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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近代现代)——甜梅星

时间:2024-12-25 14:17:31  作者:甜梅星
  “阿谭。”陈礼延喃喃地说,“阿谭也知道?”
  “嗯。”彭予枫说,“我俩今天聊过,不知道你明天还会记得多少。但是陈礼延,你不用害怕,我不会骚扰你,也什么都不会说。我们不要再联系,你就当做我不存在吧。”
  陈礼延张了张嘴巴,舌头打结,吭哧半天,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彭彭,你说什么啊?”
  对啊。彭予枫也在想。他在说什么? 他有必要说得这么狠吗?就算要远离陈礼延,他一个人默默地远离就好,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是在报复吗?是还在讨厌他吗?是不是想问问他,你干什么还要关心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还有,Kris真的穿厚底鞋了吗?彭予枫觉得有点缺氧,他不知道大晚上为什么要和陈礼延牵着手走路,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不结束。
  陈礼延绝望地说:“我没法把你当做不存在。”
  “我很恶心的!”彭予枫的骨头里忽然迸发出一种力量,他甩开陈礼延的手,向前跑了两步。周围的路灯渐渐暗去,山影重重,树影重重,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我很恶心的……”彭予枫的声音颤抖起来,“我喜欢你,你不害怕吗?”
  陈礼延的身影几乎要融化在黑暗里,他向前走来,彭予枫又向后退去。
  彭予枫又说:“我坚持很久了,只是以后没法再跟你做朋友了,对不起。”
  他逐渐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彭予枫慌乱地向前跑去。陈礼延在他身后大叫他的名字:“彭予枫!你等一下!”
  “你等我一下!”陈礼延一直在喊,“我还什么都没说啊!我废话太多了……重点……重点还没有讲到!”
  彭予枫发疯似地向前跑,他希望这是个梦,明天一早醒来后,他还没有搬家,他们还没有在那个周末爬上山。如果可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和陈礼延出去了,他要选择另外的结局,他想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他,这样就能避开痛苦。
  混乱的脚步声彻底乱了节拍, 陈礼延气喘吁吁地追到彭予枫,他从背后扑向彭予枫,彭予枫只觉得一阵不可承受的重量,随后两人都很悲惨地失去了重心。
  要摔下去了。彭予枫想。都怪陈礼延。
  他真的摔倒了,但不是很严重,因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跑到了一片黑漆漆的草地上。
  彭予枫上一回摔倒还是在小学,那时候他在体育课上跑步,胳膊上摔出三条血印子。回到家后,彭予枫一边哭一边去找他妈妈,妈妈抱着他,安慰他,亲吻他的额头,再帮他涂红药水。
  现在,彭予枫又摔倒了,在一个离开家的地方,一个很美的地方。
  彭予枫的世界很快颠倒过来,陈礼延掰着他的肩膀让他翻了个身。黑夜中,两个人都激烈地喘着气。陈礼延几乎是压在彭予枫的身上,他低着头看彭予枫,彭予枫要推开他,却被陈礼延用更大的力气锁住全部动作。
  彭予枫渐渐地意识到,陈礼延有话要说。但彭予枫不知道如何对他解释,他害怕陈礼延的话,他并不想听。
  陈礼延的神情冷酷,他长得很好看,三庭五眼都标志,脖子上戴着的银色吊坠垂落下来,带有体温的金属碰到了彭予枫嘴巴,彭予枫只要张开嘴,就能含住它。
  下一秒,陈礼延在说话。彭予枫看见他的嘴唇蠕动,脸上的表情很无奈,过了一会儿又对他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亮光,像是夏夜里的萤火逐渐聚集。
  彭予枫一开始并没有听见,那声音像是潮水一样,是慢慢向他涌来的。彭予枫死死地抓住陈礼延的胳膊,急切地问他:“……什么?你说什么?”
  陈礼延又重复一遍,说:“彭予枫,你掰弯我吧,你把我变成和你一样吧,那样……就不会恶心了。那样……我俩就是一样的了。”
  这怎么可能?彭予枫的心脏随着陈礼延的话猛地跳动起来,他感到另一种压迫性的情绪,恐惧、狂喜、怀疑、惊讶……如梦似幻的一句话,如梦似幻的像是群山在彭予枫的面前倒塌下来。他即将失明,他即将听不见,他如同死了一遍又活过来。
  杭州的八月,二十四岁,彭予枫和陈礼延就这么摔倒在太子湾公园。
  一切不可能的变成了可能,一切不可撼动的反倒天旋地转,一个知道自己被gay喜欢上的直男,要求彭予枫去掰弯他。
  过去很久很久,又可能只有一瞬。彭予枫缓缓地伸出手捧住陈礼延的脸颊,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的,似是而非地回应了他的请求。
  他哽咽着说:“可是陈礼延……掰弯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
  —与你相遇是千重山end—
 
 
第35章 那算接吻吗?
  彭予枫的爸妈是九十年代结的婚。
  当时很简单,彭予枫妈妈这样回忆道:“……我看见你爸,挺高的个子,长相也很斯文白净,就是不怎么开心。那时候他第一次见我,还是我姨陪我一起。他不怎么说话,穿着一件有些显大的灰色西装。我们见到第三面,我就和你爸决定结婚了。”
  九十年代,没个像样的房子,家具也只有那么几件,妈妈搬进当时爷爷奶奶的房子,开始和公婆同住。这就是彭予枫生命的起点,来自一对男女所作出的决定。
  千禧年之初,彭予枫的一个堂姐拒绝了相亲,她在上海读大学,和一个家住南京的年轻人谈恋爱,后来搬去南京生活。
  彭予枫的妈妈去南京参加婚礼,回来后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说:“……还是小冉聪明,谈恋爱谈的久一点,很多事情就能看得清楚一些,不会太稀里糊涂地做出决定。”
  彭予枫问她:“我是你‘稀里糊涂’的产物吗?”
  他妈妈立刻笑起来,先前的那些沉默与消极全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摸着彭予枫的头,在他耳边说:“怎么会……小枫是我的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此后的二十多年,彭予枫生活在一个快速发展的世界中。他对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有了更多的理解,明白自己确实属于性少数群体。彭予枫迷茫过,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自己,选择了在高考后出柜。
  但如果没有选择……彭予枫会怎么样呢?
  他又会以什么样的标准继续生活?每一天,每一天,彭予枫会变成另一个人吗?这样欺骗着自己一直生活到老,死之前的彭予枫会后悔吗?
  说真的。彭予枫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还年轻,也许是所有的一切想到最后都是虚无。
  彭予枫睁开眼睛,日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手机上的数字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房间里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声响。彭予枫所经历的潮热的、混乱的、充满心跳和眼泪的夜晚已经永远地过去了。
  南山路、雷峰塔、太子湾公园……永远地过去了。
  他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清醒了二十分钟,打开手机发现Kris昨晚发来的消息。
  Kris:[我先回去了,抱歉,酒多少我转给你。]
  彭予枫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一声,问:[Kris,我才是要说抱歉的那个,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打个电话给你。]
  Kris的回复很迅速:[有空。]
  彭予枫拨通语音,和Kris聊了大概二十分钟。Kris人的确很好,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你如果提前一点告诉我有人追你,我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没有人追我。”彭予枫哑口无言。
  Kris哈哈大笑,揶揄道:“彭彭,我又不是傻子,我能看的出来,那个喝醉酒的帅哥跟你如何了?”
  彭予枫还是感到抱歉,然而Kris这么问,他也只能用尝试用戏谑的语气说道:“醉鬼的脑回路挺奇怪的……后来我跟他出去说了,然后打车送他回去。”
  “你喜欢他吧?”Kris又问。
  彭予枫说:“……嗯。”
  Kris笑道:“他也喜欢你吗?他昨天看我的神情不友善,不过我俩其实也没什么。”
  彭予枫怔愣住,心突然跳起来,艰涩地说:“我也不怎么确定。”
  “没关系。”Kris说,“可能感情就是这样,真的感受到了,不会太理智……有机会再见,彭彭。”
  “嗯。”彭予枫应道,“有机会再见。”
  手机里还有一大堆其他人的未读消息,阿谭给他连发了十几条语音,彭予枫看见红点就心跳暂停,不敢去听。张浩然和小沫甚至拉了一个群,里面有他、有阿谭,还有……陈礼延。
  中午的时候,陈礼延在群里说了一句:[到家了,没事。]
  他继续忏悔:[我喝多了。下次不喝了。我头痛。]
  没有人理他。群里安静的像是埋在地下的墓穴。
  彭予枫又是痛苦地哀嚎一声,整个人往空调被里钻了进去,陈礼延给他的消息也很简单:[醒了叫我。]
  不想醒。彭予枫想。如果可以永远不要醒来该多好。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努力地蜷缩,缩成最小的一个团,把脸埋在被子里,一个人又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晚,彭予枫点的外卖在敲门,他也必须起来吃点东西了。
  彭予枫起来随便洗漱一下,打开门拿外卖,却看见陈礼延盘腿坐在他公寓的门口。两人凝视着对方,时间仿佛暂停了几秒。彭予枫吓了一跳,手里的外卖盒也没拿稳,陈礼延眼疾手快地给他托了一下。
  “你……”彭予枫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他什么时候来的?彭予枫惊讶地想。怎么可以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招呼也不打。
  陈礼延想站起来说话,但不知道是因为盘坐的姿势不对,还是时间太长,需要找彭予枫借一把力。彭予枫安静地看着他,低下头把手递过去,陈礼延说:“谢谢。”
  他这次没有像昨晚那样一直拉着彭予枫的手不放,酒精在血液里的兴奋作用消失了,留下苍白无力的壳。
  彭予枫还是问:“你干什么?”
  陈礼延歪着头,似乎不怎么想回答,但还是说:“过来找你……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你让我醒了叫你,我还没叫。”彭予枫感到一阵新奇,竟然能看到陈礼延难得的胆怯。
  “嗯。”陈礼延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果然如此。”
  突然的,彭予枫看着陈礼延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虽然换了身衣服,但头发仍然乱糟糟的,没有用发胶固定,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饰品都没戴,只剩下那个小小的银色鼻钉。
  彭予枫不想再为难他,于是侧过身,对他说:“吃东西了吗?我只点了一份。”
  “没。”陈礼延愣了愣,动作却非常迅速地钻进彭予枫的公寓,像是只要慢上一点,彭予枫就会后悔。
  彭予枫点了牛柳、鸡蛋羹,还有一份海鲜炒饭,去拿了额外的碗筷给陈礼延分了一半,之前吃剩的外卖总有多余的筷子,只不过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陈礼延坐在那唯一的椅子上,彭予枫则坐在沙发上吃。
  两人安静地进食,陈礼延呱噪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从前总是忍不住的废话也不见了。彭予枫专心地吃了一会儿,想起他们在紫薇厅第一次吃杭帮菜的那天——是比现在凉快一些的秋日,两人才接触不久,彼此都像是找到一颗未曾见过的星球。
  彭予枫吃完饭,陈礼延打开手机,突然坐到他的身边来,对他说:“再点,肯定没吃饱。”
  彭予枫点了披萨,陈礼延又加几种小食才满意,但是他却没有坐回到他之前的椅子上。彭予枫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想着陈礼延是不是故意找借口过来要和他坐在一起。
  陈礼延放下手机,双手紧张地交握,房间里逐渐变得安静,陈礼延无意中回过头,却看见彭予枫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良久,彭予枫说:“我有些忘记昨晚怎么把你送回去的了,最后你是不是快吐了?”
  “嗯。”陈礼延收回目光,耳朵和脖子连着的皮肤红了一片,他低下头说,“司机……司机开车……刹车踩得太多。”
  昨夜里陈礼延的手机还摔倒在地上,彭予枫打了很久的电话才找到哪里有震动。这么想着,彭予枫有点微微地出神,陈礼延深吸一口气,身体也往后靠过来,他侧过头,一只手臂搭在彭予枫身后的沙发上,另一只手握住彭予枫的手。
  那是一个可以把人圈起来的动作,也是一个带有占有和保护意味的动作。彭予枫的呼吸暂停一秒,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陈礼延便朝他凑近,温柔湿润的嘴唇和他小心翼翼地相贴一下,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彭予枫看着陈礼延,还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陈礼延忽然自己从沙发上跳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屁股。他来回房间里走两圈,一张俊脸通红。很快,他再次坐到彭予枫身边,握着彭予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声说:“彭彭,我的心跳得太快了。”
  彭予枫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短促地笑了一声,想着,那算接吻吗?那就碰一下而已吧?
  陈礼延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要笑我。”
  “没有。”彭予枫立刻真的不笑了,很认真地捧住陈礼延的脸,像是昨晚那样,侧过头再次轻轻地吻上去。他含住陈礼延的唇,舌尖轻柔地往口腔里探,陈礼延停止了呼吸,手搭在彭予枫的腰上,由着彭予枫不断地加深这个真正的湿吻。彭予枫的睫毛微微颤抖,感受到陈礼延的鼻尖因为侧头的动作轻轻抵在他的脸颊上。
  彭予枫想,这真是一个海鲜炒饭味道的吻,但不知道为何其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有人敲门,喊道:“外卖!”
  他们停止了接吻,彭予枫抽身去拿外卖,陈礼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心脏已经快要爆炸。
  两人继续坐在一起吃披萨,这之后陈礼延想再要吻过来,彭予枫却伸手推开了他,对他笑道:“陈礼延,我不和直男谈恋爱,也不要掰弯你。”
  “……靠?”陈礼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震惊地说,“我还没弯?你还没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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