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贡院藏东西。若是本宫叫人去搜出来,褚公子落得个作弊的名声,在上阳城中也和身亡无异。”朱燊走出来,坐在了曲明月身边,冯源跟在后面,站在朱燊身侧。
褚良秀内心里绝望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太子的手笔,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老祖宗的人!”
朱燊莞尔一笑,回答道:“褚公子此言差矣,本宫不是老祖宗的人。不过,本宫会是老祖宗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人。”
褚良秀一凛,听出了朱燊话语中的杀意,不过这股杀意不是对他,而是对曲明月口中那位“老祖宗”。他看了看曲明月,先前的愤怒已然变为疑惑,难道曲明月不是老祖宗的人?
冯源叫折目退下,亲自为他解了绑,还将一张冷帕子递给褚良秀,叫他敷着方才挨打的脸,接着才让他坐下来说话。
朱燊见褚良秀平静下来,便转头对曲明月说:“方才那一巴掌打得可真狠,我还以为你与他有什么私怨。”
曲明月表情一成不变:“私怨谈不上,假戏真做罢了。我这侍卫下手没个轻重,打伤了褚公子,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褚良秀哪里敢接,他看见折目弯腰向他赔罪,又把他吓得往后缩了一半身子。
朱燊笑而不语,隐隐地看了曲明月一眼,说道:“曲公子知道的远比我想的要多,戏演得那样真,我差点都相信了。”
曲明月说那些话,自然也料到朱燊会察觉自己知道的东西,因此他并不搭腔,而是站起来,准备要离开:“殿下嘱托演的一场戏已经演完了,若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和褚公子交谈吧。在下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朱燊看见他走,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不想听听吗?”
曲明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褚良秀一眼,隐约带着怒气道:“不想听。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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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见曲明月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朱燊又想着试探了一句:“若真是问出什么东西来,该怎么告知曲公子呢?”
“殿下若觉得麻烦,大可以不告诉我。前因后果我也猜得差不多了,殿下要是想与我探讨,不过一封书信的事。”曲明月回头来看着朱燊,幽幽地说,“不会连这点笔墨殿下都要省吧?”
见他去意已决,朱燊便没再强留,他笑着对冯源说:“阿源,替我送送曲公子。”
冯源点头,送着曲明月出了状元府,目送他上车回家。
待曲明月走远了,朱燊才看向褚良秀:“褚公子,介意与本宫聊聊吗?”
褚良秀用冷帕子捂着脸,打量了一番朱燊,经过刚才那一遭,他也不知道朱燊可不可信,犹犹豫豫地没敢说话。
见他这副表现,朱燊便知道褚良秀被方才那一出戏吓得狠了,他拿不准朱燊的立场,也就不敢随便开口。朱燊笑了笑,说道:“褚公子尽可放心,袁阁老看重你,我也不会拿你去开刀做什么。若我真想杀你,早在你混进上阳冒充学子住进贡院后我便带人来抓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朱燊这话说的没错,褚良秀没参加过科考,翰林院以往乡试会试的名单上没有他,但他还是顺利混进了贡院,并且一举夺魁,成了状元。褚良秀思考其中关联,很快就明白了朱燊的意思:他得状元不是偶然,也不是运气使然,而是朱燊在其中动了手脚,让他做了状元,借此将他的身份抬高,从而护住了他。
但是这一举动会叫李仕奴猜疑,所以朱燊要比李仕奴更快下手,因此他才联合曲明月演了这一出戏,在李仕奴反应过来前就把褚良秀截走。
褚良秀猛然抬头,询问朱燊:“在下斗胆请教太子殿下一个问题。”
“褚公子请问。”朱燊说。
“曲明月果真不是背后之人?”褚良秀问。
朱燊一笑,打消了褚良秀的顾虑:“自然。若他是背后之人,本宫哪儿还会叫他活到现在。”
听到朱燊这么说褚良秀才算是放下心来,“不是就好……先前我找了平南侯说起此事,我还怕他和平南侯串通一气,将此事掩盖过去了。”
朱燊一听当即豁然:“你找上了平南侯?怪不得曲三要打你呢。”
褚良秀不解,疑惑地看着朱燊。朱燊见状解释道:“依照曲三护短的性子,你把他哥哥扯进这些是非中来,他没杀了你,已经算是仁慈了。”
听了朱燊的解释,褚良秀方才明白曲明月对他那么深重的敌意从何而来,他确实没想到曲明月城府会这么深,看起来礼貌客气,实际内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杀人。
见褚良秀低头害怕,朱燊便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何会找上平南侯呢?你就这么笃定曲明驰不是那些蛆虫里的一员?”
褚良秀放下了冷帕子,捏在手里,垂头说道:“因为……我在被绑架路途上,听到一些传言,是关于曲三公子的。”
“是什么传言?”朱燊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褚良秀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说道:“传言……那个老祖宗手里有一名男宠,貌似曲三公子。我是料想到侯爷肯定不会对此不管不问,哪怕不是为了勃西百姓,只为了他弟弟,也会把这背后之人揪出来的。”
朱燊和冯源对视一眼,冯源立刻站出来说道:“只怕侯爷听到有人觊觎他弟弟,要发好大一通火了。先前曲三公子遭歹人暗算,侯爷可是连夜请了太医去诊治的,三公子受伤,侯爷就跟自己掉块肉似的,他要是听到这些话,还不得把这人找出来活剥了事。”
有了冯源的提点,褚良秀才明白为何当日曲明驰会发那么大的火,他对曲明月的怀疑也消去了不少,“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是我误会曲三公子。”
见褚良秀卸了防备,朱燊才追问道:“你先前说你有一份名单,藏在了贡院,此事当真?”
褚良秀却摇头回答道:“不……没这回事,这话是我说出来……骗人的。不过我手里确有一份名单,但不是柔城衙役的名单,而是勃西失踪人口的名单。”
“能不能给我看看?”朱燊问道。
“自然。”褚良秀从怀里掏出那张已经泛黄的信纸,交给了朱燊。
朱燊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信纸上记载了四十多个失踪的少男少女,勃西各处的都有,从元奉四年起一直记到今年开春。
“这名单是谁给你的?”朱燊问。
“是我自己记的。我愿想着记下来交给柔城当地府衙,充作证据,能让他们尽力搜寻,可谁知……”褚良秀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可谁知柔城衙门早已蛇鼠一窝。”
朱燊把这份名单交给了冯源,叫他誊抄一份自己留用,随后他对褚良秀说:“如今你独自在吏部当差,难免有些树大招风,引来祸患。你之后调任去都察院当值吧,那里有本宫的人,自然会对你照拂一二。”
朱燊出言要保他,褚良秀哪儿会拒绝,他连忙跪下,说道:“听从太子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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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眠查了几天的消息,走访各处打听“陌上玉”此人消息,但无奈可用消息不多,还听到了梁成凯的消息,风眠只得先给曲明驰回报。
“侯爷,据说梁家世子在大理寺监牢内,已经疯了。刑部去问过几次话,没问出什么消息,中枢院已经下令,三日后问斩。”风眠说。
梁成凯因诅咒官家一事被抓,拖到现在才处死已经算是运气好,曲明驰冷哼一声,说道:“他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大罗神仙保佑,疯不疯有什么要紧的。我让你查的人呢?”
风眠回答道:“没有查到「陌上玉」此人身份,不过机缘巧合,我弄到了一幅他的画像,实在是叫我心惊肉跳……侯爷请看。”
风眠拿出那幅画像,当着曲明驰的面展开来,曲明驰一看便怒了:画像上的男子眉眼与曲明月相差无几,身上只披了一件素纱,素纱下面的洁白身体若隐若现,引人入胜。
见曲明驰要发火,风眠眼疾手快地收了那幅画,扔在了桌子上,说道:“侯爷息怒,此人虽然眉眼和三公子相似,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并非是同一人。”
曲明驰虽然知道这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但他看见这画像还是一股无名火起,他压着火气问风眠:“这幅画是从哪里得来的?”
“天香楼。”风眠回答,“我还问过天香楼的老板是否知道「陌上玉」此人,她对此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可能是知情,但我没敢追问。”
曲明驰在房间里气得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几遭也没消气。
这件事叫曲明驰觉得恶心至极,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使,觊觎曲明月不说,还找了个神似的无辜之人作为替身用以发泄兽欲。曲明驰简直气得浑身颤抖,巴不得此刻就将此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有查到吗?”曲明驰咬着牙问。
风眠摇摇头说:“没有查到他是怎么死的,不过查到了他是何时死的,他死于元奉四年的冬天。”
元奉四年!这些和褚良秀说的能够对上,这么看来这件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是从这名男宠身陨后,幕后主使仍旧在全国范围内搜寻曲明月的替身。
曲明驰背着手,半晌后说道:“我要去天香楼,找他们老板问个清楚。”
说着曲明驰转身就要走,好在风眠拦住了他:“侯爷切莫心急坏事,褚公子在杏园设宴一事已然引起不小的议论,眼下去天香楼,只怕会打草惊蛇。若那些畜牲就此收敛倒也罢了,万一逼急了他们对三公子下手,咱们可就亲手把三公子置于危险之处了。”
曲明驰立时停住了脚步,风眠的劝告倒是拉回了曲明驰的理智,这件事关乎曲明月的安危,曲明驰不敢随意行动。
他走回来,坐在椅子上,揉捏着手指思考对策。“你暗中叫人去排查上阳城内所有的义庄,不要说找「陌上玉」公子,只说找一个叫「明月」的人。若是他被绑架后死在上阳,这些人必定不会随意处置,他们会找与之有牵连的义庄悄悄处理尸体,一定会留下些线索。此事务必暗中运作,绝不能叫别人知道。”
风眠领命,立刻按照曲明驰所说去暗中叫人排查,一旦有了消息便立刻回禀曲明驰。
曲明驰又看了一眼桌子上被遮掩住的画像,他伸手展开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他和曲明月眉眼之间的确有几分相似,乍一看看不出区别,但仔细看来区别甚大。他比曲明月多了几分风尘的味道,不知道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形下作画,曲明驰看着看着又生了气。
他冷着脸,把画像对折起来,用蜡烛引燃,之后丢在了一旁的火盆里。曲明驰站在火盆旁,亲眼看着那画像被付之一炬,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仿佛这个世上从不存在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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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站前最后一更~
第五十七章
中枢院与户部这几天都在商量借粮赈灾一事,袁临勰召见了几个上阳城内的商贾商讨,但过程并不怎么顺利。有几家商行不愿意让步,不肯出手,直言说要中枢院写下字据盖了印才肯借钱,只有两家商行愿意什么都不要出大头。袁临勰命户部给他们做好登记,按照商行要求给了他们字据,并承诺秋后等赋税收上来就立刻还钱。
曲叡叫吏胥们做好记录,并发放户部的银票,之后送走了这些商行老板。做完这些,曲叡拿着登记册呈给袁临勰过目,“阁老,愿意出手相助的商行都已经记录在册,不过这些着实不多,不知道够不够洧州赈灾。”
“有总比没有好,这些老板都是热心肠,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救济洧州,万不能叫他们寒了心才是。”袁临勰把登记册还给曲叡,叫他收好,“眼下修缮疏通运河才是要事,朝廷赈灾已拨出了国库的一些银子出去,这件事得早作打算。勃西虽然种的都是耐旱的作物,但天灾人祸谁也说不清楚,若是没有运河保障,只怕下次再有旱灾,百姓们又要受苦。”
“阁老说的是。”曲叡赞同地点头,叹了口气,幸亏曲明月提醒了他,否则这次真要叫洧州百姓叫苦不迭了。
“幸好你提早做了准备,早先预见此事。”袁临勰对曲叡说,“我本早该想到的,可惜被琐事绊住了脚走不开,你做得很好。”
“为臣本分,阁老谬赞。”曲叡回应道。
“届时安排人手尽快将这些钱粮送往洧州吧。”说完,袁临勰便离开了户部办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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