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又很多的丫鬟小厮,所以秋风落雨是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陪在他的身边的,很多时候都是府中的丫鬟伺候。
而秋风任务主要是统率银月卫,保护他的安全,而落雨则是负责他的身体。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瞧着半生不熟的丫鬟怯生生地走了过来,看见白锦棠像是在看见洪水猛兽一样,手都打颤了,还有磕磕绊绊地帮着白锦棠宽衣。
白锦棠皱眉:“本王以前好像不曾见过你?”
这个丫鬟生了一双杏眼,圆滚滚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又小又傻乎乎的。
丫鬟可怜巴巴道:“奴婢思思,以前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谢灼院子里的啊。
白锦棠眼神微挑:“那你现在怎么来了这里?”
思思像是背书一样,开始说起自己:“因为管家告诉奴婢,夫人不会回来了,夫人去伽蓝寺的时候,就叮嘱过奴婢,要是哪一天他不在了,就让我好好伺候王爷。所以奴婢特地去求了管家,才来的这里。”
说着,思思眼圈一红,噗通跪下了:“王爷,求您留下我吧。”
白锦棠怀疑谢灼是不是故意让这个思思给自己添堵的。
“倒也不必,你家夫人没死。”白锦棠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思思脸上的泪,忽然僵住,抬头茫然地看着白锦棠,询问:“真的吗?那夫人为什么不回来了?”
白锦棠淡淡道:“因为他回家了。”
“起来吧,别跪着了,出去洗把脸,让管家给你挑个轻松的差事,别留在这里了。”
说完,白锦棠眼睛一瞥,就看见小丫鬟袖子里露出来的半边书信的角。眉头不可抑制地跳了跳,只觉得万分闹心。
顺着白锦棠的目光,思思也察觉到了那书信,才缓和下来的面色忽地难看起来,眼泪又开始掉了:“王爷——”
“求你别赶我走,我真的会好好干活的,我吃的也不多,我也会帮夫人照顾好你的!王爷,求你别赶我走啊!”
说着,把书信可劲地往袖子里赛,生怕别人不知道那东西见不得人一样
白锦棠:“……”
他早就料到谢灼恢复记忆以后,定然不会让自己好过,就算不会现在动手,也肯定会派人监视自己。
看到思思这个生面孔的时候,白锦棠还在感慨谢灼的效率还挺快。
结果等看见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什么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不由得有些沉默。
他甚至怀疑谢灼是不是故意来膈应他的。
思思可劲的掐着自己,逼着自己哭,声情并茂地叫了一声:“王爷,求您——”
“罢了,你留下吧。”
白锦棠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想:
笨点也挺好,省的换个聪明的来。
思思大喜:“谢谢王爷!”说着,直接五体投地给白锦棠趴下了。
白锦棠:“……”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白锦棠:“你走吧,本王歇息了。”
思思轻快道:“奴婢告退!”
走到门口,还绊了一跤。
白锦棠点评道:“怪不容易的。”
第47章
白锦棠这一睡, 就睡到了下午。
等白锦棠起身时,思思就在门口站着,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恰逢这时, 落雨走了进来道:“主子,杜大人来了, 已经在前厅等候良久,你现在要去见见吗?”
杜允成来这青州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 想必事情办的也差不多了,确实该见见,问一问情况,于是点头:“好。”
说着, 白锦棠起身。
门口一直竖起耳朵的思思听到这话,连忙表示道:“王爷……王爷, 让奴婢来, 奴婢来伺候你。”
然后,兴致冲冲地跑了进来,结果没注意门槛高度,梅开二度,又被绊倒了, 眼看着就要摔个大马趴!
幸好落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嘴角抽搐:“管家这是哪里找来的丫鬟?”
白锦棠换了身浅色的衣服,披上外袍, 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回答:“原本是谢灼院子里的。”
落雨微微蹙眉:“主子,你这是……旧情难忘……”
思思听此,抖了一下。
白锦棠似笑非笑地看着思思, 回答道:“嗯,旧情难忘。”
思思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站在那里沉思。
落雨瞬间明白白锦棠的意思,不由得打量起思思来,有些不可置信,谢灼竟然派这样的人卧底?这业务不太行啊,临时被拿过来滥竽充数的吧。
但为了自己主子的乐趣,落雨附和道:“主子深情。”
白锦棠当即乐了。
落雨也怕自己要绷不住了,连忙道:“王爷,杜大人还在等着呢,咱们快走吧。”
“嗯好。”白锦棠往门口走去,还不忘嘱咐思思道,“你不用跟着,替本王守好房门即可。”
思思立马点头如捣蒜:“放心吧,王爷。”
白锦棠和落雨这才如沐春风地走了。
过了一会,思思鬼鬼祟祟猫在角落里,从怀里掏出纸笔,认认真真地写着:
今日劳累,王爷未时方才起身,杜大人拜访,落雨前来告知。两人询问奴婢何故在此,王爷回答,对您旧情难忘,落雨赞叹王爷深情。奴婢对此深表赞同,王爷定然对您爱若珍宝。
又零零碎碎写了不少,思思这才心满意足地叠了起来,然后吹了个口哨,一只雪白的鸽子就飞过来了。
思思连忙将书信绑好,将鸽子放飞了。
做完这一切,思思高兴的不得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家夫人成了摄政王,又回家去了,还让自己千方百计来到白锦棠面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王爷看见他写的东西,定然会十分欢喜的。
她果真是个厉害的卧底。
而另一边,鸽子才飞出王府的围墙,就被早就等在那里的秋风,一跃而起,直接截了。
而另一边,杜允成正坐在厅堂前喝茶,看见白锦棠来了,立马起身迎接:“王爷好久不见呐!这青云山果然是块宝地,下官见王爷气色要比上次好上许多!”
“青云山的确养人。”白锦棠抬手将杜允成扶了起来,示意他坐,自己则是坐到了主位上。
如今也没有外人,杜允成也不忸怩直接说了。
杜允成:“下官不负王爷所托,如今商会初建,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张老板乃是一把经商好手,翠云姑娘更是厉害,算账做生意样样精通,假以时日,商会定然蒸蒸日上。”
这一上来就是一通马屁,白锦棠忍不住笑出了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道:“杜大人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王爷看出来啊。”杜允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做贼心虚似的瞅了瞅外面,然后凑到白锦棠的面前道,“那位可跟着王爷一起回来了?”
白锦棠笑:“没有。”
杜允成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真的把那位送给静王了?”
白锦棠:“嗯。”
杜允成端起手边的茶水,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想要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又问:“那商会王爷打算怎么办?”
“按部就班,该干什么干什么。”白锦棠回答。
杜允成:“前些天下官可还碰见翠云姑娘,向我打听那位的下落,说是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务必告诉她一声,必定带着张老板一起上门,好好的商讨一下商会的事情。”
明面上是商讨,实则就是来见谢灼的。
如今人都没了,哪里见得到。
商会还刚刚起步,杜允成当然是能把他们踢出去,从新找人管理,可那样实在是不划算啊,而且很有风险,容易落人话柄。
白锦棠自然明白杜允成的意思,微微摇头:“你是亲眼瞧见我杀了谢灼?”
“明明是京都事务繁忙,朝廷遍寻不到,谢灼恢复记忆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京都,处理朝事。他乃是当朝摄政王,大安没了他,这可如何是好?”白锦棠不愿意多说细节,而有些事情,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太清楚,上面的人意思给到了,下面的人照着办就是了。
所以杜允成也没问太多,只是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这也却是个好说辞。”
白锦棠:“那就请杜大人莫要说漏了嘴。”
杜允成平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又道:“可那也不行啊,万一谢灼递个书信过来,这不就露馅了,到时候……”
“张玉屏那样聪明,我们是瞒不住他的,我让你瞒的只有翠云一人而已。”白锦棠轻笑,“你只管回去和翠云这样说,想必最迟明晚她就会和张玉屏登门拜访,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说服张玉屏。”
这件事情的关键点不在谢灼身上,在张玉屏身上。
而张玉屏在乎的从始至终便只有翠云一人,谢灼死活他不会在乎,而自己给他带来的利益足以让他对谢灼一事闭口不提,甚至还会帮着自己隐瞒。
只要张玉屏点头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杜允成大喜:“下官这就去办!”
送走了杜允成,白锦棠又去了书房,秋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被思思放走的信鸽正关在笼子里,黑豆似的眼睛四处乱看,一点也不怕人。
秋风将信纸递给了白锦棠,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白锦棠看完更是沉默良久,“没什么问题,就这样送过去吧。”心里却不由得从新开始审视谢灼身边的人。
秋风结果纸张,提议道:“要不属下派人去京都探探?毕竟这着实荒谬了些。”
先不说身为暗探的基本素养,这传信的手法,就单单说是这信上面的内容,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就没有又用的消息,谢灼这么大费周章,图什么?
不过白锦棠很快就想明白了。
因为上次落水,王府前后被清洗过几次,确保静王的人没有混进来。
王府选人十分严格苛刻,而谢灼想要探知他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收买王府里的人,而思思作为清河小院为数不多的侍女,就这样被临时拿过来充数了。
毕竟当初她为了防备谢灼,给他院子里挑的人,要么就是傻乎乎的,要么就是脑子缺根筋的,思思这样的算聪明的了。
白锦棠:“去探探也好,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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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知道白锦棠回到青州以后,第二天一大早,翠云就带着张玉屏登门拜访。
对于自己的弟弟,翠云十分的上心,毕竟这事情牵扯的太广了,让翠云心里发怵。
“见过王爷。”翠云见到白锦棠来了,连忙行礼。
白锦棠将人扶了起来,示意落雨上茶,这才笑意吟吟地说:“这两日舟车劳顿,本该昨日就拜访地,还请翠云姑娘张老板见谅。”
张玉屏目光闪了闪,态度恭敬:“王爷日理万机,不敢劳烦。”
翠云微微笑,这才问道:“王爷,今日我们来……”
说着,翠云就有些底气不足,殷切地看着白锦棠。
白锦棠也没有瞒着:“夫人失忆许久,青云山的了听大师,医术高明,便请大师替夫人看了看。”
“夫人这才记起前尘往事,如今静王亲临青州,已经在前日被迎回京都。”
听见白锦棠亲口这样说,翠云这才放心了,有些欣慰:“王爷真是二牛的贵人……不,现在应该叫做摄政王殿下了。”
翠云是打心底地替谢灼高兴的,可是伴随来的还有一点心酸和难过,毕竟他们身份悬殊,能有过这么一段的姐弟情分,实在是阴差阳错。
以后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就算见到了,身份也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就在这时,张玉屏身后握住了翠云的手腕,同她十指相扣:“别担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点难过这才渐渐的散去。
翠云脸上这才从新有了笑容,点头:“嗯,你陪着我。”
张玉屏勾唇一笑,眼里的占有欲怎么也藏不住。
白锦棠在一边调侃:“翠云姑娘和张老板情深意重,实在是令人艳羡,想必摄政王知道了定然也会十分欣慰。”
翠云脸颊微红,又问了句:“敢问摄政王本名是那两个字?”
白锦棠目光微动,回答:“‘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1】’之谢,‘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2】’之灼,他名——谢灼。”
“原是这两个字,不曾想那令整个朝堂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殿下,名字竟然如此风雅。”
“的确风雅。”张玉屏在旁边也接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摄政王走的匆匆,却是让人思念的紧。”
白锦棠没搭理张玉屏,低头抿了口茶水,这才道:“这两个月来,张老板忙前忙后,想必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本王商议,张老板可愿意移步书房一叙。”
张玉屏当即就站起来了:“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王爷说。”
“那好。”白锦棠对落雨说,“落雨,你留下来陪着翠云姑娘,还有思思,也一起叫来吧,权当陪翠云姑娘解闷了。”
落雨:“好的,主子。”
张玉屏也朝着翠云点了点头,两个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最后落雨带着人去了清河小院,白锦棠和张玉屏则是去了书房。
才进书房,门一关上,两个人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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