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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回来了？”曲明月回过神来，望着曲明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免得又闹到官家面前去，年也过不好。”曲明驰站起来，出了祠堂便由劝芳引着从偏门出去，末了对曲明月说，“等开了春，山上长了草，我带你去骑马。”
曲明月一怔，随后露出笑容，点头说：“好，我记下了。”
第二十六章
初四清晨，卯时还没到，曲明月就让人收拾了东西，跟着刘含卿的箱子一起上了车。
梁老夫人如今年岁古稀，算是长寿安康，所以梁家的寿宴摆得很热闹。刘含卿带着沈婧兰一同去了梁府，把曲明月也叫上了。
“多好的机会。这下明月的婚事可得提上日程了，等入了夏我儿可就及冠了，还没成家可不行。”刘含卿说。
沈婧兰笑道：“如今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可不多，婆母尽可慢慢挑选。”
“我自然要给我儿找一家温柔贤淑的。”刘含卿说。
曲明月轻笑，并不答话。其实他没有打算成婚，本意上不想牵连无辜人家，他准备过了这茬，等几天再叫刘含卿打消这个念头，眼下就别扫兴了。
等到了门口，梁永光夫人余葳站在门前迎客，见刘含卿等人下了车，余葳赶紧迎上去：“曲大娘子，你也来了！”
刘含卿赶紧回应：“你家老太太长寿，我等也来沾沾喜气，顺便叫孩子们也来见见世面。”
“这叫什么世面，你家孩子文武双全，都在官家面前当差，那才叫世面。”余葳拉着刘含卿的手，瞄到了站在刘含卿身后的曲明月，顿时惊喜倒：“这就是明月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这孩子书都还没读几天，哪比得上你家二公子？”刘含卿客气道。
刘含卿说话哄得余葳高兴，余葳叫人赶紧引着进了门。
刘含卿带着沈婧兰和曲明月去拜见了老太太，老太太看见曲明月便高兴，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末了问刘含卿：“这孩子说亲没有啊？”
刘含卿回答道：“还没呢。如今等老太太瞧了一眼，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去谁家下聘礼了！”说完后院里一阵笑，老太太也跟着高兴。
说完了话，曲明月起身便得走了，他是外男，又是小辈，不好总呆在后院里和这些婆婆婶婶们谈天阔地。
拜别了老太太和刘含卿，曲明月带着劝芳出了内院门，到了前院男子们聚集的地方。曲明月没看到梁成凯和梁成跃两兄弟，只看见了梁永光在根客人们交谈。
“那家伙来了吗？”曲明月问劝芳。
劝芳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曲明月说的是谁：“私底下给他安排了一匹马，不过公子，这大白天的，他那样……不会惹眼吗？”
“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曲明月说着，不留破绽扫视一圈，小声问劝芳：“看到世子了吗？”
劝芳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别说世子，梁二公子也没看见。”
曲明月本想跟他见个面，顺便叮嘱他把东西藏牢了，但眼下并未见到他的身影，曲明月本想作罢，不料此刻一名梁家家仆走过来，压着声音对曲明月说：“曲三公子，我家世子有请。”
曲明月脚步一顿，看了看四周，确定并无人察觉后才跟着家仆绕过前厅，进了梁成凯的院子。
一走进去，院子里满是黄纸白布，院内也没人服侍，劝芳吓得抓紧了曲明月的衣袖。曲明月瞧着面无波澜，心里却怕梁成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发疯，吓到人还好，只怕动静闹大了搞砸老太太的寿宴，平白叫别人发现他的把柄。
家仆将两人带到门前，鞠躬说了句：“世子在里面等候，还请公子一人进去。”
劝芳一听立刻不干了：“什么？不行！我们公子还喝着药呢，怎么能独自见客！”
家仆弯着腰不回应，也不抬头，仿佛一尊雕像。曲明月抬手叫住了劝芳，说道：“你去前院看着母亲他们，若他们出了内院的门即刻来告诉我。”
劝芳还想拦，被曲明月半哄半骗地打发走了。曲明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梁家家仆，随后推门走进去了，不料想下一刻就被人埋伏，一把抱住。
曲明月吓了一跳，险些伸手要打，梁成凯方才开口说话：“明月！明月……你真的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曲明月强忍着恶心，握着梁成凯的手腕将他推开，弯着眉眼笑道：“今日你家老太太的寿宴，我母亲想借这由头瞧瞧能给我说亲的女儿家，我自然跟着来了。”
一听见曲明月要娶亲，梁成凯像疯了似地钳住曲明月肩膀，大喊道：“什么？……不，不！你不能娶亲！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曲明月怕他的声音吸引别人，赶紧出言安慰他：“好好，我不娶亲。你可别再叫了，让别人听见，我可留不下来了。”
梁成凯立时捂住嘴巴，点头模糊不清地说：“好……好，我不叫了。”
直至此时曲明月才看清楚梁成凯的卧房长什么样子，若说院子里的黄纸白布像灵堂，那这屋子里可就是忘川了。
曲明月没带一点恐惧，他捏着衣袖替梁成凯擦了额角的汗，小声问他：“你最近睡得可好？”
没想到梁成凯慌乱摇头，说道：“不……不，不管用！她还是没走，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木偶附了八字上去，跟着那些东西埋进土里，可依旧没有效果！”
曲明月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没关系，前些日我去清源观提你求了些药来。”说着，曲明月从怀里掏出一叠药包，交给了梁成凯，说道：“你每日记得温水服下，另外那些东西也别挖出来，就让它们埋着。”
梁成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曲明月说什么他都毫无怀疑，他收好了曲明月给他的药包，又问道：“那……这些吃完了，我该去哪里要？”
“我自然会叫人送给你，你无需担心。”曲明月摸了摸他的脸，暧昧地说。
梁成凯激动地再次抱住曲明月，不停地往他脖颈处蹭，曲明月再一次推开了他，心里的厌恶嫌弃没表现在脸上，他说：“我知道你没杀左婉乔，所以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你我今日见面的事，你死也不能说出来，知道吗？”
梁成凯自然点头，他看着曲明月的眼睛，似乎是压抑不住了欲望，抱着当即要亲他。
曲明月差点甩了巴掌，好在劝芳的声音及时响起：“公子！大娘子出了内院门已经叫人套了车，眼下叫人四处找你呢！”
曲明月用力才推开他，借力将他甩到地上，说道：“母亲来找，我得走了。”
梁成凯忙爬起来，抓着他的手问道：“下次……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你？”
曲明月笑了笑，说道：“等你送走了左婉乔，我就会来看你了。”说完，曲明月抽回自己的手，推开门跟着劝芳快步离开了梁成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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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光在前院招呼着客人们，远处看见钱桢也在，赔了声笑，离开人群，去找钱桢说话。
“钱大人。”梁永光靠近叫他。
钱桢见梁永光独自来找自己说话，赶紧回敬：“梁大人。”
梁永光面上带笑，说道：“令郎近日可还康健？我家老二许久没出门了，钱公子要是有什么消遣，也带上他见见世面。”
钱桢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别说了，去学堂净不学好。还是你家二公子叫人省心，不出门便也不惹是生非。”
梁永光笑了一下，侧身邀请钱桢去里屋说话：“钱大人不如去里屋，喝口茶水润润嗓子。”钱桢点头，跟着梁永光走了。
等进了屋，梁永光吩咐倒了茶，下人们出去时还贴心地关了门。
钱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梁永光坐在他旁边，说道：“我听闻年前宫内要新造楼阁，挂了批要差遣禁军，工部闹着叫你批阅，钱大人，有这事吗？”
钱桢放下茶杯，唉声叹气道：“别提了，本来就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工部非叫我批阅。可楼不是我要修的，禁军也不是我说能调就能调的。工部非说调任禁军没有我的批准，陈淮东便不给人；禁军不给人，户部便不给钱。等年后回朝还得头疼这件事儿。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梁永光一笑，明知故问道：“说起这个，年前曲叡不是借着单子摆了你一道？平日里递给户部的单子只要不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这次抓住了你，叫你险些丢了性命。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莫非你得罪了他？”
提起这个，钱桢更加沮丧，说道：“这还不是……我家那混小子惹的祸。原本送他去书院是为修身养性，好说歹说去参加科考，不说榜上有名吧，最起码写得出文章来。可他偏文章写不出，在书院当着那曲明轩和沈清枫的面，把他家曲三打了一顿……”
梁永光一顿，这才有所明悟，原来曲叡跟钱桢翻脸是为了这件事。片刻后梁永光说：“原来如此……我还当是曲叡不肯拨款才告发的呢。”
钱桢摇摇头，叹气说道：“为了这，我愣是叫我家那小子禁足三天没出门，他在家里且闹呢。”
“令郎倒是蛮有活力。”梁永光笑笑，又说道：“那个曲三，不是个痴傻呆子么，怎么在也书院，还和人起了冲突？”
钱桢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说来也奇怪，那曲三分明就是个傻子，年前不慎落水，请了太医院的来诊看，这一看竟给看好了，这才送来的沈家书院。”
梁永光点了点头，附和钱桢道：“竟是这样……太医院内还有这样的杏林高手？”
“谁知道呢？”钱桢说。
梁永光喝了口茶，接着放下来，说道：“这本就是孩子间的打闹，曲叡也太不识时务了些，把这状告到了管家面前，少不了得罪人。”
钱桢冷哼一声，说道：“哼，谁叫他是户部尚书？国库的钥匙被他捏在手里，给不给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梁永光一笑，没有接话。等喝了口茶润了嗓子，梁永光才说：“工部要调用禁军去修楼，没有陈淮东点头，那工部可一个人都带不走。既然工部闹着要钱大人过手，那钱大人给他们送人不就完了吗？”
钱桢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梁永光笑着说：“禁军士兵名字出身皆有案在册，要调人、调几人，都得由禁军代办登记着，日后找户部要钱算是凭据。可若是工部调走的人不是禁军，户部依旧借禁军的名头拨了款，那曲叡不得担个审查不严的名头吗？”
钱桢一听立刻慌了起来，立刻摇头拒绝：“这怎么行？私自扩充禁军被查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梁永光拉住他好生安慰道：“钱大人别心急，我也不是让你私扩禁军。调任禁军要见兵部的字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再者说若你真签了字，他陈淮东真的肯认吗？”
钱桢听了也思考着，梁永光见他动摇，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陈淮东要找工部的麻烦。工部人手不够，自然是向户部伸手要钱雇人。如今陈淮东不点头，而你却越俎代庖，若陈淮东问起，这事是算在你的头上，还是算在工部头上？”
钱桢嗫嚅起来，觉得梁永光说的话在理，他忙问：“那梁大人觉得，我等应该如何解决？”
梁永光见他慌起来，笑了笑说：“既然工部要人，那你给他人便是了。”
第二十七章
梁永光和钱桢一直谈到晚上，等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梁永光才亲自出门送走钱桢，钱桢走前对梁永光鞠躬行礼，梁永光也跟着回敬。
等到钱桢的马车离开了梁府大门，梁永光真准备回身往里走，忽然余光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梁永光停下脚步，扭头正眼去瞧，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去……去报巡防营！那个通缉要犯出现了！”梁永光抓着身旁的家丁，颤声说道，下一秒那个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他要跑！梁永光顾不上旁人，赶紧追了过去，顺着身影消失的巷子走了进去。果然，折目站在尽头瞧着他，梁永光见他没带刀，又赶紧追了上去。
折目见他上钩，不愿与他多纠缠，转身翻了墙就往另一条巷子走。梁永光赶忙追上去，正碰见巡逻的巡防营。
“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梁永光怒吼道，“那个通缉犯在前面，他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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