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海滩干了些什么,我知道你在海滩偷拍的是谁。
无需多言,彼此都那么聪明,话里有话,只要稍透一点点底,就都心中有数了。
远方,不知是不是峡谷灯塔,迎面一束光透过窗射来,韩泽玉忽然觉得眼睛好痛,要流泪那么酸涩。
原来,照顾他失常情绪,送爱人去而复返,帮他赢回所有物,低头为他咬线,都是在为这一刻埋伏笔。
乖一点,对他好一点,才有谈判的空间和余地,全是商人那些生意经,宋旻就是打破脑袋也猜不出,因为这个人分明是有备而来,这场庆生全在他掌控中。
一切的开端,应该是预测到自己会为了这一对儿鸳鸯而来,以及掌握到他偷拍白晴的事实。
韩泽玉浮出笑意,道了声谢,出了卧室。
坐上厅内沙发。
开盖,从盒内拿出雪茄,打燃火机,在火上慢慢转动。
白耀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偷拍白晴的,韩泽玉毫无兴趣,他倒是喜欢这样直奔主题,省了不少事。
手法似是突然就不那么熟练了,茄头忽燃忽灭,老是点不好,韩泽玉抬眼,笑着问白耀:“会侍茄么?”
当然不会,他从来都是那个让人半身低下,谦卑恭敬着上烟的对象,万物都要匍伏脚下。
不过,现在就不可以了。
谁让自己手上有‘王牌’呢
那几张足以将白家母子置于绝地的偷情照。
“想好了再开口。”韩泽玉友好提示,同时轻叫了一声,小哥哥。
这一叫可大有文章。
当初进门时韩泽玉改口飞快,当着家大人叫得超甜,‘小’字是他独创的,少了些生硬的长序之礼,多了些家人的亲昵之感,而韩泽玉注重的是那有违传统良俗的失德味道。
一个二婚偷人上位的小三之子,被称做‘小哥哥’,这种畸形的排位总会引人遐想,此时故意这么叫,不但道尽了他们的关系,也是在敲打白耀。
不要忘了,他们母子在韩家好不容易争来的地位。
不多时,白耀伸手过来。
燃茄的点火器没带,普通火机对于初级上手者未免不适,时间长了会烫手。
韩泽玉递给他。
白耀搓动滚轴,似乎在尝试,火冲高又熄灭,韩泽玉换了个姿势,腿叠上,两手互握搭于膝处,松弛,矜傲,像个真正的贵公子。
等待这个人侍候。
某一刻,手中的Zippo不再翻弄,白耀打燃,挨近茄头。
没烧一会儿,韩泽玉又说:“做一下试吸服务,尤尼可我只抽甜味中段。”
白耀停下,看韩泽玉,问:“这里有借嘴儿?”
有些人对雪茄有独特癖好,一些地方的侍茄师会先期替吸,为贵客提供最佳体验,借嘴儿是为了隔离口腔和茄体,从个人卫生和服务的正常性考虑。
当然,与之相对,便是‘间接接吻’这样暧昧的勾当。
无论男女,侍茄师一般都很入眼,而白耀绝对可以算得上‘尤物’这一类,难以想象这人要是半跪着,贴身而来是多么美妙的画面,韩泽玉周身毛孔全开,兴奋不已。
他眼中笑意更甚,回答,没有。
对方似在犹豫,雪茄空空拧动,没再燃火。
耽搁下,茄头半燃不燃,焦黑,形态丑陋,发着不舒服的烟气,有那么一瞬,韩泽玉没由来心烦,觉得这一幕好刺眼。
他想到对方那个可人的小男友,看来是很介意,打算守身如玉。
又一束外来的塔灯射进来,韩泽玉厌烦地偏过脸,眉头深深一蹙。
刚要说不弄就把东西放下,白耀却含进了嘴,边吸边燃火,男人两腮嘬得凹陷,雪茄端部渐渐燃起。
烟雾中,眯着的一双眼静静看过来,要透他的皮肉,穿进他心里。
不经意的,呼吸出现错拍。
韩泽玉稳定心神,对视上去,这个人的气场一向这么足,尤其是在他故意放出时。
忽地,白耀垂眸,携着一大片暗影而来,将沙发上的人全部吞噬。
韩泽玉仰躺,迎合俯过来的高大男人,白耀一手撑在韩泽玉脸旁,单膝贴着大腿外侧压上沙发,就这么凝视着韩泽玉,吞吐烟气。
这种盯看过于冒犯,可韩泽玉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是爱的,愿意裹入这片目光中,韩泽玉咽了下喉,心脏快跳几分。
当火候已到,雪茄从一片唇拿离,向他送来时,这份感觉越来越清晰,韩泽玉甚至有个迫不及待的前探,哪怕他极尽克制。
烟气骤然弥漫,拢住两人。
有那么一种说法,抽雪茄会醉,形同酒醉,飘飘然不知何年何月,韩泽玉觉得何止,他甚至都不清楚身在何处,思维混沌,感官错位,只有被白耀圈入沙发成了唯一实感。
“你开什么条件?”
听到这话,韩泽玉缓慢睁眼,这句好有劲,他就这样沉入地球,回到这个峡谷酒店,这个对决现场。
失控只此一次,他不允许自己再这么放纵,韩泽玉掐开雪茄,喷着烟气,给了白耀两条路
要么和白晴主动退出,照片销毁,要么东西上交,被赶出韩家。
二选一,不存在交换条件。
这就是一场死局,从十岁那年就没和解这样皆大欢喜的选项。
韩泽玉不觉被妈妈抛弃这件事有多伤痛,反正没空也没兴趣去体会,他任由这两人填满自己人生,所做,所想,所愿就是将他们驱逐,从韩家,从他心上。
执着于白家母子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他痛恨。
摆脱他们,就是他的夙愿。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期待的谈判结果,白耀不够满意,直起身来时眼神沉沉。
韩泽玉依旧那么慵懒散漫,只是灵感有时说不清,激情迸发,管也管不住,他神情暧昧又含糊,眼底尽是笑意:
“或者,你床上喊我Daddy时咱们再聊聊看。”
刚说完,韩泽玉就后悔了。
他不该这样。
可以抢白耀的所有物,可以使坏,可以诓骗,可以要挟,可以当着全校戏弄他,却不可以这样开黄腔羞辱,他是没品没涵养,却不至于侮辱一个有所爱,有交往男友的人。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是他犯错。
正当韩泽玉要出言道歉时,他整个人被从沙发拎起,衣服滑手,白耀要贴很近才行,韩泽玉几乎毫无反抗,只是在混乱间直直将手臂横出,尽可能拿远雪茄。
“三天,”是压抑的,深陷嗓中的沉音,白耀从没这样过:“三天我给你回复。”
下楼的脚步声,然后门关上的那一下响。
韩泽玉很慢地转动眼睛,他干涩地眨了眨,无意间看到墙边一滩污迹,以及扔在那里灭掉的雪茄。
茄头被粗鲁按压,整支雪茄翻转扭曲,沙发地上全是茄灰。
那样情急下,是他做的,他怕烫到这个人。
第26章 捂不住的丑事
26.
夜色深重,两旁的林荫与月光交错,不停游移在开车人脸上,衬得眼底忽明忽暗,白耀点上烟,耳旁响起铃声。
他挂上耳机。
“这次庆生可还合口味?”廖正楠那端语气轻快:“白哥给个好评如何?”
“在哪儿打分?”白耀顺口接下。
“……”
自己多会热场子,他白哥一开口就降温,廖正楠让对方别介意,切入来电重点,转到兆然高科上,想要再确认几项他认为重要的事宜。
松里桠地下场早早列入此次庆生节目单,少爷们见识广博,口味向来厚重,这也不过是些寻常玩乐的小项目。
未曾想,一场庆生赌局,让他这位曾在马来云顶赌场泡过数月,低调拿下资格证的荷官汗透了一后背。
廖正楠台球是真的菜,可在卡牌上却天赋异禀,学业不成,倒在博彩业上建树斐然,一个高手横扫牌桌稀松平常,可要装菜鸡,连牌都洗不好,却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从桌上下来,廖正楠腿都在打软。
一桌子昔日同窗,如今各行各业占尽资源的高位者,若是让他们察觉他出千,声明何止狼藉,会坏大事的,特别是宋旻,那一双眼又毒又辣。
若非廖正楠老爹廖世荣有入股兆然高科的意图,廖正楠绝不铤而走险,与白耀玩这一手,而让他更介意的,是自己的私密爱好从未泄露给任何人,对方怎么知晓。
不过,就在两年前,他曾陪几名富商海上游轮开过桌,生意人讲究彩头和时运,露过几手博他们开心,那是他仅有的一次曝露,除此之外就是个体面克己,自律且敬业的商贾之子。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重新评估白耀的社交圈以及社会资源。
“顶楼那间房怎样?项目刚交完,还在初期体验阶段…”像突然醒悟,廖正楠急急澄清:“放心,白哥绝对是首客,之前没人住的。”
“客气。”白耀随口一回。
声低,听不出什么。
廖正楠却仍是上心,仔细分辨。
六年前,韩泽玉国外求学,韩家注定落于白姓母子之手。
韩绍辉非但不节制,反而背后推波助澜,干脆一切放权,让他这个无名无分的养子全盘接管,自己浪荡在外。
几年间白耀身上的气质淬炼得更加纯粹,矜贵沉稳,冷面清肃,像执行命令的人工智能,一板一眼在轨道上行进。
这些年,韩家产业兴旺蓬勃,市值成倍翻涨,与这人脱不了干系,特别是兆然高科,更是亮眼夺目,老爹廖世荣就是从中发现‘商机’
白耀的能力和眼界远在韩绍辉之上。
血脉全无,又入不得族谱,早晚要自立门户。
他们廖家本宗不成器,没自己实业,之所以能够跻身权贵,唯有一双识人辩事的慧眼,与其说廖世荣投资兆然,不如说相中了白耀。
家里娇小聪慧的小妹,成熟高贵的二姐都给白耀备着,这是接下来可以依附和倚从的人,像海中寄居蟹的漂亮房子。
然而,白耀出柜了。
廖世荣小小地受挫,不过他不甚在意,联姻不成,还能结义。
让儿子廖正楠继续接近,白耀那次庆生因为那个小男友有些失手,廖正楠一直想找机会弥补,意外的,白耀先来找他,定了松里桠顶级别墅房。
“白先生对酒店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能否留下您的宝贵意见?”廖正楠打趣,执着热场。
“多谢费心,正楠。”
这称呼让对方亮了眼,廖正楠趁热打铁:“那白哥,咱们可就进入兆然的股权协议流程了。”
“合作愉快。”
哗啦一声,钥匙放于桌柜。
领带扯下甩开,领口乱解,满杯气泡水急不可耐地送入喉咙,流了满脖颈。
白耀很少这么不端庄,即便私人领域也会先换上便装,袖口折平,衣领整好,不让一丝褶皱上身。
拿出柜底那个密码箱,鞋也不脱,仰躺上床,手搭在上面。
无需去看,解过多少次的锁扣一拨就开,掀开,什么东西应声掉下。
摸了摸,小小的。
白耀捏着,拿到眼前看,劳拉西畔。
那粒祭祖大席上没收的安眠药。
男人端详很久,眼神逐渐一点点柔软,有了些温度,不过没停留多久,就失了神采,像被什么事困扰到,眉头又蹙上。
东西小心放回,他起身洗澡。
两日后。
韩宅,偏厅。
洗牌声不绝于耳,偶尔玉镯磕碰桌沿,发出叮咚脆响。
三缺一的牌打得无甚趣味,有人开口讲话,声线娇柔造作。
“你们有没有听说Syia的事?火辣的哦。”
一张牌打出,体态丰腴的另位太太上翻白眼,嫌她大惊小怪:“知道的呀,不就跟她私人教练全方位‘锻炼’了一下嘛。”
“一下?O,M,G,”这位夸张道:“她可是把黄体都玩破了,大半夜叫他家医生……你说我怎么知道?”
太太像是终于碰到一个不知内情的友人,话匣打开:“那时我老公刚跟Syia老公一起喝酒的呀!电话打过来听了满耳,他老公外面兢兢业业,她就在家偷人。”
白晴厌烦拧眉,牌重重往桌上一打,可惜,没人在意,另外两个聊得火热。
“Syia的离婚官司满城风雨,要做亲子鉴定,儿子十多岁了好不啦,可丢死个人哦。”
“那怎么办?要真不是,继续冒着绿光给人家养儿子,别搞笑了好不好!”
“那干嘛偷嘛,就这么刺激啊?”
“刺不刺激,你试试不就好了……”
“你讨厌!好坏哦。”
牌胡乱一推,白晴来了句,不玩了不玩了。
两姐妹顿时一愣,当即不依,一个抱怨没玩够,另一个要彩头,说她这把必胡的。
白晴自醒来左眼就一直跳,试过多种方法无果,这才找平日一起玩的姐妹过来,谁知却听了一段如今她最不爱听的那类丑事。
没找她们要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很仁慈了,白晴刚要赶客,人愣在桌旁,直直看向门外。
侍候在旁的白玫回身去看,而后笑起来,道了声:“白少爷来了。”
桌旁两位太太纷纷回头。
门旁,一抹高挺的身影峻拔而立,西装平整贴身,挑不出一点瑕疵,他黑眸半垂,神色平淡。
进出韩宅几回,从没正面见过白晴这儿子,两位太太一个偷眼悄悄打量,一个面色微红咬嘴低头。
气场确如传说中强大,但相貌可圈可点,微妙冲淡了些,让人一定程度上忽略掉。
白耀告诉在座两位女士,彩头每人都有,上一圈翻倍,大家图个开心。
两个女人顿时心花怒放。
这么靓又这么乖,这样的大儿子谁不想拥有一个,两位太太欢喜,纷纷夸白晴好福气,厅中一时欢声笑语。
客人走后,白家母子一同落座。
白枚开始烹茶,动作清雅,手法娴熟,幽幽的茶香蒸腾而起,沁入空气中。
外面细雨迷蒙,厅内寂静,尽是扰人的沙沙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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