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听带了不少的工具,开始细细的研究起来。
而一边的静王已经不耐烦了:“是真的,要是假的话,我怕是没出青州,就被你抓回来了。”
白锦棠:“有备无患,见谅了。”
静王:“哼。”
过了大概半刻钟,了听将丹药还给白锦棠:“是半寸相思的解药,王爷沉疴多年,先不着急服下,老衲先为王爷扎上几针,再服下,方能事半功倍。”
白锦棠点头:“好。”
了听就当着众人的面,给白锦棠身体各大穴上此阵,过了一刻钟,在了听的示意下,白锦棠将丹药服下了。
了听:“王爷现在可以尝试周转内力,让药性扩散到四经八脉。”
白锦棠运功调息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因为动用内力而变得苍白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就连额头也沁满一层薄薄的细汗。
随着时间推移,经脉里的刺痛彻底消失,内力再无凝滞,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样,舒坦至极。
了听为白锦棠拔了针,而白锦棠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忍着内心的激动,白锦棠作揖:“多谢大师。”
了听摇头:“是我该谢谢你,如今老衲已经信守承诺,也轮到王爷了。”
白锦棠摆了摆手,落雨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以及一封书信,递给了了听。
白锦棠:“这是给怀空,他若是看见了,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多谢王爷。”怀空道,“劳烦王爷送贫僧回去。”
“自然。”白锦棠道,“落雨,派银月卫护送大师回去。”
落雨:“好。”
两辈子了,他终于摆脱了半寸相思的控制。
也终于解脱了。
静王见此,连忙说道:“现在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白锦棠摆手,十分信守承诺:“秋风,恭送静王殿下离开。”
被禁锢住的死士被放开了,银月卫也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可是谢灼却不愿意配合,没有人赶上去带走谢灼。
白锦棠见此,伸手就要打晕谢灼,却被谢灼躲开了。
“虽然我知道现在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白锦棠,你心里可有半点不舍?”
白锦棠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随即他笑道:“没有。”
“所以你说的全都是骗我的,对吗?”
白锦棠:“对,我所说的所有话,全是骗你的,都是为了今日。”
“如今听见答案,满意了吗?”
谢灼:“你知不知道,若我今日不死,他日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白锦棠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可那有如何呢,谢灼,这都是你心甘情愿的啊,怪得了谁呢。”
在谢灼在马车前,让自己哄他的时候,白锦棠就已经猜到了,谢灼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谢灼苦笑:“原来你都知道。”
“是啊,我知道。”白锦棠嗤笑,“在很久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一句话。”
“我说,永远不要动心,也不要喜欢上我,否则你会……”
剩下的白锦棠没说,谢灼接上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已经万劫不复了。”
谢灼的鼻尖忽然萦绕一股海棠香气,还不等他反应,脑子就开始迷糊,随即,他的意识不复,坠入黑暗之中。
最后的记忆,似乎有人上前抱住了他。
静王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火烧屁股似的走了,生怕白锦棠反悔,一溜烟,就看不见了身影。
想必是打算连夜离开青州。
而白锦棠一身红衣,站在那里,眉眼淡淡地看着那早已经空旷的小路。
没人敢打扰白锦棠,所有人都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许久,白锦棠才开口道:“把谢灼在静王手里的消息告诉安王,再派人跟着,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秋风带人跟去了。
落雨有些迟疑地开口:“王爷,您这是后悔了吗?”
“没有。”白锦棠解释道,“这次我要当渔翁,看着静王和安王因为谢灼斗得你死我活。”
“安王很快就会去抢人的,到时候,无论是静王死了,还是谢灼死了,他们两党都会不死不休,就算他们最后都没死,回到京都必定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多么精彩的一场戏啊。
说着,白锦棠又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马上要写奏章,就写:儿臣意外救下随着摄政王谢灼,因故不能离开青州,特地交由静王护送回京,万愿平安。”
“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都。”
静王不会把他截杀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的,而自己又再刚刚卖了安王一个人情。
可见的他对谢灼是多么的上心,所以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情和他都没关系了。
落雨低声回应:“好。”
而白锦棠最后看了一眼,静王离开的方向,转而上了马车。
谢灼,无论今日你生或者死,前世种种,你我一笔勾销。
当然,你若是还想杀我的话,我亦是欢迎,你我不死不休。
他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看,这是他一直告诉自己的。
第46章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漆黑的夜色像是望不到尽头, 静王的车架不敢在青州境内停留太久,一众死士马不停蹄地往京达赶去。
安王的人也终于得到消息,朝着静王所行的地方追去, 犹如一头见了肥肉的恶狼, 如何都甩不掉。
相比较静王那边的夺命追击,白锦棠这边就很平静。
这两日折腾的太久了, 身上的毒好不容易解了,紧绷的情绪终于能够松懈下来, 如今身体正是疲惫的时候。
他躺在颠簸的马车上,裹着披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很少做梦的他今日难得做了一个梦境。
那是属于落花坡漆黑的树林里,天边月亮是血红色的, 树影打在地上犹如狰狞的触角。
明明月亮是这样的大,是这样的亮, 可是白锦棠什么也看不见, 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未知的环境让白锦棠心里不由得发紧,本能得想要离开,于是他试探着往前走,然后越走越快,最后就开始奔跑起来。
黑暗似乎都被他抛弃在了身后。
“白锦棠——”
忽然他的后背响起一抹熟悉的声音, 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可是在整个诡谲荒诞的梦里,白锦棠脑子一片空白, 只能凭借着本能做事,根本想不起来那是谁在叫他。
于是他速度更快了,丝毫不敢停留。
直到他跑到一片空旷的空地上,顿住了脚步, 再也不能往前走进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在原地。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人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还在不断地靠近,白锦棠甚至能感受到那东西正蹭着他的脖颈。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他叫道:“锦棠——”
那只手捂住了白锦棠的眼睛,而他的鼻尖瞬间充满血腥味,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
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下巴,又滑过他的脖颈,最后濡湿了衣襟。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身后的人如是问。
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刻,白锦棠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反抗,只是道:“因为会死。”
所以不能回头。
身后的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那你看看你的面前。”
只见空旷的空地变成了悬崖,峭壁之上,月亮悬在悬崖尖尖上,似乎只要一身后就能摸到。
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吹起白锦棠的红色的衣角,而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坠落。
“你不回头,也会死。”身后的人疯狂的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向白锦棠,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白锦棠看着悬崖,丝毫不理会那人的话,一只脚轻飘飘地伸了出去。
然后,他的身体急速下坠!
红色的衣裳被风彻底吹开,盛放的样子如同正值花期的秋府海棠,犹如的黄泉路上的引渡的曼珠沙华,更像是一只断翅的蝴蝶,奔赴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
他以为他会死,会粉身碎骨,会万劫不复,会四分五裂。
可是他没有,随着身体下落,忽然他被什么东西接住了,软绵绵的,他睁开了眼睛。
只见漆黑无边的黑暗终于消散了,他躺在娇嫩欲滴的草地上,嫩生生的小草撩过他脸颊,痒痒的。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见千顷碧波之上,竟然长着一棵海棠树,而海棠树下,是一个舞剑的红衣青年。
这一次,白锦棠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谢灼。
白锦棠没出声,淡淡地看着,然后谢灼就回头了。
却是一副伤痕累累,七窍流血的样子。
谢灼在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绿草便迅速枯萎,身后的海棠花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自己的生命。
而谢灼,更是惨不忍睹。
手里的剑掉了,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伤口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白锦棠终于想起来,那个捂住自己眼睛的鬼东西原来是谢灼。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白锦棠声音无波无澜。
谢灼:“是你害死了我……”
白锦棠:“话不能这么说,你在梦里这么吓我,我都没计较,而现实中的的我,只是担心你的情况,就把你交给了静王殿下,护送你回去。”
说着,白锦棠后退了一步,表示,“如果你是说感情那事情,你情我愿的,怪得了谁?”
果然,白锦棠此人无论梦里和梦外都是如此的厚颜无耻,而谢灼无论是在梦里还在梦外,都不可能说的过白锦棠。
“白锦棠,我要杀了你!”谢灼气的怒目圆整,本就不稳的眼珠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咕噜落地,正好滚到了白锦棠的脚边。
而白锦棠竟然弯下腰捡起了眼珠子,看着软软弹弹的眼球,甚至还在望着他,白锦棠喃喃自语道:“原来把玩时是这个感觉啊。”
谢灼:“……”
做人做成白锦棠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还不等白锦棠继续把玩,一抬头谢灼就不见了,手里的眼珠子也没了。
枯萎的海棠树,一望无际的草地,慢慢地褪了色,就连白锦棠自己也开始迷糊起来,陷入更深的沉睡中。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劫后余生的谢灼猛地从客栈的床上醒来,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双凌厉的眉眼全是怒气和阴霾。
谢灼的心腹长羽见此,立马单膝跪在谢灼的床榻前,请罪:“长羽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可谢灼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回忆着在梦里的那一幕,白锦棠真是好样的,在梦里都能把自己气的半死。
他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随他捏扁吗?
还真是好啊!
他乃堂堂大安摄政王,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宁王,便是皇帝亲临都要顾及他三分。
他倒是好,算计了自己又一次,次次不重样,到最后竟然还把自己送给静王。
他也是脑子有坑,竟然真的心甘情愿的成全他,到最后还傻乎乎的问他心里是否又半点不舍?
自己简直就是下贱!
他谢灼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白锦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稀世珍宝了?
以前他是没有记忆,才会被白锦棠那个奸诈小人骗得神魂颠倒,如今他恢复记忆,必定不会放过白锦棠。
他一定要让白锦棠付出的代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长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王爷?”
谢灼皮笑肉不笑道:“孤没事,孤好得很。”
“……”长羽看着几乎快要喷火的谢灼陷入沉思,觉得谢灼定然是被气狠了。
谢灼道:“找人给我监视宁王,就现在,我要知道他所有动作。不仅如此,他的衣食住行,他见了什么人,和谁说过话,哪怕他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等着吧,他现在先回去京都,料理一下他那些废物手下,再和静王好好的算一算账。
然后,白锦棠的好日子就来了。
他要一步一步来,好好筹划,必定让白锦棠后悔他对自己的的所作所为。
长羽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
而另一边,白锦棠终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青州城。
马车停在王府的门口,王府的管家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了,落雨掀开帘子,扶着白锦棠下了车。
王府众人也是高兴的不行,拥簇着白锦棠进去。
秋风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赶紧过来禀告白锦棠。
“主子,刚刚传来消息,静王被谢灼的心腹长羽带人截杀。”
他就知道,谢灼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于是点点头:“那静王还活着?”
秋风道:“谢灼没杀他,但也被吓得不轻,反倒是谢灼好像受了点伤。”
白锦棠:“他怎么会受伤?”
秋风解释道:“静王似乎想要用谢灼威逼长羽退下,结果咱们下在谢灼身上的药,恰好失效了。于是谢灼就对静王动手了,受了点伤。不过伤得不重,一点小伤。”
“倒是福大命大。”白锦棠眼下青黑,一路的周折劳累让他心力憔悴,于是道,“大家一路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这才作鸟兽散。
落雨早就困了,打着哈欠道:“那主子,你也好好休息,我和秋风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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