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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简渲嘴里还在嘟囔着裴渐这两个字，没注意到孟凯突然看了自己一眼。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高三的体育课很少，很多人都在午休结束前就醒了，一群男生拿着篮球就在教室里打了起来。
简渲一只手搭在耳朵上，把脑袋用力埋在胳膊窝里面。
可是拦不住的最后还是拦不住，简渲觉得自己特么跟进了花果山猴窝里面一样。
一群猴子变成金箍棒在他耳朵里面吱哇乱叫。
简渲啧了一声，支着胳膊把脑袋抬了起来，眉眼中的戾气很明显，“吵什么？这么喜欢打篮球？要不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踢？”
原本还在吵闹的猴群顿时安静下来。
大概是简渲高中三年太平易近人了，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初中认识简渲的人几乎都知道简渲是个刺头。
简渲初中是在南城一个籍籍无名的中学读的，经常打架，对于简渲来说，他吃处分的次数都比吃米饭的次数还多。
只是恰好，简渲他们班上就有一个简渲的初中同学，是个男生，叫宁铭。
南城附中是省重点高中，宁铭确实不知道简渲是怎么考进来的，但单凭简渲初中的战绩，他也不想和多生事端。
宁铭连忙拉住那几个打算和简渲硬碰硬的人，低声说道：“算了，我们去操场吧。”
那几个男生看了简渲一眼，啐了一口，“细狗还叫起来了。”
简渲眉心跳了跳，原本支着胳膊脑袋的手臂放下，简渲借着桌子撑起身，原本还眯着的眼睛睁开，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几个男生，“自我介绍？”
男生中领头的那个人叫秦文楼，他上下扫视了简渲一眼，“跟个姑娘家家一样的身材，我都怕把你胳膊捏碎。”
简渲被他说的有些不耐烦，手指骨节很轻很轻地响了一下，“姑娘家家怎么你了？长着几块肉真把自己当爹了？”
“有本事打一架啊。”秦文楼嗤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很明显的轻视，“你吃的下我一个拳头吗？”
简渲没着急回话，他把滑落到地上的英语书捡起来塞回桌肚子里，才慢悠悠地看向秦文楼手里捧着的篮球，“打架多没礼貌，就打篮球吧。”
秦文楼似乎被简渲的不自量力逗笑了，他拍了拍手里的篮球，“行。”
距离体育课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刚刚那番大动静几乎把三班的人都吵醒了，男生都激动地跟着秦文楼下了楼，女生则是留在教室陪着还没下楼的简渲。
孟凯也早就被吵醒了，他有些不安地比划了一下简渲的块头，试图和体育生出身的秦文楼比，“简渲，你别受伤了，实在不许我就去喊于老师。”
“孟凯，你傻啊，简渲一看就不会让自己吃苦头，我早就看秦文楼不爽了，嘴里不是妹子就是票子，装死了，反正我相信简渲能给秦文楼点颜色瞧瞧，是吧简渲？”说话的女生是宁蓓，三班的班长，她一点也不喜欢秦文楼，浑身汗臭还喜欢装腔作势。
简渲把刚刚睡觉弄乱的头发往后捋了一下，露出白皙的额头，一双小狗眼氤氲着打哈欠留下的水汽，眼角翘了起来，是在笑，“放心吧，我之前打球一穿五的时候他还在喊爸爸呢。”
显然，那个他是说的秦文楼。
宁蓓被简渲的话逗笑，“行，那我就放心了，加油啊。”
女生朝简渲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等其余人都离开后，孟凯凑了上来，有些奇怪地对简渲说，“宁蓓是不是喜欢你啊？”
简渲还在揉眼睛，闻言愣住，他嘶了一声，“你让我看看你脑子。”
说着就上手撸起了孟凯的头发，孟凯原本还不知道简渲是什么意思，几秒后，就听见简渲的声音响起，“确认完毕，月老往你脑子里多加了点料，怎么见什么都是喜欢。”
孟凯还想继续说，“之前那个英语......”
还没说完，就被简渲打断了，简渲把凳子踢进桌子下面，一眨眼就跑到了门口，发丝飘了起来，举着手背朝孟凯晃了晃，“行了，走了，再不下去就看不见你同桌的帅气风姿了。”
简渲到篮球场的时候已经聚起了一堆人，大多简渲都不认识，他站在篮球场外侧，孟凯悄咪咪凑了上来给简渲汇报自己收集到的情报，“看见那堆穿着背心的男的了吗？都是秦文楼的体育生伙伴，还有那一堆男的，都是秦文楼这朵社交小草的朋友，那一堆是慕你名而来的人。”
简渲原本还没什么反应，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睫毛颤了颤，问道：“慕我的什么名？”
孟凯顿住，看了一眼简渲好奇的神色，“呃，51分刷新南附英语最低记录的名。”
简渲原本往外杵的耳朵瞬间收回，电光火石间，如果不是孟凯一直注意着简渲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发现不了。
“什么嘛，没见过英语51分的人啊。”简渲揉揉自己的耳朵，嘁了一声。
“简渲，怎么算？”秦文楼见自己叫的人来齐的差不多了，走到简渲面前。
简渲笑了一下，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人，这才开口：“五局三胜。”
秦文楼有180，比简渲高，简渲只有172，但在周围人看来，简渲的气势反而更强。
“可以，1v1？”秦文楼有些瞧不起简渲，他这次把自己认识的人几乎都叫来了，就是为了看简渲丢脸。
“嗯。”简渲轻轻应了一声，脱下穿在身上的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洗的有些发球的白T，但很干净。
走到篮球场中间，简渲转头就看见了凭借人际关系混进计分处的孟凯。
孟凯见简渲看了自己，举起自己的手晃了晃，无声地朝简渲说了一声加油。
口哨声响起，秦文楼率先抢到了球，他挑衅了看了一眼简渲，却发现自己没瞧见简渲人在哪里。
他的注意刚准备回到球上，就发现手中的篮球早已不见，而是被简渲抢了过去。
少年有些纤细的胳膊拍着篮球，走到篮筐前，猛地跳起，露出劲瘦的腰肢，“砰”地一声，就见简渲率先投进了一球。
阳光好像格外偏爱简渲，一层一层铺在少年的头发上，像素描的人体勾勒一样，给男生的身体描了一条线。
秦文楼见球这么简单地被简渲夺走，有些不服气，故意大声说了句，“先让你一球。”
简渲听秦文楼这么说，也没回话，而是挑衅地笑了一下，他的手里还拿着篮球，简渲舞了舞自己拿着篮球的那只爪子，像是在对秦文楼说“凭本事自己来枪。”
口哨声再次响起，秦文楼想去抢球，却被简渲一个侧身躲过了，第二球甚至比第一球进的还快。
秦文楼甚至能听见有陆陆续续的讨论声传到自己耳朵里，不是在说别的，是在说自己不会被简渲零封吧。
他咬了咬牙，瞪着面前云淡风轻的简渲，“再来。”
简渲拍了拍篮球，随后把篮球放在两人中间，“让你一步。”
秦文楼顶了顶腮，却还是没说什么，他怕自己真的被零封。
口哨声响起，简渲说话算话，真的站着没动，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臂传来阵阵疼痛，简渲轻嘶了一声，他看了眼自己有些泛红的小臂，又抬头看了眼抢到球得瑟得不行的秦文楼。
行，玩阴的是吧。
简渲揉了揉时不时传来阵痛的小臂，起身后盯着秦文楼跑动的脚。
一声巨大的摔倒声在篮球场上响起，原本还在发呆的观众都起身朝场中央看去，一抬眼，就看见简渲手里拿着篮球，身前是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脚踝的秦文楼。
简渲眼神冷冷地看着秦文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以为只有你会玩阴的？”
秦文楼没说话，捂着自己的脚踝吱哇乱叫。
见秦文楼摔打，平日和秦文楼玩得好的兄弟就冲了上来，最先开口地是秦文楼，“简渲，你不要脸。”
大概是头一次见恶人先告状，孟凯也冲了上来，“你们眼瞎啊？明明是你们的好兄弟先推了小渲吧。”
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快迎来了在操场巡逻的年级主任。
高三的年级主任听见篮球场里面在吵架，穿过人群走到摔倒的秦文楼面前，他皱了皱眉，又看向站在一旁抱着自己右手手臂的简渲，“你们在干嘛。”
为了防止秦文楼他们再次恶人先告知，宁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她轻声说道：“同学他们想打篮球比赛，结果秦文楼同学不小心摔倒了。
见宁蓓去头掐尾的描述，秦文楼身边的兄弟看不下去，”明明是简渲这个臭小子推的。”
孟凯见他们死不要脸，呸了一声，举着简渲刚刚捂着的胳膊对年级主任说道：“他自己推了简渲，你看，这还红......啊？怎么有淤青了。”
简渲原本就没插嘴，胳膊的疼一阵一阵的，听见孟凯这么说，简渲低头，一开始原本只是泛红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紫混杂的淤青。
简渲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已经带了些哭腔，“我真的不知道秦文楼同学为什么要推我，我没有推他，他自己踩到石头摔倒的。”
年级主任顺着简渲指的地方看去，确实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加上简渲胳膊上的伤着实吓人，“行了，那个小胖，你送这个同学去医务室。”
孟凯听见年级主任让自己带简渲去医务室，连忙应下，扶着简渲就跑了。
等快走到医务室的时候，孟凯才义愤填膺地开口：“真不要脸。”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孟凯转头去看简渲，就发现男生正盯着一堵贴满照片的墙瞧，“你在看什么？”
简渲的视线从墙上收回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堵墙上的21届市理科状元的照片，有些眼熟。
照片上的男生长相很青涩，带着半框眼镜，唇角微微扬着。
那张照片下面的名字是裴渐。
第3章
裴渐。
简渲没想到自己随便捡到的一个演员竟然和自己一个学校，还是市理科状元。
但简渲也没时间想，胳膊上的淤青越来越广泛，时不时地阵痛打乱他的思绪，简渲抬起胳膊看了一眼，眉毛都没皱一下，轻声对孟凯说道：“到医务室还有多久。”
孟凯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小楼，“诺，就在那。”
话音刚落，孟凯就看见简渲松开自己扶着他的手往医务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简渲跑进医务室，把那只负伤的胳膊搁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校医，“哥，你帮我看看胳膊呗。”
校医停下收拾药品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简渲的右小臂，被吓了一跳，“哎呦，怎么整的，这么严重。”
医务室开着冷气，简渲把系在腰间的校服取下披在身上，轻描淡写道：“宇宙大爆发把我蹭伤了，哥，你就别问了，给我擦点药呗。”
校医从架子上拿出酒精和碘伏，边把棉签往简渲胳膊上怼边对简渲说道：“小朋友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简渲垂着头，盯着自己左手的手心使劲瞧，听见校医这么说，简渲点点头，“好的哥。”
校医稀奇地瞧了简渲一眼，“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会说要你管呢。”
简渲见校医给自己擦完碘伏，伸手接过校医手里的药，男生声音很小，像雨珠一样滴落在空气中：“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简渲走出医务室，就看见孟凯站在医务室门口站着，显然站在那里等自己。
孟凯还在掐着腰喘气，见简渲出来，孟凯才气呼呼地开口：“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简渲举着自己的胳膊朝孟凯眼睛前面怼了一下：“疼，擦药去了。”
“哦，”孟凯鼻子里一股碘伏味冲了上来，“你刚刚是不是在看英杰墙啊？我记得你中午午睡的时候在说裴渐。”
简渲见孟凯问自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
孟凯点点头，“我之前就是南附初中部的，我初三的时候裴渐刚好高三，他特别出名，成绩又好长得还帅，我们初中班上的小女生就有好几个天天讨论他，你也认识裴渐啊？”
简渲收回胳膊，摸了摸兜里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算认识吧。”
孟凯哥俩好地拍拍简渲的肩膀，“那你怎么不找他教你英语，我记得我姐和他是一届的，我姐说裴渐早上经常在广播站读英语美文。”
简渲见孟凯和只仓鼠一样一直吐些有的没的的话，“这不是有你吗？”
“哦哦，那好吧。”孟凯嘿嘿笑了一声。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体育课已经结束了，见简渲从教室后门进来，宁蓓对他轻声说了一句，“于老师让你过去。”
简渲点点头，把校服外套放在桌上，“好。”
二度进宫的简渲已经熟练地完成了一整套流程，简渲站在于婉婷面前，女人旁边还站着秦文楼，秦文楼瞅见简渲进来，连忙对于婉婷说：“于老师，就是他故意绊我的。”
简渲有些不耐烦，他用右手揉了揉眼睛，轻声说道：“我没有，你自己踩到石头的。”
秦文楼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简渲眼角掉了一滴眼泪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你哭什么？”
简渲抬头望向于婉婷，声音有些磕磕绊绊，“老师，我真的没有绊秦文楼同学。”
末了，还很疼地嘶了一声。
还没等秦文楼继续说，于婉婷就对秦文楼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听班长说了中午的事情了，你们那群人一人一千字检讨，高三了，还没个正形。”
秦文楼走前瞪了简渲一眼，见秦文楼走了，于婉婷对简渲说道：“你联系到你爸爸了吗？”
简渲乖巧地点点头，“联系到了我哥哥，我爸爸没时间。”
于婉婷颔首，“行，我看你胳膊挺严重的，回去休息一晚上吧。”
“谢谢老师。”简渲接过于婉婷递给自己的假条。
回到教室，孟凯见简渲毫发无伤地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假条，凑上去对简渲说道：“刚刚秦文楼他们被于老师罚写检讨了，你竟然还拿了假条回来，你做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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