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这股妖雾,谁能散去。
……
他身边有鬼,乌师偃发现。
明明他就在首都,却直到两天后才知道自己宠大的两个女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遭遇。
身边的人不约而同隐瞒了外界消息,数不清的案子丢到他头上。
等他从昏天暗地的工作中回过神,晋王城吹出来的风都小了。
乌师偃挠挠头,站在一堆警视厅同事前没有责怪任何人。
休假申请书扔在领导桌面,不管同没同意,他已回到家中收拾东西。
不翻不知道,原来他这个单身狗公寓已堆满了两个女孩的物品。
他还从床底下翻出个装着婴儿玩具和小衣服的箱子。
嗯?这个压在最底下的硬邦邦圆润玉石手感的东西。
他怎么不记得相素节那死丫头给她侄女打过手镯?
“烟鬼,该交下个月房租了!”
“再不丢掉门口垃圾,把你赶出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狠心的包租婆。”就不能心疼一下他这个拖家带口的中年失业男人吗,真是。
难道人到中年的大叔都要面临这种压力吗。
这个世界对大叔也太不友好了。
乌师偃惆怅挎着行军包,一手拖着垃圾袋踏出楼道。
路边倚车而立的军装男人皱着眉打量他这个无精打采的可怜大叔。
这就是团长想见的人?
“前辈。”从车上下来的陆堪一身黑色便装,像是刚从家里休假中赶过来。
可惜再怎么试图释放处友好信息,看着还是威严难以亲近。
“留下来,前辈,雷霆军团的第一指挥还是军部所有职位,任你挑选。”
“哦,挺好。”裹着深灰色夹克的懒洋洋身形和他擦肩而过。
陆堪眉心拧紧。
他是眉压眼的骨相,唇色又深,眉心一皱更显神色冷峻肃厉不好惹。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
他骤然阴沉的语气似是威胁,乌师偃恹恹的神色倏然挑眉。
“你不想拿回你的荣誉吗?”
“你知道朝闻道为什么不叫我跟他一起走吗。”
四目相对,乌师偃好笑起来,陆堪脸色冷若冰霜。
他知道这两个人的羁绊,纵使分隔两地,却彼此无条件信任着对方。
朝闻道相信乌师偃一个人可以处理好国内的事,乌师偃也不在乎自己被抛下。
他更相信那两个孩子绝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
但要是他们真的出事了……乌师偃会恐怕像那时候他们所做的一样,再度带给所有人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是个护短又心软的男人。
这就是他认识的乌师偃。
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三两下便将他们当年一群天才精英击败,还能背着一只手调侃他们是还要吃奶的小宝宝。
从那时起,他就站在一个他们所有人企及不了的高度。
“洗洗赶紧回家找妈妈去吧!”十八岁的乌师偃唯恐不乱地轰赶他们,大笑起来。
在那群被他像赶小鸡仔似驱赶的人中,他永远不知道有一个孩子曾经以怎样的目光仰望他的身影。
如今他终于有资格映入他的眼帘,
乌师偃看向他的眼神,却总是像在看另一个人。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朝闻道啊。
醒过神发现自己都在乱想什么的乌师偃忍不住发笑,“你们啊,有时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说你们安安心心过你们的日子不好吗,非老想着跟他们过不去,你能阻止得了我,还能拦得了所有人给自己找条活路吗?”
坐在价值千万的豪车车头,乌师偃点燃一支烟,难得有正眼相看陆堪的时候。
“想想吧,你们能坐在这个位置,凭的是什么,难道真的以为非你们不可吗?”
如今再怎么风光无限,耀武扬威,不过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呢。
乌师偃一副退休老人家的摆烂调调,“这话呢,就是老头子站在我面前,我也是照说不误的。”
他像拍小孩一样拍拍陆堪僵硬的肩头,“我乌师偃能活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肉食者指尖漏下来的恩惠。”
“没有你们瞧不起的那些贱民给我的一口饭吃,我早死在垃圾场了。”他看着他,语气是温吞的冷淡。
摆摆手,他的背影走得坦坦荡荡。
陆堪沉着脸许久未出声。
“老大,”军团的兄弟心有戚戚上来宽慰,“咱们也不用往最坏的方向想,也许他掀不起一点波澜呢?”
乌师偃毕竟只有一个人,还无权无势几近残废。
公司招聘都没人要的啊。
“天真,”陆堪回首双目暗沉,“你不了解他。”
他还真不了解。
顶着厉色兄弟低下头,心里忍不住腹诽,他又不像陆堪那么关注乌师偃,谁要了解一个颓废大叔啊。
“你不知道他们的可怕,”陆堪拉开车门的手微顿,眼底暗涌浮现,“对于他们这种人,只要不要给他们机会,一旦给他们生存发展的土壤……”他们就会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直到布满整个辽原。
“那我们要不要……”领悟到他深意的人马上想到,他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上层,如今乌师偃离开首都,岂不是放虎归山?
陆堪眸光瞬时冰冷,“不用,没有用。”
被他眼神惊悸到的人,几息后才明白过来。
连他都轻视乌师偃,又何况首都的高层们。
也许只有等大刀摆到了他们脖子那一天,他们才会正眼看一眼这个男人吧。
可到那时,还来得及吗?
……
首都这阵风,吹到黎王城也用了两天。
顾公馆,顾存今端茶杯的手微顿僵住,“你说什么?”
他眸色似是不可置信,“谁跟着跳下去了?”
“是容与少爷,先生。”
管家眼底暗暗的不忍。
维持了半辈子体面的顾先生,连最难的时候都未崩过表情,减损过风仪的优雅男人,何曾有过这种失态。
“他真的跟着跳下去了?”
“是的。”管家再次肯定,“容与少爷一直派人尾随那位纪纶,对方落水后,容与少爷当时就跟着跳下去了。”
若非重胤果断来信,被整治得固若金汤的顾容与私人卫队,至今不会让顾公馆知道半个字顾容与身边发生的事。
“蠢货。”顾存今皱眉,毫不客气一声冷笑。
“还有一件事,先生,容与少爷身边的人来信,当地阻力颇多,他们搜救人手不足,希望清冕少爷的羽林营能派去支援。”
“搜救?”顾存今慢条斯理喝完一口茶才悠悠道,“为什么要搜救?”
第78章 再见
“这不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吗,既然他愿意,何必浪费人手找他。”
“何况……”轻轻放下的杯壁折射出顾存今黑眸眼底森冷的寒意,“他终于露出了弱点,不好吗。”
空气微滞,管家屏息凝神无声递上大衣,目送俊雅的身影起身步至窗边。
庭院竹影婆娑寒光泠泠,一如一年前的血色月夜,等不到的支援,辨不清的敌人。
一室典雅的房间,唯有冷冽而云淡风轻的嗓音回响。
“告诉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他要是能活着爬回岸上,那就一切如旧,要是不能……”
顾存今举杯遥敬夜空,“那就让我们提前庆贺,这个维续十多年的错误终将结束。”
……
白玉出尘和俊美妖孽的面孔双双出现在眼前,纪纶竟然觉得不意外。
相雪秋和欺诈师合作什么的。
真、的、一、点不意外呢!
“所以你想杀死的人解决了吗,欺诈师?”
他胆肥了。
久违的班长责任感发作,看欺诈师这男人真是哪哪都不顺眼。
他们Z班的乖女孩怎么会和这种危险分子混在一起!
“啧,你还真是不可爱呢,小豆豆。”幽深暗冷的地下溶洞,红发男人倚着洞壁肉眼可见的百无聊赖。
纪纶打了个寒颤。
上次旅馆那么叫他就算了,这会真的忍不住恶寒啊!
“这是交易哦。”欺诈师忽然笑眯眯看过来,成功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吓得窜到另一边。
“总感觉小豆豆对我有恶意呢~”
所以为了不让他误会,特意屈尊降贵解释这一句?
纪纶脸憋红。
那也不用故意吓他吧,这个死变态。
“我也没想到他没走。”相雪秋照例言简意赅,话里却透露出完全相反的说法。
所以他该信谁?
纪纶狐疑的目光扫过洞内两人,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收留陌生人的乖孩子是会有回报的哦~”
“你不是已经以身相许过了吗?”
纪纶:“……”
他听错了吧!他一定是听错了吧!
“你既然醒了,我们得动身了,上面的人该担心了。”
仿佛嫌他的冲击还不够,相雪秋出口又是致命一击。
纪纶捏着人中调整呼吸,心里止不住咆哮。
啊啊啊啊既然知道朋友们会担心,就不要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啊!!
害他也跟着不放心跳下来,回家他要被男女双打教育的!
他真的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
他那时脑子怎么就抽了呢,想也不想跳下去救人,结果人没救到自己先被一个浪花拍晕。
那种强大的自然威势根本不是他这种小菜鸟能抵挡的。
也就幸亏欺诈师还没离开鲤鱼乡,把他们俩都救了下来。
不过这人要不要这么强……
“不是威尔救的你,”相雪秋听到他心声似的在前引路,贴心告知,“我们发现你时,你就躺在那里了。”
“……谁?”
一声窸窣响动,灰蓝色竖瞳宛若蛇眼于黑暗中挣开,他才颤声不敢置信问出,身侧男人已带起一阵风掠去。
“欺诈师!”
“顾容与!”
两个名字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话音落地,纪纶相雪秋转头互望,相继改口。
“顾容与住手!”
“威尔不要伤人!”
两人急忙上前制止,缠斗中的两个男人充耳不闻似,身形飞速在溶洞中移动,每一次交手都是招招毙命,看得他们心惊肉跳。
数分钟后,两个男人自己停了下来,一东一西相隔甚远的距离,气势还似剑拔弩张般对峙。
一身发皱衬衫的顾容与面色冷峻,纵使在笑也似讥诮,“雇佣兵,你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吗。”
欺诈师抱臂点着胳膊,勾起的唇角戏谑挑衅俱杂,“我看他可怜兮兮丢在那没人要的样子,好心帮你收起来,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话音未落,双方杀气骤涨。
“毕竟,这里可不止我们四个人的气息~”
“还有人!?”
纪纶惊诧出声,转头发现自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后知后觉自己应该为顾容与宣告物品所有权似的行为感到羞赧。
“顾容与……”他低头轻道,“谢谢。”
他又救了他一次。
越到尾音,越几不可闻,相雪秋那边还训起欺诈师来,盖过了他的声音。
顾容与像听见又没听见一样,眼尾瞟他一眼,抬手不甚在意敛去肩上水草。
纵使衣物不再齐整,身上还有划伤的细痕,他依然不见狼狈,气度仍是顾家人特有的优雅矜贵。
纪纶眼底被针扎似刺痛,连忙转开头。
不出意外,他会躺在那被相雪秋他们发现,就是顾容与先把他从江里捞上来的。
水下湍流凶急,没有顾容与护着,他应该早不知道被暗流卷到哪里去了。
“弗洛斯特·威尔,我以为你有分场合做事的理智。”
两个男人差点互捅刀子不要命的行径,明显让淡漠脾性的相雪秋都不悦了。
欺诈师初时没看清人动手,还能理解是他的尖兵战斗本能作祟。
她和纪纶都提醒了还能打下去,那就是纯纯为打架而打架。
他们还是幼儿园小孩子吗,用对方来发泄?
他们被暗流卷到这个地下溶洞,怎么出去都还是问题,前路是否还有未知危险,多少敌人也不知道。
他们这方武力值最高的两人打起来,自相残杀了属于是。
想到这纪纶压下异样,略过被训得灰败掉色的欺诈师,盯稳不远处席地而坐,眸眼半阖似是休憩的顾容与。
欺诈师一个好战分子,逮到个稍微有点实力的就蠢蠢欲动,他不意外。
顾容与怎么也能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事情?
沐浴在他灼灼目光下的人仍无反应,八风不动的冷漠。
纪纶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把自己憋得气结。
“顾容与你这人真是……”
靠,他和真没法像相雪秋那样淡定训人!
相雪秋那边已完事继续赶路,他问过是想顺着暗河的水流方向找到出口,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地跟上。
他们从跳江到进入这个溶洞,应该没过去三个小时,据相雪秋敏感的时间感计算。
其中,中途找他和等他苏醒耗去了一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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