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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蹑手蹑脚地穿过墙壁，然后看见在书房里对坐的父女俩。阿兹克盘腿坐在地毯上，伊莉萨坐在小板凳上，搬着指头数道：“爸爸喜欢甜冰茶、迪西馅饼、金榜、豌豆炖牛肉……”
“是豌豆炖羔羊肉。”阿兹克补充道，“记得时不时和他撒个娇，他会很开心的。爸爸可喜欢你了，只是他不太会直白的表达。”
“我知道。”伊莉萨双手托腮，“我也很喜欢爸爸！当然，我也喜欢父亲！”
“他今天出门了，还没回来，等爸爸回来时，给他一个欢迎吻吧。”
克莱恩压制住想要现身给他俩一人一个拥抱的冲动，悄悄退出房间。伊莉萨对他的喜欢，除了自发的部分，也少不了阿兹克的潜移默化。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天生，不过是你爱我、我爱你罢了。
33.
当天晚上，克莱恩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上给女儿讲故事。伊莉萨穿着小裙子，趴在他的胸口，撑着小脸，听得颇为认真。在他讲完《莴苣姑娘》和《豌豆公主》后，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克莱恩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这时阿兹克推门进来，给他们送睡前牛奶。小家伙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然后把杯子放下，嚷嚷着要父亲的晚安吻。阿兹克忍俊不禁，低头在伊莉萨脸上亲了一口，起身时被克莱恩抓住了肩膀。克莱恩勾起嘴角，拉下阿兹克的身体，与他交换了一个晚安吻。
“今晚一起睡吗？”克莱恩道。他回家后，因为女儿黏着他睡，阿兹克一般是睡在隔壁房间。
“一起吗？”伊莉萨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要和爸爸父亲一起睡！”
“是的。”克莱恩微笑道，“今晚我们睡‘全家福’。”
34.
后来阿兹克换了张更大的床，他们每晚都睡“全家福”。
35.
克莱恩有时会觉得阿兹克像一只企鹅。
他记得动物世界里讲的，企鹅是一夫一妻制，雌企鹅生下蛋后，就会将蛋交给雄企鹅孵化，自己则跳进海里觅食。雄企鹅把蛋放在自己的脚蹼上，用腹部柔软的绒羽捂住，忍受一百二十天的寒冬，等到小企鹅出生后，它们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吃上第一口饭，而这时大多数企鹅已经饿得不成样子。
克莱恩通过企鹅孵蛋联想到羽蛇孵蛋，然后将阿兹克代入其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可真是一只邪恶的企鹅妈妈。
36.
在有了女儿后，克莱恩终于理解了罗塞尔。
我女儿天下第一可爱，不接受反驳，杠精一律盲目痴愚。
两位女儿控父亲迅速达成了共识，并在这个领域进行了友好交流。他从黑皇帝陵寝中出来时，拿了一本洋装图鉴，并根据罗塞尔的推荐买了好多种类的小裙子和小皮鞋。
他提着大包小包走回家，感受到了换装游戏的快乐。
37.
后来有一次，伊莉萨悄悄地问克莱恩，他会不会变身。
克莱恩猜她说的应该是神话生物形态。阿兹克轻咳了一声，向克莱恩坦白道，由于伊莉萨以前爱哭，他哄不好时就会变成羽蛇，带孩子上天飞两圈或者让伊莉萨揪揪他的翅膀，止哭效果一流。
克莱恩哭笑不得。他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不好意思拒绝，又怕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太吓人，综合了以前看到过的玩具，稍微改变了一下形态。
变成了一条猫猫虫。
上半身是毛绒绒的q版猫咪，下半身垂着几条触手的猫猫虫，当然，触手也是q版风格。
38.
于是他们家的床上就变成了，长翅膀的黑金色羽蛇环绕成圈，中间躺着一只一米多长的猫猫虫，猫猫虫的触手堆里抱着个小女孩。
听上去就很想让人向正神教会报警呢。
39.
当然，女儿也不总是乖巧可爱的。
比如“我可以尝尝爸爸的触手是什么味道的吗？”
克莱恩震惊地看着她。他不明白伊莉萨是怎么想到，呃，吃他的触手的。虽然他并不介意这种事，他的触手要多少有多少，只是隐隐觉得怪异，毕竟触手也是他的一部分，这样总觉得是在带坏小孩。
阿兹克先他一步开口，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可是我都尝过父亲的尾巴了。”伊莉萨道，“为什么不能尝尝爸爸的触手？”
嗯？
克莱恩看向阿兹克，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阿兹克，小伊说的是真的吗？”
阿兹克感到脊背发凉。
危，红色的危飘了出来。
“我看你是太纵容她了。”克莱恩冷笑道，“今晚你们俩都给我去小房间睡，听到了吗？阿兹克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小伊写两百字，不允许代写。小小年纪都学了什么，那么是你父亲的一部分，还吃，他不疼的吗？”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把父女俩轰了出来，留他们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完蛋，克莱恩这次真的很生气。
40.
克莱恩一晚上没睡。他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没准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把他们才亲近的关系又拉远了。他翻来覆去地思考着孩子的教育问题，不小心就天亮了。
他感到有人悄悄打开了他的房门，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来。他睁开眼，把伊莉萨吓了一跳。她赶忙将手里的雏菊藏到身后，又想起这是她准备的道歉礼物，把那束雏菊递到克莱恩面前，怯怯道：“爸爸，这是我早上刚摘的，送给你，你不要生气了……”
克莱恩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将花插在凭空出现的花瓶里。他把小孩抱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爸爸不生气了。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知道了。”她小声道，“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的，这是在伤害爸爸和父亲。”
“知道了就好。爸爸也不对，爸爸昨天不该冲你发火的。”克莱恩亲了她的侧脸，“那我的小宝贝原谅我好吗？”
“当然。”她靠在克莱恩怀里，“我看到爸爸生气我就难受，爸爸以后也不要生气了。”
克莱恩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突然道：“我给小伊讲个故事吧。”
“我以前也有和小伊一样的感受。爸爸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奶奶，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她特别喜欢小孩子，可惜她去世了，要不然奶奶会特别、特别地喜欢小伊这个孙女的。”
“在爸爸小时候，也经常惹你奶奶生气。你奶奶身体不好，平时说话又轻，也不会骂人。她生气后，从来不会骂我，只是就那么看着我，然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泪水是威力最大的武器，我受不了，无论自己有没有错，都会向她道歉，然后求她别哭了。就像小伊也会因为我生气而难受一样。”
小伊莉萨问道：“那爸爸爱着奶奶吗？”
“当然。”克莱恩勾起嘴角，“我超爱她。”
“那我也。”
她环住克莱恩的脖颈，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小声道：“爸爸，我也爱你，像你爱着奶奶那样爱你。”
克莱恩轻笑一声，吻在她的额头。
“我也爱你，我的小公主。”
41.
“所以除了让小伊尝你的尾巴，你还纵容她做其他荒唐事了没？”
克莱恩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阿兹克和伊莉萨的检讨书。阿兹克和伊莉萨乖乖地坐在矮一点的方凳上，听到他的话后，阿兹克思索了一下道：“应该没了。”
“真的没了？”
“……大概？”阿兹克揉了揉眉心，“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用鳞片和被她揪下来的羽毛，给她做了条项链。”
“算，怎么不算。”克莱恩气势汹汹，“你都没给我做过！”
——原来你生气的点是这个吗？
阿兹克委屈。
晚上睡觉的时候，克莱恩一手摸着颈间的新项链，一手替变回蛇形的阿兹克梳理着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羽蛇好像秃了点。
42.
“伊莉萨”原本是阿兹克为孩子取的小名，他将正式名的取名权交给了克莱恩，但克莱恩表示就这样挺好，他作为取名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而后阿兹克又试图让伊莉萨跟着克莱恩姓，克莱恩想了想，最后决定道：
“那就叫周小伊好了。”
他周明瑞的女儿，周小伊。
42.
由于鲁恩王国的取名习惯，最终定下来的名字为伊莉萨·艾格斯，小名周小伊。“周小伊”三个字用鲁恩语念出来非常奇怪，于是克莱恩开始教女儿学中文，握着她的小手写下一个个熟悉的方块字。
这是他的故乡。
43.
克莱恩有时候也会感到遗憾。
他到底是错过了孩子刚出生的那几年，等他苏醒时，女儿已经过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阶段，虽然他的女儿无论什么样子都超可爱，但他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躺在摇篮里的小团子。
阿兹克听了他的话后，翻身压住他，低声笑道：“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再生一个。”
克莱恩抬脚踹了踹，发现阿兹克纹丝不动，于是果断放弃抵抗。他和阿兹克咬耳朵道：“不行，还是要先征求一下小伊的意见。”他可没少见二胎家庭兄弟不和睦的新闻。
阿兹克在他的喉结落下一个牙印：
“那我们先做，明天再问她的意见。”
44.
出乎意料的，伊莉萨特别支持他们的二胎计划，理由是这样她就有小跟班了。在克莱恩逗她是想要弟弟还是想要妹妹时，她仔细想了想，然后道：“想要弟弟！因为小伊已经有安杰尔妹妹了，家里还差个弟弟！”
“安杰尔是你姐姐。”克莱恩失笑道。
“可是父亲说我在蛋里呆了五年，所以我的年龄比安杰尔大。”伊莉萨握紧了小拳头，“我是要成为孩子王的女人！”
克莱恩看向阿兹克，用眼神询问他平时到底教了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兹克回以一个茫然的表情，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45.
到了克莱恩这个层次，性别已经没有了意义。
即使不用源堡，他也能愚弄规则强行怀孕，然后喜提二胎。
鉴于他和阿兹克已经给孩子带来了过多的、不应该被称之为常识的非凡知识——比如伊莉萨现在坚信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变成可爱的羽蛇或者猫猫虫——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正常的人类方式怀胎十月，不能再给孩子增加其他奇奇怪怪的知识了。
虽然男妈妈好像也不是正常的常识。
男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46.
以前的伊莉萨喜欢抱着克莱恩的触手睡觉。
克莱恩的触手软绵绵的，又充满弹性，夏天睡觉就像抱着冰袋一样舒服，上面还充斥着好看的花纹，让她爱不释手。克莱恩怀孕后，就不常显露神话生物形态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不知道神话生物形态时肚子里的孩子该放哪），伊莉萨也就没了触手可以抱，这让小公主生了几天的闷气。
后来小伊莉萨发现了更适合当抱枕的东西，那就是他的肚子。克莱恩的肚子上有养出来的软肉，在怀孕后，腹部也就越发柔软起来，抱起来相当舒适。
伊莉萨喜欢躺在克莱恩的身边，侧着头把耳朵贴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上，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她听到弟弟打哈欠的声音了。
克莱恩的心都要化了。
47.
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孕妇效应。
大意就是当一个人做了孕妇后，会发现周围全是孕妇。
克莱恩现在深有体会。无论是带着伊莉萨去公园，还是偶尔扮作道恩·唐泰斯视察基金会，他总能在各处看到其他孕妇。作为一个合格的孕夫，他体会到了怀孕的难处，包括但不限于妊娠反应、行动不便、胎儿对脊椎的压迫。在体验过几次后，他就用非凡能力屏蔽了这些负面影响，但也因此对孕妇的处境产生了更深的理解。
他去找了黑夜女神，在一番商讨后，由愚者教会和黑夜教会共同发起了一系列女性权益改革，比如哺乳室、带薪产假和孕妇胎儿权利法案。若不是作为男性怀孕的世上只有他一个，他可能还会搞出诡秘世界的第一个LGBT平权运动。
于是克莱恩在星界喜提绰号：
闺蜜之主。
48.
以前怀小伊的时候，克莱恩还没觉得孩子和母体有多深的联系。
一是因为当时他层次不高，能怀上都是借了源堡的位格；二是由于当时他还在生病，就将胎儿以卵的形式放在肚子里，避免对母体产生负担，而隔了一层卵壳总归是感受不真切；三是因为查拉图的突然袭击，孩子只怀了五个月就被他封印后丢上源堡，断了联系。
而现在他是以人类的形式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次怀孕。他看着八个月大的胎儿动动手脚，将他的肚皮顶出一道明显的弧度，内心越发复杂。若不是他拥有非凡能力，说不定还会出现盆骨骨折。
他有些出神。
当年妈妈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49.
怀孕中最凶险的一关终于来了。
那就是生孩子。
听说分娩的疼痛能达到医学疼痛分级的十级，克莱恩不由得有些紧张。
作为一名死过几次的真神，他仍然不能习惯疼痛。
在最后关头，克莱恩选择了从心，把胎儿直接偷了出来。
作为从心之主，从心有什么错吗？
不服者一律盲目痴愚。
50.
这是个健康的男孩。
克莱恩花了一个响指的时间把自己和孩子清理干净。他把孩子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摇篮里，然后打开门把外面等待的阿兹克和伊莉萨放了进来。
伊莉萨趴在摇篮旁，好奇地戳了戳弟弟的脸。一旁的阿兹克先是拉着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松了口气，问道：“你准备给他取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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