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回头瞧了望舒一眼, 像是将这句话说给他听一般。
而望舒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
梁悉本打算再替望舒订一间房,却被掌柜告知没有空房了。
无法,望舒便只得跟他们挤一挤。
任骄知道自家师兄喜静,便主动提出跟望舒住一间房,望舒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三人在门前分别。
晚上入睡之前,梁悉冷不丁地又想起那道追杀任骄和望舒的黑影。
他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原剧情,却怎么也找不到相关内容。
“0913——”他只得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系统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截了当道:“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大同小异。”
言外之意便是它也不清楚。
“这部分剧情可能是这个世界自动补齐的某些设定。”系统又猜测。
它说得轻松,可梁悉潜意识里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那奇怪的影子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给他们带来祸端。
思来想去,梁悉最后还是向任重山千里传讯,将这件怪事告知于他。
只希望这个见多识广的留仙宗宗主能为他解惑。
翌日一早,梁悉很早便下了楼,一边品茶一边在楼下等着任骄跟望舒。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他才耳尖地从楼上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在下楼的果然是任骄那小子。
除了任骄之外,对方身后还跟了个青衣男子,因为尚未及冠,所以三千青丝尽数落在背后,仅用一根与衣服同色的丝带挽着。
那是已经换回男装的望舒。
梁悉多看了几眼,猜测他穿的应该是任骄的衣服。
任骄虽然还在长身体,但他毕竟是修行之人,哪怕只有十五岁,身量也跟普通的成年男子差不了多少。
望舒只比他高了半个脑袋,骨架还细,穿他的衣服也算合身。
望舒不但穿回了男子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都尽数洗去,他脸侧的红肿也消了不少,素白的面孔让他的年纪也更显小了一些。
梁悉估摸着他只有十七八岁,总之比任骄大不了多少岁。
可任骄从小锦衣玉食,被宗门内的人宠着长大,唯一的烦恼便是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难以突破。
而望舒却过着与他截然相反的生活,在倚香阁以色侍人,艰难求生,从那老鸨对他的态度来看,他的处境可见一斑。
既定的命运啊,还真是残忍。
而他梁悉所要做的,却是保证这个世界里的所有重要人物遵循着他们本来的命运走到结局。
至于望舒这个很小的、丝毫不起眼的角色,若非得到了梁悉和任骄偶然的垂怜,怕是很快就会淹没在这个小世界的洪流之中。
梁悉曾经去过很多小世界,也做过很多任务,其中不乏有如望舒之辈,他们可能没有做错过什么,却被主角的世界赋予不堪的命运,难以善终。
每每遇到那些人,梁悉便总是觉得动容,比起天生拥有光环的主角,他好像更偏爱那些像野草一样不甘地抗争着的人们,可他毕竟只是小世界里的过客,不能也不敢介入他们的一生。
后来见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便也渐渐麻木了,只是如今遇到望舒,才突然想起从前的境遇。
短短几秒之间,梁悉的思绪便百转千回,他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任骄和望舒,敛了敛神道:“用完早膳,我们就该离开了。”
就在今天早上,他一起来便在房间里设了一个阵法,用以追踪魔气的踪迹。
若是那宓川还在此地,阵法该有所反应才是,可事实上,他等了有半个时辰,却没有得到任何讯息。
宓川已经离开了朝阳城,而他们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当务之急,还是得让任骄尽快走完剧本里的流程。
对于梁悉的安排,任骄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听话地服从了,“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继续东行,去灵栖寺。”
就在那座寺庙里,任骄也该得到他的第一个机缘了。
在那之后,任骄也该有能力解决任重山所说的挖心魔头之事了。
只是,他们得加快些速度才是……
考虑到身边多了个望舒,梁悉思虑片刻,最后还是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足够大,三个人坐一辆,倒是不怎么拥挤。
只是梁悉过于冷淡的神情有些唬人,任骄跟望舒都不太敢挨在他身旁,反倒是他们两个人挤在对面,给梁悉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去灵栖寺啊?”任骄不喜欢马车里沉闷的气氛,一句话便打破了安静。
“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梁悉简言意骇。
早在几百年前,灵栖寺便已盛名远扬。
当时的主持名为寂无,自他少年时拜入灵栖寺,半生都参悟功法,最终修炼至大圆满境界,手下败者无数,是当年风云一时的英雄人物。
可自那以后,他的修为便就此止步不前,难以突破。他苦恼于此,便卸任离开了灵栖寺,从此游历人间,难寻踪迹。
直到数年之后,消失已久的寂无大师才再次回到灵栖寺,连续七七四十九天都在禅室里闭关修炼。
就在第四十九日当天,灵栖寺的僧人们如往常一样早起诵经,却突然听到一道巨大的惊雷声从寂无大师的禅室方向传来。
众人惊慌着跑过去查看情况,却发觉寂无法师所在的地方隔空出现了一道屏障,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连续九道惊雷劈下之后,寺庙上空彩虹突现,祥云环绕,半随着阵阵凤鸣声,寂无法师化成了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他终于彻底参悟,飞升成神。
传说,他曾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整理成了一部典籍,离开之时,典籍也被他留在了灵栖寺。
从那之后,他的弟子以及各路修行之人便开始苦苦寻找那部典籍,可任由他们把整座寺庙翻了个底朝天,找了很多年,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几百年过去,随着知情的故人逝去,这件事也逐渐被遗忘,直到不久之前,灵栖寺突然出现异样的灵气波动。
那部典籍出于预料地重现于世,引得修真界各路能人纷纷前往,想要一睹真迹,而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能将其占为己有。
但在原剧情中,这本秘籍是属于任骄的,所以梁悉必须要帮助任骄得到它。
灵栖寺坐落在朝阳城城郊的一座深山之上,路途陡峭,马车行至山脚,几人便不得不徒步上山。
梁悉跟任骄有修为在身,对他们来说自然不怎么费力。
可对于望舒这样的凡人来说,却是寸步难行。
梁悉先前答应过他,会收留他直到离开朝阳城,可他们此行必须要去灵栖寺,也就不得不继续带着他。
梁悉见他扶着树干气喘吁吁,手指一捻便给他施了一个法。
霎时间,望舒只觉得远行和劳累带来的疲惫缓解了许多,背也挺直了不少。
他感激地朝梁悉笑了笑,“多谢任先生。”
梁悉微微颔首,一言未发地转了身。
夹在他们中间的任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上小声嘟囔,“我还觉得累呢,师兄怎么就不给我施个法……”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这话还是让梁悉听了去,“你以前若是好好修炼,何至于连这么简单的术法都不会?”
任骄讪讪一笑,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中午日头正足的时候,几人终于瞅见了灵栖寺的正门。
此时那大门正敞着,一左一右守了两个小和尚。
梁悉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可见他们也是修士。
只是,堂堂修士却被派来守门,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那两个小和尚见有来人,一前一后迎了上来,“几位施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们住持早已备好茶点犒劳各位,请。”
梁悉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如常。
能担任灵栖寺住持的人,不是得道高僧,就是修为高超之人,预知到他们的来访,倒也不怎么稀奇。
几人被小和尚领着穿过一片绿茵,来到了一个被竹林和溪水环绕的院子。
竹叶摇曳之间,梁悉隐约能看到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坐在石桌之前。
第152章
那和尚仿若知道身后来了人, 远远便抬起了头,与梁悉隔林相望。
少顷,他遥遥朝梁悉他们举了举杯, 像是在邀请他们前去。
梁悉定了定神,被两个小和尚领着进了院子。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梁悉渐渐看清了那住持的脸。
出乎意料,对方非常年轻,看上去最多只有二三十岁,正值壮年。
但依着年纪, 对方恐怕跟任重山是一辈人。
思及此处, 梁悉抱拳作揖,“明空大师,晚辈有礼了。”
不管是因着脑海里有剧情, 还是因着任明雪本身的记忆,他都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名号。
倒是任骄和望舒一无所知,不明所以地跟着他拜了拜身。
“不必多礼。”明空示意他们落座。
“大师, 晚辈此次前来……”梁悉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
可明空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抬了抬手道:“不必多言, 我知道。”
梁悉一愣, 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您果然料事如神,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近些天来, 凡是来到此地的,皆是为了传承寂无大师的典籍。”对于他的恭维,明空不动如山,“我们欢迎天下来客, 自然也欢迎你们,但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坐下来喝口茶,稍作歇息再去吧。”
梁悉自然听从他的安排,示意任骄和望舒也落座。
见状,明空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位小友……”
他顿了一顿,觉得其中一个人的脸甚是眼熟,“这位莫不是任宗主的独子?”
“正是。”梁悉点点头。
早在他们进入灵栖寺前,他们便已经幻化成自己真实的样貌以示尊重,而明空年轻时没少与任重山互相切磋,所以他能认出来任骄,倒也不稀奇。
“原来都长这么大了。”面对故人之子,明空脸上露出不甚明显的笑意。
任骄平时精得跟猴似的,面对这场面也不怯场,挠了挠头就嘻嘻一笑。
随即,明空的视线又落在望舒身上,梁悉简短地介绍道:“他是晚辈的朋友,望舒。”
明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边的望舒听到后,抬头看了梁悉一眼,又很快便低下了头。
可梁悉却恍然不觉,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明空大师看上去比较面善,再加上有自己父亲的那一层关系,任骄也便不拘小节了。
“那典籍明明是寂无大师留给灵栖寺的东西,你们为何还愿意敞开大门欢迎大家竞相争夺呢?”他大剌剌地问。
毕竟那不是普通的典籍,而是一个真神留给师门的最后一件礼物,若是换做他自己,大不会如此慷慨大方。
明空微微一笑,“那不单是留给灵栖寺的,而是留给天下人的。只是有缘人难得,既然我灵栖寺弟子与它无缘,自然便广告天下,能者得之。”
任骄抓抓头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明空跟梁悉都笑了,“你年纪还小,以后便懂了。”
灵栖寺向来作风温和,与世无争,对他们来说,那部无法传承的典籍无疑是个烫手山芋,他们深知那部典籍会在天下掀起怎样的巨浪,与其被仙门众人视作仇敌,还不如抛出去落得个好名声,无论东西落在谁的手里,便也与他们无关了。
约摸一盏茶之后,明空才终于站起身来,在前头领路,将他们带到了寂无大师曾经的禅室外。
经过百年的沉淀,那禅室显然有些破败了,但屹立这么多年却不倒,可见灵栖寺还是经过修缮的,可任人们如何修缮,也逃不过岁月的摧残。
看着眼前透着古朴气息的禅室,任骄歪了歪头,“典籍就在这里吗?”
“没错。”明空温声道。
任骄朝前走了一步,却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好似有一股阻力,像是在阻挡他的脚步。
他又迈了一步,那力量便越发强大,甚至需得咬着牙才能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任骄撑了几秒,最后还是有些抵挡不了那股力量带来的压迫,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小心些。”明空及时伸手扶住他的后背。
“这么些年过去了,典籍已经有了灵智,它在禅室周围设下了结界,非常人能破,许多人便是被拦在了门外,最终才败兴而归。”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任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窝子都在泛着疼。
他有些怀疑他们今天连这扇门都进不去。
“师兄来试试,你一定可以!”他给梁悉让开了位置,并赋予莫大的期待与信任。
梁悉走向前去,伸出一掌,蓄力一击。
随后,那结界表面仿若有涟漪微微荡,接着又从中显出一条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
一旁的明空见状,面露惊讶,但想起他是任重山门下的弟子,却又觉得理所然。
“去吧,它允许你们进去了。”他说,“万务小心。”
梁悉跟任骄一前一后进去了,而望舒则留在结界之外,被人请去了厢房稍作等待。
可明空仍然久久未曾离去。
看着那间禅室,他微微皱了眉头。
“师父,您是在担心他们吗?”站在他身后的弟子有些奇怪,“那任明雪可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谁不知他那一柄雪镜威震天下,哪怕没有没有获得传承也能全身而退,您又何须担心?”
可明空却摇了摇头,“并非因为此事。”
可他也没有过多地解释,而是吩咐弟子在这儿守着,自己则踱步离开了。
另一边,梁悉跟任骄甫一进门便察觉到四周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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