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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淼意外地从厉泊砚艰难的语气里听出了哽咽。
他没说话，看着厉泊砚从身侧掏出了一把小刀，很眼熟，是上次他拿来威胁厉泊砚的那一把。
心里升起警惕，可厉泊砚却将冰凉的刀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当你感觉到我的行为危害到你的生命之时，你可以先一步结束我的生命。”
第33章 最想摧毁你
“除了这把刀，周围还跟着保镖和你的秘书。”
“外面这些人都会以保护你的安全为先。”厉泊砚垂眸看着杭淼眼中复杂的情绪，心脏像是被揪起来用针扎了一般疼。
“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可以吗？”
厉泊砚问的卑微，难得语气如此轻柔，让杭淼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可以吗？
把自己的性命再一次交在厉泊砚手上，值得吗？
有必要去证明什么吗？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克服恐惧？还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告诉自己，厉泊砚不再会伤害他。
可是就算这一次没出事，那下一次呢？
厉泊砚阴晴不定，虽然不得不承认三年的时间厉泊砚有了很大的变化。
可对方最擅长的不就是伪装吗？
这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厉泊砚伪装给所有人看，不会伤害他。
可下一次呢？
杭淼的理智告诉他，答应厉泊砚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喊司机过来开车，送你回别墅。”厉泊砚看出了杭淼眼中的挣扎。
蓝牙耳机内的医生正在检测杭淼的身体变化，确定目前对方的情绪没有超出正常范围。
杭淼逐渐平静下来，目光从厉泊砚的脸移向手中的刀。
他握紧了刀，转身平视前方。
没说话，但算做是默认。
“那我启动车子。”厉泊砚松了口气。
其实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暗暗深吸了口气，见杭淼没有阻止，这才启动车子。
即使杭淼真的想要离开他，但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杭淼一辈子的阴影。
车子不断往前开，杭淼以为是漫无目的的，直到经过那漫山遍野的绿地，他的心脏再次提起。
呼吸凝滞，转头握紧小刀看向厉泊砚。
经历过一次之后，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杭淼比谁都爱惜自己的命。
有些荒唐，他居然还放任厉泊砚这么干。
坐在驾驶位的厉泊砚当然感觉得到杭淼的紧张和蠢蠢欲动的手，可耳机里并没有给他停下车的指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
在出门之前，他就给杭淼戴上了检测身体数据的手环，此刻在不远处的车上，正有相关的医生在评估厉泊砚该怎么做。
目前为止，那头没有给他停车的指示，说明目前杭淼的情绪再激动也还在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一段路不算长，可对两人都算是煎熬。
杭淼几次深呼吸压下无法控制发抖的身体和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他知道自己正在克服曾经被他自己魔化的和厉泊砚相关的一切。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杭淼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眼前不断出现黑雾，太阳穴跳得厉害。
厉泊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手心满是汗，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滑落。
不过他比杭淼先冷静下来。
耳机里传来医生的声音，“或许他已经在慢慢接受你不会伤害他这件事。”
这对厉泊砚来说是一个好兆头。
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在杭淼不抗拒的情况下，厉泊砚犹豫着伸出手在人的背上轻抚着。
医生让他停下来让杭淼缓一下，此刻狭窄的车厢里，只能听到俩人的喘息声。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直到刺痛传来，杭淼才从极致紧绷的情绪中回神。
抬眸看向车窗外，一座再熟悉不过的别墅坐落眼前。
曾经为了逃离这里，杭淼几乎将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悦林壹号，杭淼的噩梦之一。
手中的刀被握紧又松开，最后他狠狠地剜了厉泊砚一眼，“还没闹够吗？”
厉泊砚抿唇，随后才哄着说，“下去看看。”
“不去。”杭淼坐着不动。
厉泊砚也没动，意思很明显，要么下车，要么继续在这里耗着。
两个杭淼都不想选，于是拉开车门下车，但并不是往悦林壹号走，而是快步往反方向走。
大不了他自己走路回去。
秘书就在不远处，杭淼只要上了秘书的车，就能结束这场闹剧。
可厉泊砚也开门追了过来，他大步跑上前，一把拉住杭淼的手臂，他知道只要这一次杭淼走了，以后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杭淼不傻，一次被骗，下一次就会变得极其警觉。
“放手。”杭淼知道自己打不过厉泊砚，但是气急了，他也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冷冷的目光看向厉泊砚，可对方像是收不到杭淼的威胁，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随后厉泊砚手臂用力，拉着杭淼往回走。
往悦林壹号的方向走。
“厉泊砚！”
“相信我一次。”厉泊砚脸色也不好看。
他的手滑落，从杭淼的臂弯强硬地落到手心，霸道地挤进杭淼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
感受着对方手心的寒意，厉泊砚还想说什么，可耳机里的医生却让他停一下。
“他的情绪比在车上还激动，你给他一些时间。”医生说。
厉泊砚顿住了步子，“那就缓一缓。”
如果不是有设备监控着杭淼的情绪，厉泊砚实在看不出来杭淼现在飙升的情绪数值。
杭淼自己却清楚得很。
对和厉泊砚同坐一辆车，是对死亡的恐惧。
可悦林壹号，他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地方，再次回到这里，他只觉得屈辱。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杭淼，在父母出事之前，栽得最厉害的就是厉泊砚。
无数次，他从这里跑出去，又像是一条狼狈的狗那样，被厉泊砚抓回来
随后迎接他的，是厉泊砚无情的折磨。
杭淼不愿意接受曾经的自己瞎了眼睛居然被厉泊砚耍得团团转，更不愿意接受自己是在和厉泊砚那个猫鼠游戏中的老鼠。
被掌控，从来都不是杭淼愿意面临的事。
“厉泊砚，你又想做什么？”杭淼眼中满是讽刺。
厉泊砚的心脏被刺了一下，尽量维持着平静，“杭淼，最后相信我一次。”
“你也不想让那些记忆困住你一辈子是不是？”
“如果不想被支配，那就亲手去摧毁他。”
杭淼冷笑一声，“你才是那些记忆的源头，如果我最想摧毁的是你呢？”
第34章 不可原谅的傻逼
“可以。”厉泊砚毫不犹豫地答应。
杭淼并不信任他，但厉泊砚说得对，他不能一直被那些记忆困住。
抬脚往悦林壹号走，刚一进门，杭淼就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还保留着三年前的模样。
厉泊砚的手下站在门口，像是等候许久。
在见到杭淼和厉泊砚的时候，恭敬地打开了身侧的箱子，从里头拿了一把锤子给杭淼。
杭淼静静地盯着锤子看了两秒，在厉泊砚的注视下拿起了锤子。
手下拎上空箱子离开，杭淼掂了掂手上的锤子，眯起眼睛看向厉泊砚，“你就不怕我把这个锤子用在你身上？”
“差不多的事情你也干过，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厉泊砚真心实意地说。
但听在杭淼耳朵里却并没有那么动听。
在他看来，厉泊砚的确混蛋，但还不值得他去犯下杀人或者故意伤害的罪名。
甜言蜜语谁都会讲，杭淼也不爱听，他转动手腕，拎起锤子，目光落在富丽堂皇的主屋。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这里砸掉吗？”杭淼挑眉看向厉泊砚。
这间屋子是厉泊砚花了重金打造的，听说对他意义非凡。
“当然。”厉泊砚回望他的侧脸。
“悦林壹号？”杭淼嘴里念着别墅的名字，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厉泊砚取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次厉泊砚没有很快给出答案，张了张嘴，眼神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像是在观察杭淼的眼睛，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杭淼眸色深了起来。
“谣言，名字不是我取的。”厉泊砚像是苦思冥想之后才得出答案。
杭淼移开视线，没对这个答案进行评价。
缓步走进主屋，杭淼的眼神并没有在曾经他和厉泊砚居住过的地方停留，而是不断加快脚步朝地下室走去。
厉泊砚心头一咯噔，懊悔铺天盖地地袭来。
“嘭——”
听到里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厉泊砚面色凝重，急忙跟上。
杭淼的锤子率先砸向的是一个水晶的桌子，他曾经被厉泊砚压在上面。
紧接着是无处不在的镜子，厉泊砚喜欢让他看镜子里的自己。
还有那墙上挂着的东西，杭淼看了许久那些东西，目光转向厉泊砚，对着他伸出手来，“打火机。”
厉泊砚不抽烟，身上没有打火机，确认地上的玻璃不会伤害到杭淼，这才转身到外头去和手下找打火机。
这个地下室被厉泊砚设计得很美，至今里头的水箱里还种着妖艳的红玫瑰。
杭淼一进来便嗅到了那股让他恶心的馥郁的香气。
曾经这些红艳的花瓣上，厉泊砚曾经逼着他不情不愿地留下了一些东西。
……
等厉泊砚回来的时候，这个他斥资上亿专门为杭淼打造的地下室，被那个小锤砸得面目全非。
杭淼的确在泄愤，接过厉泊砚手中的打火机，他颤抖着手指点燃火苗，抬手一扬，火苗落在地上，很快便冒起了火光。
屋子里有不少油性液体，还有些易燃的材料，火势越来越大，杭淼激动的心随着冒上天花板的火焰平静下来。
手中的锤子被放开，“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厉泊砚皱着眉走上前，伸手握住杭淼的手心，上头有细小的伤口，有些是被玫瑰花刺的，有些是被小玻璃划伤的。
“心疼了？”杭淼侧目看向厉泊砚，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发红。
厉泊砚没放开他的手，轻轻地吹了两下，“不心疼地下室，心疼你。”
“嗤。”杭淼冷笑一声，眸光流转，“厉泊砚，你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还是你的演技实在太好了。”杭淼总感觉厉泊砚像是变了一个人。
厉泊砚也苦涩地勾了勾唇，“不是演的。”
“嗯。”杭淼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继续盯着那些被火舌吞噬的精美物品，像是要从这些东西的灰烬中取暖一般。
这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东西。
火势越来越大，甚至有向杭淼移动的趋势。
看着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般的杭淼，厉泊砚心头一跳，有一种杭淼要把自己和这些被打碎的东西一起烧毁的错觉。
上前一步挡住杭淼的视线，“那我呢？一切罪恶的源头，你要怎么处置我？”
厉泊砚语气真诚，后背被火焰烘烤得发烫。
杭淼看着厉泊砚那张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觉得呢？”
“外边那么多人，如果今天死在这里，我能逃得掉吗？”
“你想让我去死吗？”厉泊砚问。
杭淼垂眸笑出了声，“你觉得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
厉泊砚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杭淼的眸子上，对方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身后的火光。
有那么一瞬间，厉泊砚觉得杭淼是要杀他的。
他喜欢的人，想要杀他，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心脏像是被人用大手攥住一般，不知道是因为身后正在焚烧的火焰夺取了氧气，还是因为绝望，他居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所以当初杭淼觉得自己要杀他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我们是夫夫，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厉泊砚卑劣地搬出两人结婚的事，又放低了姿态，“今天带你做这些，说这些事，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只是想让你放下那一段不好的记忆。”
“不是为了让我原谅你？”杭淼望着他，笑意不达眼底，“那你挺高尚啊。”
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厉泊砚看着杭淼的脸有些发红，伸手护住杭淼的腰将人往外带，“你先出去，这里烟太大。”
杭淼没拒绝，喉咙的确被刺激得有些发痒。
更何况他也没真要把厉泊砚烧死在里头，没必要。
今天厉泊砚做的这一切他都觉得没必要，在码头的时候，他将刀抵在厉泊砚的脖颈上时，他就确认了一些事。
所以即使厉泊砚不做这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杭淼觉得自己也是能克服那些过去的。
毕竟他还要往前走。
“我让人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厉泊砚疼惜地看着杭淼手上的伤口。
杭淼任由对方拿着他的手，地下室里氧气太少，一瞬间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反倒是让他有些眩晕。
“厉泊砚。”他喊了一句。
厉泊砚应声抬头，从鼻腔里回了一个带着疑问的嗯。
“记忆会消失，死物能烧毁，但伤害不可抹去。”
“你依旧是个不可原谅的傻逼。”
第35章 答应过要陪我
听着杭淼骂他，厉泊砚有一种回到三年前的感觉，杭淼骂的不错。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话，转身要离开的杭淼身体晃了晃，直愣愣地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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