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师闻宴真跟崔绪闹到鱼死网破,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这样啊……”白应殊笑了笑,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为彭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会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对吗?”
彭述点了点头。
白应殊浅笑:“那待会补录一个摔下山坡的镜头吧。”
“……好的,白哥。”
不远处崔绪一直盯着这边眼神复杂,白应殊直起身子恰好与崔绪四目相对。
他淡淡瞥了崔绪一眼,径直走向正在切鸡内脏的师闻宴。
师闻宴拿着石头刀跟鸡肉较劲,双唇紧抿成一条线,额间满是细汗。
白应殊按住师闻宴的手道:“我来吧。”
看见活能减少,师闻宴赶忙退到一边,他看着白应殊切肝脏,他道:“彭述不该污名化他,但你还是太冲动了,如果真的实时转播,这一幕放出去对你会有影响的。”
“节目组不会把暴力的场面放出去的。”
“就赌节目组不会把暴力镜头放出去,你就敢打人。”
白应殊笑着耸耸肩:“放出去也无所谓,打就打了,彭述的公司要是不乐意,那就把我逼到退圈好了。”
“你这。”
“担心我?”
师闻宴道:“我还等着你给我付违约金,你要是没工作了,我上哪每年拿五千五百万。”
“什么时候多的五百万?”
“你说我再弹一遍给我加工资的,算起来我还给你打折了。”
白应殊偏头看向师闻宴:“不应该跟之前的罚金抵消了吗?”
“……什么?”
“平账了啊。”
师闻宴愣了一会,咬牙切齿道:“奸商!”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等晚上师闻宴炒好菜,大家围坐一团吃饭。
在直播间看来,彭述寻找物资的滚下山把脸给摔肿了,目前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为了伤口跟击打伤不太像,聂芸霜还贴心地为彭述用化妆品掩饰了一下伤口,还真有不小心摔下山后狼狈的样子。
白应殊下午打彭述时,说的那句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虽然后面师闻宴和白应殊的对话,他们也听见了,但白应殊的话也让在场的众人这片未知的树林更加惴惴不安。
入夜,崔绪绕过篝火走到了白应殊的身边。
“谈谈。”
白应殊没有犹豫起身跟着崔绪向小树林走去。
师闻宴坐在篝火旁没动,却能依靠跟摄像头的链接监控到白应殊和崔绪的聊天内容。
今天下午他们散开,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也能依靠对摄像头的连接,增强收音能力,来监视白应殊和彭述的对话。
目前有一点是确认的,根据梦境的线索,白应殊在路问知死后应该是回到了林家。
白应殊能带那么多装备参加节目,对节目的流程应该很清楚,并且有可能是这档真人秀节目里最大的投资商。
崔绪道:“白应殊你何必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彭述是苏总的人,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外界的直播是什么情况,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前途的。”
“崔绪那天你来到酒店真的没见到路哥吗?”
“没有,他不在我们预先定好的房间里……”崔绪紧蹙着眉心,“人都已经走了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阿知当时压力也很大,走到哪一步是我和你都不想的。”
白应殊背靠着大树:“我要是退圈,你不就不用担心你找的替身跟我跑了吗?”
“应殊我不是针对你的意思,作为长辈,师闻宴是什么样的人,我有权让你知道,我不希望你被那张脸蒙骗。”
崔绪叹了口气,故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在别人身下讨资源,那都是以前的事,感情上我是对不起阿知,可你进这个圈子,你应该知道想在这个圈子里出头有多难。”
白应殊冷笑了一声:“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崔绪试探问:“你打彭述,不会有事吧?”
“谁知道呢,大不了就冷藏退圈,他抹黑路哥,我没弄死他,已经很理智了。”
说完白应殊向篝火处走去。
所有的资讯尽收眼底,师闻宴已经能从几人的对话中分析出路问知死于崔绪递过去的那杯酒,只是不知道白应殊想干什么,又为什么花重金准备了这档节目。
可这里被信号屏蔽,他想联系主空间提交任务,但几次都显示信号连接被中断。
正在此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师闻宴转过头恰好对上白应殊的笑容。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师闻宴笑了笑:“有点困了。”
“睡袋找回来了,我去帮你拿。”
师闻宴抓住了白应殊的手,轻声道:“白哥,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好,你不讨厌我吗?”
“怎么突然这样说。”
从他弹了那首歌后,白应殊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师闻宴不得不思考那五千万的交易是真的吗?白应殊一开始把师闻宴拉入节目组,是为了什么?
崔绪的加入算不算在白应殊的预料之中?
如果路问知的死,对白应殊来说是一道不可痊愈的伤,能对彭述大打出手的白应殊,真的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崔绪和师闻宴吗?
带着这些疑问,统子对上白应殊的双眼,笑容温和道:“出道这些年没有人喜欢我,所以总觉得你应该也和他们一样。”
第138章
师闻宴说完侧头观察着白应殊神情的变化。
白应殊没有说其他, 去堆放行李的地方去找睡袋。
师闻宴知道现在的白应殊没有多么讨厌自己,但也算不上多喜欢,对这张相似的脸, 有一点温存但不多。
如果崔绪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就连404也很难说清楚,白应殊对师闻宴的照顾,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演得,毕竟对方在演艺上的成就可是有目共睹。
“先去休息吧。”
师闻宴接过白应殊递来的睡袋点了点头,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准备睡觉。
换作平常总会打趣上两句的赵轲染, 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烤着火, 几人气氛怪异到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察觉到了不对。
-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感觉大家的气氛怪怪的。
-彭述摔成那样, 一起录节目的嘉宾肯定很自责。
-因为这件事吗?那师闻宴看起来就没被影响……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师一向心大。
白应殊是先站起身来的人, 他拍了拍冲锋衣上的灰尘:“早点休息,明天在这附近搭个简易的小屋, 女孩子也好休息。”
等白应殊离开,孔烁靠近白应殊身边, 用胳膊肘戳了戳彭述。
“彭哥,白应殊他今天为什么打你啊?”
彭述被问得眉头一紧:“谁打我了?”
孔烁指了指彭述脸上的伤:“这,这, 还有这里,不都是……”
“都是我摔下山坡弄得,早点睡吧。”
火光下赵轲染冷冷地看着彭述,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轻蔑地笑。
崔绪站起身来伸张了一下手臂:“你们女孩子在火堆旁睡暖和些, 但别靠得太近,小心烧着。”
“知道了,绪哥。”
聂芸霜也起身收拾她和赵轲染晚上睡的地方。
林中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从林间望去,四周黑的像是能将人吞噬的深渊,团队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因为今天的冲突,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不远处的篝火随着枯木渐渐燃尽,只剩下零星的火点。
师闻宴从睡袋里钻出来,向黑暗中走去,任务已经完成了,他需要找一个信号点,与主神联系,脱离所在的世界。
还以为能为原主多攒点钱,当作原主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可任务都已经完成了,那些与他没有关系的羁绊,他确实没有负责的必要。
藏在树里的摄像头仍处于夜间拍摄模式。
通过摄像头来区分要走的路,没那么困难,他也一直在尝试着连接外界的网络,来确认有没有走出信号屏蔽器的范围。
当脑海里的影像接回营地时。
一个黑影从火堆附近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白应殊所在的位置。
还是忍不住吃一口瓜的师闻宴驻足在了原地,将脑海里的画面放大。
“白应殊我们谈谈吧。”
“苏太太要和我谈什么。”
聂芸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众人,跟白应殊做了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两个离开了营地,直到距离营地五百米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在中间了,师闻宴看见白应殊拿出对讲机,让工作人员把他们离开营地这段画面减掉。
白应殊没有避开聂芸霜,就差把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写在脸上。
聂芸霜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像是早就清楚这一切:“林总,给我一个摆脱苏永望的机会,我可以给你当时酒店里的录像,你邀请我参加节目不就是为了这个。”
“那么好的直播节目,怎么不把苏永望给你留下的伤露出来,昔日当红女星被家暴,放到网上也是大新闻。”
“这条热搜还没吵起来,后脚就会放出我的精神病史,你们这种人想给人扣一个莫须有的病,很简单。”聂芸霜苦笑了一声,“你说我怎么敢拿我的后半生去赌。”
“视频里有彭述和崔绪吗?”
“崔绪去过那间酒店,见了路问知,但很早就离开了,彭述刚进组,回酒店休息的时候,看见逃出来的路问知了,还用过这段视频去勒索过林崇。”
白应殊愣住了:“林崇?”
“苏永望荤素不忌,圈子里都是知道的,但这种事大多都讲个你情我愿,闹出人命来,后续收尾也难看,或者趁着对方喝醉了,顺水推舟,也不是谁都是犟种,有些人给点资源也就消停了,还真能跟这些人闹到鱼死网破?”
聂芸霜下意识想要点根烟,想起这是真人秀里,身边没烟,手摸了个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房间里的视频也有,怼着脸拍的,他们想看路问知主动点,打算等一切做完,再报警倒打一耙路问知XD,人烂了,他都自身难保,还管得着你回不回林家。”
那种莫名的疲惫感有一次将师闻宴包围,听到这里,脑海里的连接瞬间中断,他想要去连接其他摄像机,寻找出路。
困乏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里的梦里,却梦到了路问知死后的事情。
那是一场葬礼,被修复过的遗体,皮肉干瘪,面色苍白,失去了活着时的所有光彩。
崔绪作为朋友到场,在告别遗体时扶着路问知的棺椁泣不成声。
这里的一切都是崔绪操办的,知道两人真正关系的朋友,搀着崔绪安慰了几句,崔绪却还是哭得昏了过去。
这一幕下,他身体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抬起头看着窗子里的倒影,他变成了路问知,原先温柔的眼眸里,盛满了寒意。
身体像是跟崔绪牵引在了一起,不管他乐不乐意,都只能跟着崔绪走。
也真是因为这样,白天路问知刚刚火化,晚上就看见崔绪躺在了苏永望的身侧。
“你说过那只是杯迷药,为什么会查出那些东西来。”
苏永望起身倒了一口酒:“那样玩才有意思呀,迷药下去,躺在床上跟尸体一样,还玩什么。”
崔绪拿过藏在床垫下的剪刀,就要往苏永望身上扎。
好在苏永望眼疾手快,才在剪刀落到喉咙时,先一步制住了崔绪的动作。
“路问知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呢?你的前途不要了吗?接下来男频IP,武侠类巨作,演完明年一定拿奖,崔绪你将来前途无量啊。”
那握着剪刀的手,慢慢放松下来,倒在苏永望的胸口啜泣。
这一幕看得人恶心。
他甚至会在看见这一幕时,感到愤怒和怨恨。
这段感情走到结束,哪怕收到崔绪的照片,他都没有让崔绪难堪,为什么相恋五年的爱人,从藉藉无名走到有人簇拥,到最后对方踩着自己尸骨时,只是留了几滴不值钱的眼泪。
五年这个概念浮现在师闻宴脑海时,师闻宴也惊了。
他梦见很多有关路问知的事情,但都是片段,杂乱到无法弄清楚和每个人在一起了多久。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来到了林家。
“今天是路问知的遗体告别会,不去吗?你可以以林家的身份出席。”
白应殊没有说话,径直向楼上走去。
林崇喝了口咖啡:“好在早把你接回来了,不然路问知不得教坏你,他没让你碰那些东西吧?”
十八岁的白应殊停住了脚步:“除了被资助的关系外,我和他没有您以为的那么熟稔。”
“既然这样,把他吸食过量坠楼身亡的消息放出去,也能让网络上那些奇怪的猜测平静下来。”
“随你。”
林崇抬头看着白应殊进了房间,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师闻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些回忆里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耳边传来杂乱的谩骂,无数的脏水,泼在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回过头空无一人。
在外构陷他的,让他陷入舆论风波的是生他的父亲,把他送上死路的,是相恋了五年的爱人。
最后,他的死因无关紧要,无人在意。
一个工具,无用后只需要烂在泥里,不用妨碍任何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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