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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为上(古代架空)——蔓越鸥

时间:2024-12-26 10:00:22  作者:蔓越鸥
  “卑职不敢妄言。”
  萧文壁默了一阵,“如此也好。”
  他叹息一声,湿布巾擦过萧潋意削瘦下去不少的脸颊,垂眸道:“去吧,这就去襄阳殿禀告父皇一声。”
  与此同时,襄阳殿中——
  “臣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大殿正中,跪了个身着粉衣白裙的女子,三指并在一处,神色激动的正对天起誓。萧载琮与皇后并坐在殿上宝座,闻此言,皇后面不改色,淡声道:“婞贵人,莫要胡说。”
  “臣妾没有胡说。”婞贵人道:“圣上,当日祭祀便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便是要假借什么鬼神之说铲除郑嫔和她腹中的胎儿!”
  萧载琮坐于宝座上,闻言不咸不淡瞧了台下婞贵人一眼,问道:“大祭司何在?”
  一旁立着的内官立时道:“回陛下,先前监察司已来传过一声,那日祀礼后大祭司失了心智,前几日在宫中自缢了。”
  “自缢?真不是被灭了口吗?”婞贵人道:“如今后宫众嫔妃与令和公主症状相同,足以可见并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臣妾先前亲眼见了皇后身旁的宝汇推了郑嫔坠楼,便是皇后祀礼不成,这才又下了手。这场怪病说不定也和郑嫔那事一样,皆是出自皇后娘娘之手!”
  萧载琮目光移向皇后:“她说得,可属实?”
  皇后面向他,无奈道:“臣妾实在不知她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转过头,对站在她身侧的宝汇和颜悦色道:“宝汇,和婞贵人说一说,当日你正在哪?”
  宝汇躬身道:“回娘娘的话,郑嫔坠楼当日奴婢正在慈宁宫内,为娘娘舂捣敷腿的药材。”
  “臣妾没有胡说!”婞贵人激动道:“郑嫔坏了龙胎好端端地怎会突然坠楼?陛下您难道便未曾有疑吗?臣妾不敢欺瞒陛下,所言句句属实!臣妾带了人证来,但请陛下允见!”
  萧载琮一挥袖子,“带上来。”
  片刻后,大殿之外便有个太医哆哆嗦嗦进来,跪拜道:“卑职叩见陛下。”
  皇后见着来人,眉尾微不可察的一抽,道:“——刘太医。”
  这一细小动作很快便被婞贵人敏锐捕捉到了,她冷笑一声,胜券在握似的,“皇后娘娘似乎与刘太医很是相熟呢。”
  “娘……娘娘。”刘太医埋着头,半分也不敢抬起来,只瑟瑟发抖道:“卑职愿为贵人作证,后宫众嫔妃和令和公主呕血之症,确是皇后娘娘指示卑职下的毒不假!”
  皇后终于变了面色,她拢袖站在高台之上,缓缓道:“刘太医,本宫从未与你有过瓜葛,为何今日莫名害我?”
  背弃旧主,举家小命已捏在他人手中的刘太医不敢看她,只冷汗淋漓的将头埋着,半响说不出话。
  婞贵人道:“娘娘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未曾做下亏心事,又哪有野鬼半夜敲门呢?”
  “陛下!”婞贵人多年满腔冤苦,终于得以向天子一诉,“当年我刚进宫便有幸得您三分宠爱,却不想因此惹祸上身!”她恨声道:“就是她!是她高帧与妒恨我蒙得盛宠!便命人灌下我一碗红花,堕了我那还未足月的孩子……叫我终生再不能有孕!”
  她双眼赤红,字字泣血,“臣妾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她佛口蛇心,枭心鹤貌!您又怎能容忍这等毒妇在枕边多年!陛下!”
  萧载琮道:“你,将此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回、回陛下。”刘太医埋着头,抖道:“那一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宝汇找到卑职,命卑职找到一种毒药,这药稀世难见,乃是卑职组家传下来的,服用少许可叫人呕血头疼几日,服用的多了便可叫五脏六腑化为血脓而死……娘娘叫我拿来,叫我、叫我在送去合宫中列份的调养汤中都下了一些……”
  皇后眸色沉沉,萧载琮闻言反倒哼笑了一声,微微转了上身,侧头问她:“他说得可属实?”
  “臣妾并未做过这些,还请陛下……”
  啪!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哽在了喉咙中,萧载琮云淡风轻地甩了她一巴掌,皇后半边脸颊瞬时肿起几条通红的指印,顿了一顿,跪道:“陛下息怒。”
  “皇后所作所为,便是想将郑嫔和她腹中胎儿一齐杀死,正如她当日如此处死梁妃,如此让臣妾再不能生育!她如此狠毒,又谁知当年三殿下亦非死于她手?陛下!您不能再被她蒙蔽了!”
  萧载琮看着她,眼中添了分审视,皇后仍是跪着,垂头道:“臣妾从未做过。”
  “父皇!”
  殿外,萧文壁匆匆而来,一进殿中便跪下了,拱手道:“父皇切不可听人一面之词!”
  萧载琮蹙眉道:“你来做什么?谁通传你进来的?”
  “父皇恕罪。”萧文壁道:“无人通传,是儿臣在殿外听见声响,忧切过甚,这才斗胆进殿,还求父皇不要怪罪儿臣,但听儿臣一言!”
  萧载琮眉心蹙起,往椅背上一靠,“你说。”
  “父皇。”萧文壁目光灼灼,铿锵有力道:“母后向来仁慈,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还望父皇千万不要被人蒙骗了!”
  “珵王殿下。”瑛贵人咬牙切齿道:“这话要送给您才是,万不要被人蒙骗了。”
  萧文壁不理睬她,只对着萧载琮道:“我与母后相伴已二十余年,这许多年她如何辛苦操劳,我都看在眼里。父皇,您也已与母后相伴几十余年,时日比儿臣只多不少,母后如何恭淑毓德,您全然不晓吗?”
  “文壁。”皇后道:“不必再说了。”
  “母后!”萧文壁抿了抿唇,又对萧载琮道:“瑛贵人有证人,儿臣今日也带来一个,还请父皇宣召吧!”
  谁?瑛贵人一怔,萧载琮道:“宣。”殿门外,走进个做下人打扮的女使,跪拜道:“奴婢长敬宫蔷枝,拜见圣上。”
  瑛贵人愕然,瞪视着她说不出话。萧载琮道:“长敬宫,你是令和身边的?”
  “回陛下,正是。”蔷枝恭顺道,“奴婢今日前来,只为说句公道话,当日郑嫔坠楼时,奴婢正奉了四殿下口谕去给皇后娘娘送件东西,出来接的正是宝汇。”
  “什么东西?”
  蔷枝道:“回陛下,是根簪子。”
  “就是这根。”皇后从头上拔下根黄金簪,呈给萧载琮看,“陛下可还记得这个?正是当日臣妾在祀礼上被鸮鸟衔去的那支,那鸟约莫是嫌重,半路丢了,正掉在长敬宫内让令和捡到,便让她身边的女使送了过来。”
  萧载琮目光在她手中簪上停了半刻,认了出来,“嗯,是没错。”
  当日宝汇既在慈宁宫中,婞贵人所言亲眼可见就并不属实,若是如此,她口中其他话又有几分可信?
  “臣妾……臣妾!”婞贵人回过神,惊恐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半分不假啊!”
  “此外。”蔷枝接着说:“火祭前四殿下曾去过郑嫔娘娘的芙蓉宫,娘娘曾交予了四殿下一纸遗书。”
  她从怀中掏出个信封,内官接过信纸呈给萧载琮,他打开草草看过,见纸上的确实是郑嫔字迹不错,草草三言两语,写得是自知身负罪孽,无颜愧见天子,但求陛下允其自裁,以身赎罪,以保国运昌隆。
  “……陛下……娘娘……!”刘太医此时忽然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是她,是她!都是婞贵人绑了我举家老小逼我诬陷皇后,卑职实在惶恐,并不是有意诬陷娘娘!娘娘!求您开恩救救卑职!救救卑职一家老小!”
  “你……你!”
  婞贵人万万没想到转瞬之间这人便翻了口供,呆在原地。萧文壁冷笑一声,道:“父皇,此人竟有如此蛇蝎心肠出此谋划,可见其心可异,万不可再留了!”
  “珵王殿下!”
  她瞠目欲裂,又看向蔷枝,“你……!”
  萧载琮像是被她搅得心烦,一手将郑嫔的遗书攥成个纸团,厌烦道:“拖出去。”
  “是!”
  殿内一旁两个侍卫领命上前,便要将婞贵人拖走。婞贵人大惊失色,惊慌道:“等等!陛下!你怎可听她一面之词!我说得都是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
  声音越来越远,她被拖出了门。皇后巍然不动,仍在原地跪着,萧文壁道:“父皇……”
  “你出去。”萧载琮并不看他,面向皇后,“我与你母后说几句话。”
  “……”
  萧文壁闭上了嘴,看了眼二人,行礼道:“是。”
  他和蔷枝一道退出了屋子。大殿中,又只剩下萧载琮和皇后二人。
  皇后还未起身,垂眸道:“陛下……”
  “啪。”
  萧载琮又是一掌落在皇后脸侧,这一次用劲极大,皇后头被扇得侧了过去,空旷大殿中,回荡着方才那清脆的一巴掌。
  皇后闭了闭眼,还是道:“陛下息怒。”
  “朕知道你这么多年,始终还放不下从前的旧事。”
  萧载琮负着手,微拘着腰,半阖眸道:“只是这许多年,你不该再为此事对朕有什么不满,更不该因着此事牵扯进许多无辜的人。你父亲不在,朕就将你的兄弟姐妹都抬上了爵位,保住你高家的荣华富贵。你失了永儿,朕便将文壁过继给你,叫你坐稳了这皇后之位,你到底还有何不满?”
  华服之下,皇后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染着豆蔻的指甲尽数嵌入掌心,流出一缕淋漓鲜血。
  只是她面色仍是平淡的:“臣妾不敢。”
  “桢与啊。”萧载琮居高临下道:“你很该知足了。”
  “……”皇后垂眸道:“是。”
  “臣妾……谨记。”
 
 
第46章 云哥哥
  三日后,一辆马车驶出了皇城。
  出城门又走了半日,桃蹊这才将轿帘一角小心放下,并掌为刃,使力劈上了轿中软厢内躺着的人心口。
  萧潋意整个身子剧烈抽搐一下,胸膛上下起伏,侧头喷出一口浓黑的血!
  桃蹊麻利用早就备好的布巾拦住那口黑血,萧潋意没命地咳起来,捂着心口缓缓坐起,面色不善地扯过布巾,自己将嘴擦净了。
  “阁主。”桃蹊还是想不明白萧潋意这次为何要对自己下此狠手,又不敢多问,递去一杯水,“您好些了吗?”
  萧潋意抹去唇边黑血,面色铁青道:“我没用这么多的毒。”
  什么?!
  桃蹊悚然一惊,反应过来,登时骇出了一身冷汗,在这方寸之大的车厢内跪下了。
  “是属下失职!属下甘愿受罚!”
  萧潋意看她一眼,环顾一圈马车,立时便猜到了当下的状况,“失败了?”
  “……是。”桃蹊道:“都是属下看管不力,实在没想到婞贵人竟如此沉不住气,只带了刘太医便去了襄阳殿,先前寻到的那些……也都白费了。”
  她越说越心虚,忍不住便去觑萧潋意的面色。萧潋意宫袍胸前被污血染黑了一大块,纵使他相貌再如何俊美,也让人不免觉得……分外狼狈。
  他冷笑一声,“如何?”
  桃蹊只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他一定不是在关心婞贵人后来如何,干脆利落道:“圣上没怎么怪罪皇后,已算是将此事掀过去了。咱们现在是在去青阳县的路上,是珵王殿下向圣上进言,说为您这病寻了个偏方,需得去泽昆山上才有救。”
  萧潋意嘲讽地勾了一边嘴角,“什么偏方还得不惜千里把我送去北境?怕不是什么寻医,发配才是吧。”
  “此外……”桃蹊话头停了一下,接着说:“蔷枝投去慈明宫了。”
  萧潋意冷冷道:“人呢。”
  “死了。”桃蹊说:“她背叛了您,属下自不会留她活到第二日。”
  “尸体剁了,扔出去喂狗。”萧潋意漠然看了眼车头。桃蹊察觉到他的动作,立时道:“阁主放心,出了城门,属下就已将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换成咱们自己的了。”
  萧潋意看一眼自己胸前脏污的衣料,揉了揉肩膀,便听到他骨肉中传来几声令人牙根发软的咯吱声,桃蹊低下头不敢再看,转瞬之间,他肩骨凭空变宽许多,脊骨拔高,腿臂大刀阔斧的伸展开来,就连指骨都更见长了几寸——不消片刻,坐在桃蹊面前的便是副修长挺拔的纯正男性躯体了。
  方才还勉强算是宽敞的软厢一下便显得狭窄起来,萧潋意复了本相,那身女子宫袍就显得并不是那么合适,只堪堪能够蔽体,倒将他身体线条勒得分毫可见。
  他实在不怎么舒坦地支棱着两条长腿,靠在车厢上,蹙眉望着窗外,神色沉沉地思虑着什么。桃蹊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此时,他们的马忽然啼叫一声急转了个弯,好在厢中两人下盘都极稳,仅轻微晃动了两下。桃蹊皱起眉头,掀开轿帘,却见他们马车旁的关外道上,竟有一队军马急急奔驰而过。
  方才那急转弯便是车夫匆忙避开了这群军马。可这在距皇城百里外的关外,怎会有这么多军马在?!
  桃蹊心念一转,跃出车厢拦下一匹,装作是过路的寻常商户,操了一口浓厚的乡腔,惊慌道:“这位军爷!前路是发生啥啦?可还能进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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