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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2:如渊(玄幻灵异)——凉蝉

时间:2024-12-27 10:01:36  作者:凉蝉
 
 
第97章 
  和电视剧、小说中总有一个明确开头的恋情不一样,向云来和隋郁之间的关系,像沿着陡坡一直下滑的石头,他们两个人都说不清楚开端,也不知道如何收尾,只是一味放任石头不停滚落而已。
  那个无法定义,但可以让他们深入纠缠的概念,如同向云来以往所理解的那样,总是“模模糊糊”的。
  反正他一直以来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确定意味着不必承担责任,当然也不必承担随之而来的、必然的痛苦。即便伤心难过,只要在心里想几遍“其实我又不是认真的”,一切就能忍耐过去了。
  他认为隋郁也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隋郁对他表露好感的时候,根本不在乎任东阳和向云来之间仍是恋人。于是向云来也理解为,隋郁不需要感情中的“承认”和“确定”。隋郁跟自己一样,只要从模糊的感情中获得快乐和兴奋就够了。
  他说:“我以为你对这些无所谓。”
  隋郁认真想了想:“对,我确实无所谓。不管你跟任东阳是什么关系,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把你拐走。即便对方是你……那个词中文叫什么,印刻效应?即便你跟对方有印刻效应,即便你们已经通过程序成为伴侣,我也一定会拽走你。”
  向云来:“……你果然很疯。”
  隋郁:“你觉得我看那些怪物看了二十多年,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吗?”他几乎把向云来逼到角落,“只要我确定你对我有意思,我就会那样做。”
  向云来吃惊:“你还挺讲道理。我以为你会疯到强取豪夺,把我绑回你的庄园和小岛压寨。”
  隋郁正色道:“我不会做那种事。我要你一直开心,我想看你笑。”他捧着向云来的脸,鼻尖相蹭。
  向云来又怔住了。他开始怀疑,隋郁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他一生中难道从未曾透过怪物的脸庞而钟情上某个人的灵魂吗?他很快又想,这种童话般的故事不会在隋郁身上发生,毕竟他对自己的感情,也完全出于看脸。
  可隋郁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容易让自己心动?向云来想不出理由,按着隋郁的手说:“但被我承认,还是会很开心,对吧?”
  隋郁毫不犹豫:“对。”
  他吻下来,吻一次就说一句:“说你想要我。”“说你喜欢我。”“说你必须拥有我。”
  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任东阳的时候,这些要求都是过分的,会令向云来踟蹰和为难的。所以他从不说。
  但现在,他变得咄咄逼人。
  他的吻逐渐变得充满侵略性。向云来很难持续地呼吸,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走。隋郁在沙发落座,向云来跨坐在他的腿上,猴急地扯他的衣服和裤子。吻还在持续,隋郁把亲吻当作武器。
  而且他没让向云来糊弄过去。把向云来按在自己身上时,他也仍旧掌握节奏,逼问向云来:“说我想听的。”
  向云来茫然:“嗯?”
  隋郁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松开原本紧箍着向云来腰身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他笑着,比向云来更像邪恶的王都区大王。
  向云来恼怒地抓他的头发,两个人都汗淋淋的。铺子里的空调当然是二手货,老得虚弱无力,一启动就嘎嘎乱响。人的声音,机器的声音,在狭窄的房屋里不断回弹震荡,令向云来眩晕。
  “你确定……现在聊这个吗?”向云来亮出牙齿,凶狠地咬隋郁的鼻尖。他现在的视线比隋郁高,要低头才能看清楚隋郁眉眼。眼前人那毋庸置疑的英俊,在汗水和情欲的加持下愈发锋利逼人。向云来往干涩的喉咙里吞咽唾液,头低垂在隋郁的肩膀上,凶狠的咬劲转移到隋郁的肩膀上。
  隋郁命令:“说。”
  向云来:“……说什么!”
  沉默。但只是嘴上沉默。隋郁抬起一只手,指尖从向云来后颈顺着背脊下落,像船桨划开温软的水。手指慢吞吞逡巡过背上那道沟壑,仍继续下落。
  他充满耐性,向云来则不甘认输。好像在这里被迫说出隋郁想听的话,向云来就输了一着似的。向云来脑袋被他的狂暴行动和骤然停滞弄得昏沉,在昏沉中,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问:为什么不能输呢?
  你和隋郁在博弈什么?你在争什么胜利?
  你又不是任东阳。你没必要胜过隋郁。
  “……”向云来抬起头,这回换他捧着隋郁的脸,“隋郁。”
  隋郁:“嗯?”
  “好吧,你可以排第二。”向云来说,“我妹妹永远是第一位。”
  隋郁一下抓紧了向云来的腰,力气大得要掐出痕迹。第二位已经足够他狂喜。他无暇回话。向云来说出这种别扭表白显然已耗尽了勇气,只能用潦草的吻来堵上隋郁的嘴。隋郁噙着他的舌尖,翻身把他按在沙发上,这一次彻底的毫不留情。
  第二天,向云来从自己床上醒来,看见身边隋郁的睡脸时猛地吃了一惊。头一回有人在他的卧室里留宿,而且几乎巴在他身上沉睡。这又小又窄又乱的房间,跟隋郁的公寓,还有他的庄园、小岛自然都不能比。床也不够大,他们必须贴紧了睡,其实谁都没睡好。
  银狐从半开的窗户钻出去,象鼩蹲坐在它的头上。两个精神体沐浴晨曦,隔着窗玻璃炯炯地看两位主人贴贴。
  ……怎么看怎么像偷窥的。
  向云来无声地骂它俩,它俩一个听得认真,频频点头,一个东张西望,听而不闻。教育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呐。
  街上传来送牛奶的人的声音。以往是个瘦小的男孩,最近换作一个胖嘟嘟的女人,电瓶车的鸣笛响得声嘶力竭。素质,王都区的人怎么这样没有素质!
  原来已经八点了。该起了。
  向云来一点儿也不想动,脑子里天马行空,看到什么就感叹几句。身体充盈着满足的疲累,他躺着环视周围的一切,目光再一次落到隋郁脸上时,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隋郁是可以触碰到的。隋郁是确定的。他翻了个身,跟隋郁面对面,鼻尖凑鼻尖。
  和模模糊糊相比,确凿无疑竟会如此令人安心和幸福。怕吵醒隋郁,他隔着几毫米去吻隋郁的嘴唇,自顾自地笑了。
  直到向云来起身洗漱,隋郁才醒来。他坐在床上发愣,头发乱糟糟的。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他只盖着空调被。向云来靠在门边叼着电动牙刷看他,他也看向云来。那目光先是茫然,随即渐渐热烈起来,满是欣喜。
  “你房间,好小。”隋郁说。
  向云来把新毛巾摔到他脸上:“起来吧你!给我打工挣钱,助我买大房子。”
  隋郁跳下床,大步走到向云来面前。饶是做过了也摸过了,向云来的脸还是在日光里通红:“干什么?流氓。”
  隋郁把他抱入怀中。满嘴泡沫的向云来听见了他那明显比自己急促很多很多的心跳。
  “我都忘记了早上起来不必看到怪物脸是什么感受。”隋郁亲向云来刚洗完的头,“好新鲜。”
  牙膏的泡沫沾在隋郁的胸口,弯弯的一道,也像一个笑。
  随即,隋郁在百事可靠住下了,一连呆了好几天。向云来与他天天厮混,偶尔会沉痛地反思几秒:原来谈恋爱可以这样荒淫?无耻,太无耻了。
  他在无耻的间隙里,抽空把柳川的事情告诉了胡令溪。
  胡令溪再次尝试联系柳川。
  柳川攥着手机,把通话键拨到“挂断”按钮上,想了想,干脆关机。他此时正站在黑兵的办公楼前,与夏春面对面。
  老垃圾们再一次给予他莫大的帮助。黑兵首领们聚集的地点是他们找出来的,连夏春最近时常在午后出现在这栋歪七扭八的怪房子前,也是老垃圾们通知他的。
  “我要加入黑兵。”柳川开门见山,“半丧尸人首领说,我得到你的许可就行。”
  夏春叼着一支烟,看起来比之前要憔悴很多。她认得柳川,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不熟。她脸上尽是不耐烦:“你不是王都区的人,别异想天开。而且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回你的新希望学院去吧,免得学校里又乌泱泱涌来一群老少,要我黑兵交人。”
  柳川:“我已经退学了。”
  夏春:“铁了心当黑兵啊?那你得先搬到王都区住上几年。”
  柳川:“我今天就要当黑兵。”
  夏春:“行了,我今天没空,改天再陪你谈心……”
  柳川忽然大吼:“我要让邓老三给方虞偿命!”
  他声音响亮得能震动周围的楼房的窗户。一阵嗡响之后,夏春开口问:“方虞的事情,不是结束了么?”
  听完柳川的讲述,夏春狠狠抽完了那支烟。方虞遗体的遭遇她并不知道,危机办的人通知的是方虞住院期间留下的联络人,柳川。
  “我不是王都区居民,但方虞是。”柳川说,“你是黑兵首领,你不为方虞做些什么吗?”
  夏春:“黑兵没有放弃斗兽场事件。即便危机办说案子因为孙惠然的死,可以结束,我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当然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黑兵的付出,你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方虞报仇,只有自己做的才是对的,是不是?”
  她把烟蒂弹到垃圾桶方向:“你独自接触地底人,尤其是011区的地底人,简直是在找死。”
  柳川非常执拗,这种劝诫对如今满脑子只想着为方虞复仇的他,没有一丁点儿力道。
  “……看在你虔诚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夏春说,“你做成我交待的这件事,我就让你加入黑兵。”
  这天深夜,胡令溪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开门正要挂上打烊的牌子,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的人影。
  憔悴的柳川站在阴影中。
 
 
第98章 
  柳川进酒吧时像客人,走到吧台前又像主人:胡令溪还没招呼他,他自己先去接了杯冰水。
  无数疑问在胡令溪脑子里打转,他先说了最重要的一件:“去换件衣服。”
  两个人都有备用的衣服放在店里,柳川在更衣室里踟蹰,最后还是走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头发终于变得清爽,他在湿漉漉的镜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自从那天离开胡令溪的家,他一直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照片上方虞的头骨和大脑。就算勉强入梦,梦见的也是自己在垃圾堆里不停翻找,最后抱起软绵绵的方虞的场景。
  浴室里有胡令溪常用的护肤品。他总是撺掇柳川用,有时候直接上手给柳川按摩脸部,但柳川不喜欢这些东西,很抗拒。但他选开了爽肤水和瓶盖,挖出一手指面霜,回忆胡令溪的步骤,往自己脸上抹。
  然而护肤品不是化妆品,它们无法让他改头换面。镜中仍旧是一张不会让人有任何欲望的,憔悴的脸。
  胡令溪喜欢他什么呢?柳川有时候会思考这个怪问题。大概是因为他年轻,很青涩,喜欢不强烈的痛楚,对快感没有防御力,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在胡令溪的好感带里。一加一加一……渐渐分数就上来了。
  胡令溪主动靠近他,主动追他,主动教他各种事情,引导他从一个不善于说话沟通的木讷孩子,变作能跟酒吧里客人谈天说地的合格酒保。在许多事情上,胡令溪都是他的老师。而他跟胡令溪之间,胡令溪总是主动的那个。
  这次换作自己去主动靠近胡令溪……能成功吗?柳川看着镜中的自己,丝毫没有信心。
  走回酒吧的营业空间,门已经落锁,灯还亮着。胡令溪在桌边等他,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一下勾起柳川腹中馋虫。他睡不好觉,自然也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狼吞虎咽的间隙,他抬头看胡令溪。胡令溪也正盯着他,目光很平静,没有责怪也没有焦虑。
  他和胡令溪心智的差距太大了。在胡令溪的目光里,柳川垂下脑袋,忽然抓过胡令溪手边的莫吉托。
  莫吉托是胡令溪教他调制的第一款酒,也是柳川最有信心,且最喜欢的。
  为了鼓足勇气,他仰头一口气灌下那杯酒,喉咙和胃部渐渐灼烧。这不是莫吉托,是胡令溪随手用店里现有的东西给自己调的酒。它并不适合酒量一般的柳川。
  柳川眼角和面颊渐渐沁出酡红,看看空酒杯,又看看胡令溪。胡令溪来不及阻止他的冲动行为,叹气:“别发酒疯啊。”
  柳川:“我发过酒疯吗?”
  胡令溪挑眉:“你说呢。”
  无论调酒失败或成功,柳川都不舍得倒掉自己的实验品,即便胡令溪劝他别喝,他也会偷偷倒进嘴里。他在酒吧醉过,在胡令溪家里醉过。醉得不省人事,照顾他的总是胡令溪。胡令溪不会趁人之危,柳川问他为什么,胡令溪说,跟喝醉的人做,对方最后可能会吐得一床都是。柳川恍然大悟,三秒钟之后很不是滋味地问:你跟喝醉的人做过?
  这些回忆涌进开始昏沉的柳川的头脑里。他原来吃过胡令溪的醋,什么时候呢?他们还聊了什么?想不起来了,恋爱的快乐如今变成一种恍如隔世的生疏。柳川托着沉重的脑袋看对面的胡令溪。胡令溪正观察他的醉意,顺手扯过两张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面酱。
  柳川去牵胡令溪的手,手指与他交叉、纠缠。胡令溪眼睛微微睁大,但没抽离,静静任由柳川动作。柳川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
  胡令溪沉默地轻抚他的脸庞,手指在柳川的眼角、面颊和耳垂流连,还轻轻拍了拍柳川的脸,像饱含委屈的责怪。
  “你怎么了?”胡令溪问。
  情绪和醉意一样充满了柳川的头脑。他把脸埋在胡令溪的手掌里,眼泪濡湿胡令溪掌心。他呜咽起来,胡令溪连忙起身,两步来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中。柳川很喜欢被胡令溪这样抱着,任何时候都是。他的面颊会贴在胡令溪的腹部,这让他有一种被胡令溪彻底保护的安全感。以往总是他在保护别人,很少有别人会保护他。他依恋这种温存。
  醉意继续侵袭柳川的意志。他在胡令溪衣服上擦去眼泪,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他掀开胡令溪的T恤,吻他的腹部。
  这在以往是邀请的信号。胡令溪立刻有了反应,他连忙拉开与柳川的距离,手掐着柳川下巴,冷静片刻才问:“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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