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做高了,烤的时候不用弯着腰,如此方不累人。
赵云澜不放心,带着四个孩子过去帮忙,让赵主君和赵富民在家看老六和小六,李菜花和两小厮则负责杀鱼和刷海蛎子。
结果没一会儿莫小水跑回来了,说娘,小一叔叔叫你再去买二十条鱼,海蛎子再买两百斤,交代完又跑后院,太外公,太小外公,小一叔叔叫你们去帮忙。
那老六小六怎么办?
只能搁家里让两小厮抽空看着。
虽说摊子在街尾,可出街时棚子刚打开,老百姓们便时不时地张望过来。
新摊子啊?
咋的还弄了棚子?
这棚子还挺怪,竟然还能合起来,刚这么想,就见那对父子桌子都还没摆,就开始从马车上搬出一个‘大火盆’,可说火盆又不像,那父子两对着碳火一顿猛扇,像吃饱了撑的一样,木炭烧旺了,那父子两便开始往那架子上摆海蛎子。
这是……要烤海蛎子?
那没啥新奇的,他们在京城住了大半辈子,京城卖海蛎子的商贩多,他们吃过不少,煎蒸炸煮,他们都吃过,烤的海蛎子也尝试过,不过味道不咋的,腥得厉害。
还是回家……嗯?啥子味?
大家到了摊子前,看见烤架上的海蛎子被烤得红彤彤的,不晓得放了啥,只认得上头的蒜末和葱花,一点姜都没见着,可却半点都不腥,还香得厉害。
直接走不动道了。
咋的卖啊?多少银子啊?
第326章
蒜蓉酱本就香,这会儿再塞海蛎子里一烤,整条街都香了。
惹得大家都走不动道,围到摊子前问价。
“十个海蛎子三十六文。”蒋小一说。
才三十六?
那也不贵啊!
来一份试试,然后……再来一份,我的娘,太香了,不是,这小夫郎,给我烤海蛎子啊!你煎鱼干甚,我不吃鱼,不是,这位小夫郎,你煎鱼都不放点盐啥的吗?
“不放。”
蒋小一把鱼放大盘上。
那大盘上铺着一层青菜,还有泡过被切成半的香菇,还有嫩豆腐,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周边百姓又来了。
“哎呦我去,这位小夫郎,你这鱼煎熟了?”
“熟了啊!”蒋小一说。
“熟了你咋的放在这些生的吃食上头。”
蒋小一没再说话,兀自忙活着,往烤盆里放了碳,又放了香油,再搁点水……
烤盆里头的红彤彤油汪汪的汤水咕噜噜冒着泡,也香,而且看着就特别有食欲,有人又忍不住了。
“这位小夫郎,给我一份海蛎子,这鱼也给我来上一条。”
“哎,你刚不是说不吃鱼的吗?”
“刚才不吃现在吃。”
赵云澜到的时候蒋小一和蒋父已经忙得屁股要冒烟了。
京城富贵人多,也更舍得花银子。
忙忙碌碌半个下午,虽是累得脚不着地,但却赚了满满一箱铜板子,蒋小一浑身都有劲了。
白子慕捏捏他的脸,见他高兴,心里也莫名觉得开心。
收了银子,白子慕去厨房做晚饭,蒋小一往前院去。
老六已经出去许久了,都没听见什么声,别是冻死了。
老六就坐在门外,小小的个头,远远瞧着就小小的一团,头顶的小揪揪被寒风吹得东摇西摆,大概是冷,他使劲缩着脖子,小脸蛋被寒风吹得红彤彤,可双眼却亮得厉害。
蒋小一见他这个样,长长的叹了一声。
“看够了吗?”
老六说话都得劲了:“爹爹瞧你这话说的,咋的可能会够嘛,明天老六还想看美人。”
蒋小一:“……不觉得冷吗?”
“不冷啊!”老六摇着头:“看见美人,寒风吹老六脸上,老六都觉得那风都是暖的,心里甜得要命呢。”
蒋小一:“……”
“可惜弟弟不喜欢跟老六一起看。”为此老六还觉得十分森*晚*整*理苦恼。
蒋小一瞥了他一眼。
暗想要是小六也这样,那他可太对不起大周的哥儿姑娘了。
家里有一个道德败坏的就够了,有两个,那这个家得完。
晚上美美吃了一顿,蒋父热了两大锅热水。
京城入冬后冷得厉害,这儿的老百姓是习惯隔几天才洗次澡,毕竟平日里也不干啥活儿,可蒋小一几个之前习惯了天天洗,即使不洗,也要擦一下方觉舒服。
这宅子刚买下来那会儿,白子慕和蒋小一商量好了,把厨房右侧的墙凿了,做扇门,然后在厨房后头建个澡房,和村里的一样,这般洗澡啥的都方便,粪池就挖马厩下头。
这个好。
赵云澜几人非常赞同,虽说这般整花销会大一些,但像村里那个澡堂,不论是洗澡还是解手都方便不说,还干干净净,尿啊啥的一冲就没味儿了,要是学京城百姓,把夜香放屋里,说实话,冬天冷没啥,夏天难民的肯定有味。
蒋小一出去找了工匠,将这活儿‘承包’出去,如此这般,便不用官工人的饭了,只需等澡房建好给银子就行。
接活儿的工匠是个中年汉子,领着几个儿子和女婿在厨房后头忙,平日很少往前头跑。
澡房不用起太宽,好建。
之前澡房没建好,大家都是搁屋里随便擦擦,昨儿澡房终于建好了,
今儿星哥儿把澡房里外打扫好,加上干了活儿,一身香油味,那怎么的都得洗干净了才能睡得着。
蒋父干脆热了两锅水,叫大家都洗洗。
赵富民洗漱回屋时外头已经彻底黑了,屋里暖和,他一进屋就立马关了房门,又看了看窗户,发现都关好了,这才往床边去。
“孩子都睡了?”
赵主君没说话,笑了笑轻轻把被子一角给掀开。
老六和小六正紧紧挨在一起,全身毛乎乎的,又圆滚滚。
赵富民见他们又化成了熊崽子,呼吸时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心都要化了。
“这两孩子,睡得可真是香。”
“他们觉多,今儿又跟着小贝子他们刷海蛎子,一整个下午都没能睡,肯定困得厉害,刚一上床,和我说了没两句话他们就睡着了。”
“能吃能睡是好事儿。”赵富民笑着,上了床,他又摸索着去碰了碰赵主君:“腿酸不酸?用不用我给你揉揉?”
今儿赵主君负责上菜,是来来回回的走,片刻都没能歇,腿自是酸的。
“不用。”他说:“刚小二给我捶了好一会儿了。”
“是嘛。”
“嗯,这孩子,贴心得很。”赵主君叹息说:“也乖,比鸟鸟省心。”
一说起赵鸟鸟,赵富民也想叹气。
这孩子十四岁了,小时候胖那没啥,可这般年纪了,他还是大大个,虽说模样是顶顶出色,可赵富民几人总觉得他还是瘦一些好,毕竟这年头,太胖的姑娘哥儿不太好找婆家。
但这孩子就是爱吃,他们不给,他还带着东西偷偷跑茅房吃,上次蹲个坑出来嘴巴油汪汪,赵云澜问他怎么回事儿?这孩子为了不挨顿打,脸面都不要了,说没啥,他刚刚就是好奇,搁茅房里吃了点东西。
吃了啥不言而喻。
赵富民几个是压根不晓得该说他啥。
可偏偏的蒋小一还心疼他,每次吃饭总给他夹,白子慕也说胖些好,有特色。
“啥特色?哦,小六懂了,三叔是跟大哥一样,大哥特别色,所以大哥有特色,三叔也有特色,所以三叔也色,哦,不得了哦,爹爹父亲,咱们家出了两个大色狼,有点家门不幸啊!”小六当时还挠着头说了一嘴。
白子慕想打他。
这孩子,真的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总叫人想揍死他。
赵鸟鸟也觉得胖了好,他自个摸自个的肚子,都觉好玩得要命,跳起来的时候肚皮还会弹来弹去,他才不想瘦,瘦了有啥好啊!摸起来硬邦邦的,大风天怕是还不敢出门。
赵富民几人觉得心累。
也觉得他没救了,吊儿郎当的,跟个汉子一样,女红刺绣是半点不会,爬树掏鸟蛋倒是一顶一的厉害,一点哥儿样都没有。
还是小二乖啊!
赵富民不想再去想那糟心的玩意儿了:“累不累?”
他给赵主君掖好被子,又把老六和小六往上挪了挪。
“是有些累人。”有孩子在,被窝里很是暖和,听着窗外呼呼猛刮的大风,赵主君心里安静:“不过累虽累,我却觉得这种日子特别踏实,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意义吧!”
夜里又下起大雪,外头寒风凛凛,屋里暖和依旧。
生意渐渐步入正轨。
蒋小一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因为第一天刚开张,因此生意才会好些,不过后头却发现,生意是一日好过一日。
红油再哪都受欢迎。
可用的多,自个做的要不够用了。
让平阳镇那边做了送过来,不行。冬天河道结冰,水路走不了,走官道,真送到京城,香油怕是都要搜了。
家里人手不够使,蒋小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牙行挑几个人回来。
赵云澜跟着他一道去,后头选了对夫妻,已经年过半百,老了些,不过一看,蒋小一就知道这两是会干活的。
去的时候不巧,正好御史家的管事刚走,买了一批,蒋小一和赵云澜到的时候,牙行里头就剩下十来人。
大多是年轻的汉子、姑娘和哥儿。
做香油怎么说也算是厨房里的活,要小汉子,怕人做不好。
可年轻的姑娘哥儿,赵云澜扫了一圈,总觉得这几个姑娘哥儿不是本分人,牙行管事的说这些个先前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勤快,可干过活的,那手咋的细皮嫩肉?
赵云澜私心里是不想买。
蒋父和白子慕什么人,他清楚,要是买了年轻哥儿姑娘回去,他们断然不会做出旁的事儿来,而且蒋小二和蒋小三也大了,要是有那心大的,生了旁的心思咋整?蒋父和白子慕那里下不了手,诱哄起不知事的小二小三,那可不得行。
最后还是牙行管事见他们瞧不上,便说屋里还有两。
莫阿叔和莫阿婶膝下就一哥儿,那哥儿不是个好的,嫁了汉子就忘了爹娘,蒋小一问过牙行管事,知道这两倒霉催的是被哥儿和哥婿骗光家当,还暗中把宅子卖了,两老不得已自卖自身想换口饭吃。
带人回到家,蒋小一又开始教人做香油,莫阿叔厨房活做的不好,蒋小一便让他负责杀鱼,把星哥儿调厨房来,和莫阿婶做香油。
白天大家都忙着出摊赚银子,虽说忙忙碌碌,可日子有盼头,倒也不觉得累,相反每天回来数银子,心里还高兴得要命,虽然赚的也不多,可都是自个辛辛苦苦赚来的,看着成堆的银子,大家便觉得再累都值了。
不过蒋小一晚上再不跟着白子慕厮混了,总逮着老六,想教育他。
他怕莫阿叔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老六得教育好了才得行。
可老六觉得自己没问题,除了好点色,他人品杠杠的。
“爹爹,你放心,老六有爱心有良心,你不要老是瞎想,你这样,老六很担心你啊!”
他这么一说,蒋小一更觉得他没良心了。
这孩子说担心,可天天看美人看得乐呵呵的,看不出他担半点心。
小六看不得爹爹愁,钻蒋小一怀里,抱着他说:“爹爹,你放心,大哥要是不得行,你不是还有小六吗?小六爱爹爹。”
蒋小一心里欣慰啊!抱起他,在他滑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
“爹爹知道小六乖,那以后小六娶了媳妇,爹爹和你媳妇同时掉河里,小六会救谁啊?”
白子慕从厨房出来,听见这夺命选择题,又默默转身进屋里去,就怕这哥儿等会扭头也问他。
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小六挠挠头:“同时?为啥同时掉呀?不能隔天掉吗?”
“……”蒋小一:“你就说你救谁。”
“这可难办了呢!小六要是救了爹爹,那又对不起媳妇,救了媳妇,那又对不起爹爹,爹爹这辈子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和哥儿却有很多个,可是小六是个很钟情的人,这辈子可能就只娶一个。”小六很为难,说:“还是一个都不救了,两个人一起死翘翘,路上还能有个伴。”
蒋小一:“……”
蒋小一听见他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心里塞得要命。
但转念一想,好像这么做也对。
要是救了他,他固然高兴,可换位思考,若是他和婆婆一起掉河里,夫君救了婆婆没救他,那他心里肯定是不是滋味。
可想是这么想,但现在儿子媳妇都还没影呢,这破瓜娃子就这么说,他还是心塞,还止不住的惆怅。
他把儿子放下,想进厨房跟夫君说一声,今晚不用煮这两个破娃子的饭了,先饿他们一顿,刚转身,小贝子一身血,踉跄着跑了进来,一到蒋小一跟旁就噗通跪了下来,头抵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大少爷,求求您,救救星哥儿。”
“咋的了?你赶紧起来。”蒋小一往外头看,却没有见到星哥儿。
最近生意实在是好,海蛎子一天七百斤都不够卖,租的摊位摆了八张桌子,但还是不够坐,有些客人经常派家里小厮拿了食盒出来买,那食盒做的厚,到家了也没凉着。
之前蒋小一和卖海蛎子的商贩签了契书,让对方每天给他供七百斤,冬季过后一天三百斤。
如今不够卖,他就想着能不能让对方多供些,这商贩,其实是海民。
所谓海民,是以打鱼为生,没有田地,可祥柳镇靠河靠海,海民家家户户几乎都卖海货,凡事都是多了就不值钱,海货多了,自然也卖不上什么价。
祥柳镇的渔民大多贫苦,蒋小一想多要些海蛎子,对方定是允的。
不过早上他忙着出摊,那商贩送货来的时候他没在家,晌午回来吃午饭时,他让小贝子杀完鱼了,去找一下那卖海货的林汉子,同他说一下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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