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夏天刚回来时,他还给博阿滕的女儿送了珍珠项链,对方的女朋友那么高兴和温柔地站在那儿晃着摇篮,而博阿滕满含爱意地看着项链,说可以戴很久,仿佛在看女儿长大的样子。
想到自己也抱起那个小婴儿,像抱起莉拉一样。
卡尔真是一阵无名火起。
随随便便生孩子,然后自己不照顾,全靠女朋友管,现在还打人。
卡尔最讨厌圈里出现这样的事了,每次都在提醒他人性的脆弱,很多人真的像大猩猩一样,人性上来时也人模人样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畜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越是这种人,越是喜欢当爹生小孩。
婚都没结,女朋友能分到钱吗?赔偿款和私了的钱和离婚分配没得比。钱本来就不能弥补伤害,何况还不够多。
想着这个事拜仁得怎么料理,卡尔已经开始烦心了,离开了商务晚宴拒绝更多应酬和队友们一起跑到他们的独立after party上后,他又发现事情竟然还没完呢,穆勒和胡梅尔斯怎么好像纷争进入二阶段了,打boss战吗没完没了的,这又是在闹什么?
更不要说诺伊尔看起来已经想和他冷酷到底了,他现在倒是不躲着他说话了,就是一点感情都不带,纯当同事处。
他甚至连给卡尔的圣诞和新年祝福都是群发的,礼物也是自己的pr礼盒敷衍着寄了过来,卡尔今年反而是给他仔细挑了不一样的,往常他都是给人送生日礼物才特意留心呢,圣诞节全一样,方便价码统一。
闹过别扭的都知道这比闹别扭还可怕。
卡尔不得不先处理那一对的事,主要是他不处理事,事自己就会向他款款走来。
这会儿大家在唱歌,其实聚会不是很流行唱k,大家还是更喜欢请个dj搓碟片,自己喝酒聊天跳舞就行,但卡尔一方面怕他们喝多了,另一方面也怕这些人马上开始背着他溜出去找女人胡搞起来,惹出麻烦。
万幸队友们一起唱歌也算好玩的事,一个人唱五个人跟着嚷,也能跳舞,倒也算是好玩,平时不这样,这会儿又新鲜了,大家也玩得很高兴,没给卡尔找事。
毕竟众所周知游戏的最高配置是朋友。能和队友真·全在一起聚会,对他们来说机会也没那么多的,平时更多是小团体能一起玩玩就不错了,现在像班级开大会似的,也别有一种乐趣。
在这种时候莱万也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一开始还唱得有点含蓄温柔,在外贝外说他唱得像没气似的抢走麦后,他就开始呐喊了起来。
就这么着,胡梅尔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隔着那么多人,卡尔都感觉正在唱歌的穆勒快如闪电一般扭头,目光狠狠地戳向他们。
要不是他和胡梅尔斯真的很久很久都非常清白,卡尔都要觉得穆勒觉得他俩是py了。
而且胡梅尔斯之前也不爱往他旁边坐的,这一会儿是在干嘛?
他低声问对方:“你又怎么惹托马斯了?”
胡梅尔斯的眼睛在蓝色的光线里变得星星点点的,卡尔不喜欢他留胡子,他之前叛逆的时候狠狠留,天天对着ins发挤眉弄眼的油腻照片,卡尔给他送个饼干,他又连夜剃掉了。
不留胡子时他其实看起来还有点纯真的,也不鬼迷日眼了。
“真没。”他轻轻捂住之前被打的地方,捂着半边脸,就这么和卡尔轻声说:“都是他朝我发脾气,我又怎么办?想着你,我都是不还手的。”
虽然知道他很可怜,并且已经差点失去理智了,但长久以来对穆勒的了解还是让卡尔坚守住了阵地,严肃道:
“托马斯可能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他也不是无缘无故闹脾气的人,你们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托马茨大挑战也不拍啦?”
“现在去拍,我真怕他拿球砸死我。”胡梅尔斯说着,又忽然有点恍然:“你没看到我的ins?……哎,原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看。可我真不知道他怎么生气了,那天我还特意谢谢他了呢。”
他把手机解锁,翻动到那日更新的ins,直接递给卡尔看。
除了他没穿衣服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看起来挺高兴的。
卡尔也挺高兴自己带了那袋饼干给他的。虽说被表白后还是有点点尴尬,可他们好像也变得更亲切了一点。卡尔的人生里能一直陪伴他的人并不多,胡梅尔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唯一奇怪的就是……卡尔按着屏幕问他:“你特意at他做什么?”
“我又不能at你,不然大家觉得我们疯了,或者背着他们偷偷关系变好,又是好一通八卦。”
胡梅尔斯往沙发上躺了下去,在黑暗和遮挡中轻轻碰了碰卡尔撑在另一侧的手,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没等卡尔轻轻一颤松开,他就已经自己懂事地放开了,仿佛只是不小心误碰:
“而且,我也想和他重归于好嘛,所以才特意感激他。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穆勒眼睛瞪得都快冒火了,正在破音唱"Ich hab geliebt, bedingungslos, und du brichst mein Herz in tausend Teile"——大概意思是我无条件地爱过你,而你却将我的心摔成了千块碎片。
歌词就叫Bedingungslos(无条件的),也是经典老情歌了,出名的地方在于歌手唱完了这个狠狠控诉出轨的前男友,对方听完了大受感动,扭头和她复合了,她大喜过望,把这首分手之歌命名为爱情之歌。
为她真情实感伤心控诉过的乐迷们通通晕倒。
卡尔也被他唱得莫名心虚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背叛了朋友。
就仿佛他们一起约好了说某个人的坏话(虽然没约),结果他却当着穆勒的面去和对方好似的!
经历过友情的都懂这是多大的背叛!
而且感觉胡梅尔斯躺在他旁边算什么事呢,虽然他自己是坐着的,哪怕没穆勒看了他也有点不自在,虽然他和胡梅尔斯可能也就翻来覆去睡过那么不知道多少遍,可卡尔还是习惯他们在外头不太熟啦……他们都不熟几十年了……要熟也得熟得慢一点……
但还没等他找个借口起身走开,胡梅尔斯就先被人揪住了,然后像丢巨型麻袋一样,从这个沙发直接扔到旁边。
胡梅尔斯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飞起来了,就已经落地了,他一抬头看到诺伊尔松开手,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你有b……有什么事吗,曼努?”他压住火气问。
卡尔显然也非常惊讶。
“没有,我就喜欢这块沙发。”诺伊尔似笑非笑地和他说:“给我坐坐怎么了?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总要先问问卡尔的意见,别这么粗鲁。”胡梅尔斯叹口气,不理他,甚至不爬起来,就这么在地上坐着,已调整出了一个松弛漂亮的姿势,抬眼睛又看向卡尔,就差说出类似于“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卡尔”这类经典台词了,就再次被诺伊尔打断施法。
“我是找他有话说啊。”诺伊尔也不转身,就直接这么侧背着卡尔,懒洋洋道:“我们俩私事,给点空间。”
胡梅尔斯眼睛都快眨断了也阻止不了卡尔果断起身和诺伊尔出去了。
他爹的。
他坐在地上,阴郁地沉着脸,一点清纯狐狸的感觉都没了,深刻地不爽了起来。
一杯水从他的头顶飞下,不小心撒到他。
罗本惊呼:“草,对不起啊马茨,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坐在地上?——托马斯,你也别挤我!”
第139章 大卡
卡尔不知道诺伊尔要同他说什么。
说实在的, 虽然大家看电影,电视剧,小说时经常喜欢说, “哎呀呀他们就不能张嘴吗烦死我了”,可实际上真的落实到生活里, 有好多话就是好难说出口。
言语有尽头, 思绪没有。
话一说出口,就会错,就会打了折扣, 根本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话一说出口,就要负责任,就会有很多的麻烦和后果。可这些话甚至不一定是表达清楚了的。
于是到最后, 大家宁愿不说, 或者只说不会错的, 能留有余地的话。
“你去关一下窗户”“这顿饭我们aa”“这份工作真是狗屎啊”可以非常简单地说出口, 但“你的毛衣真丑”很多人就会掂量着憋住,“我爱你/你爱我但你做的事让我不舒服”俨然是进阶课程,而“我喜欢你”和“我不喜欢你”“虽然我拿你当py但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这类事就属于语言几乎无法介入的空间。
人其实是诉说不清自己的心迹的,从开始试图界定的那一刻起, 真实的感受就已经在打折扣了。
能诉说得清的人, 往往是自以为自己说清楚了。实际上,他们不光不懂语言,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不明白。很多不断强调“我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 并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却还是忍不住发火不满的人就是这样的情况。
卡尔也不知道自己要和诺伊尔说什么。
不是他组织不起来语言,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和好?是不管对方开不开心反正他开心了就行的关系?是不管他开不开心只要对方开心了就行的关系?是剖心剖肺从童年创伤聊到现在的一切?是掰扯着过往的情谊, 论述对与错吗?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和真正的现实相处,而不是和自己理想中的现实相处,是一种能力。
卡尔想要摆脱这样的傲慢,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先和诺伊尔出来。
结果他们俩就是大眼瞪大眼,沉默着站在奢华的会所走廊里看了两分钟对方的脸。
卡尔连他衣服的布料是什么编织结构都看明白了。
完蛋了,我怎么也是哑巴。
他在意念里抬起手戳戳诺伊尔的肩膀:“你不是说要聊聊吗?”
门将有点误会了,一秒钟进入对抗状态,抱起胳膊往他对面的墙上一靠,冷哼一声:“不耐烦了?”
卡尔很想说这走廊蛮宽的,咱们一边一个不嫌离得远吗。
好像那种在学校打架了被罚站还要假装自己是酷guy硬是一边站一个在那儿扭来扭去互相装深沉的小孩子。
但他不敢说,于是小声讲:“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等你先和我说话。”
诺伊尔不自在地把胳膊肘放了下去,找了几下裤子口袋,然后发现今天的西服裤口袋太浅了,而他的手太大了,也没法舒服地放进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索性还是朝着卡尔走过来了,站定在他面前。
卡尔的裤子看起来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怎么手放里头正好啊!
卡尔好像生下来就哪里是正正好的体面,往走廊里一站都像男神降临人间了,搞得好像有什么打光灯在旁边,摄像机支着正拍摄似的。
诺伊尔没见过几次卡尔的不体面,对方干什么好像都是轻描淡写的,成功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人均卖奋斗吊人设的足坛里都懒得吹一句“我如何如何辛苦工作了”,搞得旁人也觉得他好像生下来就该这样。
唯一的那些孤独、可怜、凌晨时分敲开他的房门裹进他的被子里,搂着他的脖子昏沉沉睡去,那样的瞬间,也不是真的在依赖他。
诺伊尔心里很是有点抱怨,他带着气,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卡尔说什么,没准就是单纯看不惯胡梅尔斯躺他旁边那副见样呢。怎么胡梅尔斯当m就能当得那么自洽,人就是这样的,本来就不确定一个东西到底是美味还是毒药,再看到旁人有个人吃得直摇尾巴也没被毒死,只是爽死了,自己立刻就会更深刻地怀疑起来。
“你也是好笑,前男友回来了就巴巴地靠上去,结果没过多久又被甩掉了,现在又吃起回头草了?”他冷笑着说。
看到新闻后几天都睡不好,为卡尔得奖高兴,在比赛后等了他快一个小时,就为了看看卡尔还好不好……这些是他拗不过自己的心,不是为了让卡尔高兴。
不是为了让卡尔能继续拿捏他,随意伤害他。
他才不要让卡尔知道。
卡尔知道从他的眼光看自己确实挺滑稽的,但他和巴拉克的事很难解释,被当成小丑就当吧。
天天“玩弄”别仁是吧?
也是轮到卡尔戴上圆圆的红鼻子喽!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想笑就笑吧。”
这副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窝囊版卡尔反而让诺伊尔反而更上火了:“我笑什么,笑我自己?”
卡尔越这样,就越显得他没一点尊严。
在和前夫哥的战役里,他甚至是连照面都没打,就立刻一败涂地了。
而卡尔被白月光甩了,也是有穆勒陪着过圣诞节,现在又和早被打入冷宫的胡梅尔斯亲亲热热起来了。
胡梅尔斯?胡梅尔斯?
卡尔怎么会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坏男人?他为什么会这么迷恋这样的卡尔?
全世界只有他是天大的笑话。
最大最大的笑话是,他都这样生气了,却还是连给对方一巴掌都做不到。
明明他也做过更过分的事,但往卡尔的脸上打一巴掌,一拳头,狠狠地结束掉过去狗血狗屎的一切,就是怎么都做不到。
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
“你真恶心。”诺伊尔揪住他的衣领,恨不得往地上啐一口吐沫。
其实卡尔也开始不高兴了,差点像从前一样把脸冷上,负气着说一句随你怎么想然后推开看他走开。
他就脸皮薄,他就矫情,他就玻璃心!反正他不爱听人家直白地说出他坏的地方,卡尔就怕这个,他不擅长直面旁人的恶意,每次碰到了都会像心里扎了一根钉子似的,不管人家对不对,不管人家对他来说重要不重要,他在感受上就是一直流血。
不然过去那么多年卡尔也不至于天天24小时在线维持好人设,睡着了都因为压力太大睡不踏实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诺伊尔说得也对,甚至放在他的立场上,只是这么克制地骂一句已经算很不错了,卡尔又释然了。
之前的卡尔那么不希望被人骂,但也还是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
往后他也该改了,想干嘛干嘛,反正人稍微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一般来说就是要挨骂的,不做可能还是会当替罪羊,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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