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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过尽(GL百合)——长风举

时间:2024-12-20 19:18:33  作者:长风举
  “好什么好,我可不好。”老林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副惹不得的模样,“你最近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了还是家里有事,怎么总不来上学?”
  “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早上折腾到五点才睡着。”
  “发烧了?”
  “头痛。”
  “你们高三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很正常,挺一挺就过去了。哪一届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那些同学都好好地来上课了,你有什么坚持不了的?”
  许千不愿意反驳,垂手站在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老林数落。
  “高三是场持久战,明白吗?你不要以为自己以前学得好了,到高三就可以松懈了。我告诉你,我以前见过好多高一高二成绩不错的学生,到高三一放松,成绩马上就掉下来,根本追不回去。你别不信我说的,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知道,不松懈。”
  “许千,这种时候,你可得听话了,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能不请假就不请假。你现在耽误下的,以后可没工夫补。等你高考出分了,后悔都来不及。”
  哈,又是后悔。花姐说过,现在老林也在说。
  你们都觉得,我会后悔吗?
  “是,是,来不及。”夸张地笑着,一脸真诚地侧过身,直视老林的眼睛,“老师,您放心,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老林还想再教育几句,不等她开口,许千就找个理由先跑了。她不想听人提起那么长远的事情。高考以后,毕业以后,甚至是工作以后。
  太远了,远得好像永远不会发生。她能看到的只有今天和明天。今天和明天,都是没有路帆的、暗无天日的一天。
 
  高三楼和之前那两栋的格局一样,想去十二班,有两条楼梯可以选。许千还是选了绕远的方案,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十一班。她自信这个时间没有风险,路帆不会出现在教室附近。
  单肩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往楼上走。程灿灿前两天说,看她走路很担心,像喝多了一样,拖着两只脚在地上蹭。她以前当然不是这样走路的。以前就算累了一天,也昂首阔步。
  可能真的醉了吧。醉到连迈稳步子的力气都没有。
  上到三楼,转过扶手,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身影。纤瘦,温柔,抗拒。
  休息的时间,走廊空荡,安静又惬意。路帆站在教室外的桌子旁整理试卷。纸页翻动的声音一路传过来,钻进耳朵,搔着越跳越快的心脏。
  手上没有一点力气,快要扶不住书包的肩带。她好想跑。转过身,一路跑到楼下、跑出校园,就像之前很多次做的那样。只要依旧逃避,她就能幸免于难。
  跑吧,跑吧,当个逃兵。
  可是路帆转过了身。
  收拾停当,她把试卷叠好拿在手里,正要进门。转身的一刹,刚好与许千相对。
  她以为她会视而不见。就像开学典礼上的那次对视一样,路帆没有离开,而是放下了手中的卷子,静静地等她走去。
  鬼使神差。两条腿不听使唤,顺从地朝着路帆的方向走去。心里大声吼着,却劝阻不住。
  别信她的把戏。没可能的,什么都没可能。已经被她骗过那么多次了,还不死心吗?
  越靠近,手越凉。路帆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神像两把剑,狠狠扎进她的身体。
  走到十班的位置,许千真的走不动了。她猜不到路帆要干嘛,因此生出无数猜想,有好的,多数是坏的。即便情况已经不能再坏,她也不愿意再被伤害一次。
  她不想恨她,更不想让这份恨深到足以把爱抵消的程度。
  “过来。”
  抓紧了衣角,摇摇头。
  “许千。”
  寒意从心底涌出来,如同背靠冰川。她听不得路帆喊她的名字。这是属于她的名字。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初第一次听见路帆叫出自己的名字时有多开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世间万物刚刚诞生,她在其中,被赋予了定义。
  因为你叫我许千,所以我才叫许千。没有儿化音,没有连读。两个字的韵律交叠在一起,构成了我。
  你有多久不曾唤过我的名字?
  “许千。”
  又一声呼唤,语气更重了些,似是在责怪她不及时回应。
  别喊我,别喊我。你一开口,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原谅你。
  路帆不再等待回音,而且径直向前,走到许千面前。
  “听陈老师说,你最近总不来上课?”
  越过防线的距离,让每一根神经绷紧。警惕地向后靠着,不看她的眼睛,也不回答。指尖抠在墙壁上贴着的瓷砖缝里,如同沉没前抓住一根稻草。
  “怎么?最后一年开始耍脾气了,是吧?待不住了?”
  “好好上课,把别的心思都收起来,什么都没有高考重要。”
  “要是最后考得一塌糊涂,可有你丢人的。”
  厌恶的情绪从心底往上爬。她讨厌她的避重就轻,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因为什么,却还要安上别的动机。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对我的那些伤害全都抹掉吗?摆出一副局外人的姿态,就能理直气壮地来说教?
  许千用力地向后一推,撑着墙往前进了一步,离开路帆气场压迫的范围。
  “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人,用不着你操心。”
  抓紧书包的肩带,愤愤地咬着牙大步迈开,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是不想回头,是不敢回头。等到在教室里坐好,她都在想路帆听到那句话是什么表情。
  她能逼着自己说,却没勇气看。一想到她走之后,路帆错愕地站在原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当时只是有一股泄愤的冲动,根本没考虑路帆作为接受者的心情。
  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复杂的情绪纠缠着。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又觉得就该反击。到了晚课,心情仍没有平复。她想找个人倒倒苦水,又不知道怎么让别人明白她纠结痛苦的点到底是什么。
  晚课是数学,老林在讲台上卖力讲着没几个人能听懂的压轴题,偶尔穿插几句对许千的批评。
  本就烦乱的思绪彻底系成了死结。
  第一堂晚课结束,许千晕晕乎乎地往外走。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儿。空着脑袋,任由腿选择方向。晚风一吹,她才醒来,看见自己现在操场东侧的小树林深处,旁边紧挨着围墙。
  这里离教学楼有不远的距离,从楼上走到这儿,几乎就要花掉一整个课间。
  果然,刚想到这一点,身后就响起了预备铃的声音。
  操场上的人群向楼里涌。夜色之下,渺小又模糊。
  许千抬起头,朝围墙上方望了望。
  好像也不是很高?
  往前走了几步,向上一窜,踩着墙柱上破败裸露的砖石,双手紧紧扒住上端的边沿。猛地一用力,身体撑了上去。
  许千这下才看见,原来在围墙的上面,插了很多片碎玻璃。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一看就是为了防止翻墙有意为之。正找着落手的地方,体力渐渐不支,身体也开始下坠。
  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千伸手一抱,膝盖顶着墙体,脚下也用力蹬着,总算把自己折腾到了墙上。
  墙的另一边紧贴着一盏路灯,下去不成问题。问题在于路灯照耀之下,她看见手上被划出无数道伤口,拇指外侧还插着一小块碎玻璃。
  膝盖也在痛。隔着裤子,估计也擦破了皮。
  心头涌起一股戏剧性的悲壮,转而又是苦涩。深吸了一口气,把玻璃从肉里拔出来,丢在一边。
  血肆意地往外渗。她懒得管,抱着路灯杆子跳了下去。
  小路上车不多。路过的几个行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她,似乎想不到北高也能有翻墙跑出来的学生。
  许千看看他们,跑到街对面,又转过身看看学校,挥了挥伤痕累累的手。
 
 
第50章 四九、逃跑(下)
 
  最先发现许千不见的当然是张淳。
  踩着上课铃从洗手间回来,刚进门就看到许千的座位空着,心里一阵疑惑。
  要是以前,她不觉得怎么奇怪。高一高二的时候,他们几个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课间出去瞎逛,逛到打了铃才狂奔回来,有时候比老师到的都晚。可是自从升入高三以来,许千天天萎靡不振的,下课很少出去,更别提迟到了。
  能去哪儿了呢?要是许千也去了洗手间,怎么说刚才也能碰上了。还是说她被老林叫走了?有可能,上午她没来的时候老林就对她意见不小,叫去办公室训上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正想到这儿,老林走进来了。只有她一个人,进来后随手就关上了门。
  心下一惊。这会儿她还没想到许千可能是跑出去了,只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迟到被骂。扭头看看程灿灿,一对眼神,她也对许千的消失不知内情。
  这是跑到哪儿去了?
  课上了有十分钟,张淳越想越不对劲,合计着举手说明一下情况,别是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没等她做足心理建设,老林就发现了空着的座位。
  “诶?张淳,你后面是谁?”
  “许千。”
  “我记着就是她。她人呢?刚才在吗?”
  “第一节在来着。”
  “那现在人在哪儿呢?”
  “不知道,刚才课间出去了就没回来……”
  教室里瞬间爆发一阵骚乱,有人关心许千,也有人单纯看个热闹。王旭然在屋子的另一边,伸长了脖子喊张淳,“你去找找,是不是摔在哪儿了?”
  “对对对,你去找找去,程灿灿,你也跟着去。”
  老林一下子想起来中午碰见时许千说她不舒服,也有点慌了神,赶紧派他们两个出去找人。
  张淳他们俩不敢耽误,站起来就往外走,分头行动,一层一层找下去,找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个人影,只好回到班级来报告情况。
  与此同时,王旭然偷偷拿出手机给许千拨号,没想到竟然被挂掉了。他忽然反应过来,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回事。看着老林火急火燎地给花姐打电话,不禁为许千担心起来。
  千儿,你可别惹出什么大麻烦啊。
 
  许千当然不知道自己跑出来以后教室里发生了什么。翻墙的决定实属偶然,要不是走到墙角的那一刻预备铃刚好响了,她也不会临时起意翻出来。
  没有目的地。踩着路灯的影子,沿着街道走过一个个路口。手上的血已经凝注,伤口似乎发炎,又胀又痛,还在发热。刚好路过一家社区诊所,许千走进去,让护士简单包扎了一下。
  从诊所出来,冷风一吹,才有些清醒,也开始有一点害怕,觉得这次的做法确实出了格。那会儿王旭然的电话正好打进来。既然逃了出来,不如就尽兴一点。她看看备注,想着他能猜到她的意思,就挂掉了。
  转转悠悠又走了一段距离,去了一家商场,在一楼的快餐店坐下,点了一些小食。手机屏幕开了又关。花姐的电话打过来,周梅的电话也打过来。她看着,想接,又不知道接了以后说些什么。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十七年人生,头一回。这应该是唯一一次吧,她成了那种让人担心的小孩,任性、不懂事,甚至算得上“坏”。
  让我任性一次吧。明年就十八了。从小一直乖乖听话,再不任性,就没机会了。
  东西还没吃完,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眼神扫到屏幕的那一瞬,手上伤口传来的阵痛立刻消失不见。
  承认吧,你就是在等这个电话。
  一秒都等不及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前强迫着自己停顿几秒,稳住呼吸,接起。
  “立刻回来。”
  没有任何铺垫和问询,那个声音清冷严厉,像一个响亮的巴掌,不由分说地抽过来。
  酝酿好的台词哽在喉咙里。一时无语,举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玩吗?”
  耳朵烧得很红,伤口又开始发热。许千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欠了路帆什么,光是电话那边传来的两句话,就能让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说话。”
  “不好玩。”
  “你在哪儿?”
  “……”
  “许千,别逼我骂人。”
  “盛兴百货。”
  “在大门口等着,不许乱走。”
  电话被突兀地挂断。一阵忙音中,眼泪流过了脸颊。
  怎么会这样软弱?你不是恨她吗?不是在跟她置气吗?凭什么任由她这般颐指气使?明明是她对不起你,到头来怎么又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手握成拳,越攥越紧,连纱布都绷紧了。
  最终,还是松开了拳。
  站起身,把外套系好,走出商场。秋夜凉意甚,门口刚好又是风口,许千不停地打着冷颤。她隐隐觉得身上在发烫,可能是伤口发炎的缘故。头越来越沉,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你会来接我吗?
  我不恨你了,你可以不要讨厌我了吗?
  两束车灯飞快晃过,一辆黑车在身前停下。许千不愿意看它,好像不看它就能改变事实。然而车门开了,花姐从车上走了下来。
  气愤的表情,紧抿的嘴唇。她从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心,也看到了烦躁。
  “对不起。”
  “上车吧。”
  为什么不是你?
  花姐把她送回家,交给了周梅。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许千就像一根松了的皮筋,彻底神志不清了。当晚烧到三十九度,持续了一天,之后又在三十七和三十八度之间烧了两天。
  这三天,周梅请了假,全心全意在家里照顾她。可能是因为受了打击,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依赖妈妈,如此渴望妈妈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为什么要把路走得这么曲折呢?
  烧到糊涂的时候,她就能看见路帆。绷着脸,没有表情,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她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让路帆注意到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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