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皇帝:“……算是?”
“也罢。”太后懒得跟她儿子扯皮:“我进去看看元笙。”
皇帝拦住了她:“现在最好不要进去,宋烟在里面。”
太后刚皱起的眉头复而平展:“宋烟?你不是说元笙不让人靠近吗?”
皇帝叹了口气:“她不排斥宋烟。”
不仅如此,还老喜欢了呢。
太后:“奇了怪了,她俩之前不还斗得跟斗鸡似的吗?”
其实她俩这程度在太后眼里斗鸡都算不上,顶多菜鸡互啄。
也就王者看青铜的感受吧,太后这些年不止一次纳闷,先帝那乌烟瘴气的后宫怎么到她儿子手里风平浪静的,如果不是年节请安,太后都快忘了这些人。
刚开始她归咎于皇后手段高明,但仔细一看又不是,想来想去没想明白,她懒得管也没有喜欢掌控权利的毛病,年轻的时候斗累了,越发的爱咋咋地。
整个人佛系又咸鱼,日常遗憾没有孙子抱,很有那种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既视感。
皇帝道:“可能是前段时间的照料产生信任感了吧。”
其实不是,她俩根本没斗过,是元笙单方面菜鸡,那情商低的皇帝都觉得痛心,觉得表妹的智商不咋高就算了,连情商都常年盆地,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傲娇,那心理状态就是我喜欢你就是要招惹你的小学鸡,送个礼物都送出施舍的样子,关心人的语气都像是在嘲讽对方,要不是宋烟脾气好,元笙早就被团吧团吧扔角落里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太后也不多纠缠,点头道:“那行吧,等她们安顿好,你明天让人跟我说说情况。”
皇帝:“好,母后慢走,我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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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笙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裙子不要做太长(?)
第10章十
64.
宋烟不知道,她离开那个孩子的那一夜,元笙趁人不备溜出了房门。
直面了处理现场,那里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若要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人间炼狱。
火猛烈的烧着,火焰张扬跋扈的尾巴都要把天幕也一起燎红了。
鼻尖萦绕着诡异的焦肉味,遍地的残肢刺激着她的眼球,耳边是高楼崩塌的声音混杂着幸存者的哭声。
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安逸环境里且有点敏感内向的孩子来说,这种场面对她的心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直接倒抽一口冷气晕死过去。
65.
好不容易把太后送回寿康宫,皇帝站在宫道上思考片刻,又返回了云茗宫。
这时元笙已经睡着了,宋烟正坐在床边守候,一只手被元笙虚虚抓着。
听见有人来的动静,她转头看向珠帘外,一道墨影晃过,宋烟想了想,还是起身出门了。
“凤声睡了,情况可还好?”皇帝坐在椅子上,肘撑着桌子揉额角,眉眼带着倦意。
这段时日他都忙着跟西戎国的战事,总理粮草调集,协调各方,还要提防吐蕃那边内乱会不会影响边境,也是劳累,一天能睡两个时辰都算睡眠时间长了。
“嗯。”宋烟答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喑哑。
就一个字,不再多说,安静一会后,又补了一句:“吃了药,平复了许多,太医又来把过脉说应该不会有大碍,需要静心调养。”
这些车轱辘话皇帝都听了多少年,顿时更加烦躁,英挺的眉头皱得更紧,压迫感十足。
宋烟语气有些犹豫:“皇上,娇娇她……”
皇帝诧异抬起眼,见她面上带着愧色,双眼红肿像是哭过,就知道她想什么,眉头微展,劝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凤声的情况不是那那时候多留几天就能改变的,之前不告诉你这些是凤声不想持弱行凶,我弱我有理来道德绑架你,让你更多几分怜惜。”
确实,要不是她自己想起来且主动对皇帝表明心意,这对兄妹都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些事。
“……”宋烟抿了抿唇,道:“是皇上教得好。”
皇帝有些哑然,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教人教得好,以前外人都说他误人子弟,第一个耽误的就是自己表妹,教出了大陈最叛逆的妞。
作为多年的协约夫妻,实际上的合作伙伴,皇帝还是对宋烟有几分了解,知道她看着清清冷冷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似的,反而是心肠柔软的人,还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带,皇帝看着都觉得累。
顾岩,小顾将军这层身份就是最好的佐证,若非心肠柔善胸怀天下,又何必舍弃高床软枕,胭脂红妆奔赴边境御敌?
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闭上了嘴,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人突然笨口拙舌起来。
两两相对无言,唯有沉默。
皇帝也不是会说温软话,会劝慰别人的那种人,更别提安慰女孩子,太后都常常疑惑皇帝怎么没遗传到先帝那小嘴抹了蜜的基因,务实的不像话。
前世今生的经历没让他长歪就很不错了,是以搜肠刮肚一番后,只能干巴巴拜托宋烟照顾元笙,叮嘱注意事项后离去。
最后他道:“你是个明白人,你也知道责任不在你,朕说再多……也罢,你好好想想,有什么需要就让杨方找朕。”
这回宋烟不再抗拒,亲自送人出了门,坐了撵离开。
66.
宋烟回到床边垂目看着,心头转着方才太医说的话:“贵妃是心中郁结,刺激过深留下了阴影,心病难医,药物只是辅助,更多的还是要看贵妃自己能不能放下,不如娘娘多加劝解吧,好歹能开解一二。”
宋烟问:“她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她可记得自己在这宫里待了三年都没看过元笙这样,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太医顿了顿,如实回道:“微臣师父说,贵妃上一次这样是十年前。”
“十年前?”宋烟的语气讶异:“竟然有十年了,十年不复发,怎么说都不会再复发了吧,现在有是因为什么?是有什么事情作为诱因触发了吗?”
太医:“娘娘聪慧,贵妃之所以会复发,是摔伤了头部,颅内有些淤血残留影响了心性,待过些时日淤血尽消后便不再如此,只是还是对男子更警惕一些。”
“……”宋烟沉默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微臣告退。”
67.
鎏金香炉静静燃着安神香,恬淡安静的味道在这装饰华贵的房内散开。
视线略过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通红的鼻头,宋烟没忍住叹了口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宫殿内的人烦忧的心情,连聒噪的夏蝉都不叫唤一声,显出夏末的厚重宁静。
“经历过这些还能安然无恙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啊,我不敢对其轻言放下,难免有事不关己之感。”宋烟握着在被子里都泛凉的手喃喃道。
“但不论如何,这人都是放不下的了,她一直这样我就一直陪着她,又不需要她去做什么。”
“你在便好,你在便好。”
明知道对方吃了安神的药根本听不见,宋烟还是念念叨叨了许多,不知道是向对方承诺还是跟自己说清。
68.
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想这样做,皇帝可以保护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比任何人差。
你若不答应,我便……
宋烟思绪回拢,她向来是个思虑周全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皇帝的态度,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长那么大,脑子最不清醒的时候就是跟皇帝坦白的时候了,理智如宋烟也曾对因爱冲昏头脑的人和事嗤之以鼻,放到自己身上也难以免俗。
都是俗人。
世上有两种事难以掩饰,爱情和咳嗽。
情爱就是火焰最盛时的火堆,再怎么掩盖隐藏,只要存在就不能引起注意,它会见风而长,也会热烈动人,越是压抑越是灼热,每一份思念都是添增的木柴,迟早烧得轰轰烈烈,要么被在风雨中泯灭,要么可以燎原。
说不理智其实还是很理智,还抽空考虑过两个理由:一,我要告诉她,我要为自己争取,二,若非元笙有意,皇帝定然不会默许此事。
69.
翌日中午元笙就醒了,意识清明。
那时宋烟已经醒了许久,免了请安,搬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垂头看书,听见床内传来细碎动静,立马放下书撩开帘子。
宋烟还未说话,那躺着的人已经先发声了,声音带着重病后的嘶哑:“姐姐……?”
“……”宋烟连忙把人扶起,往她腰后塞了个软枕:“饿了吧?阿笙?”
元笙有些惊讶,然后轻笑一声,刹那间如春花盛放:“你又认出我了。”
宋烟叫人端来一直热着的粥,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她嘴边递,随口回道:“这不难,我觉得很明显。”
哪不难?要是换了她表哥来看一天都看不出差别在哪,他顶天能分出娇娇和元笙,这两者差别最明显,什么阿笙凤声只要她不说明都被他归为同一个人。
在病中对着阿笙叫凤声都是常有的事。
宋烟:“先不说,你先吃东西。”
元笙定定看了面色有些憔悴的宋烟,默默咽下了疑问,垂眼看向冒着热气的肉末粥。
这粥熬得软烂糯香,勾的人食指大动,本想还聊点什么的元笙顿时忘了说话,顺从的吃下对方喂来的热粥,填满了从昨天就开始饿着的肚子,满嘴的清苦药味都被冲掉了。
吃完后,元笙才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她细细看过宋烟脸上表情,观察每一处细微之处,试探道:“我想洗澡了……”
果然,宋烟的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松一口气,微微笑道:“好,我叫人进来。”
她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其实门外侯着不少人,一听传唤就都进来了,拿衣服的拿衣服,倒水的倒水,脸上都带着后怕谨慎的表情,甚至她的大宫女的态度都有点小心翼翼。
好了,基本能判断上一个是娇娇,还做了点什么……比如,想起当年记忆,又比如哭诉?
撑在床边的手一缩,摸到了床头,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洗澡的时候一直盯着床头沉思,有个小宫女顺着她眼神看过去,顿时一个哆嗦。
元笙也福至心灵的想起了那里之前放这什么,顿时嘴角一抽:娇娇不会拿着表哥送的匕首大开杀戒了吧?
70.
恢复清爽状态的元笙坐在一边让侍女给自己擦头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顺手拿起宋烟刚刚丢在床边的书,看了半天,发现看不懂,人都快看升华了,合上书页一看,蓝皮封面上几个大字——《推背图》,看得元笙嘴角一抽。
说实话,宋烟的爱好她是没弄明白过,看了几页更是云里雾里,双眼发晕,深觉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她表哥都说她抄书都抄不明白,写字如狗爬,抄书看串行的人,要不是有他在自己就要去放牛了。
元笙那时心态好,揍了一遍表哥就放下了。
总的来说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表哥痛得龇牙咧嘴,她也吐的天昏地暗。
在损人不利己这方面,这对表兄妹十分的同出一脉,就像是皇帝永远不明白为什么妹妹那么笨,元笙永远不明白表哥的嘴为什么那么欠一样,也不止一次怀疑过,先帝选她表哥继位是不是看中他那股欠劲,并坚持认为要不是她表哥坐着皇位,早就被人套麻袋拖下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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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梦中惊坐起,突然想起没更新:)
要相信,在弟弟妹妹面前犯抽这事,是每一个哥哥姐姐的天赋技能(比如我)
更新完啦,谢谢阅读
第11章十一
71.
傍晚的时候皇帝又来了一趟,不是他不想尽早赶来,实在是忙的。
挥退其余闲杂人等,让杨方守着大门后,皇帝大步流星迈入,临近内室的时候又谨慎询问了守在门边的贵妃侍女。
皇帝沉声问:“贵妃今日可好?”
昨晚跟着皇后守了一夜的侍女猛然醒神,一抬眼就扫到了皇帝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跟皇帝请罪自己大不敬直视天颜还是请罪自己玩忽职守打瞌睡。
却不想皇帝一双眼压根没看她,望着帘内的屏风,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刚想转过脸表达自己的疑问。
侍女收起所有心思,轻声回道:“回皇上,贵妃今日午时醒,吃了饭和药睡了一会,刚醒不久,皇后娘娘正在里头照顾。”
“……那就好。”皇帝点点头,瞥了一眼贵妃的大宫女,提醒道:“你若是太累,可以叫人替一下你,脸色熬的不太好看,朕知道你心系贵妃病情,可要是累坏了反而得不偿失。”
贵妃侍女道:“谢皇上关心,奴婢等会就跟人交接了,这点时间不妨事。”
皇帝也就不说话了。
要是换做别的男人这样对她说话,侍女可能还会羞怯,或者有点什么想法,但跟着贵妃那么久,对这位皇帝还是有点了解,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调情撩妹这件事根本没在他脑子里存在过,讲礼且规矩,连进贵妃房里都会问一句。
就比如现在,特地问了问贵妃方不方便让他进去,得到确定回答才撩开珠帘进去。
真是奇怪。
72.
元笙坐在床上正在跟一碗药较劲,试图用可怜的眼神撒娇耍赖。
元笙软声道:“我不吃,太苦了,你看我现在头也不疼,应该是好了,那就不吃了吧?”
宋烟不为所动,腰背挺直,浅色的眼瞳盯着她,像是要用眼神制服对方。
两方对视半晌,中间隔着一碗黑漆漆喝一口都会脸色发黑的药。
别说元笙不乐意喝,皇帝站门口都觉得那味道真够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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