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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柏期瑾再问:「那要是他们别有居心,不认这令牌怎么办?」
  李明珏笑了,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且不说有人暗中护卫,她以军治国,各地不乏为打漠北时过命交情的好友,再不济还功夫附身,对付三两小喽啰不成问题。瞧柏期瑾是硬要钻牛角尖了,不给她整个金钟罩铁布衫,再加个千军万马护着,还真不罢休。
  半张俏脸侧过来,一根修长的食指划过雪帽沿,指尖浅没在软软的貉毛里。薄日在眉目边上勾了个精致的银边儿,那拨弄人心的眉梢轻轻扬起,虽看不见面纱之下微挽的唇角,却依旧能从那双凤眸中瞥出几许笑意,其间,还不乏轩轩自得之色。
  「那我就去最热闹的集市上,把面纱给取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明珏:脸,是本王的最强认证。
李明珏到底什么时候去说相声?
 
 
第 76 章 濛濛天地
  柏期瑾手上一捏将人拽紧,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令牌假得了,可这襄王的容貌和气度无人可匹。她见她脸上神采奕奕,颇有自知之明地挑挑眉峰,被逗乐得不知天寒地冻,笑眯眯地从另一只袖中伸出手来,捧着嘴可劲儿地笑。襄王殿下最会逗她笑了,若不是来了诀洛城,她都不记得上一次笑得前仰后合是什么时候。自二位师兄先后离去,白石山里不足十岁的小娃娃看见师父日日锁眉,凭借着对悲欢离合的一知半解,对镜一次次牵起嘴角,以为只要勤加练习便能笑得发自由心,她学着乖巧,学着懂事,学着讨好所有人,只希望他们都能好起来……然而她在年岁一天天增长间明白了一个尖刻且不容否认的事实——白石山回不到过去了。
  山里越来越空,她的心里也越来越空。
  娘亲给她生命,师兄予她关爱,师父教她书文,他们一开始都把最好的给了她。
  娘亲与世长辞,师兄玉石俱碎,师父渐渐沉默,他们最终都选择离她而去。
  这是她昔日拥有的全部,亦是她彻底失去的全部。
  她是做得不够好吗?是不够乖巧,不够懂事,讨不到别人的欢喜吗?一无所有的少女执意下山来,想认识更多人,想建立更多联系,想听人说爱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她找到了。
  那个人像娘亲一样年长成熟,像师兄一样体贴关照,像师父一样耐心地讲道理,她不是说在她身上寻找那些人过去的影子,她所识之人寥寥,只是觉得,她身上有她见过最好的。
  还……
  还那么好看。
  白雪中藏不住一点红,柏期瑾晕红着脸挽着那人胳膊,趁她不注意时偷瞥了一眼,英眉凤目,棱角分明,丰姿朗朗如妙笔墨勾,暗搓搓地想真是捡到宝了,心头窃喜又不知道该当向谁去诉说。庄姐姐好事未成,未免有炫耀之嫌,而望书姐姐四平八稳,不喜议论这般情愫,她像是个夏天来了的小知了,想到处嚷嚷,又怕给襄王殿下添麻烦,她想写下来,又自觉文采不够,白白败坏了白石山的名声。
  她忽然一顿,发现似乎从未从口中说出过爱慕。襄王殿下是大魏公主出身,又身居王位,看过了一水人向她示好,她要做到何种匠心独妙,才能让她以为难忘。柏期瑾默默想着,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她自认资质平庸,天赋不足,不知不觉在纷纷落雪中放空了心,有意无意地拿斗篷上的毛领子与她肩膀挨蹭,在深山野径间一步石板一步雪浆地向前走。雪水滑泞,天况甚寒,她同她一并踏雪而行,心虑空空如也,就如足下,连目的地也不知道是哪里,或许是路边偶遇的一枝野梅,或许是小城中新蒸出炉的大白馒头,或许是雪过后燃烧天际的黄昏,或许是在她看来还遥不可及的一辈子。
  「想去哪里?」李明珏问。
  柏期瑾顿了顿,侧过头来扑闪了扑闪眼睛,睫上落雪一瞬化作一点点极小的水沫子,如水雾一般细细抖落。她的指尖触及李明珏袖角上一圈貉子软毛,心里霎时焦灼起来,不禁将头埋得很低。快说些什么,说些什么都好,她不知为何此时会不由得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碎发挽到耳后好几次,磨得耳后根都红尽了。她们明明做过更为亲密之事,但诉说欢喜时的羞涩仍然像一片密不见光的绸缎般包裹着她,身体热热的,眼圈涩涩的。柏期瑾强撑着抬起头来,双颊熏得娇红,小嘴里喘着热气,虽然表情有些别扭,但是不重要。
  她仓促地煞住脚,口齿不甚清晰地大声说道:「哪里都好!」
  衣袖给攥牢了,情不自禁低下的脑袋再度努力地昂起来,两条细腿儿紧绷着在腿裤子里打颤,周身的羞答与倔强。红红的脸蛋被雪雾迷蒙得滋润如暖玉,胸前起伏是她急促而又温柔的喘息。
  「我是说,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小径上除了少女清冽的话声,只剩下簌簌的落雪声。
  仿佛是青釉茶壶中的山泉水不徐不疾地沸了,长嘴儿里细细嘶了一声,饱含茶香的热气慢腾腾、丝缕缕地沁入一派山静日长。
  细雪翩跹迷人眼,李明珏眉眼一舒,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晕,是因为四周一片茫茫白雪吗?一粒微光跃入眼眸,半生记忆滚滚入海,濛濛天地在笑靥秋波中豁然敞亮,那一刻她惊觉心被填得满满的,近乎溢出。冬去冰融,天光刺目,她终日在那堵名为人生的城墙下打转,满心虔诚地轻叩岁月遗落的砖头,终于,有一块带来全新的意义。她走出了那座城,那座城囚禁了她充满执念且不明所以的年少,城外一片旷野,她知道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崭新世界。她们相伴日久,而柏期瑾从未向她直言过欢喜,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待她好,把她认为最好的都给她,物品是,爱也是,可她还是不甚懂爱为何物的年纪,喜欢吃甜头是,痴缠于床褥也是。人本能就会向欲望靠近,温暖,安心感,亲密关系,对不谙世事之人诱惑十足。
  李明珏再了解不过,因为,她也曾与她一样。姐姐待她好,救她性命,给她食物,在绝望而寒冷的长夜向她渴求过短暂且亲昵的抚慰。她以为姐姐爱她,毕竟她们曾经那么要好,又那么紧密地相亲。后来她知道姐姐对她的爱和她对姐姐的爱不一样,互助是因为孤独,亲吻是因为绝望,是她误解了。
  而今她站在另一边,既有年龄优势,又有地位优势,这种居高临下之感时常将她带回那个夜晚,令她感到惶恐与不适。身居高位并未带给她唯我独尊的高傲与左右凡愚的自负,或因曾流落于市,在深渊中无望地仰探过青天,责任与悲悯仿佛不散的云缭,时时环绕着这个眉目看似决绝的王。
  她不想做和姐姐一样的事情,引导一个少女在不知爱为何物的时候陷入泥潭。
  柏期瑾爱什么,她不能告诉她。她会对她好,给她爱,但她不能告诉她,什么是爱,不能告诉她,她想要什么,不能告诉她,她对她的感觉就是爱。她不想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强行灌输任何想法给她,一厢情愿地把她改成喜欢的模样。
  柏期瑾需要自己去寻找一个答案。
  她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当话音同心中一块大石一同落下,李明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热意着实令她感到晕眩了。那一声欢喜让她话别了年少,她突然想去看她长大的地方。
  二人一路来到山脚下,信还被压在石块下,字迹已显斑驳,冬衣和炭火倒是不见了踪影。柏期瑾轻快地踩着灰缎靴,三两步上前把信纸收捡起来,嘴里嘟囔着:「他们怎么乱放啊,信都不是放在这里的,师父上了年纪了找不到这种小角落。」她将一沓信攥在手心,踏上三步石阶,从绒袖里伸出手来,缀着点粉红的指尖微微勾起,笑着邀李明珏上山:「山路很难走,我来带你走。」
  李明珏在细雪里抬起头来微微仰看她,目光相碰,轻轻把手搭了上去。十多年前她想过要上山寻人,只是道路难寻,白石山又不见外人,便打消了这念头,如今她却是有了一个可爱的领路人。一路上老树青砖,迂迂绕绕,落叶无人扫,和雪泥脏兮兮地混在一起。柏期瑾一路走来,手在寒袄子里不安地搓着,皱着眉尖神色纳罕地小声嘀咕道:「师父是不是去云游了?」
  门口不见小童子,她双手吱呀吱呀地推开两扇歪斜了的落漆木门,不禁再度疑惑道:「小童子怎么也不在,一定是太贪玩下山去了。」灰砖雪瓦,残叶满庭,石桌上攀了几根枯藤爬山,已是许久无人居住之象。见天色渐暗,柏期瑾不及思索,拉着李明珏从小屋角落里搬出了个落了灰的箱子中。先是从里头取了一床棉絮,又在柴房柜子里找出仅存不多的炭火,还跑到小泉边去凿冰取水,马不停蹄地把她原先住的那个小房间清理了出来。
  小姑娘熟练地拿起个鸡毛掸子,额上溢着丝丝汗,跟个小车轱辘一般忙碌地在小屋子里转着圈儿掸灰,回头便是一个笑脸:「师父真是的,去云游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忙活好大一场……」话还未说完,书架上飞下一页折起来的麻纸,嘴角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停在了纸张飞扬的那一霎。
  四下寂静如水,油灯昏黄的光线中,前一刻灵动的白衣少女此时却像是一擦近乎没入黑暗的影子,似乎油灯再枯一截,就会彻底陷落于无尽的冬夜。
  泛黄的纸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无拘地飘落。
  信尾隐约可见:
  珍重
  童白石
  天顺二十二年十月初一
 
 
第 77 章 落天白鹤
  师父?哪有什么师父。
  师父早就走了。
  那是个大雾连天的日子,她推开门来,遥遥望见一道身影在浓雾中徐徐远行,灰履白袍逐渐湮灭在浓浓水霭。她念到是师父清早出门散心,一如往常地跑到厨房里盛好热粥,待端着瓷碗回到厅中,才发现桌上落了书信。
  热粥泼了一地,把手腕烫得通红。
  童白石在信中说,徒儿不必再强颜欢笑了。他隐居在白石山中,被世人冠以神名,套上圣贤枷锁,就此锁入神坛,高不可攀得像一个不沾水不点尘的圣人,但他,只是一个失去爱徒的老人罢了。
  枯如朽木,垂垂老矣,那些昔日在他身前鲜活恣意的生生灵魂,亭下激昂风发的高才绝学,与他朝承载它们的乌发红颜,都先他这个半身入土的白发老叟而去。白石老人手持一根老旧发黑的黄杨木杖,于白石断崖前踽踽独行,声声叹息不断沉落在皱纹横生的唇角。
  何谓珍重?何谓诀别?少女脸上黯然失色,犹如一盆冷水浇背,颤抖着手拼尽全力去理解字间含义。为什么这些字她都认得,而含义,却不太懂……她眼神呆滞地手捧信纸,像捧着一片沉寒的刀片,凉意顺着指甲缝往身体里钻,仿佛经了切骨之寒。惨白的手死死揪住襟口,柏期瑾不断质问着自己的无能,是不是不够乖,不够听话,不能讨师父开心?
  不过多时,她肩膀倏地一沉,拧紧的眉心骤然舒展,有如恍然彻悟。失血的嘴唇僵硬地抿了抿,竟是在……隐隐发笑。
  一定……
  是因为她资质平平吧。
  不管如何努力,都比不过师兄,纵然同样手戴白石子,也不过是顽石强挤在明珠美玉间,徒徒衬得浑身瑕疵无地自容。
  但她并没有像信中说的那样强颜欢笑,她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地在笑,希望师父能够从失去两个弟子的阴霾中走出来。她虽不善书画经文,但或许有让人开心,重新振作的天赋。
  可是,她好像也没有。
  柏期瑾惶惶失色,垂首呆坐在阴影里,似被所有人抛弃,孤孤恓恓地住在山上。无数个阒寂之夜,她反复梦到叶师兄仰躺在小舟上,周师兄侧身靠在断崖边,师父在浓雾里阖眸打着瞌睡,似乎只要轻轻一搡,他们就会醒来,用亲切的声音,道一声好。终有一次,她鼓起勇气走到他们面前,在肩膀上用指尖微微一推,满心雀跃地等待他们醒来,不料完好容颜顷刻如一张脆纸般粉碎,一具骇人的骸骨用眼窝的空洞无比平静地凝看向她。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只听得见口鼻急促的呼吸声,与冷汗划过额角的细响。过往温柔的表象被一点点剥离,仿佛经暴力撕扯成碎渣的梦境,先是娘亲,再是师兄,最后是师父,只留下了残酷无垠的真实。
  原来天地是一派静止不变的荒芜。
  严严苦雾,皎皎悲泉,山中自此一派萧条。柏期瑾遣散了小童子,浑浑噩噩地在山里过了数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往常一样读书,抓鱼,种菜,再拿去换肉吃。她每天都去清理师父的房间,做菜多做一份,细心营造师父仍在山居的假象。
  师父我会剔鱼刺了。
  师父我会背书了。
  师父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手中鸡毛掸子砰的一声坠地,她足下失衡,颓然跌坐在地,顷刻间魂神俱散。真实自记忆深处缓缓浮现,过去像一束强光般刺眼,双目痛得难以睁开。她惊觉她写的信,送的炭火,以及回到山里给师父养老的誓言,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岁月凛凛,光阴匆匆,急景凋流年,她离开了故地,见识了山河,拥有了爱人,然而这个现实仍然像最尖利的刀锋,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在刮她的骨,刺她的心。
  所以她选择不想,她选择忘掉,但是,究竟当如何相忘?
  李明珏冲上前去将她抱住,纤纤细指冷如寒冰。柏期瑾神色蔫蔫,杏眼浅浅睁开,眸子里混沌不堪。她蓦地抬首对上一双眼睛,眼神中突然有了一许亮色,那些熹微的光碎凝合成她朝夕相对的熟悉面庞,她喉间微动,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殿下。
  对啊,她还有襄王殿下,殿下说爱她,殿下说会对她好,但是……
  一直都是这样,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地待她,但是忽地一天就离开了,她都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点光瞬时黯淡下来,柏期瑾声音低低地问:「你会不会也不要我?」
  细嫩的纤指虚弱地抬起来,似若无物地摸上手背,眼眸中的微光躲闪地晃了晃,她眉尖颤颤地,如此轻声问道。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啊,她在世间流离远徙,苦苦寻找的最后一丝希望,想被需要,想得到一句褒奖,想要一处容身之所。为此她会顺从,会听话,会讨人开心,别人喜欢什么样她就变成什么样,这样……她会不会得到一句渴求已久的永远。次次打击将她压得以近乎匍匐的姿态仰望,她哪里是什么白石山里无忧无虑的小白鹤,她被拔了羽翼,剪了翅膀,终日望向长空,假装还会矫翅,却早已不能飞翔。
  「你会不会不要我?」柏期瑾又问了一次,她伸手去拉李明珏的胳臂,已经在慌忙地帮她解衣。眼中微光明灭,手上紧张仓促,苍白的面容上长睫频繁地打颤,柏期瑾耷拉着脑袋带着害怕一点点靠近,她一惯被宠得底气十足,但此时却荡然无存,甚至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幼年残缺的渴望,经百般碾压的信心,那些经年累月的创伤似永生无法被修补。
  不要拒绝她,不要拒绝她。
  她清楚地知道,她需要她的亲近,需要她用手,用唇,用体温,来填满荒芜,心和身体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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