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醉生梦死,什么也不管?”元辙语气嘲讽:“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不过是懦夫而已。”
“是,我是懦夫。”周叙嗤笑:“六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自是没有这样的烦恼。”
“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
元辙眼神阴狠:“本殿下当年与狗抢吃食的时候,你周大人还不知道饥饿是何滋味吧?八年前,京中无一人识得六皇子,而如今朝中过半都是我的人。周叙,是你自甘堕落,怨不得旁人!”
周叙的双手死死地攥紧,嘴唇颤抖:“那我能怎么办?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天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元辙轻声道:“若是有人动了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我就算到了阎王殿,也要爬出来杀了那个人为他报仇。”
周叙闭了闭眼,过了许久,他哑声道:“殿下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看中我永昌侯府的势力,想让我为您办事,对吗?”
“没错。”元辙直接承认,“我需要大理寺和你永昌侯府的私兵。”
周叙苦笑:“殿下还真坦诚。”
元辙挑了挑眉:“我对合作对象一向坦诚。周大人,你心里很清楚,靠你自己对抗太子无异于以卵击石。你选了我,我向你保证,以后定让你亲手杀了那个人。”
“殿下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元辙的眼神软了几分,“因为我信一个人。”
“谁?”
元辙微微一笑:“周大人以后会知道的。”
周叙还是犹豫。
元辙不急不缓的说:“我用八年时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皇子爬到现在这个位子,周大人不觉得与其继续颓废痛苦下去,信我更有可能报仇成功吗?”
周叙抿了下唇:“殿下可否让我考虑一下。”
“当然。但是我耐心不多,还望周大人三天之内可以给我一个答复。”
周叙认真地行了一礼:“下官会好好考虑,多谢殿下提点。”
从永昌侯府出来后已是深夜。
路上行人寥寥,元辙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蒙面黑衣人,裹挟着浓厚的内力向他扑面而来,剑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元辙反应很快,迅速闪身躲过,但锋利的剑刃还是划掉了他一片衣角,随后大约有五六个黑衣人骤然出现,呈包围姿态向他缓缓靠近。
——杀意俱现。
第55章
夜半, 太医匆匆来到六皇子府,府上的管家一脸焦急地带着人往房间里走,“申太医, 您可算是来了, 我家主子血止不住,您快给瞧瞧吧。”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 他的肩膀被利剑所伤,划开一道巴掌大的口子,深可见骨,按住伤口的布条不断被血浸湿。
太医眉头紧皱, 连忙打开药箱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血水被一盆盆地端出去,六皇子府这一夜烛火通明, 直到天色泛白才渐渐平息。
申太医松了口气, 收好药箱:“殿下, 伤口已经处理好, 还请殿下最近一个月勿要动用内力,也勿要让伤口碰水, 卧床休养即可, 臣会每隔三日来给殿下换一次药。”
元辙半靠在床上,嘴唇没什么血色, 神情也略显疲倦:“多谢太医, 赵叔。”
“老奴在。”赵管家不动声色地把一锭银子塞到太医手里, “还请申太医多费心。”
申太医拱了拱手:“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殿下好好休息,下官告退。”
门被合上,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单膝跪地, “殿下,属下无能,没能查到那群人的下落,还请殿下责罚!”
元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查到就继续查。”
“是。”祁封抬起头,疑惑道:“主上,您的武功就算放眼整个安国也鲜有对手,对方究竟是谁,竟能伤了您?莫不是太子——”
“他没那么大胆子。”元辙眼睫半垂,语气懒散:“皇城根下派刺客暗杀我,稍有破绽,他的太子之位不保。”
“那是谁?”祁封一脸着急:“能伤殿下,此人若是留着,必定后患无穷。”
元辙突然转移了话题:“我受伤的消息可传给了敬远寺?”
祁封一愣,回道:“早上发出的信,现在祝大人应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嗯。”元辙的眼中露出一抹笑:“不必紧盯安国境内那几个绝顶高手,刺杀我的那个人武功没那么高,看招式也不像是皇城中人。”
“那您怎么会......”祁封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立即停下,拱手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追查刺客。”
六皇子竟然在京城的大街上堂而皇之的被刺杀,简直是不把陛下的禁卫军和皇家脸面放在眼里。
元帝得知消息后震怒,一面要求太医院拿出最好的补药给六皇子医治,一面下令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务必要找到刺杀六皇子的凶手。
之后他将太子和五皇子召进宫,旁敲侧击地好好敲打了一番,大意就是要兄友弟恭,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出了龙和殿,元星阑阴阳怪气道:“据说六弟回去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血流了一地,太医救了一夜才将人救回来。太子既然已经决定下手了,何不干脆一点,为何要留他一命?”
元缙冷哼一声:“五弟这是在怀疑本宫?此事并非本宫所为!”
“你我兄弟二人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吧?”元星阑啧啧两声:“看来六弟查出来不少好东西,不然太子殿下怎会对他痛下杀手?”
“休要胡说!”元缙怒声道:“你空口无凭,随意攀咬,小心本宫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这些话也得父皇和朝堂大臣们信才行。”元星阑懒洋洋地一行礼:“皇弟还有事,太子殿下还是想想怎么向众人解释为好。
元缙一甩袖:“呵,本宫没做过的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元星阑耸了耸肩,“皇弟告退。”
他出了宫门,转身便去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被刺受伤,他这个做皇兄的自是要去看一眼。
六皇子府这两天可谓是门庭若市,朝中大臣一波接一波地来探望。
元星阑到的时候,吏部尚书郭大人刚准备离开。
他对元星阑微微弯腰,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元星阑叫住他,“郭大人。”
郭承远停下行礼:“五殿下。”
元星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郭大人何时与六弟有了交情?竟还亲自来府上探望?”
郭承远面色不改,一板一眼地回道:“回殿下,下官的府邸离六皇子府不远,六殿下受伤,于情于理,下官都应该来问候一下。”
“郭大人言之有理。”元星阑拍拍他的肩:“郭大人不必紧张,本殿下就是随便问问。六弟受伤,你们身为臣子,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殿下说的是。”郭承远拱手:“下官告退。”
元星阑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再转身时嘴角迅速扬起一抹笑,语气欢快:“六弟,我来看你了!”
房间内,元星阑坐在床边,小心地凑近看元辙的伤口:“嘶,看着都疼。六弟你放心,父皇已经下令严惩凶手,那个刺客跑不了的。”
元辙“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皮肉伤而己。”
“你可是皇子,身份尊贵,就算破了点皮也是天大的事,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伤口。”元星阑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说:“也不知是谁如此狠毒,竟敢当街刺杀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元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能是因为我无意间得罪了某位贵人吧。”
元星阑为他打抱不平:“那此人还真是心胸狭窄,心肠歹毒。”
他就差没直接点太子的大名了。
像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元辙神情失落,“我相信,父皇会为我做主的。"
“那是自然。”元星阑拍着胸脯保证:“六弟你放心,等抓到凶手,五哥也会帮你做主的,你且好好养伤就是。”
“多谢五哥。”
“跟你五哥还客气什么。”
元星阑目的达到,心情很是愉悦。
他多留了一会儿,待元辙目露倦意,他才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祁封从暗处出来,蹙眉问:“殿下,五皇子的意思是,想杀您的是太子?”
元辙面容冷淡,哪里还看得到刚刚的愤慨和失落:“他想挑拨我跟太子的关系,或者更准确的讲,想让我跟太子成为仇人,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无意在这件事上多说,转头问:“刺客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追查至今,可以肯定对方是江湖势力,但具体是哪一方势力尚不能确定。”
“继续查,就算不是太子,背后之人也不容放过。”
“是。”
“再让赵叔告诉外面的人,我要静养,谢绝一切探望。”
祁封迟疑:“那若是祝大人来......”
元辙喉头一紧,“今日是我受伤的第几日了?”
“回主子,第三日。”
已经三天了......
祝时宴怎么还不来看他。
明明避开宫中耳目来一趟六皇子府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还在信中故意夸大了自己的伤势。
但他到现在都没出现,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吗?
元辙的表情很不好,祁封担心地问:“主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元辙紧了紧手:“无事。除了祝大人,我谁都不见,还有,六皇子府的人永远也不准对他有任何阻拦。”
祁封心一惊,慌忙跪下:“是,属下遵命。”
元辙又等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他等的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合身躺下,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窗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撞击声,似是有小石子撞到了窗台。
元辙双眼一亮,立即挣扎着坐起身,还装模做样地拿了本书看。
随后没多久,门被打开,一个身姿挺拔,眉眼清俊的男子走了进来,“殿下都受伤了,还这么用功?”
元辙的心从他出现开始便在砰砰直跳,他掩饰般翻了一页书:“温故而知新,这是先生教我的。”
“我也没这么严格吧?你生病之时我可没逼着你学习。”祝时宴看了眼他手中的书,眉头微挑:“看的还是孟子?我记得你10岁时便已将这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了。”
元辙暗骂自己看都不看一眼便拿过来,现在直接被祝时宴拆穿。
他咳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也是先生教我的。”
祝时宴收起他的书,“好了,别贫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元辙慢吞吞地将外衣脱下,露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左胳膊。
祝时宴伸手摸了下,微微低头,闻到药味后双眉逐渐皱紧。
他学医十几年,自是一眼能看出来元辙的伤口有多严重。
虽说只是皮肉之伤,但到底是伤筋动骨了,不养一个月是不会好的。
“太医怎么说?”
人是自己哄骗过来的,但真看到他皱眉,心疼的还是元辙自己。
他合上衣服盖住伤口,故作轻松的说:“太医今日刚刚换过药,别担心。”
祝时宴直起身:“信中说你快死了,现下看来,你并无任何性命之忧。”
元辙不满:“但先生依旧过了三天才来,可见并不担心我是否有危险。”
“你若真有性命之忧,不出半日便会传遍全京城,而不是由六皇子府的信鸽慢悠悠地飞到敬远寺递消息给我。”
“安国能伤到你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这些人中除了禁军统领其他都不在京城,禁军统领当晚未曾出宫,所以你是故意受伤?”
元辙默不作声。
祝时宴想了想,道:“是个好方法,一能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让元帝对他心生忌惮,二能借机隐退,放松其他人的警惕,然后暗中调查科举舞弊案,一箭双雕。”
他不赞同的说:“但此举太过冒险激进,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以后还是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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