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卜易听了两句瞬间就理清了前因后果。
就……真挺棒的。
难怪次次交手都落周卜易下风……
“你怎么就偏偏是他周家的人”,许永元嘴巴越撅越高,“你能不能改姓许?”
“我考虑一下吧”,周卜易说罢,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要,许衍好难听。”
“我看天色不早,今夜我这边还有大动作,你先去我那宅子上吃个中饭,明天看看顾棉身体能不能行,到时候再一起回来葫芦谷看看。”
“你就非要带着他?”许永元越发不高兴,“就我们爷孙俩不挺好?”
“带你回去见见孙媳不是更好?”周卜易意味不明笑了笑。
“周家那群兔崽子允许你谈情说爱?”许永元哼了一声,“老夫是没见过这种家族,自己有儿有女,不许别人找小娘子。当年那个老匹夫就阻止香香和你爹在一起,要不是老夫废了老命鼎力支持,这个世上都不会有你周卜易!”
“好好好,我谢谢你啊”,周卜易看着喋喋不休的老头,笑了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了一句。
许永元还挺受用,他微微低头看着周卜易,摸了摸花白胡须,“你放心,老夫不讲究门当户对,也跟那些没人性的冷血家伙不一样,只要你喜欢,不管那姑娘什么身份,只要人品没问题,老夫一定支持。”
周卜易微微一怔。
心里有点暖是怎么回事呢?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
跟顾棉不一样的温暖。
他能感觉到许永元话里话外对他的维护。
小老头好像有点自责,“老夫当年没能救出香香,也没能带走你,不然哪能让那群瘪犊子磋磨!”
这是来自至亲的“护短”。
小老头这么有趣,如果自己在许家长大,应该会很快乐吧?
“今晚的行动你人手够吗?要不要老夫在外接应?”
“要”,周卜易回过神,长出一口气,“这次行动就以你的名义吧,我暂时还需要潜伏,再多积蓄一点才好摊牌。”
“我懂我懂,要么就不打,要打就打痛,不痛不痒没好处”,许永元眸光微动,“外公给你兜底,有压力老头子我先扛着,反正不周山调动人需要时间,他们也不能拿老夫怎么样。”
“许永元”,周卜易忽然想到什么,道,“你这次带来的人多吗?”
“怎么了?大概八/九成吧,毕竟老夫是专程来接你的,怕出意外被那群兔崽子截胡。”
“那正好,你早一点行动,大概上半夜就要到江南织造总局,寅时前把它搬空,留一点火油和炸药就行。”
这样就不浪费了,还能给斩龙一脉增加点实力,免得又被不周山打太惨。
“织造总局你说的行动就是这?你真就那么喜欢布料?”许永元目光闪烁,“之前在神都你就已经搬空了一次,你……”
这老头想到哪里去了?还有神都那次是顾棉要搬的好吗?
“你一去便知,不去拉倒,事后别后悔。”
“你这么说,那我就非去不可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药火药炸药弹药。
周卜易想给自己把耳朵堵起来。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话痨,闷声发大财这道理都不懂吗?
“你们那脉的人都这么嘴碎吗”
“小毛孩子懂什么,自由、浪漫、热血,是我们那一脉的天性,老夫告诉你,人活就为一个词,开心!活得不开心那等于是白活,哎,这凡事你别往心里去,挨了骂就要当场骂回去,我许家的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不能站着让人打,打不过你得学会跑,跑回来叫老夫给你出头,老夫要是还打不过,老夫还有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老夫一群打一个总是可以打过了吧,老夫说白了……”
“许永元,你有点吵。”
“老夫说白了,你这孩子就是太独立,你心里面揣着呢,你端着个破架子不肯低声下气求人帮忙,实际上有些时候只需要……”
“骨头太硬有什么好处?弄一身伤病,你除了让老夫心疼,你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说啊?你这孩子老夫说白了……”
有亲人疼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
有一个唠唠叨叨的还不够,又来个罗里吧嗦的。
周卜易黑了脸,“许永元,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想好一会见顾棉要说的话没有?”
“老夫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提醒了老夫,老夫是应该想想第一次见面跟你家小娘子说些什么,喂周卜易,那小姑娘喜不喜欢首饰啊?你外婆走的时候留了个额饰,听说还是什么波斯王室上供的粉水晶呢,应该没有小姑娘家家会不喜欢吧……”
悬。周卜易想,老头要是真送顾棉这个,顾棉可能会被羞跑。
当然,掀桌子也不无可能。
毕竟在顾棉眼里,许永元算敌人,就依顾棉那个护他的性子,很有可能直接跟老头干一架……
三人走到门口,就看见门开着。
顾棉大马横刀坐在藤椅上,目光沉沉扫过去。
周卜易忽然就感到有点腰疼。
“先生”,顾棉的声音压过来,“上午去哪玩了?”
他观察了一下周卜易的神色,然后冷冷一笑。
很心虚啊。
“先生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让下人不许告诉我?嗯?”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这是欺师灭祖以下犯上你知不知道,你……”许永元还没说两句,就被顾棉可怕的眼神镇住。
“来人,拿下!”顾棉一拍手,不知藏在何处的暗卫迅速拿下周卜易身后两人,“本王还没找你们,你们自己找上门?”
“先生过来,没事了”,顾棉语气又恢复温柔,“我们去吃饭。”
“咳咳”,周卜易咳嗽两声,“他……他是我外公……”
“哦,原来是外公”,顾棉示意暗卫放了许永元,随后指了指另外一人,“那他呢?你怎么解释?”
“他……”周卜易摸了摸鼻子,“野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还想捆你先生。”
“那我们跟外公去吃饭吧”,顾棉温温柔柔笑着,站起身,“走。”
顾棉回头,神色立刻冷下来,“把梅大会长打一顿然后丢回梅府。”
周卜易表示他一点意见都没有,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菜早就上齐了,顾棉让人多添了副碗筷。
“外公好”,顾棉喊的很乖,“什么时候到的江南,怎么不知会一声?”
许永元一头雾水接住侍女倒的酒,喝了一口,道,“王爷就不必叫老夫外公了吧……按辈分,难道不应该叫太师祖?”
“咳咳咳!”周卜易抬脚踢了许永元一下。
“臭小子你踢老夫干嘛!老夫难道说错了?”
完了……
周卜易缩了缩脖子,余光果然看见顾棉冷了几分的神色。
完了完了,老腰不保。
“这个,咳咳,你老人家不是有礼物要送王爷吗?”周卜易拼命给许永元使眼色,“你去啊倒是……”
“你在胡说什么?那是给我未来孙媳的,而且那都是小姑娘用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
完了,许永元是个傻的,油盐不进还倒打一耙。
亲外孙都卖啊!
周卜易破罐子破摔,面红耳赤道,“顾棉就是你孙媳,你满意了没有!”
这边顾棉神色刚缓和下来,那边许永元又拉下了脸。
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了!
周卜易一摔筷子,闷闷道,“不吃了,你们两个自己吃吧,有什么话你们现在就说开……”
第79章 戴着猫尾受罚
“啪嗒”一声,左右两人瞬间达成共识,竟是异口同声道,“不行!”
许永元:“怎么能不吃饭呢你这孩子,老夫说白了,老夫白说了,你怎么就净喜欢瞎折腾自己呢?”
顾棉:“先生乖一点,吃完饭再走,我给先生夹菜。”
筷子被撤下去,换了双新的,塞到他手里。
顾棉轻轻笑,“乖,我看着先生吃。”
许永元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顾棉给周卜易夹菜,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眼不见为净。
“老夫没有歧视断袖的意思,但是你们两个孩子有没有想过”,许永元唉声叹气,“你们有没有走到一起的条件和决心。”
许永元一指顾棉,“他,未来的天下之主,注定要有后宫,皇家无嗣乃是大忌,除非你们想新朝一世而亡。”
“小衍衍”,许永元叹息,“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终究要让你伤心的,等他娶了皇后妃子,你又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周卜易想过吗?
想过的。
所以周卜易没有说话。
有什么关系呢?他终究陪不了顾棉一辈子,顾棉一登基他就得去赴死,顾棉娶谁都不关他的事。
许永元轻轻把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周卜易胳膊上,“香香要跟你爹走的时候,老夫也这么劝过她,她不听劝啊,老夫只好帮她撮合,可后来还是落得个凄惨下场,老夫就是心软,可你不能步她后……”
“许永元”,周卜易忽然轻声,“你有没有爱过谁?”
“……”许永元的目光有一瞬呆滞。
“许永元,你跟我说,自由、浪漫、热血是你们那一脉的天性,那你有没有不管不顾爱过一人,不计得失、不管长远,只争当下、只求朝夕?”
“我和你外婆她……”许永元唉了一声,“算了,谁没有年轻过呢……”
许永元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额饰,没好气的丢到顾棉怀里。
“臭小子拿好!给你的改口费”,许永元哼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道,“以后老夫也是你外公了……”
顾棉没认出来这是什么,瞧着还挺好看的,他小心收好,然后看着许永元道,“本王此生只要他一个,外公放心,本王绝不负他。”
“哼!”许永元风卷残云扒完饭,“走了! 忙着呢!”
许永元风风火火出了门,一点没有上了年纪的感觉。
真是个老顽童。周卜易想着。
希望今晚他们能顺利吧。
周卜易慢条斯理吃着饭,他无端想起数月前在诏狱。
徐川背对着他,面对着铁窗外的月亮,长叹着说的那句,“她是斩龙一脉的嫡系。”
“她是南边海岸上最自由的风。”
共同的信念把这一脉凝聚在一起,这些志同道合的人相处时一定很快乐。
再看不周山这一脉呢?有的只是压迫和剥夺。
偏执、顽固、冷血,是他那一脉的天性。
共同的利益把他们绑在一起,为了勃勃野心,牺牲几个自己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谱的人,就是被抛出来的棋子,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可悲至极。
周卜易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斩断束缚这些“工具”的线,放这些棋子去自由做人。
顾棉早就吃完了,他撑着脑袋专心喂猫。
他的猫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抬头看我”,顾棉凑近,眯起双眸,“在想什么?又在想曾经,想不好的事情?”
“算是吧……”周卜易极淡地一瞥,放下碗。
“就知道”,顾棉轻轻捏住猫脸,“先生一不高兴,就长时间发呆出神。”
周卜易轻呵了一声,“你还挺了解我。”
“我研究过啊”,顾棉揉捏着手底下的一小块肉。
终于看到长肉的迹象了。
顾棉笑眯眯道,“先生上午去干什么了?不告诉我,那就是有一定危险对吗?”
“嗯……”周卜易偏过头,“也不算吧,你病着,不想……”
“是说过的吧”,后面的话被打断,“要对我坦诚。”
“可能吧”,周卜易心里打鼓,想要逃离,“忘了。”
其实还记得,在地下城,他亲口让顾棉帮他的……
“想跑?不想认?”
“认,先赊账”,周卜易叹气,“跑又跑不过你,不认又能怎么办……”
认命一般,“不是故意瞒你的,你别生气”
“不生气啊”,顾棉带着一抹玩味笑容,“不接受赊账,尾巴已经做好了,一会先生自觉一点。”
自觉你老豆!
周卜易手一抖,差点没忍住给桌子掀了,“怎么……坐地起价”
周卜易恨恨看着顾棉,“不是亲一炷香吗?”
“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了”,顾棉撑头笑,“你不听话,就会多一条尾巴。”
“一码归一码,隐瞒的惩罚是你亲我”,顾棉目光微凝,“戴尾巴,是你又为过去之事神伤的惩罚。”
61/70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