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星朗疑惑地走近,仔细端详后说:“下巴尖尖,我看这一点就像贺哥哥。”
“你们呀,这时候哪看得出像谁。”赵轻墨摇头轻笑,轻轻抚摸了摸婴儿的水嫩的脸。
“那么,拟定的名字是否已送至,容宁心中可有所属?”赵轻墨转向上官容宁,关切地问。
上官容宁回应:“昨日正在审慎筛选,然而南枝忽然开始分娩,故匆匆赶至此。”
赵轻墨思忖片刻后说:“无妨,待适当时机再精心斟酌佳名便是。”
“南枝生产辛苦,我等不便叨扰,让他安心休养。”上官容宁唤来乳母将婴孩带至偏厅哺乳,景乔和步星朗随之上官容宁退出关睢宫。赵轻墨交待数语之后,抽身离去。
回去之后,景乔百感交集,为贺南枝平安产子尤为庆幸。当得悉贺南枝性命垂危之时,其内心犹如烈火焚烧,唯恐遭遇不测。所幸苍天庇佑,化险为夷,诞下皇子。
次日,景乔召集她们于琼华宫,表彰助心姥姥的贡献。她道:“虽然皇上和君后已经对你们有所赏赐,但你们毕竟是本君任命的,你们这次将贤侧君化险为夷,理当再次表彰。”说罢,指使方青呈上一盘银锭,以作奖赏。众人感激涕零,纷纷表示景乔的仁慈关怀。
众人纷纷道谢后散去,唯独负责接生事宜的王姥姥徘徊不前,几次三番想要转身回去。佩兰注意到她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却依旧停留不走,便走上前去询问:“王姥姥,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最终,王姥姥下定决心,毅然决断道:“老奴有一事相告,还望姑娘传达给君上。”她的话语坚定而深沉。
“姥姥有何事要说明?”景乔正品味着方青精制的糕点和新泡的香茗,本欲午眠,听佩兰言及这位接生姥姥有事要禀告,料想或许与南枝生产有关,于是放下困意,走进外堂以待其访。
“君上,老奴有要事要禀告。”王姥姥一见景乔便跪下,“姥姥起来说话,无需多礼。”景乔轻轻一笑,以示友善,佩兰赶紧扶人起来。
景乔温和道:“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此事关贤侧君。”
“是否关于贤侧君产后调理之事?”景乔示意佩兰记下她的嘱咐,“非也,实则是生产时,郑嬷嬷的失常之举。”
景乔见她神色异常,料想此事不简单,神情渐趋凝重:“究竟有何异样?请将心中疑虑尽数道来。”
王姥姥闻言,立刻毫无保留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您可知道,双儿的分娩实际上充满了危险,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然而,郑嬷嬷的行为却异常古怪,她竟然别出心裁地想要为君上催生,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在君上已经陷入难产的困境时,她的催生方法显然并不适合当时的情况。催生怎么可以这样草率呢?老奴不禁怀疑,她似乎有意将君上置于危险之中。”
“而且。。。”王姥姥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景乔听了她之前的陈情内心也是充满疑惑,眉头紧锁,扬声道:“姥姥但说无妨。”
“暂且不论她的催生计策有无刻意危及君上安危,仅凭其平日言行便疑点重重。”
“何种行径?”
“她为君上独备的膳食与安神汤剂,严禁旁人触碰。君上饮食严苛,每餐必经太医严格检查后方可食用,然而郑嬷嬷却擅自将未经检验的食物送至君上面前,称乃家传秘方。更不许他人染指。”
“竟有此事!为何不早早禀告?!”景乔震惊之下猛然起身,双眸圆睁,心中已然猜到此人心思。
“初始之际,老奴亦曾生疑,然而每逢尊者服下她调制之汤剂,食欲与睡眠皆见改善,于是老奴便以为是自己过分忧虑...未曾再挂念此事。”
“太医对那些食物进行检查了吗?”景乔屏息凝神,关切地问道。
“回禀君上,太医并未检验,只是将其交给宫人照办。郑嬷嬷曾在帐外叮嘱太医,她所送之物皆为家传秘方,非寻常汤药可比。她还曾数度对老奴含沙射影,让老奴保持缄默,免得惹祸上身。”
“岂有此理!”景乔怒火中烧,“她竟敢如此大胆,竟敢在本君眼皮子底下捣鬼。景乔深吸口气,努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沉声吩咐:“佩兰,你去将郑嬷嬷请来,就说本君有事宜要询问,劳烦她来一趟,切勿引起怀疑。”
“是,佩兰即刻就去。”
稍顷,郑嬷嬷被带到景乔跟前。她以为景乔要询问贤侧君生产情况,故而轻松地走进琼华宫,见到景乔时也只是恭敬地站着。
“郑嬷嬷,本君有话问你。”景乔语气冰冷。
“君上请问。”郑嬷嬷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得意。
“你告诉本君,贤侧君生产时,你做了何事?”景乔调整心态,语调异常平静。
“那时贤侧君生产辛苦至极,老奴仅施催生之术,并无不当之处。”郑嬷嬷心中惶恐,瞟了眼站在旁边的王姥姥。
“荒谬,你那催生之术闻所未闻,只让君上痛苦不堪,若非我奋力相救,恐怕已是一尸两命。”王姥姥不屑地反驳。
“你见识短浅,自然无法理解。”郑嬷嬷毫不示弱。
“我二十余年接生经验,岂会有未知之事?反观你,动机不明。再者,你每日为君上熬制何种汤药,为何导致早产?且你不在之时,君上身体康健,自从你入驻关睢宫后,君上食欲减退、失眠频繁,是否与你有关尚未明了!”
“你。。。你血口喷人!”郑嬷嬷眼睛瞪的溜圆,面对此指责,气愤难当。
“我才没有胡说,你就是居心不良,。。。。”
“够了!”景乔抬手制止她们争吵,两人如同斗鸡,喋喋不休,令他头痛欲裂。然而据王姥姥所述,郑嬷嬷行为颇令人起疑。
长叹一口气,凝视郑嬷嬷:“作为助产嬷嬷,你竟在贤侧君饮食中动手脚,你可知这是何等严重的罪行?”
“君上,老奴冤枉啊!”郑嬷嬷抬头,泪水盈眶,“老奴对君上忠贞不渝,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你还敢抵赖?”景乔怒火中烧,“你的那些秘方皆由你亲自调配?”
“禀告君上,正是如此。”郑嬷嬷答道。
“那么能否告知本君,这些秘方从何而来?”
“回禀君上,这些秘方乃老奴祖母传下来的。”
“你祖母是何许人也?”
“回君上,老奴的祖母是前朝的一位宫女,她在宫中服侍了数十年,深得先皇和先皇后的宠爱。后来,她因病去世,先皇和皇后为了纪念她,便将她的秘方传给了老奴。”
“原来如此。”景乔点了点头,“那你可否告诉本君,你的那些秘方都是些什么?”
“回君上,老奴的秘方主要是一些滋补身体的汤药和膳食,可以帮助君上调理身体,增强体质。”
“那你为何要在本君的饮食中动这些手脚?”
“回君上,老奴并没有动过手脚。”郑嬷嬷辩解道,“老奴只是按照祖母的秘方,为君上调制了一些滋补身体的汤药和膳食,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那你为何要将这些汤药和膳食送至本君的寝殿,而不让太医检查?”
“回君上,老奴只是觉得这些汤药和膳食都是老奴亲手调制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老奴也知道君上对太医的医术有所怀疑,所以才没有让太医检查。”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景乔沉吟片刻,“那你可否告诉本君,你为何要在贤侧君的饮食中添加这些滋补身体的汤药和膳食?”
景乔审视其面色,不禁嗤笑道:“自从怀有孕以来,贤侧君一直依仗刘太医调理身子,何以竟生出质疑之心呢?”
“君上,贤侧君孕期已大,往往食欲不振,夜寐难安,故心存疑惑,以为刘太医医术不精。经侧君首肯,老奴方敢擅自为君上调制汤药。”
景乔暗想,此郑嬷嬷果然机智,应对如流,显然早有预谋。
第五十七章 疑虑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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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王姥姥的猜测,是无法判定郑嬷嬷有罪的。此外,郑嬷嬷作为助产嬷嬷,何以去害身为侧君的贺南枝?要揪出背后主谋,必须做好详尽的计划。
“王姥姥与郑嬷嬷两位均是贤贵君此番生产的功臣,王姥姥心思缜密应予以褒扬;然过度警惕恐生疑惧。”话音刚落,转向郑嬷嬷:“这次是本君多虑了,为了贤侧君,不得不如此,望嬷嬷海涵。今后在照料贤侧君方面,还请嬷嬷多加留心。”
郑嬷嬷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君上客气了,份内之事,定当尽心。”
王姥姥面红似熟猪肝,自认疑神疑鬼,颇感愧意:“此乃我多虑之举,劳烦郑嬷嬷海涵。”
郑嬷嬷冷然一笑,撇眼看她,虚情假意地说:“不妨事,但愿下次坦诚相待,勿再在君上面前揣度猜测,以免影响我们的关系。”
“郑嬷嬷,王姥姥本为关心则乱,切勿动气。”景乔打着圆场,说了些客套话,叮咛他们悉心照料贺南枝后,方才送两人离开。然而暮色降临后,景乔以有事遗忘嘱托为由,派方青再次邀请王姥姥至琼华宫。
晚膳过后,给王姥姥交待了些事务,让她仍回关睢宫好生服伺,景乔百无聊赖般懒洋洋地倚躺在软榻之上,手持书卷,借着烛光阅读,温柔的光影洒落在脸庞,使那份宁静与秀美愈发鲜明。
方青进来换上摆了一天的新鲜果品和热茶,小全子则为室内更添蜡烛,不时的叮嘱道:“君上还是明日再看吧,这烛火读书,也不怕看坏眼睛。”
佩兰在一旁点燃香炉,回头嗤笑道:“小全子这人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景乔附和道:“可不正是,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们琼华宫好像养了个老妈子。”三人笑声不断,小全子嘟囔着反驳:“君上只当奴侍是个老妈子便好,奴侍不怕为君上多费心思,只怕招致厌烦。”
景乔笑言:“你们瞧,他还不乐意呢。”方青也加入调侃行列,对小全子说:“亏得你幸运,能被分配至我们琼华宫,若换了别处,你可找不到像我们景侧君这样宽容的主子了。”
“是是是,奴侍明白因着君上厚爱方如此大胆僭越。奴侍感恩戴德,甘愿竭力以报答君上深情厚意。”小全子微笑着,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实意。
回想起过去,他不过是内廷司的小小太监,常被派遣至各宫协助工作。尽管各宫主子性格迥异,但等级森严,尊贵无比。
初入琼华宫时,他对景乔的亲民作风颇感不适。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感到这位君上与众不同,视奴侍为平等之人。因此,他满怀感激,全心全意地尽职尽责。
室内欢声笑语,景乔与他们闹成一片,全然没有等级的辖制,心情愉悦之下也觉得殿内冷清不在。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惊醒众人。
景乔急忙起身,准备在殿外迎接圣驾。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中衣,于是迅速披上了一件轻薄的外衫,赤脚从榻上下来,引领着众人前往殿外跪拜迎接。刚踏出内殿,便见赵轻墨含笑站在殿门前,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银辉点点,映衬出他修长而优美的身姿,风度翩翩,光彩照人,俊逸非凡。
景乔被眼前的人惊艳得目瞪口呆。而赵轻墨却笑着调侃道:“朕站在门外就听到你们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汹涌,感觉真是愉快。”听见赵轻墨幽默的低声戏谑,才恍然回神,慌忙欲鞠躬致意。未料赵轻墨轻轻将他扶起,和煦地说道:“景卿免礼。”
景乔心头一震,急忙道谢:“多谢皇上。”然而赵轻墨却摆摆手,微笑着说:“此类琐事无需言谢。”景乔略显惊讶,凝视着赵轻墨深邃的双目,恍若置身奇幻梦境,心竟砰然而动。
“你们刚才在谈些什么,笑声如此欢快?”赵轻墨握住他的手步入内室。小全子立即为赵轻墨呈上热茶。佩兰则退守一旁,悄然换了种皇帝喜欢的香熏。
“只是闲聊,说些笑话罢了。”景乔面色微红,声音细弱蚊吟。尽管已共度两年有余,每见赵轻墨仍感惊艳,揭晓心意之后,每次侍寝仍紧张不已。
“能让朕听听吗?”赵轻墨柔声问道,景乔脸上浮上羞涩笑容:“不过是市井俚语,怕污了圣耳。”
赵轻墨轻声一笑,便不再追问。
目光落在案头书籍上,赵轻墨颇感兴趣地问:“景卿正在研读何种书籍?”看见景乔敏捷地把书藏起,微微一笑后道:“不会又是农耕之类的吧。”
“并非农耕书籍,而是。。。野史杂记。”景乔犹犹豫豫的样子,好半天才说了出来,他这一举动更加引起了赵轻墨的好笑,指了指身侧,示意景乔坐下。
景乔依他示意,提起衣摆坐在他身侧,这时赵轻墨才注意他赤着脚,不禁轻声问道:“为何赤脚,不怕受凉吗?”说完,眼神转向旁边的方青。方青即刻跪地解释道:“回禀皇上,君上夏季在殿内总爱赤脚小憩,是奴侍照顾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身为景侧君的贴身近侍,未尽到职责实在是失职之过....”赵轻墨话音落定,严惩的意图已在口中酝酿。
然而,景乔迅速出言拦截:“皇上!是臣侍贪凉放纵,方青伺候尽心,并无过错,恳请皇上开恩。”
“罢了,既然你君上为你求情,朕不罚你。然此后须时刻警醒。”赵轻墨一言令下,众人皆深深舒了一口长气。
景乔深深明白,这深宫之中权力至上的原则,皇命如山,一言即可夺人生死。此刻,正是时候,要在帝王心中埋下疑虑之根。
“你方才说的什么野史杂记?”赵轻墨将语锋转向过眼之书,“传闻古有某帝王因宠爱妖妃,误信谗言,枉杀忠良。虽乏味至极,权作消遣罢了。”景乔思索着如何令赵轻墨生疑,心神不宁。
“原来如此,这些索然无味的书籍,朕年少时也曾涉猎过,当时太师以其为警示之卷,令朕饱览其中妙处。经多次斟酌阅读后,发现这些内容不过是粗浅的帝王权谋之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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