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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问得极慢,字字叩耳。
  眼神极易露出破绽,张子娥见过许多人,阅过百种眸象,好比市井小民透出的凡俗和庸碌,襄王凝眸的威仪与不屑,龙珥带笑时一汪甜兮兮的澄澈清泉,而在与苏青舟的凝望中,她寻不出什么确切之词,因为她所见到的是——
  山水。
  是她乘风踏浪,登高望远,所见之山水。
  她素来高志,却不曾有过狂妄傲物之念,却不知由何缘起,惘然生出一种两两相望间,天下已定的错觉。国策门不同于白石山,白石山研品性修为,国策门定天下大势,张子娥下山,不过是想投身于将起风云,看看以己之力,能掀起几层浪来,能翻它几回青天。
  如若所效之人志在一国,可作安邦之臣,若眼在四海,可征战八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眨眼的那一霎望见星宿璀璨,银河清浅。
  梁地之小,哪容得下公主眼中的锦绣山川?
  公主无须正面作答。
  她皆已知晓。
  在那一刻,张子娥的手止不住轻微颤抖,不觉喉中哽咽,好似一路的颠簸辗转都值得了,遂坐定清嗽一声,回道:「当今天下,不过魏,宋,梁,漠北四家而已。十九年,九州丰收,唯皇室封地河东一带饥馑荐臻,颗粒无收,此乃天降丧乱之象。而后宋国公决意不朝,仙承争龙,龙夷一心变法,偃文重武,其心昭然若揭,三年之内必有异动。北地暂无忧患,漠北小王初立,一时难成气候,若逢兵戈,襄王所辖诀洛一片首当其冲。梁地居中,贴魏连宋,不可硬取,谨防腹背受敌,首尾不顾。梁时下之弊在于韩旧地内乱频出,以致国力分散,分身乏术,收民心,平民怨,当为首要。梁国得势还须静待时机,但凡宋国有变,效忠天子,一得襄王镇诀洛,以绝漠北之虑,二得名,以举兵伐宋。」
  苏青舟轻晃玉腕,交叠在天蓝裙上,略带试探地说道:「先生倾言韬略,不怕本宫听后过河拆桥,不用先生?」
  张子娥略一拱手,道:「得蒙公主不弃鄙陋,听在下一番狂言妄语。区区数句,民间市侩皆能道出二三,如若一席话语可安天下,何须在下远赴梁国与公主相会?」张子娥不知道为何公主为何总是多用探量,话中有话,便学着用戏言加道:「再说,在下好用。」
  没脸没皮自荐一番不是要紧事,天下形势乃是一张大图,此图,属于梁国。辅主,须看小图,因说道:「闲话不多提,梁国之要非公主之要。公主受命治理都城,一无实权,二无兵权,公主须看眼下之路。」
  「青舟所想,惟先生悉知。」
  「敢问公主千金玉体,是否适宜征战?」
  沐着夏日暖光,苏青舟轻抿唇瓣,指尖刮弄着茶杯纹路,徐徐颔首一笑,莞尔道:「那便要看先生好不好用了。」
作者有话说:
明珏四处贴小广告:本王专治各种心高气傲,不服者素来投靠。
子娥:在下好用,用我,用我!
青舟:嗯,用你,用你。
九阍:九天之门,也可比喻朝廷。
《诗经》天降丧乱,饥馑荐臻。荐臻:接连来到。
好想封杀三千石,每回写正经戏,字字是血,不好写。
 
 
第 23 章 慵懒气象
  自己好用是自己好用,关是否适合征战哪门子事,公主遣词用句着实叫张二愣子摸不着头脑。此问并非毫无根据,昨日张子娥就瞧出来了,公主步履虚飘,音若游丝,身带药香,估计是个药罐子,今日阳光下一照面,纤细身材愈是明显,仅仅一个转身,便站不稳当,指不定日后会被行军拖垮。但凡涉及军务,绝非小事,两军阵前,张子娥非梁人,初来乍到并无威信可言,有诸多事宜还须同公主商议,如若不可同行,则有百般不便,故而她真心诚意地挑明了问,不料公主居然再度卖起关子来,张子娥不解其故,正欲问个明白,又见苏青舟不动声色地将玉白食指轻轻抵在唇边。
  在一方任职,吃一方脸色,张子娥执杯,望以茶水作引,将嘴边之话一概顺进腹中,却看苏青舟温婉恬静地陷落在由薰蒸之气氤氲而成的一派光影交辉中,以清音相言:「四海晏然,还看先生了。」
  四海晏然?张子娥眉间微皱,当即放下茶杯,她生平最讨厌的即是天下太平,否则不会日日暗喜生之逢时。
  承平盛世,科举选士,将军执笔,军师唱曲,地界依方圆而画,万事按规矩施行,是怎的一个惨淡生机。若那天地不毁,混沌不出,又如何能改天换地,开辟一条高升之路?
  「四海晏然哪有我等出头之日,」她举袂云淡风轻地抿上一口香茶,在水汽袅袅间添了一字:「乱。」
  那字从口出,原本超然尘表的气质忽然鸷狠决绝,一股刚戾浊气浑然翻涌,生出与盛夏相悖的妖邪寒气,却又稍纵即逝,恍如白日梦寐。随着月白衣袂的落下,微风拂动,清气袭来,面前之人态度幽闲,自若青竹,似方布了一场不留痕迹的甘霖。
  苏青舟依栏相看,不免为之一顿,张子娥同她昔日所想,不太一样。
  ***
  光染层云,树影轻摇,夏蝉长鸣,好一派慵懒气象。别说日上三竿,就连午饭的点都过了多时,然而深沉院宇,一扇红门,几重珠帘内,那一方之王仍旧睡得昏晕。昨天夜里她的确是困了,可一回到卧房,竟是怎么都睡不着。她照常抱着温温软软狸花猫,一会儿左边躺躺,一会儿右边歇歇,最后连粘她的阿狸都被惹毛了,将身一侧,一个甩尾啪地打在她脸上,高傲地昂着头一走了之,空留她一人倚枕面对深夜的空旷广袤。
  过了良久,已是月上飞檐,银烛皆烧尽,宫漏音沉沉。那黑暗无眼,不分贵贱,待人始终如一,只看她笼在垂帷幽幽中,脱去奢华服色,卸却人间脂粉,洗尽了白日金乌之下的满身威严。无一例外地,成了万千世界中一寻常难寐之人,同世间常人一般,深深陷入万籁寂静里划过心尖的独道质问:柏期瑾不是李明珞。
  漆黑刨根问底顾自得意,不想此问难不倒她。李明珏并非细究之人,不曾求个通透。久睽违,祈求上苍多年未果,如今人已归来,任它是机缘巧合还是投胎转世,总之不放手,便是对了。
  当初年纪小,没有权利没有地位,留不住李明珞,如今有权有势,留下一白石山人,想是轻而易举。但她侧身一想,仅仅是要将柏期瑾禁锢在宫中而已吗?
  她不觉将五指伸入发中,猛抓了一下头皮,在闭眼时分看到凉亭里笑吟吟摇着的李明珞,同恭恭敬敬坐在一旁看书的柏期瑾,霎时觉得兵前战败她受得了,这柏期瑾要是在宫里笑不起来,她可受不了。
  这么一想,就难了。人心是最难测的。就好比她这么些年来忘不了李明珞,实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战事往往可用粮草,用兵,地势来解释,可人心是怎么都说不明白。虽说与诸多女子有过床笫之实,但她本人,从未正经地和个什么人谈情说爱。同含香阁的女子皆是买卖关系,给钱就是,唯一一回想倾力爱的人,被咬了一嘴血赶出门外,不用钦红颜开骂,她也晓得自己几斤几两。
  头一回想好生生爱个人,却经验稀缺,怕是比初次阵前跑马还慌,至少那回兵书她读过好多,更有李守玉多年教导,心总是不虚的。而如今她虚得慌,特别怕天下独一无二的,上天赐给她的柏期瑾一个不小心就被砸在了手里。名士多是一副烈性子,强行囚禁在宫中,说不定非二话不说就给折了。白石山的人素来有秉性,先有叶相,后有周君,皆是为国自裁。小姑娘眼瞧着天性单纯,指不定细皮嫩肉下藏了一颗铁心,别说有没有那天了,她连柏期瑾离开眼皮子底下都舍不得。
  说来是该把赵攸那小子给叫回来了,那小子有经验,当初没小半个月就把自己用得顺心的贴身宫女给心甘情愿地披上盖头拉去成亲了。李明珏在榻上盘腿而坐,一次次敲着床板,想着怎么把赵攸给唤回来,忽地横眉,骂上一句,彻底打消了念头。八字还没一撇就求援,搞得像本事不太行,肯定会被那个小王八蛋笑话,思来想去,求人不如求己。
  长夜无眠,窗外已泛鱼肚白皎,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从床上一跃而下,随手批上外衣,唤来了德隆。
  德隆入门后站在远处静候吩咐,瞥见主上裹着红锦长袍侧身窝在沉香椅上,低眉用手独自理着发梢。
  炉烟袅袅相伴,柔顺的衣角轻轻垂落,袍边的暗绣祥云纹随着她指尖动作一晃一晃微微而动。随性披散的长发虚掩着半张被寝不成寐折腾得一副难得清冷的面容,李明珏身子蜷在宽大长袍中,竟显出几分愁颜弱态,如若不是顺发时偶然露出的半截手臂肌理紧实,没有半点香闺弱质的柔软丰腴,实在是难以辨出这是十多年前阵前拿刀,睨视天下的襄王殿下。不过倦意确让她意兴阑珊,半垂的长睫笼了一层水光,似醒似睡的,闪着不同往常的慵懒无害。她将微垂的眼眸掩在发丝里,问道:「都置备好了?」
  德隆带笑而立,答道:「这事您包在奴才身上,吃的用的皆已安排停当。」
  李明珏意淡如无般地点了点头,面上兴致缺缺,口中却连道上几声「好好好」,随后又闲问了些七七八八,见德隆做得妥帖就挥手让他下去了。德隆刚没迈上两步,便被唤回,只听到:「上次进贡的那批冰绡可还在宫中?」
  「给您放着呢。」
  「拿过来给孤看看。」
  柔柔晨光照纱窗,李明珏处在朝阳迷蒙如雾的光影中,拿着冰绡,转着圈反复看。德隆还记得,这批冰绡初春来的,料子极好,莹白透气,做夏衣极为合适,可这位殿下当时扫了一眼就给扔到一旁了,偏说穿这种虚飘飘的衣服不合适,如今倒好,看来看去当个宝贝似的,想是有人合适了。
  「拿去给她做一件吧。」
  「您看要什么样式,这料子金贵,就只能做一件。」
  「她还睡着吗?」
  「柏姑娘昨夜看折子看得晚,想是还睡着。」
  「有哪些样式?你把望书叫过来吧,试给孤看。」
  望书抱来好些件衣服,一件件试了过来。她在宫中有些年份了,知晓那行事果决,策马扬鞭之人,从不淡抹轻描,而眼下竟对着些衣物端详多时,时而晃晃手让人走上两步,时而挥挥手指挥转个圈,揣着百般的犹疑不决。
  每换一件,李明珏都同望书点头道谢。闹得望书颇感不适,这位主子虽是客气的,但同下人话少,再说主子给下人道谢,总觉得承受不起。换了好些件,李明珏敲定了主意,说道:「款式用第二件的,袖子改大一点,透气,裙角用料多一点,好走路。」
  她好似行军布阵般地说上一通,无非是这边取一点,那边换一下,话罢又时不时将发丝撂倒耳后,抬眼问望书的意思。望书倏然发愣,感觉要被那一眼望穿了。今天早上不知是怎么了,襄王殿下一改常态,连勾线凌厉的棱角都跟着柔和起来,只需一句问话,就不明不白地夺人心思。望书不禁叹道柏姑娘当真是有福之人,她为此难免想到了赐名的钦姑娘,这二人相伴许久,襄王殿下倒是从未动过什么心思,竟然连一个下人的建议,都反复琢磨。
  要知道,政事她都甚少挂在心上。
  望书用笔一一记下,最后承给李明珏看。李明珏看了许久,先是一直在点头,后来忽然顿住了。这一笔一划记下的一切,皆是自己喜好,而衣服穿在身上,还是要穿衣之人说了算。她沉默多时,放下了纸,说:「你还是替孤问问她喜欢什么吧,照她喜欢的做便是。」
  说完,回身抚过镂花金罏,在沉沉安神香中入梦了。
作者有话说:
睽违:分离。
明珏: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明珏:连猫我扇我,到底有没有王法???
子娥:公主莫慌,我是正在觉醒。
 
 
第 24 章 梁宫琼筵
  韩旧地民乱稍定,梁国太子苏恭度回都复命,梁王特设宴洗尘。
  宴会当日,所到者不多,不过一排皇亲,一排重臣而已。琼筵将始,紫檀食案上已精心铺陈,备好羽觞金盘,醽醁芳馔。来者依位就坐,苏恭度坐于最前方,身着红锦金线太子服,腰系羊脂白玉带,而龙翎一身简素端坐在后侧偏席。苏青舟随之落座,亦为张子娥设有一席。苏青舟住在宫外,自太子回宫,兄妹不曾一见,二人阔别许久,苏恭度赶忙侧身,同驻守国都的皇妹客套寒温。
  随后梁王登殿而坐,一干人等皆起身行跪拜之礼,唯张子娥仅躬身行礼。梁王凝眸捋须,怪不得他出神,由王座上望去,那身白衣落在一众锦衣绣裳中本就十分扎眼,更别提她还在一派臣服中飘然鹤立,想忽视都很难。
  梁王请众人平身,说道:「青舟,这便是你门下之客?见孤为何不跪?」
  未等张子娥开口,苏青舟当即上前一步,横挡在张子娥与梁王之间,回禀道:「父王……」话尚未说完,又见张子娥上前一步,站在苏青舟身侧,躬身说道:「回梁王,国策门只行贤士礼,不跪君王,还望恕在下失敬之过。」
  话罢,不及梁王开口,张子娥随即挺身立得笔直。
  不谒权贵,不畏天威,说不跪就是不跪,国策一门负气高抗,诚不虚也。
  梁王并未怒其狂率,不过是嘴边划过的笑意颇为冷峭罢了。少年为英气所激,傲兀自放,高谈阔步,不为名利所累,谁没有过这么个年纪?为君,他见过太多剑劈星斗,意气风发的英雄才子,而后如何?
  隽雅清峭如叶相,标格朗俊若周君,任他百般才谋,千般本事,皆作浮云散灭去了。
  臣子,不过是登高所踏的一块青石板,来来去去,以新替旧,最是寻常。唯有站在高处,手握传国玺的天命君王,不为改变。十多年前,李明珏手握大魏过半军权,王侯不敢睇视,然气势一过,威风骤减,不也因一襄王名号困在封地,被天子按着不敢抬头吗?他的女儿,似不太懂御臣之术,不然不会纵容出如此狂傲的门客。
  梁王手执金杯,遥遥品评,针砭之余,中肯地感叹道这位国策门的姑娘,确是风度潇洒,气禀出尘,有麟凤之姿。他不觉暗自一叹,常常就是这般天资不凡之人,才有折损羞辱之趣。他身穿王服,头戴高冠,无须屈尊降贵动用唇舌,自是有人替他实现心中所想,此亦为君王便利之处。
  只见一两鬓花白的官员唇上白胡随着鼻息一动,似有话要说。那人乃梁国宰相钟元善,出自世代簪缨之家,位高权重,紫绶挂身,又身为两朝元老,年纪比梁王还大上一圈有余。他扶持梁王弱冠登朝,见过梁国从边陲小国到如今坐阵一方,是最有资历品评论足的老一辈。
  果不其然,钟元善说道:「老臣曾见韩国周君跪韩王,亦为名士,到了姑娘这,为何不从规矩?」钟元善声音同相貌不甚相符,他身如老树垂垂老矣,却音似洪钟震耳发聩。
  「国策门不同于白石山,」苏青舟随后转身对梁王道,「山中名士各有秉性,所行所言不同于世俗,还请父王体谅。」
  钟元善笑看苏青舟,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山中布衣不经科举应试,往往夸夸其谈,虚张声势,实则芜杂浅薄,毫无根基。白石山二位高风千古,未尝得见哪位国策门弟子有所声绩,可不要不辨鱼龙,被蒙骗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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