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德拉科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赫敏,罗恩,你们相信我吗?警察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哈利急切地说,他握住赫敏手臂的力道让对方皱了下眉,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起方才那通电话,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把它讲给好友们听。
罗恩不动声色地移开哈利的手臂,道:“所以马尔福家认为德拉科是被陷害的?”
“就是这样!”哈利激动地点头,眼中开始泛起水光,“三天前他还说要带礼物回来给我,他不可能突然要去贩毒的,我和他在一起两个月了,他有没有毒瘾我总该清楚,不是吗?”
“我们相信你,哈利。”赫敏温柔地抹去他的男孩眼角的泪痕,就像几天前他为自己做的那样,“我不确定德拉科·马尔福是不是那种会在旁人劝诱下吸毒的人,但至少他应该不会去贩毒,更何况是给未成年人,首先他没有毒瘾,这是可以肯定的,而且马尔福家看起来很注重名望和声誉,他们能干出逼迫卢西安·卡尔与你断绝关系这种事,又怎么会容许真正的继承人去贩卖毒品呢?”
“德拉科是被人陷害的...赫敏,我该怎么办?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拘留了,他在警局里吗?我可以去那里看他吗?”
“冷静下来,好不好?”赫敏道,“目前我们没有找到他被移送法院的消息,马尔福家应该可以保证他暂时脱离拘留,我猜测他现在可能正在家中等待法院传唤,你知道他在本市的住所地址吗?”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问过他...”哈利喃喃道,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悔,他怎么都没有关心一下德拉科住在哪里?!
赫敏连忙安慰道:“没关系,哈利,冷静,想想德拉科有没有和你提到过关于他家的一些事,或者对于狂欢节还额外跟你说过什么吗?”
哈利闭起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黑暗只会让他无法抑制地不断回想起报纸上的那两张照片,德拉科破碎的神情和双腕上的手铐;于是他又睁开眼,努力地深呼吸迫使自己去回想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对话——
“我想不起来,赫敏,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开始崩溃地哭,用手捂住嘴巴但呜咽还是从指缝中传出来,他又想要逃跑,躲回被窝里去,可是黑暗狭窄密闭空间好像再也没法带给他安全感,只让他联想到监狱、牢房、德拉科穿着狱服被关在里面的画面,那更加速了他的崩溃。
不——不要——
他的脑海中响起来自各种人各种形式的尖叫,它们震耳欲聋,撕扯着仿佛要从他的脑袋里冲出来。在这片要将人逼疯的尖叫声中,有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渺小,那是赫敏充满担忧的呼唤:
“哈利,求求你,别再这样下去,这不是你的错,你需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见到他...”
然后突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坠入黑暗的潮汐里,感到身体被冰冷海水淹没。
-
再次醒来,对着白色墙壁愣神几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躺在金发男人怀里。
怎么没有吻落下来?——哈利奇怪地想,随即意识回笼,刹那间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吸毒、拘捕、指控...
“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哈利对正开门想要查看他情况的好友们喊道。
“你醒了!昨晚简直吓死我们了,你再不醒我们就要把你扛到医院里去了。”罗恩边说边走到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水。
哈利这才感觉到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疼,他接过杯子将水喝光,听到赫敏说:
“我们在你和德拉科那个房间的阳台里找到一张收据单,单子上写了一个地址,我们查过了,应该就是他在这里的住址。”赫敏道。
“真的?”哈利兴奋地差点失手打碎杯子,被罗恩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从床上爬起来,一刻都不愿耽搁的样子:“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赫敏叹了一口气,与罗恩对视一眼,跟上好友的脚步。
罗恩从家里开了车来,一路沿着海岸,穿过市区,他们抵达近郊处一座小型庄园,庄园门牌上写着“Malfoy”的字样。
此刻的马尔福庄园大门紧闭,门口有警卫把守,不远处的树林边还停着几辆商务车,看到有人来,所有人都立刻把镜头聚焦过去。
“来做什么的?”其中一个警卫问坐在驾驶位置的罗恩,哈利连忙摇下后座车窗,对他说:
“我们是、我是德拉科的...朋友,我叫哈利·波特,德拉科在这里面对吗?请让我进去见他。”
警卫转过身,用对讲机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他让哈利下车,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赫敏和罗恩则被其他警卫拦在门外。
哈利走进客厅,警卫并没有跟进来,几乎在他出现在房间里的一瞬间,两双眼睛就用视线将他钉在原地。
“真的是你...”一个双眼红肿的中年女人走近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哈利,从她与德拉科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中,哈利猜到她是纳西莎·马尔福,也是昨晚与自己通话的人。
“马尔福夫人,我——”
“闭嘴!闭嘴!你怎么敢?!”纳西莎歇斯底里着,打断了哈利的话。原本站在窗边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扶住哭得快要晕倒过去的纳西莎,哈利认出来,他是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把爱人扶到沙发上,轻轻抚摸她凌乱的黑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站起身走向哈利。
“哈利·波特,我不清楚你是否认识我和我的爱人,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没等哈利开口,卢修斯便先发制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傲慢,“看来四年前卢西安的离开并没有让你得到教训,我为此感到遗憾,他答应与你断绝关系时还曾恳求我们不要责难于你,纳西莎念在你年幼无知,也默许了卢西安将房产留给你的做法,我以为你就算不懂得感恩,也应该多出些自知之明,看清你自己与马尔福家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却没想到你竟如此野心勃勃,又来引诱我的儿子,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的——”
“我没有引诱德拉科。”哈利反驳道,无视卢修斯眼中闪过的惊愕和愤怒,语气坚定地说:“我也不是来和你们争辩这件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儿子,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遭人陷害正面临着牢狱之灾,难道你还想浪费时间在羞辱我这种事情上吗?”
卢修斯正要发作,便听纳西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说得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小龙什么都不肯和律师说,只会重复着他不知道,他没有吸毒...我可怜的宝贝...我当然相信他,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在哪里?请让我见见他可以吗?”哈利恳求道,“我可以试试...或许他愿意和我说一些事,让我见他...求求你们。”
卢修斯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接受了哈利的请求,将他带到二楼的一扇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卢修斯摇了摇头。
“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的证词。”律师说道,因顾及到旁人在而没有表述更多。卢修斯见哈利推开了房门,原本蜷缩在床上的德拉科见到来人,终于露出了一些除崩溃和绝望以外的表情,卢修斯将门关上,与律师一同离开了。
“哈利...”只来得及叫一声名字,德拉科便被飞扑进自己怀里的人紧紧抱住,感觉到勒在自己后背熟悉的力度,德拉科如同濒死的溺水者终于呼吸到久违氧气,心脏在瞬间重新开始跳动,血液渐渐淌流至四肢百骸,他靠在怀中人肩膀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哈利从来的路上便一直在幻想他们相见时的情景,想他应该要与德拉科说些什么,他心中有许多选项,每一个都翻出来设想一番,又总是有理由把它们都舍弃,当他真正来到这一刻,来到他日夜思念的怀抱里,他其他的话语全部消失不见,仅剩下一句——
“我好想你...”
时隔多日,这是哈利同他的爱人说的第一句话,世间没有任何话语能准确表达他的想法,他只是说了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一句,随后便泣不成声。
他们相拥而泣,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他们又吻在一起,吻是苦涩的泪与重燃的希望的味道,以吻封喉,哈利想,哪怕德拉科真的变成哑巴再不能开口,他也会从唇舌交缠中读懂对方的言语,如果他的证词能够帮德拉科摆脱罪名,那么他愿意为他在法庭上演一出《控方证人》,如果不能,他甘愿和他一同入狱。
昨晚昏倒后,卢西安·卡尔的身影出现在梦境迷雾里,哈利听到他问自己:
“为什么不来找我,既然你那么爱我?我在学校里等了你很久很久,你没有来,你爱上别人了,是吗?”
然后他仍停留在少年时期的身体被另一个男人所取代,卢西安·卡尔变成了德拉科·马尔福,德拉科对哈利说:
“你会来看我吗,如果我被捕入狱?那时我已一无所有,徒留悲伤,你还会爱我吗,就像现在这样?”
我会爱你,我会找你,监狱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地狱我也可以陪你同去。——梦境里,哈利是这样回答的。也是在那时,他明白卢西安已真正走出了他的世界,不是说他就能把那将近三年的陪伴从记忆中完全抹除,他仍记得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记得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欣喜,记得第一次敞开身体的难耐,也记得刀锋划开手掌有多疼,记得分别时的机场他哭着抱住对方求他别离开...他会永远爱他,可他也不再爱他了。
哈利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德拉科,想对他说就算六年前转学来这里的不是你,就算你来得晚了一些,但我还是爱上你了,你曾问我为什么要原谅,那答案再明显不过,只是当时的我们一叶障目,错过早该认清的真相。
他很想说我爱你,这是他欠德拉科的回答,但后者已经开始回忆狂欢节发生的事了,这对现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反正这句话他已经憋在心里那么久,好像再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这样,哈利错过了他能对德拉科说出这句话的最佳时机。
三日后,法院开庭,辩方律师据理力争,称德拉科·马尔福是误食溶于酒水中的可卡因,对吸毒贩毒事宜概不知情,但控方一位十七岁少女却坚称自己目睹了被告与人交易毒品的经过,而事发当晚,在给众人采样时也在她身上检测出属于被告的精液,她还声称被告在学校时就有过吸毒等违法行为,最后考虑到德拉科·马尔福对可卡因并无戒断反应,且证据尚不充足,案件移交给伦敦上级法院,等待二审。
将近三个月后,德拉科终于洗清嫌疑,胜诉那天,哈利冒着伦敦的暴雨在法庭外等了一个上午,自从在近郊庄园里见过一面后,他再没得到一个与爱人独处的机会,连日奔波加上心情郁结食不下咽,淋雨后他很快病倒,赫敏和罗恩已经开学,他是瞒着好友们一个人跑来伦敦的,躺在冰冷的酒店床铺上,他渐渐失去知觉,闭眼前嘴边还挂着一点笑意。
第二天一醒来,哈利便跑到马尔福庄园,他之前也来过不少次,每次都被以各种理由挡在门外,德拉科原先的手机号码早就停用了,他没法联系到对方,只能来庄园门口等,想着就算进不去,也总能等到人自己出来吧?然而事与愿违,哈利等到了马尔福夫妇的羞辱,等到了记者的风言风语,等到秋天离去、冬日来临,庄园外的橡树林落橡子满地,唯独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消瘦背影。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哈利不抱什么希望地来到马尔福庄园,他去过剑桥,得知德拉科已经退学了,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哈利在他原来的寝室楼前遇到潘西·帕金森和布莱斯·扎比尼,潘西叫住哈利,说她曾在德拉科的手机里看见过哈利的照片,照片上哈利穿一件浅蓝色半袖T恤,坐在沙滩上堆沙子城堡,黑发在海风中飞舞。
“他那时交往的人,是你,对吧?”潘西说,用笃定的口吻,语气听不出情绪。
哈利只是点头,问她:“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他。”
潘西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谁,“他不在英国了,别找了。”
见哈利眼中泛起水雾,她恍惚了一瞬,叹息微不可闻。她补充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马尔福家不想让他被你找到,那么他就不会被你找到。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哈利抿起嘴巴,让眼泪流回心里去。转身离开时,他又听到潘西说:
“忘了他吧。”
说给别人,也好像是说给自己。
第七章
哈利明白,潘西说得对,这一切已经没什么意义,可他还是不甘心。他手里的钱剩得不多,罗恩和赫敏也快放假,他可能也在伦敦待不了多久了,想着还是能来一天便来一天。
这天傍晚,他冻得手脚僵硬,见一辆黑色轿车从路边驶来,纳西莎·马尔福穿一件栗色大衣,戴一顶同色系贝雷帽,从车上走下来。哈利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因为平时她都会把车开进庄园里后才停下。
纳西莎走到哈利身前,细看下,她的面容与德拉科的愈发相像,哈利每天晚上都会端详那张刊登了德拉科被捕新闻的旧报纸,用指尖抚摸照片里冰冷的脸颊,报纸没有温度,也不会讲话,但聊胜于无,哈利不太喜欢玩手机,德拉科都知道用手机偷拍照片存下来,他却只能抱着报纸上的图片看,这是他众多后悔事之一。
“如果你是想等到圣诞节,我会告诉你,圣诞节他也不回来。”纳西莎开口了,当她处于精神正常的状态下,她举手投足间都显出贵族夫人的成熟优雅,德拉科曾说,他的妈妈很温柔,做饭也很好吃,哈利看得出,德拉科很爱她,所以即使是被对方的话语刺痛,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亦没有打断她。
纳西莎继续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执着,四年前,我曾在机场匆匆瞥见你一眼,你抱着卢西安的腿一直哭,害得他差点没赶上那班回伦敦的飞机,但就算没有那一班,还会有下一班,他总会离开,德拉科也是一样。”
纳西莎将自己投向虚无中某一处的视线拉回来,她看向哈利,第一次真正的、心平气和地打量这个爱过她两个孩子、也被她两个孩子爱过的人,她看不出他外表有什么特别,身材矮小,皮肤苍白,头发因久不打理而显得更加凌乱,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绿眼睛是美丽的,在夜晚中如宝石般闪耀,但也仅此而已了,他或许称得上顺眼,几年前年幼时可能更加可爱,卢西安大约是喜欢这个类型,养一只小猫小狗尚且会养出感情,更何况是一个十三岁的乖巧可爱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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