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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月摇摇头，说道：“没有。二哥哥想回来看看？”
曲明驰苦笑一下，说道：“大娘子怎么会让我进门呢？我母亲的牌位并未供奉在曲家祠堂里，被我安置在了清源观。”
曲明驰过年不回家，那是否意味着他要回他母亲娘家看看？曲明月斟酌着问他：“那……二哥哥要去你母亲娘家瞧瞧？”
没想到曲明驰依旧摇头，说道：“年前舅舅给我写了信，叫我在上阳安顿好自己，勿要牵挂隋阳的事情，免得惹别人口舌。”
曲明驰如今独自一人在京中，前无亲友，后无至交，只得曲明月一个挂心的人。如今过年也一个人冷冷清清，不知道他以前是否也是这样。
曲明月突然拉住曲明驰的手，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去清源观，我能不能跟着你去？”
曲明驰看着他，温和地笑着抬手揉了揉他头顶，说道：“你不必去，你自有母亲。到时候听大娘子的安排，在祠堂不要喧哗就是。”
曲明月垂眸思考许久，后抬起头对他说：“母亲过年要回娘家，届时她不在，我叫你回家。你也是父亲的骨肉，没有不让你进祠堂祭拜的道理。”
曲明驰笑笑，哄他似地，说：“好。”
说完了这些，曲明驰下车，叫劝芳看好曲明月，自己则骑马回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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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宫中免了上朝，礼部派人每家每户送了腰牌，今日下旨邀百官前往太极殿前的祭坛进行祭天地。
刘含卿急急忙忙替曲叡收拾了官服，还不忘把腰牌拴好，沈婧兰命人套好了车马，也在给曲明轩收拾衣裳和帽子。
“今日宫中祭祀，结束了就和公爹早些回来，别再去无极阁办差了。来日方长，宫里不少你们这一天。”沈婧兰帮曲明轩整理好衣领，小声对他说。
曲明轩笑笑，也小声说：“我知道了。”
那边刘含卿也在嘱咐曲叡，不过她没像沈婧兰那样小声嘱咐，而是巴不得全院的人都听见：“你可别再去当值了，大过年的缺你们几个老家伙吗？官家都下了令说休沐半月，上元节过完了再上朝，你可倒好，昨夜还留到半夜才回。”
“我案桌上文书案牍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中枢院年末催着要清帐，难不成我还去向官家请命，不去祭祀去办差？”曲叡哼哼道，“那我可就真不用回来了。”
“那今日好歹不留宿宫中了吧？”刘含卿边收拾边说，“无极阁和英华殿落了锁，我看你就只能睡宫里的路边。”
曲叡知道刘含卿关心他，但无奈说的话实在不甚中听：“你不就想让我回家吗？我今日回来直到上元节都在家里呆到你见我就烦，你满意了？”
“你可最好是叫我看见都烦。”刘含卿说，“行了，收拾好了，赶紧出门吧。”
曲明轩和曲叡一同上了马车，刘含卿和沈婧兰站在门口目送，没多久刘含卿又想起来件事：“明月呢？今日过年家里也要祭祖，他别是睡过去了。劝芳，去看看你三公子醒了没，可别叫他赖床了！”
劝芳领命下去，直奔曲明月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曲明月和折目站在廊下说着什么。
劝芳厚着脸皮拉走曲明月，对他说：“公子，大娘子让我来叫公子。”
曲明月伸手打发了劝芳，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再去祠堂。”
劝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曲明月叫住闭了嘴，让他去给自己收拾屋子。
见劝芳进了屋，折目这才打趣他说：“你还怕他知道？他不是你的贴身侍从吗？”
“正因为是贴身侍从，所以见不得他受牵连。”曲明月说，“这孩子心性单纯，你少吓唬他。”
折目哼笑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劝芳，随后说回正题：“你说让我跟着你去参加梁老夫人的寿宴，不会是要我看准时机替你杀了梁永光吧？”
“虽说他活不了太久，但就这样叫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曲明月也看着屋里的劝芳，说道：“你不是叫我想办法撤销你的通缉令吗？”
“你睡糊涂了？”折目弯下腰看着曲明月，嘲讽道：“你打算把我送到梁永光面前，威胁他撤销通缉令吗？”
曲明月收回目光，冷冷看着折目，突然笑道：“也未尝不可。你对我来说确实无可用之处，带在身边还是个累赘，不如交给李仕奴解决了方便。”
两人就这样僵持，最终还是折目服了软，说道：“罢了，我怕你，不与你计较。说吧，你让我去梁府干什么？”
“你在梁永光面前露个面就行。”曲明月说，“记得将他引到我与你说的位置，其余不用你做。”
“又和谁合谋了？”折目靠着柱子问。
“你不用知道。”曲明月说，“少打听，少问，你便能活得更长久些。”
折目没说话，曲明月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不知道他是不是学了李仕奴的手段，如今说话也变得和那狗贼一样阴鸷起来。
“你二哥哥知道吗？”折目问道。
这话像是给曲明月提了个醒，他说：“别叫旁人瞧见你，否则通缉令没撤你就被抓了送去刑部结案，那就是左善秋来也救不了你。”
折目点头，抱着自己的刀走开了。不多时劝芳出来，说道：“公子，收拾好了，咱们去祠堂吧。”
曲明月收了阴森，对劝芳点头道：“走吧。”
第二十四章
卯时正，百官齐聚太极殿。
朱翀跟着太常寺的官员自佩朱阁出来，与皇后袁伊身着华服，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同走到祭坛前。太极殿前的祭坛已经搭好了台子，陈淮东率禁军围住了太极殿，以免闲杂人等混入其中。
接下来朱翀接过李仕奴手里的香，捏在手里，走上梯台，与袁伊前后跪在蒲垫上。
太常寺卿李元阁按照流程，高声喧喊：“祭天——一叩首——”
朱翀伏身跪天，台下百官也跟着跪下，手里的笏板改成了香火，对着祭坛叩首。
一叩首磕完头，李仕奴扶着朱翀站起来，李元阁再次高声喧喊：“祭地——再叩首——”
朱翀再次跪拜，百官等朱翀跪了才跪，对着祭坛再次叩首。
等朱翀站起，李元阁第三次高声喧喊：“祭祖——三叩首——”
朱翀再次下跪，等磕完头后，把手里的香插进了祭坛中。而后李元阁宣布：“奉香火——”
百官站起，按照站位依次走到祭坛前，将手里的香插进祭坛，然后走下来站好，最后由李元阁收尾，整场祭祀才算结束。接着便是无极阁和英华殿两处办差大院，该封门的封门，该落锁的落锁，再开就要等到年后了。
祭祀结束后，宫中还要举行百官宴，礼部和光禄寺的人将官员们引着去了天勤阁，落座吃饭。
段如海今日没来，曲明驰只得和林北安坐在一处。宫中宴席不得随意饮酒，因此在朱翀落座前光禄寺是不给在座官员准备酒水的，曲明驰只能和他喝茶。
“段将军恢复得如何了？”林北安问。
“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是装的，又没伤到要害，瞧着热闹罢了。”曲明驰回答。
林北安倒了杯茶，与曲明驰碰杯，问道：“你今年回家吗？”
“不回。”曲明驰将茶喝尽，倒着放在桌子上，说道：“隋阳也不去。你别问了。”
“那你准备一个人守着侯府过年？”林北安见他扣了杯子，便知道这茶水不合他胃口，太苦了。“也不准备回隋阳，就在上阳呆着，叫人看见了以为你们父子闹分家呢。”
曲明驰听了一笑，说道：“曲明轩倒是想跟我分家，可我父亲不乐意。”
林北安点点头，他也看得出来曲叡想让曲明驰回来，但无奈他家大娘子死活不同意，年前还闹到了官家面前，害曲叡险些被骂。
“那你弟弟呢，你不是跟他关系最好？不准备去瞧瞧？”林北安问。
“我要想见，日日都能见到。”曲明驰说，“只不过眼下顾不了他。等过年开了春，段将军便要启程回勃西，我可不一定能跟着去，谁知道官家有什么心思呢。”
“为何？”林北安听见他可能不回勃西，便问道，“官家要改扣你在京中了？”
曲明驰坐正了身形，瞧了瞧四周，随后小声说：“你看看官家给我拟的封号，平南侯。平南，挨着勃西什么事儿？”
“总不会是要把你调任去裴将军手下吧。”林北安说。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把我扣在上阳要给我说门亲事吧。”曲明驰说，“毕竟我孤身一人，既无家室，也无亲友，最好拿捏了。”
林北安拍他一巴掌，说道：“别胡说八道。要给你说亲也得要你父亲点头才行，就算官家赐婚也是跟你父亲谈，哪儿有直接跟你说的道理？”
曲明驰笑笑，权当玩笑。
不多时朱翀换了身衣服出来了，李仕奴跟在后面，扶着孝显贵妃张娴走出来。太子朱燊坐在最右边前面，看见张娴出来有些不悦。
曲明驰看见了，下巴一指叫林北安看。林北安顺着看过去，也看见了朱燊脸色不佳，张娴坐在朱翀身侧，看不清神色。
“怎么是贵妃出来？皇后呢？”林北安悄悄问。
“瞧太子的脸色，多半是被半路截胡了。”曲明驰开口猜测，“谁胆子这么大，竟能把官家的身边人换掉。”
林北安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茶，说道：“后宫争宠的事情，我们就别讨论了。我前日听说贵妃有身孕了。”
曲明驰听闻转头瞧他，凑近了林北安耳朵跟他小声谈论：“什么时候的事？”
“偶然间听禁军的兄弟们闲谈说起，已有三月了。”林北安回答。
曲明驰闻言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太子脸色这么难看。”
“贵妃如今正得盛宠，若她真生了个皇子，难说不被皇后忌惮。”林北安放了茶杯说道。
曲明驰倒是不甚在意，他往后一靠，坐姿随性：“后宫女人们闹得再大，也插手不了太极殿的事情。即便贵妃有了身孕，也得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养大，那才算是幸事一件。”
林北安点头，同意曲明驰的说法，不过他还思考了另一层面的事情：“不过照我看，贵妃有孕这件事难免叫那些不老实的人起异心。太子日前不是才在鸿鹄殿被官家训斥了吗？”
曲明驰一听，来了兴致，靠拢了林北安悄声问道：“是什么由头？”
“太子怒斥身边伺候的太监，被官家知道了，说他苛待下人，要他闭门思过。”林北安回答，“这事儿隐蔽，我听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说起的。”
“什么？”曲明驰感到震惊，“就为这事官家把太子训斥了一顿？”
林北安忙拍他一巴掌，嘱咐他：“小声些，这事儿传出去丢太子的脸。”
曲明驰捂住嘴，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多时光禄寺的人端了酒水上来，给众人斟满。片刻后朱翀坐定，举起酒杯，说道：“今日设百官宴，为的是犒劳众爱卿今年为朝为民劳碌奔波，因此众爱卿无需拘谨。待此宴席结束，众爱卿便各回各家，好好过个年吧。”随后他吩咐光禄寺的人开始布菜，百官宴才算开始。
百官举杯齐谢皇帝：“谢陛下！”
此刻曲明驰才端起酒杯，先跟着众人敬了朱翀一杯，而后和林北安对饮一杯。曲叡目光投过来，看见曲明驰端起酒杯敬他，他也端起酒杯回敬，然后放下酒杯开始动筷。
曲明驰又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曲明轩，曲明轩刚给左善秋敬完酒，放下杯子就看见曲明驰望向这边，本想下意识回避，但曲明驰先他一步，倒了杯酒自己喝完了，末了还冲他展示杯底，以示敬意。
曲明轩皱眉，奈何人多，只好倒了一杯酒，喝完以示回敬。
百官宴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朱翀肉眼可见地乏了，李仕奴忙上前扶他回了寝殿，张娴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宴席。众人起立恭送朱翀，随后也有几人离座。
朱燊是第一个走的，中枢院首辅袁临勰跟在朱燊后面离开。曲叡和曲明轩因为家中夫人的叮嘱，也早早离了席回家，没过多久，天勤殿便只剩寥寥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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