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线两边(近代现代)——村头二少

时间:2024-12-19 10:43:09  作者:村头二少
怀里的人不说话,郑隽明稍稍松开他,低头找他的脸,“嗯?”
“几点了。”郑榆微微挣脱,“得去接郑硕言了。”
这话题就这么被搁置,郑隽明开车去幼儿园,郑榆指路,“在前面拐。”
但该拐了郑隽明没拐,路口过去了,郑隽明才嘶一声,“刚才该拐是吧。”
郑榆看他一眼,“没事儿,前面还能拐。”
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郑隽明让他在车里等着,自己进去。郑榆坐在车里发呆,一个劲儿地摸自己的手指头。
过了好一会儿,郑隽明才把郑硕言接出来。小朋友脸上红彤彤的,走近了看,腮帮子上挂着眼泪,郑榆下车,“怎么了?”
“没事儿。”郑隽明:“硕言,上车。”
“伯伯。”郑硕言用力擦擦眼泪,鼻尖红红,“我走回去吧,你带着爸爸回家。”
“你到底怎么了?”郑榆弯腰,“郑硕言,有人欺负你?”说着就要往幼儿园走。郑硕言拉住他,“爸爸,回家吧,我走着回去,不远,我走一会会就到了。”
“为什么不坐车?”郑榆问。
小孩松开他,低着头倔强得像朵硬邦邦的蘑菇,“会把伯伯的车弄脏的。”
然后转身就要跑,被郑隽明一把抱了回来。郑硕言在他怀里扭,“伯伯你放开我,我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他的小手着急地挥,又一下打在郑隽明下巴,郑隽明一天挨了父子俩一人一巴掌,郑榆看见了,心虚道:“我抱吧,扭得像个泥鳅。”
结果郑硕言哭得更厉害了,悲壮地喊:“你们都别抱我——”
“好了。”郑隽明拉开车后门,把小崽儿放进去,郑硕言不肯坐,哭着往外跳,郑榆不知道这孩子闹什么,摁住他的腿,结果摸到湿的,顺着向上摸,一片都是湿的。
郑隽明小眉毛撇成个八字,眼泪珠子哗哗落,“爸爸我不是笨蛋,是,是他们,不让我去厕所......”
那时候小县城的幼儿园没什么小班教学,下课几十个孩子在院子里疯跑,有那坏孩子,一边学郑硕言爸爸走路,一边拦着他不让他上厕所。小孩子实在憋不住,尿了裤子,也不敢说。
坏小孩还要故意大声说:“谁尿啦?好臭啊!郑硕言原来是你啊!”
小硕言趴在桌子上哭,老师才知道他尿裤子。
“刚才老师跟我说,她明天会找那几位学生的家长。”郑隽明给小朋友系好安全带,推着郑榆的肩往副驾走,“明天我送他,放心,不让咱孩子受委屈。”
说的人很自然,听的人却不大自在。郑隽明俯身给他系安全带,郑榆头向后倚,和他拉开距离,“那,那明天你送他上学。”
回到家,郑硕言蹦下车就跑到屋里拿布拿肥皂,“伯伯,我给你擦车。”被郑隽明拦腰抱起来往家扛:“别管车了宝贝,把脏裤子换了去。”
郑硕言洗完澡,出门一看,伯伯已经擦好车了。
郑隽明关上车门,一回头就看到小孩撅着嘴,一脸愧疚地盯着自己,他抬起手臂,“来,帮我掏个东西。”
郑硕言听话地踮脚摸进伯伯的口袋,掏出来一看,眼睛终于亮了:“好大的棒棒糖!”
“哎怎么这么大?”郑隽明假装吃惊,“我买的时候没这么大啊。”
郑榆好奇:“难道它会自己变大?”
“这样,你去买一根普通的棒棒糖。”郑隽明给小孩钱,“我们再试试。”
小孩忘掉了今天所有的不高兴,飞快地跑去买了一根棒棒糖回来,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伯伯,给!”
郑隽明接过棒棒糖,看着小朋友,“我放进去了?”
郑硕言紧紧盯着他把糖放进口袋,郑隽明抽出手,给他看什么都没有的掌心,“放进去了。”
“我来拿!”郑硕言跃跃欲试,又一次摸进伯伯的衣兜,眼睛唰就睁大了,“大了,真的变大了!”
他又掏出一根大大圆圆的棒棒糖,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一进屋就找爸:“爸爸!伯伯的口袋有魔法!”
“什么魔法。”郑榆头也不抬,郑硕言小朋友拿着俩棒棒糖在脸前比划,“你看,好大的棒棒糖。”
郑榆一眼看穿有人在糊弄小孩儿,但是好心地没有拆穿,特假地哇了一声,郑硕言更高兴了,拉着爸爸的手,“爸爸你也来摸摸。”
郑榆敷衍地伸进去,摸到个温热的圆圈,没钻、素圈,郑榆在送出去之前,曾摩挲过很多遍。是那枚属于三天游戏的戒指。
“还,还留着呢。”郑榆低声说,把手抽了回去。
郑隽明:“嗯,看到张俊之后就摘了。”
“便宜货。”郑榆抓抓头发,说话磕绊:“拉低你档次,以后别戴了。”
“爸爸。”郑硕言还炯炯看着他们,“伯伯的口袋是不是有魔法?”
郑榆转身走进卧室,“有怪物,咬了我一口。”
晚上,郑隽明要留下来,郑榆抵着门说不行,郑硕言不睡觉,抱着枕头眨么眨么看着他们,“爸爸,伯伯明天还要送我去学校呀。”
郑隽明看向郑榆,在郑榆沉默的空当,用了点巧劲推门,蹭了进去。关门之前,对小朋友比了个拇指。
郑硕言在外面听,听见里面小吵了几句嘴,都是老爸单方面吵,后来就没动静儿了,再后来,门缝变黑,硕言安心回去睡觉。
过一会儿,有个小小的黑影闪出来,头上裹着枕巾的“小贼”摸到客厅,借着窗外月光,找到沙发上放着的衣服,跪在沙发上,虔诚地把一块钱放进伯伯衣服口袋里。
“变大变大。”他闭着眼诚心祈祷:“最好是变成一百元。”
过了一分钟,无比虔诚地掏出来一看,“怎么没变!”
这声儿有点大了,爸爸屋里亮了灯,郑隽明出来一看,只看到一道残影,不知道是谁家的蘑菇成精跑出来了。
“什么动静儿?”郑榆问他,郑隽明关上门,“可能是老鼠。”
“老鼠?”郑榆坐起来,“我撒药了啊,怎么还有。”
郑隽明把人按回被窝,“好了,是小小郑。”郑榆打他,“你说谁孩子是老鼠。”
郑隽明肩膀宽阔,完全环搂着他,“我的。”他在郑榆的锁骨上吻了吻,闭上眼睛:“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郑榆推开他,“我睡觉了。”身后没有声音,郑榆也闭上眼。
半夜,郑隽明听到郑榆说梦话,他像是做了噩梦,脸上都是汗,那条坏了的腿一抽一抽的,手在推搡着什么,一会儿又紧紧缩成一团,嘴里喊着:“别,很疼......”
郑隽明轻轻叫他:“郑榆,醒一醒。”
折腾了好久,郑榆终于平躺着,叹了一口气,喃声道:“好疼啊,奶奶......”郑隽明静了几秒后,像个老人那样摸弟弟的头,轻声地哄:“不疼了,不疼了,榆圈儿。”
“嗯。”梦里的郑榆抽泣着,在哥哥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眼皮动了动,又睡过去。
早上,郑榆起来的时候,郑隽明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
“马上好。”郑隽明系着围裙,对他笑,郑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哦。”
“吃完饭,我送硕言去学校,你在家收拾东西。”郑隽明在饭桌上说:“我今天也跟老师说一声,明天硕言就不去了。”
郑隽明把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夹到郑榆碗里,郑榆手起勺落,咔嚓把鸡蛋从中间一勺两断,问他:“什么意思?”
“明天跟我回去。”郑隽明自然地把半截心夹走自己吃了,“一天时间够么?”
郑榆闷头吃饭,“不回,你自己走吧。这房子是太小了,三个人住挤,你快走吧。”说着,他饭都没胃口吃,“我饱了。”
“多吃点儿。”郑隽明跟郑硕言说,然后端着碗去屋里找郑榆,“时间不够?还是没准备好?”
郑榆摇头,“就单纯不想跟你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郑榆说,看了一眼外头埋头吃饭的孩子,低声说:“虽然郑硕言是你的小孩,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关系。”
他拿着枕巾叠来叠去,措词半天,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说出来个:“郑隽明,咱们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吧。”
郑隽明听了,倒很平静,“行,听你的,这事儿先不着急,我这两天出趟门,等我回来再说。”
郑榆把枕巾叠成方方正正一块儿,最后点点头,“嗯。”
告别了郑榆和郑硕言,郑隽明开车往南,开了将近一天,在天黑之前到达他和郑榆长大的地方,他们的老家。
--------------------
—————
嗅到了完结的气息……
第三十四章:一半心
============================
零八年春节过后,郑榆曾回过一次老家。
当时年假未过,两人在家里腻歪过年,后来郑隽明有急事出差,郑榆则在北京多待两天再回单位。也是这两天,郑榆接到爸的电话,说奶奶生病了,让郑榆回去。
问了郑隽明在哪,知道他出差之后说别通知他了,怪忙的,不是大毛病。
郑榆想也是,自己先回去看看,也不能什么都指着哥,没哥就寸步难行啊。
奶奶对郑家两个小孩其实不赖,虽然她在很多时候没办法改变郑家这乱七八糟一摊子,但已经在力所能及地待他们好,郑榆不爱记别人不好,只记着谁对他和哥好。
下了车,表哥郑楠去村头接他,见了他只是别扭地点了点头,一路上连句寒暄话都没有。其实那天从那时候起就很怪,但郑榆想着老太太身体不好,大家没精神,也是正常的。
坐在郑楠的三码车上,郑榆往外看,云厚天沉,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下冷雨。
“是要下雪么。”他转头看郑楠,但郑楠并不搭腔,郑榆就转过头,自言自语:“下吧,下雪好,今年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到了家,没一个人出来迎他,郑榆也没觉得什么,他家向来奇怪。
只是上次回家,郑世辉和舒云姨还挺热情的,这一下又冷淡了。这人就怕比较,一和过去对比,丁点的区别也像天差地别。
“奶奶在你家呢?”郑榆和郑楠往屋里走,“我一会儿放下东西就去你家。”
“在你家。”郑楠终于开口,临进屋之前他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们都在屋里。”
“谁们。”郑榆纳闷,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屋里,满满当当的人。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爸和舒云姨,还有些他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亲戚。
人们或坐或立,低声嘈切,他一进门,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所有人的眼睛都转了过来。
整个屋子安静得诡异。
“哼。”不知是谁先从鼻子眼里出了声。这一声,像是给打过劲儿的轮胎放的头一声气,嗤一声短短的响,整个屋里开始接连有了动静。
“哎呦,真是不害臊......”
“大小伙子,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么......”
“他娘在地底下都得气死了,作孽啊,这是生了俩畜生......”
啪!一声响,郑世辉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所有的声音又消失了。
像一屋子的机器人,得有人摁开关,才说话、才闭嘴。
郑榆环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奶奶,她慌乱地避开自己的视线,低头拢了拢头发。
再看到所有人或鄙夷的、恶心的、看笑话的眼神,脸色铁青的爸、低头沉默的舒云姨......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郑世豪正得意地冲着他冷笑。
郑榆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探亲,是场布置简陋的鸿门宴。只不过这宴上吃的倒不是饭,是他。
雪还没影儿呢,可郑家的院子寂静得像刚下了暴雪,把所有活物、喘气儿的全都埋了。埋在下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说!你是不是勾搭你哥了!”一支利箭从雪里钻出来。
郑世辉吼了一嗓子之后,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降低了音量,坐在掉漆的木头椅子上,声音又慢又长,“郑榆,你知道你亲妈怎么死的。”
这还是郑榆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一点对亡妻的缅怀,“我一直跟你说,跟舒云说,她是生你之前就病了,所以......”他叹口气,“所以才生下你这么个怪......怪的。”
“我那是骗你的,郑榆。你妈妈是生完你才病的。”郑世辉浑浊的眼睛哀切地看着儿子:“就是因为生了你,才病的,才死的啊!”
“你害死你妈妈还不够,还不够啊,你还要祸害你哥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用着力气,却又只有一半的力气,不足以把每个字说完,说圆。
字的尾音是轻的、哑的,像一截一截钝刀,扎进去,就断到里边了。
可这场凌迟还远未结束,郑榆听见他说,“榆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郑榆么?”
“是你哥给你起的,为什么呢。因为,你刚出生不到一岁,你哥就把你扔到村头......”他指了一下窗外,“就那边那棵,你记得吧,你小时候还经常去玩呢,让雷劈了一半的那棵榆树。”
刚才的刀把他的恨意都淬尽了,这会儿,他竟然缓缓地笑了出来:“你哥就把你扔在那儿了,扔,不要你,不想要你啦。你都不记得了吧。”
“你骗人。”郑榆的脸像面瘫的人一样不受控地抖着,“你骗我,哥不可能不要我。”
“不信?”他越这样,郑世辉才越从容,一扬下巴,“你问你奶奶,你爷爷、你婶子也知道。哎,那天你妈刚下葬,你哥连孝都没摘,回来就把你抱出去扔了,村里好多人看见了,没人告诉你,是可怜你,也就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腆着脸凑乎你哥,贱不喽嗖地干那种恶心事儿。”
他拍拍自己的脸,“你叔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臊死了。你以为你哥怎么看你的,你哥肯定就看你贱,玩你呢......”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