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寒好像只听进去了季怀仁的最后一句话,痛苦道:“都是因为我,要是我不妄想改变我必死的结局,不去招惹公主,我就不会害了公主。”
看云枕寒情绪不对,季怀仁开导他道:“你别这么想,改变结局的不还有本王嘛。再说了,你重生后一直护着霜华,何来害他这一说呢。要说到霜华和上辈子有什么不同,也就是错过了齐明珠和孩子。说实话,这辈子本王是没看到霜华和明珠之间有什么别的感情,至于孩子嘛,不知道霜华有没有给你说过,他这么讨厌先皇,其实是不想留下自己的血脉的。虽然霜华现在没有孩子了,但是人活着,自己开心最重要,再说了皇家这么多旁支,大不了抱养一个继承大统。”
“对,齐明珠,我去,我去西北把齐明珠换回来。”云枕寒念叨着,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季怀仁赶忙拦住云枕寒,“你可别冲动啊,本王告诉你,人家齐明珠有相好的了,本王才从西北回来,还喝了他俩的喜酒呢。”
“她嫁人了?是谁?”云枕寒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季怀仁。
“说了是谁的话,你不会要去刺杀他吧?”季怀仁毫不怀疑云枕寒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好像是她的部下吧,从齐明珠才到西北的时候就跟着她了,救过她好几次。两个人确实挺般配的,本王瞧着,齐明珠比上辈子跟霜华大婚的时候还高兴。哈哈,这么一想咱们也做了许多好事嘛,这辈子她父亲齐子昭没有被季怀英陷害,她没有经历过抄家那些事情,虽然在西北风吹日晒的,可是瞧着比上辈子纯真快乐许多呢。”
听季怀仁这么说,云枕寒歇了去找齐明珠的心思,毕竟如果齐明珠与公主两情相悦,他当然毫不犹豫地要去换回齐明珠,可是既然这辈子公主对齐明珠无意,而齐明珠也有了自己的伴侣,云枕寒倒没必要去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别人。
“我知道了,我不会去找齐明珠了。”云枕寒渐渐冷静下来。
“这就对了,想开就好,不枉本王费了半天口舌,”季怀仁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你要不就在这里对付一宿?”
“不用,”云枕寒摇摇头,“我还得回宫里当值。”
“好吧,那你自便。”季怀仁旅途劳顿,累得不轻,他不跟云枕寒客气,自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离开之前云枕寒特意对着季怀仁行了个大礼:“贤王殿下,谢谢你开导我,我想通了,要好好协助皇上选秀。”
“这就对了,你俩好好的……”季怀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竟然是已经睡着了。
看季怀仁的呼吸变得绵长,云枕寒放轻自己的脚步,吹熄了书桌上的油灯,悄悄从正门离开了。
过了许久,已经进入梦乡的贤王殿下突然睁开眼睛:“等等,你说什么?选秀?选什么秀?谁要选秀?”
云枕寒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到宫内,此刻凌霜华已经睡下,皇宫里寂静一片,只远处一座偏僻的宫殿内有影影绰绰的光亮,和许多穿梭的人影。
那里是?云枕寒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想起来那边是储秀宫的位置。明日挑选出来的画册中的那些人就要入住储秀宫,等待进一步选秀。
老皇帝还在的时候,选秀是每年一次。自从凌霜华登基,已经有三年不曾选秀,储秀宫也荒废了三年。明日新人入住,自然要连夜好好清理收拾一番。
左右这会儿无事,云枕寒起身往储秀宫走去,看看宫人们洒扫得如何。
宫里服侍的人自老皇帝驾崩后就换了一批,云枕寒新近入宫,宫人们看到他身上的官服,知道他是宫中的侍卫,可并不认识他,看到他过来只是弯腰福身,便又急匆匆去干自己的事情。云枕寒走走停停,碰到小太监抬的东西太重,还顺手上去扶一把。
突然有一人走近,他带着兜帽,云枕寒看不清脸,不过能看出来排场不小。这人身前跟着两名提宫灯的宫女,身后还有两名太监跟着。
正忙碌着的宫女太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那人行礼:“给青侍君请安。”
“免礼。”那人的声音不大,音色却很熟悉。
在陌生的宫中碰到熟人令云枕寒感到有些高兴,他的嘴巴快过脑子,开口唤道:“青枝?”
那人浑身一震,转头看过来:“云……云枕寒,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我回来了,我来给皇上当侍卫,你呢?”云枕寒高兴地与青枝叙旧,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
“本宫吗?你没听到他们唤本宫什么吗?”青枝平复心情,嘴角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在你抛下一切走了之后,是本宫每日陪伴在皇上身边的,所以皇上登基之时,就封了本宫为后宫里唯一的侍君,专宠至今。”
“什……什么?”云枕寒结结巴巴道,“有……有你陪伴,当然好……”
“自然是好的,还需要你来说么?你当年走得那么潇洒,现在还回来干什么?还想再伤一次公主姐姐的心吗?”青枝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表现得那么平静,一气之下连对凌霜华的旧称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了。
说完青枝意识到不对,他扫了一遍周围,零星的几个宫女太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别跪着了,起来继续干活,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知道了吗?”青枝深吸口气,吩咐道。
“是。”跪着的宫人们连忙站起来,继续自己没干完的活计。
“云侍卫,夜间不好走路,麻烦你送本宫一程。”青枝对云枕寒道。
云枕寒也想问问青枝这三年来公主的消息,点点头道:“好。”
第六十九章 验身
【“跑这么快干什么?他们有的你不是也有吗?”】
青枝有很多话想问云枕寒,奈何身边还有伺候的宫人在,他不便开口。一行人往青枝在皇宫内的住处走去,后宫的范围不小,目前除了青枝以外没别人,所以他一个人住着一间宫殿。
到了正殿里,青枝转身坐上主座,就挥退了宫人,连一杯热茶都没给云枕寒准备。
云枕寒并不在意,他来这里不是喝茶的,只是想从青枝嘴里得知一些自己走后公主的经历。
“本宫能问你一件事吗?你当初明明和公主姐姐感情很好,为什么突然要走?”青枝盯着云枕寒,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云枕寒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这其中的真相要他如何去说呢?难道要他说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所以要走?但是最后发现自己是有了身孕吗?以男子之身怀孕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更别说这其中还牵扯到公主的真实性别。不管青枝是否知道公主其实是男子,这件事都绝无可能从云枕寒嘴里透露出来。
“罢了,既然你都已经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听说我爹病重,便回来看看,没想到其实是我爹放出来的假消息。”
“什么?那这么说的话,本来你还不打算回来了?”
云枕寒点点头,本来没想着回来,可是回来就舍不得走了。
看云枕寒风轻云淡的样子,青枝狠狠皱起眉头,他在心中为公主姐姐感到不值。
当初公主登基之后,把青枝接回了宫里封了侍君,外人都说是因为两人在云府的时候就暗度陈仓了,可青枝知道不是。公主要带青枝从云府走,不是因为两人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公主担心青枝自己一个人在云府生活不下去,彼时云府里住着的只有云枕寒的亲爹,青枝是太子赐下来的人,云府自然不会苛待他。而是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青枝是除了公主之外与云枕寒最熟悉的人,在公主登基后更换了全部宫人的皇宫里,也只有他俩记得云枕寒。
而云枕寒呢?在公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甚至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来,还有没有一点儿男人的担当了?
想到这里,青枝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打算回来不还是回来了?还要当侍卫在公主姐姐身边转悠。本宫可告诉你,公主姐姐已经是本宫的人了,不对……本宫已经是公主姐姐的人了,好像还是不对……哎呀,反正是一个意思。”
“你们?”云枕寒瞪大了眼睛。
青枝急忙道:“对,本宫和公主姐姐自然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你抛下一切一走了之,难道还想要公主姐姐为你守身如玉?”
“我没有这么想过,”云枕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你还叫他'公主姐姐'吗?”不是应该叫‘公主哥哥’了?
青枝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强调道:“自然不是,姐姐允许本宫直接唤她的名字,是本宫叫惯了‘姐姐’,公主姐姐自然依着本宫了。”
从青枝还以为凌霜华是女子这一点,云枕寒就知道他说的已经和公主在一起是诓骗自己的。不过想来青枝这么说也是为公主打抱不平,是故云枕寒并没有生气,而是顺着青枝的话往下说。
“啊,那确实够亲密的。”云枕寒神情很是平静,并没有露出青枝想象中生气痛苦的样子。
青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说出来这些话就是要断了云枕寒对公主姐姐的念想,可是看云枕寒这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又觉得生气。
“那是自然,自从姐姐因为你的原因小产后,每次来癸水都会腹痛,都要本宫用手帮她暖着。”青枝瞪着云枕寒,继续瞎编道。
连癸水都出来了,再说下去,公主说不定都要怀上太子了。云枕寒有点儿想笑,不过他忍住了,向青枝行了一礼:“青枝,谢谢你一直陪着公主。”
青枝吓得站起来,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宫里的人,也不是担不起云枕寒一礼,便又坐回去:“本宫身为姐姐的侍君,当然是要一直陪着姐姐的。倒是你,不声不响地跑掉,现在突然回来当侍卫,不会又悄悄离开吧?”
云枕寒摇摇头:“不会。”
“那就好,”青枝轻声嘟囔一句,不知为何心中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了。明日就要正式开始选秀,这次由你和本宫负责宫内的事情,本宫警告你,可不许胡来,故意破坏。”
“放心吧。”云枕寒拍拍胸脯保证道。
次日一早,就有许多马车陆陆续续从宫门进来,停在储秀宫跟前。青枝拿着名册,按人名一一登记。
来的大部分人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公子,随身都带着伺候的下人,为了避嫌,没有带侍女,而是带了小厮。这些小厮都没有净身,按理说不能进宫,不过要给每人分配一名小太监伺候不现实,再说如今宫中除了宫女也没有其他的娘娘,青枝便允许他们留下自己的一名小厮伺候,不许多留,也不许随意走动,且人前也不能随意称呼自己的主子,要统一称小主。
房间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分配的,昨夜连夜打扫过。这房间虽然整洁,可是跟他们先前的住处比起来实在不够看,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住处,便也没有抱怨。
直到宫门关闭,云枕寒都没看到一位女子,他追上青枝欲离开的步伐:“这就完了?”
“完了。”青枝看了看手里的名簿。
“确定吗?没有迟到的?”云枕寒抬头看头顶的太阳,“这才正午,要不要再等等?”
闻言青枝又将手里的名册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才递给云枕寒:“你自己看,人已经齐了。”
云枕寒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也没有一名女子,来的人全是男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枕寒问青枝,“你删改了人数吗?”
青枝奇怪地看了云枕寒一眼:“瞎想什么,本宫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力。名册是户部陈尚书给的,你觉得奇怪就去找他。”
左右这会儿也无事,云枕寒给青枝打了声招呼,出宫去找陈尚书。
听了云枕寒的质问,陈尚书大呼冤枉:“你我二人呈上去的画册是有几位女子不错,可最终人选都是皇上定的。对了,你当时不就在门口吗?没听清吗?皇上说人的喜好都是会变的,三年的时间可不短,她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让我把里面的姑娘都挑出来,说剩下的继续选。”
“好像是没太听清……”云枕寒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就听到了公主说“人的喜好都是会变的,三年的时间可不短”这一句,然后自己的耳朵就跟被打了一般嗡嗡作响,自然没听清公主后面说的是什么。
云枕寒灰溜溜地回到储秀宫,选秀已经开始,第一日是“验身”。
说到“验身”,除了测量秀女的身量体型等常规尺寸外,还有气味肤色等较为隐私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有条目的,验身的嬷嬷会一一记在纸上。不过往常选秀可只有秀女,并不包括男人,所以不能完全按照以往的经验来。
青枝和云枕寒这俩小年轻什么都不懂,还是户部尚书翻了不少史书,才制定下来了本次“验身”的条目。
那些少爷公子们已经换好了统一的衣服,排队进入一间宫殿,里面有等候着的有经验的嬷嬷,还有几位画师。
本来云枕寒跟着青枝站在里面,不过他没想到“验身”还包括脱衣服。要说从前在军营,条件艰苦的时候大家结伴去河里洗澡都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当时身边的是同伴,而现在脱衣服的是有可能成为皇上妃子的人。
云枕寒觉得自己不应该看,寻了个由头溜出来。青枝也跟在云枕寒后面,打趣道:“跑这么快干什么?他们有的你不是也有吗?”
“我……我只是没想到选秀还会有这一项,你早就知道了?”
其实也就比云枕寒早半个时辰知道的青枝故作淡定:“当然,若是身上有太过明显的胎记或者疤痕,岂不是会碍了皇上的眼?所以要挑选出来。”
“是这样啊,”云枕寒点点头,又问道,“那怎么还有画师呀?他们的画像不是已经呈上去过了吗?”
这个问题青枝也不知道,他不懂装懂道:“之前呈上去的画像会有修饰,并没有完全还原本人的容貌,所以要重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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