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主帅克林斯曼为了他担了很多莫须有的骂名,这让他稍微有点沉重,但卡尔知道除了好好训练好好表现,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教练没看走眼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底是成绩说话,外界纷纷扰扰,是因为比赛还没开始,赢了球什么都好办。是十七岁还是二十七岁,只要能踢好比赛,有什么要紧?
他看完就把报纸收好了,感觉好像也不应该还给谁——主要是感觉如果再递给巴拉克的话会怪怪的——所以就直接放小茶几上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巴拉克却扭着头来和他说话:
“看哭了吗?”
?
卡尔抿了抿嘴:“没,没有……”
他还没继续说话,克洛泽已看不下去走了过来:“行了你,捉弄人做什么。”
“我才没有。”
卡尔发现了巴拉克是反驳型人格,具体表现为不管克洛泽说什么,他都说我才没有。
其实因为身在慕尼黑,见惯了报纸上足球版面唇枪舌战天天骂,卡尔看了报纸真的感觉还好,这样的内容大家都不想让他看,见他看完了态度也很小心尽量不提,他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被当成小孩子了。
这让他既有一点点苦恼,但却也好像有种莫名的羞涩和高兴。被父母溺爱烦了的小孩才会讨厌被当成孩子,绝对会把队友们当成不尊重自己的爹味男,像卡尔这样的只会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环境。
这种温柔的情感是不可明说和明确感谢的,他只在训练场上表现得更活泼认真,还有很勤快自觉地跑来跑去,帮忙干些类似于捡球收球的杂活。
这副红着脸流汗的认真样比什么都好,被偶尔捉弄一下会站在那儿笑起来就更可爱了,卡恩就很坏心眼地一天踢飞了球四五次让他捡,最后被卡尔开定位球要往他的脑袋上砸。
大家全哈哈大笑起来,卡恩则是叉腰站在门前中气十足地喊:“没吃饭吗?这么点力气?”
巴拉克在二十码外,忽然毫无征兆地助跑两步给他来了一脚猛的。
卡恩立刻脸色剧变,一个猛下地才躲过了擦耳而去的足球:“我|草,米歇尔!你谋杀啊!”
大伙笑得更发狂了。
卡尔刚刚还作势闹小脾气,现在却又还是乖乖地替卡恩去把球弄回来了,工作人员们都很感激他,卡恩一把搂住他盘了一会儿头发,又把他弄成和他的凌乱发型类似的小鸡毛了,然后得意地就这样带着卡尔一起冲摄像头摆poss让摄影师给拍照。
“我们也算是kk党。”卡恩笑着说:“帅吧!”
施魏因施泰格吐槽:“确实,奥利弗,你们俩合砍八十分,谁倒扣了我不说。”
卡恩开始玩命追杀他。
卡尔其实是队里天才名头最响亮的球员,表现得却是最低调的,一点坏脾气、傲脾气都没有,看样子也没被舆论分心。
“我们karli真是个好宝宝。”感觉环基地一圈才躲完卡恩的施魏因施泰格气喘吁吁地在晚餐桌边坐下,十分自豪地说。
“你和谁能生出这么大的小孩,烦死了你。”波多尔斯基没好气地还他一脚。
整个集训都在柏林,第一场比赛也在这儿踢。
在大城市搞集训就不可能像在那种远离城镇的度假村踢球一样把人管得死死的,克林斯曼在这方面确实也不太和球员们过不去,因为他反正已经把二十八岁以上的全清空了,年轻球员虽然胆子大,皮痒总想闹事,但社会经验不多,也没那么多钱,能闹出的事有限,而且天然都对自己的位置很紧张,不敢太乱玩。
要是有对位置不紧张,敢影响训练和比赛状态的,那他正好就把他们淘汰了。
适者生存,克林斯曼懒得当老妈子天天查宿舍。因为这个缘故,晚上的纪律其实挺松散的,卡尔经常本来还和大家开心地玩着玩着,然后就纳闷地发现人越来越少了。
知道他们是出去干嘛后他面上笑着附和假装自己完全能理解这类事,但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给这小孩尴尬的,拉姆就笑他:“不用在这种事上装合群,不学他们,你看米洛就不会整夜不回,最多出去喝点酒,很快就回来了。”
卡尔问他:“谁会整夜不回?”
拉姆想了想:“米歇尔吧。”
他微笑着补充问:“但也没什么,他毕竟单身,而且一直是这样,从来没影响过表现,那就不是坏事情。”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他莫名希望对方不是那种会在酒吧夜店里笑着任由别人坐到他的大腿上的人。但卡尔从小到大见过太多原本让他觉得特别敬佩和特别的人,但凡是个男的,好像最后都没什么区别,迟早有一天会露出这一面,只是程度轻重的差异罢了。
而且这是很正常的事,本也不该被当成坏事,在外面玩经常被世俗评价成是坏东西,结婚顾家的男人是好人,可实际上像他这样家庭不幸的千千万,他巴不得自己的爸爸只是在某个地方玩耍享乐,从来没和他妈妈结婚。
不过他也才意识到,拉姆就从不出去玩。
是伪装的吗?还是也和他一样,真心实意地觉得一群人待在一起混乱取乐没必要呢?
卡尔希望是后者,他继续和拉姆下国际象棋,对方一边挪动棋子,一边和他复盘白天训练赛的表现,他们一起探讨某个时刻该如何选择会更好,卡尔是应该把球传给他还是别人,拉姆是应该往前还是往后,探讨明天能否尝试新的战术,探讨作为帮手的队友,探讨作为对手的队友。
用来娱乐的笑话全是拜仁的事,他们这个年龄长大的小孩都喜欢看一个拜仁球迷组织做的电视频道,里面每周复盘一下拜仁的大事件,现在他们也开始会成为其中的主角了,聊到各种经典的事件、台词和主持人的表演,一起哈哈大笑……直到困倦袭来,一起回去休息,站在电梯里时卡尔看着玻璃墙壁上在夜景中缓缓上升的他们,微笑着说:
“晚安,菲利普。”
“晚安,卡尔。”
卡尔的室友是默特萨克,他往往还没回来,或还没入睡,在捧着书看。卡尔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确实不应该把是否出去喝酒玩乐当成判断人品性的事,就像默特萨克,带着酒水气味回来的他和躺在床上在灯下舒舒服服读书、有时会沙沙翻动纸张念一段给卡尔听的他都是他。
玩乐就是向下吗?未必吧。人的需求是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卡尔想,最起码他没有去划分和定义高低贵贱的权力,谁都没有。
像埃里卡,一直都是形象很好的教|徒,对卡尔和莉拉实行的都是正统的纯洁教育,x启蒙课她都听不了的,在学校发的讲座通知单上签字,来回和卡尔确认让他不要学坏,还差点把丈夫阉|割了,但也不妨碍她一直很迷恋丈夫或男友,和他们生小孩。
妈妈到底在人前还装一装无/欲/望,也算知行合一,爸爸罗尔夫就直接无所谓了,尽管对外还没离婚,可人人都知道他的婚姻形同虚设,他放浪的程度让不结婚的人看了都惊讶。
如果他们在人生的前二三十年不那么压抑,没准也就不会这样报复式地变态了。
但他还是想到巴拉克此时也许正和某个他无法想象面庞的人搂在一起,喝酒,跳舞,总是有种高傲和野性感的脸温柔地贴在谁的脸侧暧昧地微笑亲吻。
好怪。
……不喜欢。
卡尔翻了个身,告诉自己不许再想了。
德国队小组赛中要踢三场,分别是开幕战对希腊,第二战对日本,第三战对阿根廷。赛前对他们的唱衰已经到了连小组出线都成危险,担心他们落入输阿根廷、输希腊,最后和日本干瞪眼,实在没得输了这样的境地。
开赛面对希腊,他们还真踢得踉踉跄跄呢。这种踉跄倒不是说他们赢不下来,而是他们差点守不住胜利——克林斯曼粗放粗糙又大开大合的战术设计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们第一场比赛中,就进了希腊4个球,然后也被反进了三3个(…)
如果不是有一群助教天天费尽心机琢磨帮助他调整他的创想,估计场面还能更不可名状一些。
媒体和球迷们都有点被震撼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夸。你说这比赛踢得恶心吧,进了对面四个呢,整整四个球!你说这比赛了不起吧,被对面进了三个呢,整整三个球!
进攻端的成就和防守端的失败都是让人震撼的,在此之前,德国足球已经玩了好多年1:0胜利了,大家一时之间真的分不清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只能纷纷失语。
但不管怎么说,能赢球就是赢,克林斯曼自己是美美开香槟了,在更衣室里痛快大叫,喊着我们比想象中还牛!哦哦哦哦~只要能加强防守,我们岂不是下一场就赢麻了?
可是加强防守这种东西,是需要复杂的战术设计来实现的,不是球员们脑子里知道就行的。下一场面对日本的比赛,他们继续着轰轰烈烈乱开车的行为,面对希腊输三个是吧?面对日本也还是能输三个。
虽然进球数也达到了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五。
巴拉克和波多尔斯基在这两场比赛里快杀疯了,他们进得比正印中锋克洛泽还多,多得多,几乎把中前场变成了老新两代天才的个人秀场,仿佛在上演进球角逐赛。舆论开始转变了,依然有很多名宿官员在大批“这是乱踢”,可也有很多人开始说:
“只要能赢下去,乱踢又怎么样?”
“年轻球员就是拼劲十足,我受够了看老一代慢吞吞便秘,我宁愿看不成熟的他们!”
“我们看到了变革的态度,看到了德国足球的新希望,只是他们还太不成熟了。”
卡尔原以为自己的第一次国家队之旅就要在板凳上坐到天荒地老的,因为克林斯曼可能是第一场比赛没用他后发现目前默特萨克加梅策尔德的搭配也还行,能用就行,足球界里众所周知的一个公理就是能赢球的时候就不要变,不要乱整活,哪怕是很有能力的教练,乱整活也是容易翻车的,何况克林斯曼这样的新头子,他巴不得一套阵容赢到底,什么时候输了什么时候再调整。
问题在于球员们到底不是机器,坏了不是修修就能继续使的,梅策尔德在和日本队的比赛中肌肉拉伤了,问题不严重,休上一两个星期就好了,正好休息到联合会杯结束。
克林斯曼:……
以为就单纯累着了肌肉有点酸痛的梅策尔德本人:……
还在给大家鼓掌庆祝胜利忽然毫无征兆就被拉过去告知此事的卡尔:……
卡尔迅速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了。”
“小子。”克林斯曼满脸痛苦,痛苦完是严肃,严肃中充满忧虑:“你都先不要考虑整个球队赢不赢的事,输给阿根廷丢脸是丢脸,但不影响出线,厚着脸皮忍忍就过去了。但如果你在场上踢得很差,很滑稽,犯一些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荒诞的错,我是绝对绝对保不了你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先生。”卡尔看着他,很认真地保证:“我也许不够年长,不够资格,但我没疯,也没傻,也知道什么该珍惜,什么该做。我会百分百做到我能做到的事,至于剩下的,如果我确实踢得不够好,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能得到这个机会,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克林斯曼看了他一会儿,脸色缓和下来,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他爹的,你少和菲利普待在一起,小小年纪说话一股子队长味,听得我心里毛毛的。”
卡尔:……
芳龄17已有14年管理经验确实是他的错,他不该从幼儿园就开始当小队长的。
首发名单捂到了赛前,终于还是偷偷藏不住,全国上下一片哗然,没想到克林斯曼真把他当替补用了,但哗也没用了,再哗,卡尔都已经利索地换了球衣和队友们一起踩场热身,准备开干了。因为不能提前泄露名单,所以哪怕是家人和朋友也都不知道,赛前没什么人祝福他,卡尔只在早上给莉拉打了个电话,到底还是没忍住让她下午可以看电视。
莉拉问:“karli,你要上场踢球了吗?”
“不是,但替补席上也会有镜头哦。”他昧着良心欺骗了一下妹妹:“不是很久没看到我,很想我了吗?打开电视看一看好不好?”
“好耶!!!我要录下来!!!”莉拉开心地喊:“就算是在替补席上,你也是最漂亮的,我爱你!”
卡尔忍不住笑了,隔着电话和她亲了两下,谁知道回队里大家已谣传他刚刚在和女朋友打电话,还玩纯爱亲亲,卡尔哭笑不得:“是妹妹。”
“现在不流行谎称女朋友是妹妹了!”大伙哄笑。
巴拉克很不耐烦地让大伙都别吵了,该吃吃该喝喝准备比赛。
热身时卡尔感觉状态挺好的——没有不好的道理,就算是赛季结束要高考和等分,他也一直保持着训练没懈怠过,在国家队待到现在,也是每天最努力的几个人之一,除了没比赛踢以外,他什么都在线。回到绿茵场,他的感觉只有亲热——草坪从不背叛他,卡尔从小到大一直是赢家,输的时候很少,所以不会像习得性无助的球员一样,一站到草地上就感觉命运不在自己脚下,难受得直想打颤。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身上的衣服,胸前的国徽了。
卡尔每次低头都会恍惚一下,然后被一种无法描述的神圣情感支配,情不自禁抚摸一下它。
为国征战,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施魏因施泰格比他还紧张,仿佛这是他的初比赛似的,一整个上午都和他贴在一起嘘寒问暖,问他要不要上厕所想不想吐,想的话赶紧说出来不要隐瞒,给卡尔都整笑了,热身时候和他玩颠球:
“好吧,要是掉地了我就去!”
“行行行行行行行。”
施魏因施泰格赶紧用心配合,力求迅速将他送走,谁知道两个人来回了十几下还稳稳的无事发生,卡尔自己把球停了踩在脚底,和他笑:“我还要去吗?”
“宝宝,我就是太担心你了宝宝!”他嚎叫着冲卡尔扑过去,贴着他的脸用力蹭了一会儿。
卡恩大骂:“不好好热身搞什么呢!”
回更衣室做最后准备,施魏因施泰格又和他来回保证自己在场上肯定注意回撤替他补防,让他不要太担心,好好踢,前面有他,旁边有拉姆,再不济后面还有卡恩可以给丢球背锅,总之在场上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一定要镇定……被巴拉克忍无可忍地丢了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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