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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前几日,她不过是一个锦衣玉食只晓得胡闹的公主。
  夜风频起,疏剌剌地响,吹的,不晓得是一万破旌旗,还是一片破衣裳。夜里李明珞回来了,她推开门,银河皎皎映在她身后,月色清朗就如捧着金卮的一个寻常晚上。睇眄流光,漫天星斗都比不过她的皓齿明眸,李明珏不觉神摇意夺,耳畔如同火云烧,忽地就软了一身,出了一背虚汗。
  前几日,她只当李明珞是个普通皇姐。
  就着方晖,她撇开木板,爬到李明珞身侧。她倚着她,繁星透过残破屋顶静谧地洒在她们身上,在纷繁战乱之中有隔世经年之感。李明珞的手中,有一串葡萄。她一颗一颗地撇下,一颗一颗地喂给了李明珏。
  葡萄好甜。
  ***
  当年的茅屋,如今的诀洛城宫。
  李明珏立于王城之巅,拂槛临朔风而眺远,镇敛眉峰,倾倒一盏苦沱茶。
  阿姐若是还在,她就会明白自己在这里等她。
作者有话说:
明珞,只活在回忆里的初代白月光。
明珞(叹气):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第 4 章 国士之才
  二十七年前,尘虚子开坛讲道,拂袖袍而论八荒,举治世而讲荣枯。时四海澄清,一派昌平,不曾显半分颓意,「尘虚子」,「国策门」,二词一时成天下笑。然不出两年,游园之变,南北乾坤大改。
  诀洛城外,张子娥过一簇柏树林,携龙珥立于南门,仰看风卷流云,心有大梦之感。
  天子李明珲怯弱平庸,漠北捋臂架刀蠢蠢欲动,宋国不朝已显不臣之心,梁国韬光养晦伺机而行。天下将乱,时局造就英雄,她自国策门来,要的便是遇势争雄,博个天下扬名。古来豪杰,落于青史不过区区两行尔,而她心中所求亦正是那两行竹帛刻篆。
  天顺二十一年,张子娥受命下坛,渡江泛海,勘探地势,亲历风土。时势已不再是单薄的文字,是浮动的人心,是撺掇的暗涌,是脚下的厚土,亦是通天的大道。
  蛰伏三年,一鸣动天,两袖之间清风过,布袍之下白云生,她有的是抱负,要的是相印。
  青云之志,要在诀洛城见分晓。
  张子娥驻足仰望城楼,感慨万分。李明珏有天家的讲究,也有兵家的招法。南城门连魏,恢弘大气,华梁缘云,北城门紧靠漠北,飞沙乱石,尽是机关。张子娥握紧龙珥小手,胸卷波涛,不甚感怀,忽敛袂回身,弯腰同她说道:「小龙,我无争夺天下之心,今后得将你过继于人。你看这诀洛城如何?」
  龙珥一双稚嫩小手扯着袖子,蹙眉低吟,左顾右盼。许久,她仰着头,满脸孩气地对张子娥说道:「不,还请姐姐度我。」
  张子娥笑着,拉她进了城门。
  诀洛城是张子娥唯一的指望。李明珏名号一出世,改了好些人的命数,世间多少女子因她抛了针线,不必再叹道「争奈奴家是女儿身」。她张子娥,亦是其中一人。普天之下,任官位担臣子的女子,要么在诀洛城,要么自诀洛城出。李明珏是第一人,所站之地唤作希望,是暗云尽去后的霁月光风。可她一路上听了不少坊间传闻。有说李明珏近年来心性大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收复旧山河豪情意气的襄王,倒似一个只守不攻畏首畏尾的鼠辈。而且李明珏还沉迷女色,常做客烟花之地。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竟在王城里兴修一座学堂,专收十到十六岁的姑娘,传以诗书时事,十六岁以后自行出宫或者留于王宫。她每年亲自挑选更名赐字,多用「黛」,「皓」,「秋」等词,不明所以。
  张子娥也纳闷,这当真是天命之主?
  诀洛城之大,她见不着李明珏,只得拽着小龙跑去含香阁守着。她一白面女子,不施脂粉,天然浩气生于眉间,恨不得连额上都刻上家国天下四字,无半点女儿娇怯之样。一身月牙白在一水穿红着绿间分外扎眼,更别提她还牵了个十岁小娃。
  来往之人议论纷纷,可张子娥神色不变一分。
  钦红颜在小楼上瞅着水鸟华梁旁忽略不掉的白衣,用袖子虚掩着红唇称道有趣。她袅袅婷婷下楼来,晓风自莲步生,湿气往眸间挂,秋水转,似浸润了花下三更小雨。钦红颜以一绣花绸扇轻点张子娥右肩,那人回身,见一庭红杏花蕊,沾一身滑腻香气,而正色自若。腿倒是自觉软了一番,还是叫她的小龙给扶正的。
  钦红颜软绵着话音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
  张子娥直视她,回道:「正是。」
  钦红颜很少头一回就被人这般看着。旁人看她,往往是虚勾着眼,不是吧咂着嘴一番品鉴就是咬着牙要生吞活剥。纵使是含香阁的姑娘,初次见她都难免受不住那一阵磨人心智的软骨媚意,常是扑闪着眸光羞涩非常。这么一个对视,她觉得被人不带颜色地看进了心坎里,让她以为自己不再是个风尘之地的卖笑人。
  此人不俗,怕是有来历。
  钦红颜因问道:「姑娘在等何人?」
  「襄王殿下。」
  钦红颜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搭在张子娥肩上,指尖轻轻地戏弄那白衫。
  一直以来在含香阁堵李明珏的人多了去了,还是独一遭看到如此正儿八经站在门口堵人的。长得挺清秀俊逸一人,莫不是个呆子,李明珏哪里会从正门进?
  钦红颜以酥软之处轻贴着她的右臂,递出的潮气妖娆淋漓,而张子娥依旧一脸清正凛然。钦红颜又一次暗叹道,这方面也是个呆子,就同她讲:「姑娘找襄王所谓何事?」
  张子娥答:「天下大势。」
  钦红颜眼中笑意又一次漾开,长睫如小扇兴着笑意,她许久不曾这般真心实意地开心过了。含香阁请来的逗趣小人,怕都不如面前这位哄得好。张子娥不知,可钦红颜清楚得很,李明珏最讨厌这帮子满口经略大势之人。她看到张子娥腰佩一麒麟君子玉,想到前几日那位客人摇头晃脑地吹嘘的新见闻——这尘虚子雪藏了十年的大弟子竟是个女子。她摩挲着袖子,含笑低眉,心想正是眼前这位了。
  世道变了,自从出了李明珏,这般女子的确是越发多了。她把这比作李明珏难得能让她感到舒心的一桩好事。一身朝服或一片铠甲的臭男人她早就看腻了,偶尔来见几个正气女儿郎,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这样的时代也与她无关了。她做着自古以来由女人做的底层活,一张名牌贴下来,一生都被苍天压得翻不了身。世道变了,于她,又有何干系呢?好在她看得清楚,也看得洒脱,不过做一行爱一行罢了。就好像她如今心里放着李明珏,不过是随着这行当,一起爱了呗,还能怎么?
  她不禁叹道,可惜了,至此多少人,想以玄纁聘此等幽隐,怎么就想不开来了诀洛城?李明珏早就不是以前让姑娘们活在阳光下的李明珏了,女儿家前赴后继奔向乱世求一番作为,却不知道,那个将她们从睡梦中唤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眯着眼想着不坏,兴许还有下一个李明珏不是?
  她抿着浅笑盘算着,那个死不要脸的近几日总来弯酸她,她也不能闲着,得找个人来消消这口气。她身上的红绸有一搭没一搭地贴着张子娥挺直的身子,说:「那我帮姑娘。」
  ***
  李明珏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说好的送小茉花来呢?怎么送来个谋士?
  她本该对着粉脸,采折柳枝,缠上花蜜,现下无处安放的手攥着一股子要死的浊气。
  去你的钦红颜,怕不是得寸进尺?
  此刻钦红颜正藏在一绸绮罗中,半撩香袖对镜补胭脂,而李明珏狠狠踹了一脚石柱子,在王座上气得乱颤。
  来都来了,请吧。
  张子娥振袖,着一身白衣上殿,眉定神凝,气宇清深,鞠躬行贤士礼,确是翩翩风范。抖腿怕是不太合适,李明珏撑座起身,神色陡然一变,眉尖不羁化作盛气,眼角春意裹了肃秋,玄色衣角瑞云纹缥缈,落落不迫。她扬眉,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区区数字,威仪尽现。
  换作旁人,头回窥见天威傲气,不免被拖拽一番。张子娥尝见大山大河之势,不曾领略王侯贵胄,在李明珏天压之下,气势竟不次分毫。她再行一礼,回道:「请襄王以国士待我。」
  以谦恭之态,放狂妄之词,大殿之上松风入,一玄一白在交锋,有平分秋色之感。
  好大的口气,李明珏眼帘半垂,闲行数步,睨着出言不逊之徒,稳住笑意,问道:「国士?不名一文,本王为何要以国士待你?」
  张子娥抬头,答得正气盎然:「在下师从尘虚子。」
  李明珏莞尔:「不过是一山野老儿。」
  张子娥又说:「在下有龙。」
  龙?李明珏最不信的就是这个。两年前仙承阁降龙,请了她。而那邀约之笺,被她一甩手扔进炉子里当柴烧了。满口子的命数,天意,什么狗玩意儿?她姓李,是藩王,是同天子一胎所出,至亲亦至疏的皇室。仙承阁怕不是有异心,要逼她造反?早几年出这档子事,她一挽袖就上山把这帮子故弄玄虚的人给端了。顺带那什么国策门,还有那个白石山,全都端掉了事。没了这帮子山头派系,天下估计都就此清净了。
  李明珏剑眉敛,有如一林中客剑客,微收锋刃,划于苍劲修竹:「预言所说,龙跟天下主,你望本王以国士待你,却有龙?」展露立场,却不露半点刀痕。
  她嘴角轻勾,大袖一挥,话音陡转,剑锋乍现,说道:「笑话!」
  李明珏移步下阶,细致打量这人,暗中哂道,一博名图利之人,生了出世离群之相,如今的荒野村夫,愈发会选人给自己造势了。她立定,问道:「龙翎跟从梁国太子,龙夷追随宋国公,你有的,莫不是降龙之日迟迟未现世的龙二?」
  「正是。」张子娥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刺中,劲竹依旧咬定青山。
  正是?正是个鬼。
  正是因为这个龙二当日不知所踪,才给了好些江湖骗子一碗残羹。
  李明珏不屑,玩味说道:「那还请让本王开开眼。」
  张子娥带上龙珥觐见,不过是个十岁稚气小儿。
  李明珏转身大笑,背对着张子娥,扬声说道:「龙翎善战,龙夷善政。」她回眸横眉,问道:「你的龙二又如何?」
  龙珥在大殿上扒拉扒拉了张子娥口袋,掏出一颗蜜饯,吃了。
  「善吃蜜果子是吗?」
  李明珏大笑。抬手送客。
作者有话说:
玄纁:聘贤士所用的礼品。玄:黑色。纁:赤红。
钦红颜x张子娥:红颜姐姐业务水平一流,二话不说就先撩一下。
李明珏x张子娥这对冤家快被封杀了吧。再来几场正经戏,我贫瘠的词汇量就被二位大佬掏空了。
红颜:长得挺标致一人,怎么是个呆子?
尚未出场的苏青舟拍着墙:不要给我!不要给我!本公主最喜欢呆子了!
 
 
第 5 章 嵌宝凤钗
  日柔烟清,人流如织,街上吆喝声起落,正是商铺酒肆热闹时候。张子娥牵紧了她那没见过世面东张西望的小龙,生怕这孩子被挤丢了。她过街穿巷去含香阁寻钦红颜,还不曾在亭台楼阁间觅着一个似曾相识的檐角,就赶巧碰上一顶软轿从旁边过。帘子半撩露出美人面,蓦地一声含春轻唤:「哟,张姑娘。」
  张子娥闻声而立,身形笔直,那轿子斜倾,走出来的美人,明艳多姿。二人如此一照面,一花娇胜红玉,一清正赛冰晶,无须铺陈,径直占断了巷陌风光。
  张子娥拍了拍小龙后背,一齐恭敬作揖,说道:「钦姑娘好。」
  钦红颜弯腰摸了摸龙珥脑袋,眉眼带笑地问:「姑娘可是在找我?」
  张子娥颔首,道:「钦姑娘引荐之恩,怎酬答?」
  钦红颜才倚着绣栊补了妆,眼波流转时分,比方才见着更添几分风采。张子娥瞧在眼里却不大知晓其中缘故,只听钦红颜含蓄地推辞道:「这会子便见着张姑娘了,想必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怎敢有酬答一说?」
  她漫不经心地虚瞥着那顶软轿,心想这便是张子娥给她的酬答。含香阁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姑娘们哪是能轻易出来走动的?面子这么大能请得动她钦红颜的,放眼全城又还能有谁?钦红颜琢磨着,细指在袖中敲打盘算着诀洛城宫的玉墀究竟长个甚么模样。她遥思之余只道是可惜了眼前人,大好前程,好似被自个儿给毁了。不过凭她对李明珏的了解,想必也不会启用一玄乎谋士,内心愧疚就少了些。
  她心里想着这些,又听张子娥说道:「襄王是襄王,钦姑娘是钦姑娘。」
  君子多礼多迂腐,钦红颜好生不习惯,回着:「当真不必了,姑娘大才,襄王既然无心,我为姑娘指另一条路。」
  张子娥问道:「可是指镇北侯?」
  「不错。」
  她已为张子娥传出消息,镇北侯李守玉爱才,定会相助。诀洛城中能镇得住李明珏的,怕也只有镇北侯了。虽说她常听李明珏无事叨叨她与这位王叔政见不和,可尊敬和意见,到底还是两码子事。
  钦红颜说:「镇北侯每月初十会在候府论事,姑娘届时去,定能有所获。」
  张子娥拉着小龙行礼相谢。钦红颜微微点头,回了轿子。
  ***
  钦红颜也不是成心想逼李明珏,不过是在这段关系中感到疲累罢了。
  她坐在轿子里,头上那支嵌宝流苏凤钗跟轿子一起晃。照理说凤钗常作定情信物,那日李明珏随随便便地拿来,二话不说地簪上,待到她走了,钦红颜才晓得头上戴的是个什么玩意。定情?李明珏送的东西当真了便是输了。
  姑娘们口中似仙人宫阙般精雕细刻的诀洛城宫,钦红颜每回皆是逞强应和,今日若不是托了张子娥的福,不然谁知道哪辈子才能见到。她二十八了,光阴如流水,转眼便三十,李明珏可以耗着,她不行。她攒了好些钱,可乱世将起,钱不过是转瞬浮财,哪里有权力傍身顶用?她也非眼高手低硬要靠着李明珏,只是李明珏不放手,她找不了下家,也没人敢接她。当然这些也都是违心话,她心里有李明珏,才会如此怨怪她。
  钦红颜下了轿,头顶上愕然乍现的青天让她有些晃眼。领路小宫女塌鼻子小眼,却不知怎么地可爱极了,低着头不敢看人。小宫女念叨着以往头一回过来的姑娘,总是左瞧右盼,问些有的没的。今儿这位非但不闻不问,还直视前方,一条路走得四平八稳,竟似有几分主人仪态。小宫女感叹着还真是漂亮的人,红裙拂过的尘埃都怕都得唤作香埃。
  以色侍人还能这么傲的,也只有钦红颜了。
  大下午的,长檠灯虚空,全凭天光入殿。钦红颜一进门,那两扇沉重宫门就由宫人缓缓合上,殿内霎时昏惨惨一片,连她那一身艳浓红衣都被黯淡融成了栗色。李明珏以臂为枕半躺在一张长椅上,于门开之际微微抬眼。钦红颜没能来得及看清她的神色,顷刻之间就身感一阵不同寻常的渗渗寒压,之前那份傲气被碾得半点不剩。宫殿空旷,地砖冰冷,君王不怒自威,本无须惊叹。可她从未见过李明珏身着王服,这让她头一回意识到以前偎在怀里讨水果的那个无赖身处于大魏北方权力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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