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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鸟(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5-01-01 09:03:52  作者:夜很贫瘠
  “好,事情办完了,都走吧。”吴商记闭着双眼谁都不看,平静道:“忙了这么久,我也该休息了。”
  游跃被李云济护在身边走出了病房,随着人群离开,他满怀不解和小心翼翼,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瘦如清柴,老人看起来那么平静,如同世间一切已再与她无关。
  一天后的清晨,吴商记在睡梦中平静离世。因前来悼唁人数之多,悼念会持续了近一周,李云济等人繁忙不停,不知为何,游跃也没能脱身。他被李云济带在身边片刻不离,明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不是李梦真,可他却仍然站在李梦真应该在的位置,继续这场做梦般不可思议的戏剧。
  休息的间隙里,游跃一个人在餐厅角落吃饭,李岚端着盘子过来坐他旁边,“干嘛老一个人钻角落待着?每次云哥都让我找你,光找你都累死了。”
  游跃说:“我想回去,不想在这里待着。”
  李岚板起脸:“奶奶分你那么多遗产,你送一送她都不愿意?”
  游跃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可以不要遗产......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不应该得到奶奶的遗产,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奶奶和云哥的意思你还没有明白吗?”李岚对他说,“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之前你的确是签了协议,但是现在奶奶和云哥都想把你好好养大,为你的未来铺路,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
  李云济想把他好好养大?坐在黑白剔透的大理石长座前,窗棱倒映飘飞的苍白花缨。在这样一个肃静而哀伤的时刻,游跃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他现在住的公寓。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华灯通明的夜晚,李云济的手心宽阔而滚烫,触碰他身体的任何一寸都令他想战栗。拥抱的力度会让他感到清晰的痛,尽管他知道,李云济已经在温柔地对待他。
  李云济对偏爱的人会给无限的包容,像一罐永不封顶的玻璃瓶罩下,阳光和空气都充足,阻挡全部的风雨,唯有玻璃外永远美丽的云层和色彩。
  游跃知道这一点。他深深地明白,李云济有多爱他的弟弟小真,就多想把自己罩起来,放在他能看见的高阁。
  他所得到的,都不是游跃的。
  游跃怔怔望着玻璃窗外灰蓝色的天空,白色花缨飞舞过光线的留痕,一下明,一下暗。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
  反正无论是他还是李云济,一个远远没得到,一个再也得不到,对各自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第57章 
  吴商记离开了人世,留下的遗嘱却在李家引起风波。不少李家长辈对分到游跃头上的财产极为不满,一个外面的小孩来到李家不过一年,竟然得到比大部分家族成员还高的遗产,简直荒谬至极。至于遗嘱上的签字,也是因为吴商记生前的威严所迫,老人就像一个目光精明灼亮的判决人,凭着临死前最后一口气把所有人逼迫到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愿。
  争论从老人离世后没有断过,李清平被“软禁”在疗养院一事也不知从何处悄悄传播开来,白萱也几次找上门,要求李云济不能分给游跃遗产。
  李云济深夜回到公寓,他接到安保打来的电话,说季若亭跑了。
  前阵子他让安保放松监视,果然季若亭找到机会逃走了。李云济对电话里的人说:“跟着他别让他发现,看看他要做什么,去哪里。”
  安保:“离婚协议书上季先生还没有签字。”
  “不急这一时了。”
  “老板,”安保是跟随李云济多年的老员工,迟疑开口:“如果如您所说,季先生的确犯下杀人罪行,我认为此人不可久留,否则对您和您的家人有较大安全隐患。”
  “不用担心,你们好好盯着,别让他跑了就行。”
  “是。”
  李云济挂断电话,手机和钥匙放到一边,舒一口气解开衬衫扣。最近烦心事太多,他都懒得分出精力去盯季若亭了。他打开副卧的房门,床上隆起一个小包,游跃的脑袋埋在被子里,睡得正沉。
  李云济简单冲了个澡,穿一条短裤赤着健硕的身体就进房间来拉起被子睡进去。游跃一下被抱进一个炽热还冒着点水汽的怀抱,迷糊没睁开眼,就已经被李云济吻过唇角。
  他已经快习惯了李云济每晚都在这间公寓过夜,反正不是过来挤他的小床,就是被抱去主卧的大床。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李云济竟然还挺喜欢身体接触和亲密行为,这一点总是让他不自觉把男人想成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竟然会蹭人。
  游跃熟练地在李云济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脑袋一歪继续睡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李云济为游跃带来一个消息。
  “漓城医科大和哈佛医学院今年新合作一项交换研学项目,如果能进入这个项目并拿到好成绩,对你这种特殊渠道招入的预备生很有益处。”
  游跃根本没有思考,叉子上还叉着咬了两口的荷包蛋:“我想去。”
  李云济看他,似笑非笑一挑眉。游跃顿了一秒后才回过神来,“啊......什么时候去?需要交换多久?我、我有资格参加吗?”
  “你当然有资格参加,只要你能较好地使用英语。”李云济的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去为游跃买一张游乐园的入园门票,而不是让他进入世界顶尖医学院交流研学项目。“如果你愿意参加,我会为你申报,下个月就去波士顿开始学习,直到明年暑假结束。”
  游跃吃惊:“这么快就要去?”
  李云济坦言:“算是为你插了个队。放心,多要一个名额过来而已。”
  这机会于游跃而言太珍贵了,游跃仍记得那个寒雪飘摇的冬天,李云济第一次带他去波士顿,走过宁静充满岁月感的大学校园,路上形形色色的师生,还有那场激烈的、他听得一头雾水却满心羡慕的图书馆讨论。
  可是谢浪怎么办?
  李云济一眼看穿游跃在想什么,开口道:“如果你想把谢浪也一起带去波士顿,恐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现在的治疗方案进行得很顺利,效果也不错,如果冒然把他换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从头开始,可能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
  游跃谨慎答:“的确是这样没错。”而且这是李云济给他的机会,并不是给谢浪的,他不可以要求太多。
  可他要抛下谢浪吗?他一走就这么久,要是谢浪一直见不到自己,会怎么样呢?他不在的时候谢浪能安全吗?他会因为找不到自己又一个人跑出病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摔倒吗?
  “我想想。”游跃说,“半天的时间就好。”
  李云济对他足够有耐心,就算他要一直思考到出国的前一天也没关系。吃过早饭后,李云济把项目的资料全都发到他的电脑上,游跃坐在电脑前一页页翻完,他的心跳变得很快——他非常倾心且渴望这个研学项目,他简直迫不及待想加入其中,获取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信息和资源。
  游跃拜托李云济把自己送去了医院。他来到谢浪的病房,谢浪正在用钝口的塑料水果刀切一个削好皮的苹果,他切得费劲,这也是他的康复训练项目之一。
  游跃一来,谢浪就不埋头切苹果了,抬头坐好望着他。游跃坐过去,拿起一小块苹果喂给他,谢浪张嘴吃下。
  “谢浪,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游跃握住谢浪的手,把交流研学的事情一五一十将给谢浪听。谢浪当然没听懂,只望着游跃,即使在游跃说“要明年夏天才能回来见你”的时候,也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不要乱跑,要听医生的话,乖乖的,你答应过我的,谢浪?”游跃捏捏谢浪微凉的大手,为了引起谢浪的重视,他伸出双手捧住谢浪的脸,与他拉近距离,一字一句道:“你答应过我的,谢浪。”
  谢浪终于点头,“嗯”了一声。
  游跃并没有放下一点心。他仍感到愧疚,他认为此时此刻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渴望放弃了谢浪,他做出了一个自私的选择——从前谢浪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一个自己都不大的少年,把另一个更小的少年拖在身边养大。
  谢浪总是选择他。
  “不......算了。”游跃放下手,垂下脑袋喃喃,“我......我还是不去了,我得看着你,在你好之前,我怎么能离开你?我不能这样做,谢浪,如果你有什么差错......”
  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他的脸,还残留点苹果的清香。游跃茫然被捧起脸,望进谢浪漆黑清澈的眼眸。
  “不去?”谢浪如同一个学他说话的稚子,“去,要去。”
  “不,我不去了。”
  “去。”谢浪专注地看着他,随后笨拙地把他抱进怀里,就像游跃有时候哄他睡觉一般,拍拍游跃的背,“去!”
  那一刻游跃忽而生出想哭的冲动。谢浪的怀抱是干净的消毒水味道,没什么温度,也几乎没有了从前熟悉的味道。可当他听到谢浪近在咫尺的心跳,当他听到谢浪反复说“要去” 的时候,就像穿过一片重重迷雾,冥冥中他们仍能感受到对方的心声和愿望。
  游跃埋在谢浪肩上片刻,随后从谢浪怀里出来,抬手擦擦眼角。他重新拉住谢浪的手:“好,我去。谢浪,我会定期给你打视频电话,你要接。”
  谢浪:“接。”
  “如果你想见我,就对医生护士说‘手机’,好吗?”
  谢浪听话地回答:“手机。”
  得到了谢浪的肯定——尽管不知多少出于谢浪本人的主观意识,游跃稍稍心定。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不再作多想,从医院回来后就告诉了李云济想要参加的想法,李云济便着手为他准备相关事宜。
  由于是半路加入的名额,游跃需要在下个月前往波士顿前消化掉项目方发来的所有医学基础书籍与论文资料以作项目入门准备。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地看文献,李云济给他办手续,收拾行李,交待医院看好谢浪,里里外外竟然都是亲自去办。
  李拙在医院和李云济对接谢浪的康复进程,还有些新奇:“这些事让其他人来做不就好了?你一个大忙人,怎么还为小事跑前跑后。”
  李云济答:“我不亲自来做,游跃不放心。”
  李拙闻言笑了下,好像听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还以为你只是不想搭理家里给你找麻烦的那些人,所以假装在忙别的事情。”
  “也有这个原因。”李云济坦言,“奶奶走后,家里一时乱得很,我想干脆把游跃送出去安心念书一段时间,我也出去度个假。怎么样,你和李岚来吗?”
  “你和游跃出去玩,我俩就不凑热闹了。”李拙笑,“祝你们旅行开心。”
  自从李拙大学毕业回国,他就再也没有出过国,连出门旅行都极少。他日复一日待在漓城,不是医院,就是一个人的家里。工作认真,生活规律,上班时工作,下班后做研究,寥寥而固定的朋友,没有多余的娱乐和爱好,每年都是一个人。
  不知何时起,他对除工作外的一切都失去兴趣。身边人来来往往,都与他无关。
  李云济也不明白,就那么忘不了一个人吗?就那么难以从失去和遗憾中走出来,迎接新的人生吗?这其中浓烈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如何走向刻骨铭心到需要用一辈子来消解的程度?
  李拙不说,李云济就从来不问。尽管与自家兄弟对于感情的态度和观念千差万别,但李云济也从不认为李拙奇怪。这个家里不寻常的人与事太多,他早已习以为常。
  秋天到来的时候,李云济与游跃踏上飞往波士顿的飞机。游跃怀着即将进入高等学府与更广阔世界的憧憬和怯意,他尚不知将来会发生的一切,未来是好或坏。
  在命运的分岔口,人只能迈向其中的唯一的方向。离开人间的少年不会回到身边,撞毁的车辆不会拼回原型,堕入的地狱也不会变成天堂。
  时间不会倒流。
  人也不回头。
 
 
第58章 
  北美洲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冬天漫长得像一个没有尽头的雪世界。每当游跃清早起床,就看到街上又是一片白皑皑的雪,雪若下得厚了,李云济就会出门去铲雪,铲出条路才能把车开出门,送游跃去大学学习。
  游跃的研学之行进行得还算顺利,课业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繁重,就是最开始时一茬又一茬的小组研讨和展示让他颇费劲。身处一众自信、优秀、口语流畅的同龄人中间时,所有人都在自然而然地发表看法、思想碰撞,只有他的局促紧张和口语短板暴露得不留情面,课上了一个星期不到,他已经一天三顿都想逃避现实,回国不想继续了。
  但他最终都没有回国。李云济每天都陪在他身边,早上送他去学校,有时中午也来学校与他一起在食堂吃饭,有时与他的教授朋友一起过来,和他聊今天的学习内容。每当这时就会有一起研学的学生也凑过来聊天,有李云济坐在身边的时候,游跃会轻松许多。
  下午下课,李云济就过来接游跃去吃饭,吃完饭后游跃通常会自己去图书馆或者实验室,如果游跃学得累了,李云济就开车带他出去玩。或许是因为不是独自一人,身边有李云济这样一个安定可靠的人随时相伴,游跃在初来乍到时满心的焦虑也渐渐被抚平,直到他能够慢慢地适应。
  李云济教游跃一个方法,如果他能够用英文对自己这样一个医学门外汉阐释清楚那些新学的知识点,那么他就可以算是学会了。起初游跃阐释得磕磕巴巴,讲几句就要拿起文献焦头烂额地看,李云济撑着下巴坐他对面听,看着他那努力到涨红了的小脸,埋头在文献里翻找笔记的模样,简直百看不腻。
  圣诞节期间,所有大学都放假。从繁多的学业任务中进入短暂的休假,连游跃也难得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床边已没人了。
  他以为李云济出门去办事,谁知下楼见李云济就坐在餐厅看报纸,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餐。一看就是在等他起床吃早饭。
  游跃早就心有疑惑,自从来到波士顿,李云济就再没回国,一直在这间公寓与他同住。虽然白天也会出门,但再没有在国内时那样忙碌到天天不见人影。
  是不是公司经营情况不好了?游跃坐到李云济身边,偷偷看他手里的报纸,试图从上面看出点金融现状和市场发展情况,还没看两眼,李云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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