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靠近崔绪耳边,低声道:“师闻宴那晚就已经死了呀,四个小时,浴缸里的水都冷了,连手指都又白又皱。”
看着那张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笑了笑:“崔绪,我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我现在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崔绪僵住了,想到这段时间的反常,和师闻宴在节目中偶尔表现出来的废人感,他脸上的表情从诧异转变为惊慌。
一个疯狂找替身的人,却在白月光出现后,怕成这样。
“你不是很想我吗?”
“不是我杀了你,我只是下药,问知我只是下了点药,我以为那个是迷药,我没想让你死的……”
师闻宴轻笑:“只有凶灵才能从地下爬上来,崔绪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让你死……”
平常用来宿主找不痛快的电流,用来杀害自己的凶手身上,特别顺手,看着崔绪大叫着喊救命,还不等另外两个帮手能抽出身来帮忙,就一个个在他的电流下软了下来。
很爽,但能量耗费也大。
体内的能量核在高强度的损耗下,已经没办法再开挂了。
养伤这段时间漫长又折磨,这具肉身被抢救了三次,起搏器电的系统联系都不稳定了。
熬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面前的牌子也从红色换成了黄色,可受伤的地方还是会疼,特别是肋骨被撞断的位置,就连吸口气都疼。
中途聂芸霜和赵轲染师姐弟都来医院探望过他,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
他没有手机,前两天上网发现施俞霖正被网暴,他把透露下来的视频放上网后,抹去了IP地址,又耗损了一部分能量。
想试着充能,无情的系统音会提醒他,能量核已超载,请尽快返回主空间维修。
第一次发现不近人情的系统音,听起来确实讨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望向病房门口,在对上白应殊的目光时,他笑着跟白应殊打了个招呼。
白应殊把营养品放到柜子上:“好些了吗?”
“伤口还疼。”
“骨裂了是需要慢慢养,昼星那边的解约金我已经付了,之前说好的五千万会转到你账上,就当作弥补你的损失。”
师闻宴不解道:“不签长约了吗?”
“之前的约定作废。”
“那不是少了五千万的年收入。”
白应殊道:“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白白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
师闻宴突然说出一句带有目的性的话,倒是让白应殊心里好受了些,师闻宴的命悬一线帮他解决了很多事情,接下来只要再把苏永望和当日参与的其他人挖出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就没什么好挂心的了。
白应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想签那家公司,我帮你去谈。”
“有上层圈的酒会吗?我想让白哥帮我牵个线,我想跟温总认识认识。”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温家确实收购了娱乐公司,但他们的重点没有放在娱乐产业上。”
师闻宴浅笑:“引荐的事情就麻烦白哥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应殊长叹了一口气:“你别后悔就行。”
说完白应殊只交代了一句让师闻宴保重身体,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第143章
那次之后, 没几天师闻宴就办理了出院。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去看原主坐在疗养院里的母亲。
推开门,身体干瘦的女人坐在床边, 金黄色的阳光打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 妇人眼底青黑,目光落寞。
资料里她叫于向萍,师闻宴的母亲,以前是钢琴老师,跟丈夫很恩爱, 丈夫死在了师闻宴上大学前,为了供师闻宴艺术类学校, 于向萍的身体垮了, 从家里的支柱, 变成了孩子的负担。
师闻宴敲了敲门,于向萍转过头来, 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小宴快过来坐。”细看女人眼底还有泪花, 刚忙去拿杯子,为师闻宴倒水。
他快步扶住了于向萍:“妈, 我来吧。”
于向萍抚摸着师闻宴的脸庞:“我前两天还在看你演的电视剧,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那部剧去年拍的,有点变化挺正常的。”
掩饰地再好, 于向萍抱住师闻宴时,还是没忍住哭出来。
他安抚着女人,在对方没忍住要查看他的伤势时,他才知道原主的母亲一直都了解原主在外面的状况,被网暴被全网嘲, 就连手腕上的伤口,她都知道原主是有意伤害自己的。
“小宴要是太累了就回来,多少违约金,砸锅卖铁我们都出,别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的手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我还可以去扫地,去做保姆,不管多少违约金,我都跟你一起赔。”
“我已经从那家公司出来了,白应殊就节目里特别护着我那个,他帮我付了违约金。”他轻轻拨开于向萍鬓角的白发,“新家还得散散味,先在外面租住几个月,好不好?”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原主的母亲扑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多年未见儿子的喜悦,眼见儿子被欺负,被帮不上忙的无奈,都化进了眼泪里,他轻抚着于向萍的后背,轻声安慰。
直至下午才办好了出院手续,等收拾好东西,回到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在网上点了新鲜菜,准备给原主的母亲做顿饭。
才十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嘴里嘀咕着:“怎么那么快。”拉开门看见白应殊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原以为在酒会前,以白应殊的脾气不会再和他见面,谁能想到白应殊还能追到这里来。
“酒会的时间定了?”
白应殊道:“就不能来吃晚饭?”
他拿不准白应殊在想什么,但接下来还得依靠着白应殊搭上温家,断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还是把白应殊迎进屋内。
可白应殊热情到有些诡异,不仅带了礼物,外卖员刚把菜送到,他就立马接过,跑到厨房里捡菜,切菜。
热情到母亲都忍不住把他拉到一边,问两个人是不是恋人关系。
“我和白哥……”
于向萍笑容慈爱温柔:“妈又不是老古板,当初反对你跟那个姓崔的在一起,是因为我看他就是个油头,看你的眼神都不真,这个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爸还在的时候,每次看我都是这种眼神。”
白应殊抬头恰好对上师闻宴的眼神,他笑得眯起眼来:“菜切好了,我先去虾线。”
白应殊脑子坏掉了吧!
那天在医院时,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才几天,就跑到他面前开始装小狗崽了。
他拍了拍母亲的手:“我去厨房帮忙,妈,你现在坐着休息会。”
于向萍点了点头,眼神一直盯着两人,是越看越觉得般配。
师闻宴手臂都往外冒鸡皮疙瘩了,他都不确定白应殊突然来这一出,是不是想到了新的办法折磨原主。
毕竟两个人之间只有虚情假意的交情。
“白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白应殊停下了去虾线的动作,抬头看向师闻宴时,眼底多多少少掺杂了些不悦的情绪:“就非得叫白哥?”
“不叫白哥,那……该叫什么?”
“应殊、小殊、白白你想叫哪个都行。”
师闻宴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我们之前的交情,这样叫不好吧?”
“之前叫白白,不是叫得挺顺口吗?”
“为了抱白哥的大腿,跟你炒CP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说吧?”
白应殊连脸都没黑:“刚好,有一部新的同志电影,杜川导演,大制作。”
师闻宴:“……”
白应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说吧?”
刚才说出的话又被白应殊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师闻宴无奈轻叹了一口气。
“网友都知道我跟崔绪好过,你跟我演同性电影,不怕你粉丝觉得我俩有一腿?”
“我在意,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可以换一部。”
师闻宴打开火:“不能接受。”
白应殊道:“那S级武侠剧呢?大男主,没有感情戏,我给你做配。”
“白应殊你有病吧?”
“这是目前最好的两个本子了,你要是没兴趣,我有几首新歌,你想跟我合唱吗?”
如果是要跟他签约的新公司把这些条件放到台面上,他确实会被吸引,可白应殊把这些优渥的条件放到他面前,他就觉得白应殊应该去看看脑子。
“好吧,有一部商业片的男主,我有试镜的名额,那导演脾气臭,但是拍的电影都有保障,你可以去试试,如果能拿到那个角色,我保证没有人动摇你的位置。”
师闻宴关上了火,单手杵着台面:“我不想试戏,第二个工作可以去看看,但这工作是自愿送到我面前的,不能抵销之前你答应过我的酒会。”
白应殊非但没生气,听见师闻宴同意跟自己演一部戏,还挺高兴的。
师闻宴看着白应殊脸上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打开火热锅。
决定猜不透白应殊的心思,就不猜,反正他还在等着当年的凶手下地狱,在脱离这个世界前,作为外来者陪着师闻宴的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帮师闻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性命,也算是不辜负这场借尸还魂。
可对白应殊的感觉很复杂。
他的死亡与白应殊无关,白应殊也许真真切切为了路问知的死悲切过,可他还是接受不了白应殊那一刻的漠然,本以为所有的付出都可以很无私。
但真正被无视,被遗忘时,那个期待着什么的路问知突然就碎掉了。
白应殊有错吗?只不过是忘了路问知。
“香料糊了。”
他赶忙把火关上,将那些烧煳了的香料倒在碗里,又重新洗锅。
白应殊将挑好虾线的青虾端到师闻宴旁边:“做爆炒虾仁吗?”
“白灼虾。”
“我都把虾线挑好了。”
师闻宴瞥了白应殊一眼,没有开口,用眼神表达了一句“我让你挑了吗?谁让你手那么欠。”
“阿姨,小师在节目上的爆炒虾仁做得可好了,你想吃吗?”
“好,那就尝尝,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我儿子亲自下厨做的菜。”于向萍扬起的唇角里装满了幸福,她都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还有机会跟她的小崽子共度。
白应殊小声道:“做给阿姨尝尝吧。”
师闻宴狠狠踩了白应殊一脚,看着对方脸上还挂着笑,无奈将脚收回,道:“去,把虾壳剥了。”
“好!”
看着白应殊又蹲在垃圾桶旁哼哧哼哧地干活,他连脾气都没了。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出门时被车撞了,脑子是真不正常。
白应殊倒不嫌累,帮师闻宴备好菜,又去陪原主的母亲聊天,明明板起脸来特别难相处的一个人,把于向萍逗得合不拢嘴。
就连吃完饭时,于向萍都一直在夸白应殊是个好孩子。
他能从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安心。
饭吃到一半,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趁着白应殊去开门的功夫,问于向萍:“我跟他在一起,会让你很安心吗?”
女人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没多少日子了,就怕你一个人孤单,身边没有能够倾诉的对象,小白真心喜欢你,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可我们家宴宴要是不喜欢他,妈妈也不喜欢他了。”
“……喜欢。”这算不算让于向萍走的时候能内心安稳,毕竟等到于向萍,他也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塑料袋碰撞的声响靠近,师闻宴抬头就看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白应殊。
白应殊:“阿姨,我去做点饭后甜点,你们想吃提拉米苏,还是红丝绒?其他类型的甜品也可以。”说到这里他颠了颠手中的塑料袋:“材料我都买齐了。”
师闻宴:“都八点了,做蛋糕要到几点。”
白应殊道:“用不了多久。”
于向萍浅笑道:“做吧,我还真想尝尝,你也别怪小师,他不太喜欢甜食。”
这个骗子做到了晚上十二点半,于向萍已经熬不住睡了,白应殊又是提拉米苏,又是蒸蛋糕,还烤了两个蛋挞,完全不顾大家的艺人身份,把甜食端了上来。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输给了甜食,大勺大勺地吃蛋糕时,心里没有一点罪恶感。
“这个蛋挞也好吃,蛋挞液我研究过的,你快尝尝。”
师闻宴咬了一口蛋挞皮,外皮酥脆,蛋挞液烤出来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味道香的他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就是这样,他还是无情地说道:“甜品吃过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都快一点了。”
“打车啊。”
“明早早点吃戚风蛋糕,你看可以吗?”
师闻宴捏着手中的半块蛋挞沉默了几秒,才道:“客房,就住一晚。”
“好。”
师闻宴把剩下半个蛋挞塞进嘴里,开心地吃完后,交代白应殊把桌子收好,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便进浴室洗澡了。
厨房里,听着哗哗的水声,白应殊茫然中思绪回到了两天前。
“大师,有人说路哥变成恶鬼了,他现在在哪,什么时候会带我走。”
男人掐指算了算:“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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