起。
洗漱出来,汶家光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两人一起吃,但汶家光只是低着头看着碗里的粥发呆,岑今山注意到他脸色极差,问是不是病了,可汶家光却摇头说只是没睡好。
到出门的时候,汶家光站在门口送他,岑今山揉了揉他鬓边没绑起来的碎发,说今天会早点回来陪他,汶家光浅笑着点头。
到公司的时候,助理告诉岑今山昨晚他把私人手机落在车上了。岑今山接过手机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汶家光打来的几通电话。聊天软件的界面还停留在昨天汶家光问他什么时候下班,岑今山问一旁的助理:“昨天是什么节日吗?”
助理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国内外的传统节日日期,说道:“没有节日啊,昨天不是老板你生日吗?汶少爷应该给你庆祝了吧。”
早些时候岑今山每回过生日,汶家光都会问助理送什么礼物好,或者岑今山缺什么,助理每次都会笑着说你送的老板都会喜欢,但汶家光对这个说法却很不自信,他每次送礼物都得思考很久。
看着自家老板沉默的反应,助理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妙。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不会忘了吧?”
岑今山并不注重自己的生日,以前父母和岑与还在的时候倒是每年都过,他对这些没有多重视,少时举办过的生日宴往往变成商业性宴会,后来父母跟岑与都不在了,他索性就不再过了,慢慢也就把这日子给忘了,直到前几年汶家光知道了他的生日,开始每年给他庆祝。
他总会煮一大桌的菜,最后再拿出烤好的小蛋糕,颇有仪式感地关灯吹蜡烛。
原本准备今天加班的各部门负责人突然被通知可以下班了,原因是老板有事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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