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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乱步掏出证件，而与谢野拦住了医生。
“放心，我也是医生，我们有分寸的。”
江户川乱步就这样进入手术室。
他略过各色药瓶、输液管、工具，以及那有些晃眼的无影灯。
护士正小心翼翼地解开固定病人用的绑带，将太宰治搬到病床上。骤然瞧见人进来，护士也吓了一跳：“等一下，你们不能进来！”
乱步径直走过去。
太宰治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失血过多面色很憔悴，躺着的表情却堪称安详。绷带透着血，搁在一边的手背上扎了好几个洞，连着管子，苍白如纸，脆弱感达到了一个巅峰。
端详几秒。
“我知道你醒着。”乱步没头没尾地说。
“这位先生。”护士拦着他，“请你出去。病人方才脱离生命危险，而且这是全麻手术，请不要在这里闹。”
乱步却很执着。
“你真的是太宰治吗？”
……
奈落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一天翻车。
他向来能进能退，在发现自己真的会被杀死时，果断连人类身份都不要了，直接逃跑。
虽然身体被斩断了一部分，但他又不是不能重新长回来。奈落逃得极快，几乎一眨眼，就把自己的分、、身留在那里继续和福地樱痴对打，而本体则隐匿起来，溜了出去。
他并没有发现，在自己分、、身被斩碎之后，福地樱痴很淡定地收了刀，仿佛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是本体。
战斗时悄无声息消失的条野采菊三人忽然出现，条野用自己的刀戳起地上一块血肉，很是嫌弃地叉远了。他刀上沾着血，宅子里其他的存在已经被清空了。
而末广铁肠，则是捧着奈落之前拿出来过的那个盒子，里面的血肉仍然在动弹。
“这样，应该就能让他身败名裂了？”大仓烨子歪着脑袋，瞅了一眼盒子里的血肉。
“至少某人是这么说的。”条野采菊眯着眼睛，“用心跳模拟摩斯电码传递信息，真是有意思。”
“搞不明白，这很明显，奈落就是妖怪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这些血肉和盒子里的血肉做个DNA检测？之后还要找媒体公布出去。”末广铁肠略微有些不明白。
福地樱痴有点和蔼地看了他一眼。而条野采菊，他是完美理解了其中逻辑的人，于是低低笑起来：“猎物，当然是一步步玩死，比较快乐。”
“烨子，铁肠，你们带着这些血肉去检测，然后找媒体宣扬出去。条野和我一起走。”
“是！”
……
奈落给自己留了后手。
最好就是能直接找到首领宰，现在那人八成已经被书占领了身体。而他在他们身上做了手段，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那具身体的控制权。大补之物，正好是现在吃。
其次是中原中也，他在这个人身上留了瘴气，他相信这会儿如果过去，说不定可以直接毁了对方，从而得到他身上的魔神之力。
找首领宰也很容易，他有对方的心脏，循着气息找过去就行。
果不其然，在另一个藏身之处，他看见了静静等候他的首领宰。
“奈落，你这么变成这样了？”首领宰靠过来，说话已经完全是书的那副语气了。
奈落勾起唇。
“我……”他没想和这家伙交谈，藏在袖子里的手直接捏住了心脏，轻轻一动就能叫首领宰生不如死。奈落没想直接捏碎，单纯想威胁首领宰，同时好好折磨敲打一下。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没有因为痛苦而影响动作。
并且，直接摸出一把缠满符咒的刀，刺了过来！
奈落的手瞬间生长出无数外骨骼，握住了符咒刀，一时间滋滋作响，符咒和他的妖气产生反应，燃烧起来，一股难言的腐肉恶臭逸散开。
这还没完，首领宰果断放下符咒刀，右手紧握刻满咒语的刀鞘，直接砸上去。
作为妖怪来说，他力量真的很弱，拿着这种东西也是有点自损八百。
奈落冷笑一声，正想嘲讽首领宰压根伤害不了他，却瞥见对方左手抬起，拿了个物件——
“砰！”
他生出的触手挡了。
但完全没有作用。
金属构成的子弹旋转着刺穿了触手的那层肉，穿过去，然后精准地打中了额头、头盖骨、大脑，最后从后面穿过去，旋转形成的气流爆开了他大半个后脑勺。
“你！”饶是如此，奈落依然没有死去。他手中紧紧攥着那颗心脏，“既然背叛了我，那就去死吧！”
他一捏，心脏就碎成了一团血肉。
“砰！”“砰！”“砰！”
首领宰面无表情地清空了弹夹。
这子弹是临时特制的，专门找人在子弹表面刻出了可以除妖的符咒，仅仅制作难度就很高，设计更是需要极其优秀的除妖师（ps：不是奈落这种虚假的）去一点点试错研究。时间又很短，而且还得躲着奈落去联系制作。首领宰两天内才准备了那么一个弹夹，可以说每个子弹都价值千金、不可复制。
刀、符咒什么的，就是一些样子货，从始至终他准备的都是这几发子弹。
足够了，已经能把眼前这个末路的妖怪毁掉了。
他看着奈落碎掉的半张脸，那仍旧残留的震惊目光，忽得灿然一笑：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他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心碎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哎呀。”
“这位妖怪先生，下次找人的时候，可千万要认清楚一点。”他抬脚碾碎了最后一块血肉，“好好看清楚，我可不是那家伙。”
太宰治知道，福地樱痴很快就会过来。
和猎犬合作纯粹是与虎谋皮，为了不同的利益勉强拼凑在一起的合作。现在目标达成，必然会因为利益产生分歧，而他要做的，就是……
等血肉消散，太宰治终于瞧见那个传说中的玩意。
“书”
他捡起来，掂了掂。
然后。
跑路！
……
“滴——滴——”
仪器骤然尖叫起来。
江户川乱步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
心率……变成零了。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会he。
第75章 正文完结
我会可怜他吗？
太宰治仔细想着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的结论是不知道。这种时候想太多明显只会折磨自己。自从十八岁那件事过去，他就决定以后随性一点，只管做，不管别的。
简单来说，管挖不管埋。
所以对他来说，夕阳下随性而起拉的那一把，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他完全不觉得那很重要——可能有点重要。但不应该有那么重要。
太宰治近乎恼羞成怒地想：这人不会蠢到一见钟情吧？不会因为一个片段就开始沉迷了吧？这么愚蠢的行为真的是他能做的出来的吗？
他觉得自己真不应该。
倒不是贬低自己，只是无论如何，身为太宰治，就应该知道选择太宰治作为自己“配偶”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不是那种能稳定生产爱、制造爱、维持爱的人。
他有没有爱人这个能力都难说。
“我会不会可怜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呀。”首领宰晃着脑袋，“如果我要死了，心脏碎裂，会可怜我吗？”
“不，我只会羡慕。”太宰治如是答。
“那正好。我有个小小的计划，需要你的帮忙。”首领宰莞尔一笑，邀请太宰治去酒店坐一会儿，总站在巷子里不是一件事，“可能需要你付出一点努力，而且有些危险。”
“什么。”
“我的心脏在奈落那里。”首领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妖怪就是好，没了心，也仍然有脉搏。”
他说着“好”，表情却是那种要吃人的阴郁。
“我离奈落太近了，容易被直接操控身体。而且我现在意识里住了另一个家伙。别这样看我，之前说的话确实是妖怪操控的。”首领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好不容易把它困在这里，要是一不小心跑走了，该怎么办？”
“哦，你想要什么？”
说起这个问题，首领宰又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治了，手里的笔倒是没停，很流畅地写着登记需要的身份信息。
“我想要奈落死，想要……”
太宰治刚才没注意，这会儿直接就看见了前台给他们开的房——前台也算见多识广，瞧见两个一模一样的来开情侣房都面不改色。
情！侣！房！
还他妈的是豪华装修道具充足扮演play版的！
太宰治一下子就应激了。
“你有病吧！”
首领宰拿着房卡，毫无信服力地说：“只是休息一下……”
太宰治蹭蹭蹭连退三步：“谁要和你做啊！”
他是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才接受首领宰对他感兴趣这个概念的他，完全不想直接快进到某些走肾的事件。
太宰治直接就溜了。
首领宰把房卡放下，有点歉疚地冲前台小姐笑了笑，在前台小姐吃瓜的目光中，追了出去。
“我真没想那些。”他解释道，“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和我互换身份，去开个房间单纯就是换衣服。难道你想在这儿直接脱？”
太宰治恼怒地看着他。
这人明显就故意的。
“拜托了。”首领宰双手合十，冲他喵呜喵呜，“解决奈落我们俩就都解放了。”
——姑且信他一回。
太宰治抱起胳膊：“说吧，什么计划。”
……
结果首领宰和他换了衣服后，直接就牵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
太宰治都惊了。
“你……”
“死不了。”首领宰冲他一笑，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扭曲，他不怕死也不怕疼，可讨厌终究是讨厌的，“随便扎几刀就好了，奈落不会发现的。”
反应了一会儿，太宰治琢磨过味儿来。首领宰能控制心跳，即使心脏并不在自己身上，这人的毅力那么强，被扎了，心跳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真可怕啊。
他拿着刀比划：“如果是我，肯定要割你的喉咙。”
首领宰一仰头，露出绷带下一截苍白的脖颈，说话前他细微地吞咽了一下，因此喉结滚动：“也可以。”
看起来更可怕了。
恋爱脑真的得治。
太宰治倏然觉得他俩好奇怪，别的人刚结束表白，不是在悲痛欲绝酒桌三两，就是欣喜若狂床上一躺。
就他俩搁这商量捅哪儿好看，对人对自己都是一顶一的残忍。
又商量了些许细节，首领宰刻意压着妖怪的恢复速度，他身体慢慢冷下去了，全靠一股莫大的毅力才清醒着。每说一句话，做一个表情，都会拉扯伤口带来巨大痛感。
“我走了？”
耳朵里听见的声音模模糊糊，眼睛极力睁大，也看不清面前的景象，眼皮止不住地往下。
但首领宰还是特别体面地“嗯”了声，微笑着送别。
太宰治他走出去几步，就看见这人睁着迷茫的眼，视线焦点都没了，全身上下估计也就嘴还硬。他换下来那件风衣外套红了一半，揉皱了一半。
这会儿就已经这样了，之后还有碎心之痛。
对自己太狠了。
太宰治抿抿唇。
见首领宰没什么意识了还在强撑，他折回去，颇感焦虑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唉，可怜你一次。”他俯下身，碰了碰对方的额头，“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我来。”
……
与谢野冲进来。
人间失格的异能力让她无法治疗太宰治，但心跳停止，也就是无限接近死亡还未死亡的那一刻，异能力消失，她可以尝试治疗。
就这么一个机会。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早就目瞪口呆了，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讲究个科学，平常最多见到异能力战斗导致的伤，没见过这种直接把伤口变没的。
不是，有这个能力，干啥还要他们熬几个小时手术啊？
然而，不论与谢野如何使用她的异能，将太宰治的身体复原，心率，始终是零。
医生抢救着。
科技，异能，似乎都无法挽留这条生命。
“……”
一片沉默中，最新的消息送到了。
已确认，奈落是潜伏在人类中的妖怪，为祸四方。福地樱痴把残余的奈落砍成了碎片，又是人类的英雄。而现场，发现了一些内脏、心脏的血肉组织，经检测，应属于被复活的、目前是妖怪的首领宰。推测是妖怪之间的内斗，首领宰生死不明，极有可能已经死亡。
看起来，皆大欢喜。
可医院里却如此寒冷。
大概，是冷气开太多了吧。
……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死亡。
大部分情况下。
首领宰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他都烧成灰了，被人从墓地里掘出来挖走，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海葬，骨灰扬了。
好在这第二次舒服了很多，当他从停尸间爬出来的时候，也就是眉毛头发都结了霜，整个人都成了冰坨坨——差点就出不来了。
首领宰揉了揉自己的手指，默不作声地瞅了两眼隔壁的老哥们，左一个右一个睡得可安稳了，特别让人羡慕。他就不一样，每次想睡都会被揪起来，继续干活，反复数回，让人痛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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