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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解雨臣见到吴邪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过头揪住了向晨的衣领。张起灵没有找向晨的麻烦，只是在青铜门打开到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的时候，试图将吴邪拉出来。
“你别动！”吴邪见他动作，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
张起灵彼时已经走到了门前，就差一伸手了。听吴邪这么一喊倒是乖乖的停了下来，只是眼里的焦虑泄露了他的担心。
吴邪身后的业火烧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隐隐有着包围吴邪的趋势。吴邪看着门外的张起灵他们，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你们怎么就不死心呢？我这么个人，死在那里不是一样吗？这里也说不定是我最好的归宿。”
吴邪手腕上的血还在流着，鬼玺就像是海绵一样一滴不漏的吸收着。张起灵见吴邪的脸色越来越白，忍不住叫了一声。
“吴邪！止血！”
吴邪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咳了一声：“门开之前我不能停，鬼玺若吸收不到足够的生血便无法开门。你们身后的万奴王就会苏醒。以你们的实力，我不觉得你们能打过它。”
“那我帮你。”张起灵作势要划开手掌。
“没用的！”吴邪赶紧阻止他，“我既然放了血就是鬼玺认定的祭品，你的血留了也是白留。”
“他的不行，那我来。”向晨看到这边的情况，挣开解雨臣的手走了过来。“我们这次来是救你的，不是看着你送死的。三爷，原谅我。”说着，向晨也学着吴邪的样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外门上的鬼玺像是有灵识的一般，它似乎闻到了向晨的血气，隔着不远便吸收起来。吴邪那边有了向晨的供应似乎减轻了一些负担。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向晨，带着点怀疑和迷惑。
“向晨，你是不是——”吴邪没说下去。
向晨知道他的意思，只点了点头。不过看着吴邪的目光中带了点释然。
吴邪一时没说话，他也无话可说。向晨能到这里来的确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不在计划之内。
两只鬼玺上的血腥之气愈发浓重，仔细看的话，鬼玺内隐隐有着血色液体在流动。
“青铜门要开了。”张起灵忽然道。
青铜门只剩下一点便可完全打开，站在门外的解雨臣他们都感到了一丝灼热。
“现在，向晨。”吴邪看着完全打开的门晃了晃身体，对众人打了个别动的手势，“你到底要干什么？”
向晨从包里拿出绷带扔给吴邪，自己胡乱缠了几下，笑道：“三爷可是健忘，不是您让我来的？”
“我没让你现在来。”吴邪脸沉了沉。
“可你也没说不能现在来。”向晨痞笑了一下。“三爷，我都告诉他了。”他指了指解雨臣。“别怪我这么做，我有我的理由。”
吴邪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看向解雨臣，解雨臣也看向他。两个人诡异的对视了一会。
“吴邪，出来。”张起灵看着两个对视的人一阵不爽，语气微微带上了催促。
吴邪转眼看他，对他一笑：“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解雨臣问道。
吴邪指了指身后，道：“看到这红莲业火了吗？我只要踏出一步，就成灰了。”
“怎么会这样？”解雨臣皱眉，“上次接他的时候不也没事？”
“上次是没事，是因为十年之期已到。”吴邪闭了下眼缓解了下身体因失血过多带来的疲惫，继续道：“这是我废了不少力气查不来的。青铜门自十年前小哥开始守便开启了十年一轮换的模式。十年之间有几天的时差，这可能是终极造成的。你们接小哥那几天我正困在一个斗里，出来后本想去一趟骊姬墓就直接偷了鬼玺来这，可没想到你们居然也要去，我不放心你们就决定以封冥的身份出现，没想到小哥还是认出我了。”
吴邪看向张起灵：“你是怎么认出来？”
张起灵盯着他要妖异的眼睛：“眼神。”
眼神不会说谎，虽然他隐藏的极深，但张起灵还是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到思念与爱恋。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无语的摇了摇头。败笔啊败笔，要是自己瞎了，他也就认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暴露了。想必向晨也告诉你们了一点。我就接着说吧，我现在不能出去，鬼玺认了祭品，青铜门也认了这十年守门的是我。既然认了就要守着，否则我身后的业火就不会这么乖了。”吴邪回头瞥了一眼，接着道：“十年前小哥之所以能替我是因为当时我根本就没碰到青铜门。只有鬼玺是不够的。现在我打开的青铜门，自然是不能出去的。你们谁都代替不了我。”
“谁都代替不了你？”向晨突然插话冷笑道，“那我这几年是干什么？我不就是你的代替品吗？”
吴邪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向晨你虽——”
“你别说了。”向晨打断他，三爷也不叫了。“我是你物质化出来的，不是替代品是什么？”
“我知道你想让我代替你的原因，但是吴邪，我不想。你不懂代替另外一个人活着是什么感觉。”
“本来，我应该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存在，有思想有感情。但是你物质化我的时候身体出了问题，只是物质化除了一个躯壳，一副血肉。因为记忆没法复制，你便伪造出了一份记忆给我，带着我下斗，让我管理盘口。吴邪，你为了控制我，还给我下了封魂蛊。让我渐渐流失掉伪造的记忆拥有你的记忆，你想让我彻底变成你。”
向晨面色平静，缓缓说出了一席让人震惊的话。
“但是，你没想到。”向晨缓缓把手举了起来，露出他毫发无伤的手腕，“你物质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我的大脑成了存储器。不管是你的，还是向晨的，一同存在在了这个脑袋里。”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头，笑道：“这本应该是格盘重新录入，但是现在格不了了，只剩存储了。”
“所以你现在是有了我的记忆？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了？”吴邪面色平静，毫无波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向晨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从我有了你的全部记忆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
“可是，我杀了你，我也要死不是吗？何况，以你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太久了，我动不动手都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以我看人的角度，你对我——并没有恨意。”
向晨看着吴邪，忽然笑了一声，苦涩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对你没有恨意。我虽然想杀了你，但那只是一开始。因为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尝试恨你，怎么讨厌自己，我都没办法恨起来。要怪就怪你是三爷。怪你心慈不手软。你不恨自己，不恨任何人，你让我怎么拥有恨这种感情？”
“纵是这样，”吴邪有些迷惑，“我是说，那你为什么只对我有感情？”
“你还不懂吗？因为我在是你的同时，还是向晨。我有你的记忆，也有向晨的记忆。不管它是不是伪造的，它都已经存在了。我对你有感情，纯粹是因为你把我带来了这个世界不是吗？“
“因为我把你带来了这个世界，所以，纵然我对你下蛊，抹杀向晨的存在，让你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你都不恨我是吗？”吴邪盯着向晨的眼睛，平静的问道。
向晨也看着他：“不是不恨，是恨不起来。既然恨不起来，那就干脆原谅你了。”
“原谅了？”吴邪有些诧异的问道，但他立即又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有天真的作风。”
“所以你现在要干什么？”吴邪耸耸肩，“既然原谅我，还来找我？”
“我找你，是为了代替你。”向晨平静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物质化出来的东西本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况且我这么活着也很累。既然我们身体一样，那么青铜门也一定是认我的。”
“你代替我？”吴邪诧异非常。“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我都已经快死了不是吗？你在外面不是挺好？”
“代替是代替，吴邪始终是吴邪。”向晨凛然道。“我这么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还不如不活着。”
“而且，我并不爱张起灵。你以为给他个不爱他的‘吴邪’就能弥补他？吴邪，就算你快死了，那又怎么样，用这段时间陪着他不是更好吗？”
吴邪听到这句话蓦地沉默了。也许前面的话都不能很好的说服他，但这这最后一句确实是他的软肋。是他最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吴邪低下了头，思考了一瞬，片刻他又抬起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向晨。
“你真的要这么做？”
向晨点点头，朝青铜门慢慢走过去。“出来吧，三爷。这个世界也就这里能容得下我了。”
吴邪看着他缓缓接近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伸出手，朝自己的心口狠击了一掌。
“三爷？”向晨吓了一跳，紧走几步扶住了他。
吴邪吐了口血，对他道：“向晨，难得你如此对我。”他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歉意一笑：“封魂蛊已经解了，蛊虫会自己消失的。我吴邪这一生也是对不起你了。”
“这句话我就记下了。”向晨松开他，拿过他手里的鬼玺，将他往门外推了推。“你走吧。第二块玉已经有消息了，资料我放在包里，你想去就去吧。”
吴邪不是矫情的人，他只点点头，背着他朝门外面走去。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回过身来看着向晨。
向晨没说话，盯着吴邪的脸满是复杂的表情。他笑笑，将手里的鬼玺嵌入了门内的凹槽。
青铜门缓缓关上，掩去了向晨最后的眼神。吴邪在门前站了站，似乎在和向晨告别。然后他取下了门外的鬼玺，收进包里。
张起灵自始至终都不开口说一句话，纵是在听到吴邪活不久时也没有。只在吴邪做好一切，笑着走到他身边时，一把扯过吴邪的肩膀，将他揽进了怀里。
吴邪几乎要不能呼吸，但他还是轻轻抚上那人的背，笑了一声。
“小哥，我回来了。”
第31章
南沙群岛位于中国南疆的最南端，是南海诸岛中岛礁最多，散布范围最广的珊瑚礁群。与西沙相比，这里的岛屿明显要多不少。在这里行船无疑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技术。露出海面的岛礁就已经数不过来，更不要提暗藏在深水下面的暗礁。这种潜在的危险往往能让一船人丧命。
解雨臣他们这次并没有跟着吴邪一齐下海。北京出了事，解雨臣忙不过来。况且吴邪也有着把解雨臣留下的意思，杭州那边也需要他看着点。
这次铁三角重聚了。久违的感觉。
吴邪三人仍然是以秘密考古的方式进入到南海海域。不过随行的还有一位吴邪带来的医生，叫江迎春，一头黄发，看起来不大。
胖子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口没遮拦的小声说了句小屁孩，其实江迎春就年纪来说比吴邪都大上两岁。只不过张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小了些。
吴邪当时听得脸都笑绿了，不过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下胖子，这可是个医生，指不定啥时候跟你来个阴的。
“医术很好。跟瞎子一样德国回来的。”吴邪靠在栏杆上抽着烟，眼睛不时瞟瞟船舱的方向。
胖子站在高处的甲板上，拿着一个小型望远镜看着：“胖爷的眼光是雪亮的，一头黄毛，迎春花。”
“呸。”吴邪笑骂了一声。“还迎春花？让他听见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未必。”胖子跳下来，甲板顿时发出一声哀鸣。“他那小身板我一个打仨。”
吴邪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地板，将手里的烟扔进了海里，“打？人家是文明人。手术刀甩的跟飞刀似的。打针就跟蚊子叮似的。什么时候给你来针VX你就去见毛爷爷了。神不知鬼不觉。”
“微什么玩意？没听过。”
吴邪拍了拍身上打掉烟味，又来回走了一圈，接着看船舱的方向：“没文化真可怕。”
胖子见他眼睛不离开船舱，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吴邪表面平静，心里早就焦躁的烧了起来。
“别着急。小哥不是随便动手的人。”
废话。他动起手来不是人！吴邪翻了个白眼，默默祈祷他还能看到迎春花医生。
张起灵和江迎春自一上船起就互相看不顺眼。两人眼神交流之间电光四溅，百里之内荒无人烟。虽然俩人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吴邪就是看得出来。别问他怎么看到的，他也不知道。
互相用眼神掐架的两人终于在几十分钟前将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张起灵对着江迎春一举刀，吴邪吓了一跳，以为小哥终于要对迎春花出手了。不过江迎春倒是很淡定，对吴邪扔了个鄙视的眼神就进船舱了。张起灵也蹭蹭吴邪的脸示意他放心，后脚跟了进去。
两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一进就是几十分钟，不过倒是没传出什么打斗的声音，这让吴邪稍微放心点。
吴邪看着紧闭的舱门，又抢过胖子的望远镜向远处望了望。南沙错错落落的群岛已经映在眼前了，两个人还是没出来。
“胖子，去叫他们。”吴邪拿着望远镜，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靠。天真你不仗义啊，这战火要是烧我身上了你给我灭？”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先烧了你。”其实吴邪心里也有点没底，语气透着一丝迟疑。
“胖爷皮糙肉厚先烧比后烧熟得快！。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开玩笑。他可不想成为那朵蔫不拉几的迎春花的肥料。
“你个笨蛋！这点事都不办！”吴邪咬牙。他也不想去。
“你就安心等他们出来呗。放心，小哥手下有准，死不了。”
“滚！”吴邪要气疯了。这他妈什么破安慰？！小哥手下有准但迎春花没啊！他担心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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