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信稍回来的,都是一些京城的物件,吃食路上不好放,就没买,不过蒋小一还是给堂奶奶买了两人参,让她平日跟骨头炖了喝。
其余的都是些棉花和布匹,京城花样的,锦缎稠丝,镇上可都没得卖,颜色鲜亮,摸起来是滑得很,布匹买得多,蒋小一信上也没说咋的分,他晓得大伯母几个心里都是有称的,不会偏袒,定是会平分。
只六匹布子蒋小一特意捆了起来,让大伯帮忙,两匹送叔奶奶家。
两匹村长家。
剩下那两匹送裴家,还有二十两银子。
大伯是一听蒋大石念完信,二话不说晚饭都顾不得吃就给叔奶奶几家送过去。
招摇过市的不好,他还晓得拿芭蕉叶子包了。
这几家是高兴,哪里能想到蒋小一还念着他们,瞧瞧这料子,哎呦喂,真是滑得哟,上头还锈着花咧,跟镇上卖的可不一样。
镇上卖的布匹上头除了颜色啥都没有,想要啥花样自个锈,可这布匹上头不仅有花,还有小猫小狗,不知道人咋弄上去的,瞧着憨态可掬,还有一些锈的啥他们都认不出来,但好看得哟!
这怕是得去不少银子呢!
村长婆娘是看得眼都眨不了,喜欢得厉害,可:“孩他爹,这礼收不收?”
几个儿媳儿夫方才摸得爱不释手,听了这话忐忑看公爹。
“咋的不收。”村长没去看她们咧开了的嘴角,只笑说:“这可是孩子念着咱们,收,回头你们看着做几身新衣裳。”
一众女眷高兴得要命,晚上觉都不愿睡了,连爷裁起衣裳来。
实在是好看,迫不及待了。
叔奶奶家也是这般。
就连裴家,裴老婆子下工回来见了这布匹,都爱不释手,平日舍不得点的油灯都点了,连夜拉着裴阳阳给他量尺寸。
“你小一哥买的料子可真是好看,回头我都给你做衣裳,咋阳阳好看,到时穿上一定更漂亮。”
老人家没读过书,不晓得漂亮用男娃儿身上不太恰当,只咋的想就咋的说。
裴阳阳乖乖张着手给她量,他年纪小,还没怎么长开,但眉目已经十分清秀,闻言说:“小一哥送的布匹有两颜色暗些,那应该是送阿爷阿奶,还有爹娘的,阿奶,你给自己和阿爷还有爹娘也做一身。”
裴老爷子在一旁听了先不同意。
做啥做啊!
他们又不是没的穿,天天干活的,穿那般好做甚,孩子在镇上读书,书院里个个都穿的好,他家大孙子合该也穿得好一些。
至于儿子儿媳衣裳也有,也不用做。
裴阿奶赞同的点头。
谁知裴阳阳一听,顿时老大不高兴。
“这是小一哥和赵小外公给你们买的,蒋大爷爷送的时候都说了。”
“知道知道,可他们不在,你穿也是成的,阿爷阿奶都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啥时候就走,糟蹋这么好的料子干什么,有的穿就行了,再且干活呢,穿好的坏了岂不是可惜。”裴老汉说。
“不能这样说。”裴阳阳红着眼睛跟阿爷讲道理:“这明明是送阿爷阿奶还有爹娘的,我穿了就是不孝,我没有本事,让阿爷阿奶一把年纪了还得忙活,我都难受了,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穿阿爷阿奶的。”
两老人家看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都急了,赶忙哄,说那都做那都做,大孙子不要哭。
裴阳阳不高兴,眼泪还在掉,裴老婆子和裴老汉年岁一年年上来,裴阳阳也是一年又一年的害怕,总怕两老走了,平日最听不得什么死不死的话,裴老汉这般说,跟扎他心窝没什么区别,每次两老一说起这事他就急:
“阿爷阿奶以后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只有你们,你们走了,那阳阳怎么办?”
裴老婆子一个劲说晓得了,大孙子不哭。
裴老汉没说话,却是起身出屋去了外头抹眼泪,孩子孝顺他是高兴,可却也更怕走了,以后他和老婆子不在,孩子该咋的办呢!
裴阳阳在镇上私塾里头念书,天天天不亮就赶去上学,晌午就吃自己带的窝窝,晚上一下学他便跑回来,还得回家做晚饭,伺候爹娘,这般好些年了,可他没喊过一句苦。
屋檐下摆着两双鞋,洗得发白,鞋尖上头都已经开了口子,破烂得不成样子,裴老汉赶集时去过私塾外头,见过在里头读书的孩子,大多都穿的干干净净,衣裳鞋子也都是好的。
就他家阳阳,在私塾里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苦了孩子了。
也许当初就……就不该生。
三月下旬,各地各村能种土豆的,都已经种完了,事情传回京城,有人大喜,有人忧愁。
蒋小一就挺高兴,他没什么胸怀天下的大抱负,可也晓得吃不饱穿不暖是个啥滋味,要是这土豆真的能像夫君说的那么好,那住山里的百姓,就能熬出头了。
工厂那边,蒋小一又陆陆续续推出了旁的产品,鱿鱼丝还有捞汁小海鲜,加上先头的鱼酱,五个口味的小鱼仔,还有香辣蟹,罐子海螺,产品丰富,压根就不愁销路。
周初落见他工厂办的好,又重新招了一大帮工人,便问他,还想不想办啊?
蒋小一都不带犹豫的:“想啊!二哥,你是不知道,办大厂真的很赚钱,我这大半年,已经赚了这个数。”
他举起三根手指头。
一副嘚瑟又很美美的样子。
周初落半挑起眉,故意道:“哦,三千两。”
“怎么可能才三千两啊!二哥你小瞧我了不是,是三万两了!”
马公公心头重重一跳,都被这话吓着了。
三……三万两?
半年就赚这么多?
他娘的,开个厂这么赚银子的吗?要是知道这么赚银子,当初他还进什么宫啊!
周初落眼眸中也闪过一抹诧异,哄他:“那你想开什么厂啊?”
“我想开一个做辣条的厂。”蒋小一说:“我都看好了,秦州那边平地多,很适合种辣椒,我到时候在那边开个厂,然后让周边几个村的百姓给我种辣椒。”
一个辣条厂用的辣椒也不算太多,不至于让周边村民都种,但鱼仔工厂和香油作坊那边用的辣椒也不少,要是辣条厂真办起来,三个厂一起,一天少说也得用几千斤。
特别是赵云澜管理的香油坊,如今那香油都已经卖到下头各地去了。
蒋小一之前觉得香油可能也就冬季好卖,大家拿去打火锅香,可后头王老板几个进了货卖到了百姓家里去——哎呦,这玩意儿拿来做底汤涮啥都好吃,可是拿来跟肉炒,或者跟面吃,那也是好吃得不得了,很受老百姓喜欢,街边面摊、客栈买的也多。
第372章
大周富贵人家到底是只占小部分,基数最大的还是老百姓。
村里人家穷,吃不起香油和鱼仔,可镇上人家吃得起,哪怕只赚这部分人的银子,蒋小一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香油作坊那边最近货都没了,时常供不应求,王老板几个还鬼哭狼嚎,让赵云澜多请些人!他们那边客人催得紧呢!
可香油坊那边不能量产不光是工人问题,就是原料辣椒也是一大难题。
京城周边的百姓没谁种大规模种植辣椒,毕竟京城人再能吃辣,人也不会拿辣椒来当主菜,知道香油作坊那边买的多,好些买辣椒的是坐地起价,卖旁人是一斤五文钱,可香油作坊那边,人卖一斤八文钱。
赵云澜不爱吃亏,想着要不要自己买些地自个种算了。
不过京城周边地价贵。
蒋小一去过秦洲,那边好些地方都是沙壤土,沙壤土由沙粒和壤土混合而成,这土质要是搁现代,有化肥,种水稻那也是没问题的,可这种土质放在大周就很有问题了。
这种土质它不咋的留水,水稻种上去,产量低的可怜,本地人都是种的辣椒,因此那边的辣椒特别的便宜,两斤斤才三文钱,跟以前村里的一样。
这个周初落自是懂,非常赞同:“好,那你放心去做,朕看好你。”
蒋小一笑起来:“嘿嘿,谢谢二哥,就是这地?”
周初落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戳他额头无奈道:“你看中那儿跟夏护卫说一声就行。”
这二哥可真是大方。
蒋小一把鱼厂交由苏尚卿和蒋小三看着,又跑秦州去拓展生意了。
蒋父盘下了一家客栈,专门卖奶茶、炸鸡、双皮奶和泡鸡鸭爪这些,生意是好得不得了,他和赵云澜又买了一些人回来,让星哥儿带着,教大家咋的做。
赵云澜还特意挑了好几个忠厚的,想着做心腹用。
家里生意多,总不能只靠他们几个,还是得让心腹跟着,然后该脱手的脱手。
蒋父那生意火得要命,天天客人排得老长,都妨碍到百姓们正常通行了,蒋父还被‘投诉’了好几次。
赵云澜见此,去信和白子慕商量,这光赚京城人的银子也不行啊!
他们得一视同仁,雨露均沾,别的洲也得赚。
白子慕说那要不开连锁店吧!
现代那奶茶不就是一大帮连锁?覆盖市镇乡,他们也来一个。
蒋小一觉得这法子甚好。
赵云澜把苏尚卿和蒋小三叫回来,让他们两头盯,自个带人跑隔壁几洲开连锁店去了。
奶茶和双皮奶开一个。
卤鸭脖、泡鸡鸭、炸森*晚*整*理鸡爪这个开一个。
隔开了开店。
各自忙忙碌碌的,可有银子赚,大家开心得要命。
赵主君没管生意上的事,一门心思扑在小冬冬身上。
冬冬可怜了,双亲都在外头忙,两个哥哥又得读书,爷爷叔叔们又忙活,只他在家和小曾外公相依为命。
三月中旬,经过半年的努力,岭南示范地的梯田全开出来了,蓄水的池塘以及水库也建好了。
一块块承载着希望的梯田如天梯般,看着广阔无垠,十分壮阔。
盘亘在山腰的沟渠水流潺潺,远远看着如银龙般盘亘在山腰间,水渠左通右达,颇有些百溪汇海之感。
农司部自来了林家村后就再没离开过,天天亲自上阵监工,亲眼看着梯田被一步步修筑出来,可真的到全部竣工,站在山脚抬头仰望那一刻,众人还是热泪盈眶大为震撼,心里激动,高兴,心噗通噗通直跳动。
村民们更是跪在田埂上老泪纵横。
田啊!
这么多田啊!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田,一眼扫过去都看不见尽头,这是田,可却又不仅仅是田,这是他们的希望。
值了,忙碌大半年,即使没有工钱也值了。
两村梯田一建出来,不说隔壁村,就是镇上,外洲的人都跑来观看,山脚下聚集了无数人,密密麻麻,人头攒动,众人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林家村浩浩荡荡,全村出动修筑梯田、京城三十来个官老爷带兵亲自监工,全天指导。
外洲人不知道要干什么,但阵仗这般大,整整出动那么多位官老爷,那这事儿必定是大事。
就问问,他们大周啥时候出动过这么多官员的?
所有人都关注着呢!
直到梯田做出来了,那在外头行商的一回去就说不得了了。
怎么不得了了?
林家村那田要建到天上去了。
有那还不懂,一听就懵了,建??
他们就听过开荒,见过平地的水田。
可山上?咋的建啊?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都做出来了。
大批人立马朝林家村涌去。
远远看着,那满山的,一块又一块的梯田是紧密相连又密密麻麻,田里水波粼粼,一眼都扫不到头,即使这会儿田里啥都还没种,光秃秃的,可一片橙黄,如此盛景,实属罕见,那震撼感言语根本无法表达。
跑来看热闹的忍不住心潮起伏。
真、真修出田来了?
哎呀娘呀!怎么就能修出来了呢?
看热闹的不时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外头人是想不通,只觉震撼得厉害,可跑来看的村里人就想闹了,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噗通跪白子慕几人跟前。
大人,去我们村吧!去吧,咱们给你们干活,咱不要工钱,咱们也想要梯田。
等挤出人群时,白子慕被扯得裤子都要掉。
白子豪鞋子都不知道飞哪里去,周辞越还被隔壁村村长给抱走了。
周辞越回来后当场画了幅画,连夜飞回了京城。
周初落看了,心潮澎湃,大半响都没说得出话,连夜召来群臣。
众大臣看见太监连夜上门,以为是出了大事儿,急急忙忙套了官服就往宫里去。
皇上有啥事啊?
大半夜的。
自己看吧!
画卷一传下去,最先拿到手的是太师,那画卷虽然一米多来宽,但后头大臣们离得远啥都看不见,急得不得了!
太傅后面站那几个伸了脖子看了一眼,后头的就见他们不知道看到了啥,竟连规矩都不顾了,一箭步上前,几人瞬间把太傅围了起来。
后面众臣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太傅几个身子摇摇晃晃,一副要倒了的样子,那气还喘得跟牛似的,还有的一个劲拿手背搓眼睛。
咋的了?到底咋的了?
前头的,别围了,快把东西传下来。
画卷上还是林家村。
山脚坐落着一个小村子,村子前头是溪流,对面是稻田,如今已经插了秧,绿绿葱葱的,可这没啥好看的,稻田谁没见过,可最夺人眼球的,是村子后头那一块块黄橙橙的,还什么都没种的梯田。
没在现场,但那画周辞越画得入木三分,瞧着就两字:壮阔。
众人呼吸一窒。
大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这,这……”
周初落强做镇定,说:“梯田建出来了。”
真的建出来了。
不再是纸上空谈。
也不在是农司部和白大人几个异想天开。
是真的建出来了。
下半夜,京城城门大开,各臣心腹策马向岭南奔去。
还是不敢信。
虽然皇上亲口说了,可怎么就建出来了?那水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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