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岩眯着眼嘲弄的看向愤懑不平的老丞相,轻蔑的眼神直接把左鹤明气的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马上就会晕过去。
谈望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在所有大臣的面前,答应了这个极度屈辱的条件。
“行,朕答应你们,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大臣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谈望,觉得他肯定是糊涂了才会允诺这样的条件。
鄂尔岩得逞地扯出抹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
“两国相处,自然要靠姻亲来维持,所以我希望能和大余的公主和亲,虽然我已经纳了妾,但既是贵国的公主,我愿意娶她为正妃。”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时雄真心中一沉。
方才被当众挑衅他都不敢有所反应,生怕惹火上身。
没想到鄂尔岩和这小皇帝这次就是冲他来的。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皇室哪里还有公主的存在,这不就是在强人所难吗?”
“皇上,鄂尔岩来者不善,还请皇上小心定夺。”
皇室血脉稀薄这事,人尽皆知。
现在鄂尔岩说要求娶公主,大臣们都觉得他是故意刁难。
一个两个都出列进言希望能劝谈望回心转意。
“三王子,我们皇室并没有适龄出嫁的公主,你这个条件可能我无法满足。”
谈望为难道。
鄂尔岩“哈哈”一笑,抬手指向站在旁边的时雄真,大言不惭道,
“我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陛下把时老将军的女儿封为了郡主。既然这样,那她算得上皇室中人,我就勉强妥协,准许她当我的妃子。”
几句话极尽贬低时言蝶,也顺带羞辱了时雄真。
除了谈望外的所有人,都被点燃了怒火,恨不得直接上去砍了这蛮子。
“这算怎么一回事?时老将军为国尽忠,只余下这一双儿女,现在还要将他的女儿送去和亲!简直荒唐!”
“倘若百姓知道他们的天子是这样一个无能窝囊的人,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平日里和时雄真最不对付的礼部尚书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朝着谈望针锋相对道。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沉默的时雄真身上。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老将军缓缓向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老臣的女儿虽被封为郡主,但她并非皇室血脉。鄂尔岩此言,实乃无理取闹。”
“臣这一生,纵然没有功劳,但为官多年也没有犯下过错。如今年事已高,只想卸甲归田和一双儿女颐养天年。”
说到这里,时雄真的眼睛已然赤红,他用衣袖一抹脸颊,挺直腰杆,毫不退让。
“臣的女儿性子温吞,体弱多病,和亲之路艰难苦寒,数月半年的奔波实在是熬不过去,还望陛下恕罪。”
言尽,时雄真把目光移向看好戏的鄂尔岩,咬着牙面皮颤抖,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
“一退再退换来的只会是异族的得寸进尺,倘若蛮族开战,臣必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纵然身陨,也会死在战场上。”
没想到时雄真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抗。
谈望神色阴森,声音也冷了下来,
“两国之事岂容你因为私情耽搁?”
“臣不敢,陛下。”
时雄真跪下,头叩地,声音坚定,“但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成为他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臣这辈子最珍视的就是一双儿女,陛下大可以收了臣的虎符,把臣打入天牢。但只要臣还在,就不可能同意和亲之事。恕难从命。”
“放肆!你这是抗旨,是砍头的大罪!”
终于抓住了下手的机会,谈望一拍龙椅,威慑道。
见他发怒,大臣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
“异族心思难测,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鄂尔岩抱着弯刀冷笑,
“你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和亲是你们大余的荣幸,不然就等着我们蛮族的铁蹄踏破京城吧”
时雄真直起上身,解下挂在腰间的虎符,握住抵在胸口,振声道,
“臣愿意领兵出征,保卫我国边疆,绝不让蛮族踏入一步。”
谈望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烦躁涌上心头。
这是他的国家,他才是皇帝,是所有人的天!
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些人胆子竟敢忤逆他?
但谈望现在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时雄真愿意领兵,那就让他去。
无论两方谁胜谁败都于他有利。
倘若时雄真败了,到时候他再和鄂尔岩商议和亲赔偿之事。
若是鄂尔岩败了,那大余就可以将蛮族的领地尽收囊中,他统治的疆土会前所未有的扩大,他会成为天下共主。
至于时雄真,随便找个借口处理掉就好。
想到这里,谈望有了谋划,森寒的面色缓和的几分,深深地看了时雄真一眼,然后转向鄂尔岩,
“既然时老将军愿意领兵出征,那和亲之事,就此作罢。三王子若要开战,那大余必将举国反击。”
谈望的临时变卦,也惹怒了鄂尔岩,他挠了挠自己的眉毛,不屑地嗤笑,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打这一仗。”
说罢鄂尔岩用力一甩长袍的下摆,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鄂尔岩离开后,大殿的氛围却没有缓和。
两国交战,无论输赢都会劳民伤财。
更何况现在的大余已经不是十年前战无不败的的那个大余了。
摄政王中毒。
时将军垂暮。
谈望缓步走到时雄真的身边,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笑得虚伪,
“时将军还要多保重身体,现在两国交战,还要靠你在战场厮杀,救大余于水火之中。”
时雄真起身,避开谈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恭敬道。
“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谈望知道他故意闪躲,却没有反应,只是转身回到龙椅上,看着下方的大臣们,出声,
“此事就此定论,谁敢再提和亲之事,朕绝不轻饶。”
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无人敢再言语。
谈望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们都清楚。
不过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就算和亲之事今日成了,蛮族的贪婪之心也会日益见长。
两国开战是早晚的事情。
第83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27
“当真要开战,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在听完时雄真说完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后,鹿婉林皱眉道,愁绪郁结在心,语调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时雄真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后长出口气,
“小皇帝不知为何变了想法,能保下言蝶已是不易,这仗是非打不可。”
“那爹有几成胜算?”
时言蝶心神不宁地盯着桌面,恨不得能盯出个洞来。
“最多三成”
纵然万般不甘,时雄真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力不从心。
他再也不是当初一剑可挡百万师的大将军了。
“三成,只有三成。”
鹿婉林的唇兀地失了血色。
“我愿意去和亲爹,你进宫,去见皇上!若只我一人就能换得父亲平安,换得两国和平,我自然是愿意的。”
时言蝶紊乱的心神缓缓镇定下来,握住鹿婉林的手安抚她,坚定道。
“胡闹!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鄂尔岩甚至已经纳了妾,你过去就是死局。我时雄真固然再无能,也不做卖女求荣的事!”
时雄真哪能同意她去和亲,呵斥道。
“可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不是吗?三成胜算,爹若是真的出了事,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家。”
时言蝶渐渐蓄起了一汪眼泪,哽咽道,
“爹没了,时家就倒了。到时候无论鄂尔岩提什么要求,都要应下了不是吗?”
“既然这样,倒不如牺牲我一个。爹娘还有祈安在,小安现在懂事了,他会替我孝敬你们的。”
说到最后,时言蝶几乎泣不成声,清秀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破碎的声调拼凑成字句。
鹿婉林说不出话,只是哭。
抱着自己的女儿哭,搂的很紧,仿佛下一刻时言蝶就会从她怀中消失那样。
时雄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们,摇头叹气。
“我替爹去”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哀戚的氛围。
见三人的目光都移到自己身上,时随淡定地重复,
“我替爹去打仗。前些日子我和爹比试过了,他不是我的对手,摄政王教了我许多东西,这一仗我去打的话,胜算会高一些。”
约摸半个月前,时随大逆不道地想和自己亲爹比划比划。
大概是他在武学上造诣挺高,不过跟着时雄真练了数月就已经有了反超之势。
两人过了数百招,最后时雄真力竭,时随怕落了他的面子,故意卖了个破绽翻身倒下擂台。
所以,时随想替时雄真上战场。
就算他没打赢,死了。
时家还有时雄真在。
不过安静了片刻,反应过来的几人,同时反对道,
“胡闹,你都没上战场,军中士兵是不会服气你这个毛头小子的。再说老子还没死呢,哪里就轮到你替我带兵打仗了。”
“小安莫要胡说,娘现在已经遭不了刺激,你不要再吓唬娘了。”
“听话,祈安,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是阿姊连累你们了。”
就连意识中的饭桶都嚷嚷着反对。
“宿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剧情任务,你要是真出事了,这个小世界的剧情点就完了,你这算是白来一趟。”
时随不是说着玩的,他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份,就有责任保护好他的家人。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饭桶,有些事情是比任务更重要的。”
时随哄着小系统安静下来,对着面前的三人,果决道,
“爹,娘,还有阿姊,你们别劝我了,我说了这话,就证明我心中有把握。”
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时随索性突然出手扯掉了时雄真腰间的虎符。
“混账东西,把虎符还给我,这是大事容不得你胡闹。”
时雄真只觉得腰间稍一扯动,回过神来的时候虎符已经出现在了时随手中。
“军中以虎符为号令,虎符在谁手中就听命于谁。爹,我去找摄政王了,这虎符我就先拿走了。”
躲过时雄真争夺的手,时随知道他是不可能同意让自己打仗的,干脆把虎符揣在胸口的衣襟处,一溜烟的往外走。
“拦住他!你们给我拦住他!”
三人赶忙追出去,时雄真指着愣在原地的侍卫,大声嚷道。
等侍卫回过神来想要阻拦时,时随已经三两下爬上树杈,翻出墙外了。
“这怎么行啊这怎么行啊小安这孩子真是不听话。这下可怎么办啊。”
鹿婉林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失魂落魄地喃喃。
时雄真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
“我现在就派人去摄政王府把这小子抓回来,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有事的。”
“王爷,今日鄂尔岩率使臣入宫觐见,说要时家小姐与他成亲,时老将军没同意”
影卫跪在地上,宫中安插的人刚把消息传来,他就来上报了。
“鄂尔岩心胸狭隘,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谈掠枝提笔写字的手一顿。
“是的,鄂尔岩临走前放下话,说会率领族民开战,时老将军为了保住时言蝶,应战了。”
“老将军纵然武艺超群,但时间不饶人,近些年明显见退,此仗难打啊!”
谈掠枝摇了摇头,想到此刻不知在做什么的小将军,无奈道。
“别拦我让我进去!”
“小少爷莫急,等我们下人进去通报一下”
吵嚷的声音响起。
“外面在闹什么?”
谈掠枝出声示意影卫出去看看情况。
第84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28
影三出去查看情况,入眼就是被一堆人围起来的时随,吓得他赶紧上前,
“都散开,王爷说了时小少爷可以随意进出王府,以后不得阻拦!”
有了影三的吩咐,那些侍卫慢慢散开。
时随整了整自己推搡间凌乱的衣裳,老神在在地拍了把影三的肩膀。
“我就知道还是你最靠谱。”
说罢时随就丢下影三往屋内走去。
似是没有料到来的人会是他,在掀眸看见时随站在那里后,谈掠枝讶异了一瞬。
“祈安怎么来了?”
时随一路跑过来,还要担心将军府的马车有没有追上来,身心俱疲。
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等会我爹要是派人来找我,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杯子压在桌子上,一声脆响。
见他这副模样,谈掠枝莫名觉得不妙,问道,
“祈安做了什么,惹怒了老将军?”
时随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不在意道,
“我说我要替他去打仗,但我爹不愿意
捏在指尖的珠串寸寸断裂,檀木的佛珠零落地滚了一地。
“哎呀,你的手串怎么断了?”
时随弯腰去捡那滚动的珠子,还没捉到几颗,就被人揪着衣领从地上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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