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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鸟(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5-01-01 09:03:52  作者:夜很贫瘠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游跃哭得短气喘息,他几乎是在对李云济发泄:“你还想要孩子?那你准备给我什么东西来换?!”
  李云济愣了几秒。
  “我没有什么想换。”
  他很快识到游跃在想什么,也意识到游跃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起身静静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拿过桌上柔软的湿纸巾,重新半跪下来给游跃擦脸。“游跃,我不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才和你在一起。”
  “我们没有在一起。”游跃应激般猛地站起来,李云济马上让开位置。游跃焦虑地来回踱步,在窗边站定,“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李云济谨慎地选择不向他走过去,面对精神不稳定的游跃,他依旧有最大的耐心:“当然,你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和季若亭名存实亡,还没有完成全部离婚手续是出于一些特殊原因——”
  “这和我没关系。”游跃冷冷看着他,苍白的面颊透出哭过的红,“无论你和谁结婚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和你签了一份协议,我们双方都要达到协议上的要求,我认为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要求,你也是!但是,但是......”
  李云济不可置信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想的?”
  从这一刻起,李云济终于意识到他与游跃在某些事情上的认知或许并不一致——或是说,他们两个人产生了巨大的认知偏差。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李云济感到天大的荒谬,他甚至感到一丝可笑,却不知是可笑谁。
  “游跃。”李云济认真道:“协议早就结束了。你忘了吗?奶奶已经走了,她在走之前认可了你的陪伴,所以留下一笔遗产给你,这标志着你来到这个家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可是你还在承担谢浪的全部医药费。”
  “这已经是我单方面的义务了,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即使奶奶去世以后,我也依然会承担他的所有医药费,直到他能够出院。”李云济说,“在这个过程中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进行所谓的‘交换’。”
  游跃根本不相信他:“那你为什么让我去和张钦植联姻?”
  “那只是一种合作方式!它可以只是一纸婚约,只要它的存在达到应有的效果,我可以不让它实际发生,你明白吗?”李云济见游跃被自己的气势吓得瑟缩一下,他马上收敛好自己,放低声音和游跃解释:“况且我现在怎么可能还让你去和谁联姻?这种事再也不可能发生。”
  游跃陌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小真了?”
  “你说谁?”李云济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体会到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情绪不稳,要不是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想一步过去抓住游跃给他测体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一直都是在叫你‘游跃’,我在叫你本人的名字,这意味着我知道你是谁,这没错吧?”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你只是从我的身上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从我这张脸,到我的身体。你培养我,教导我,让我和李梦真之间变得只差一个名字,这样就能越来越满足你。”
  “你......”
  从一个昨天刚满十八岁的小孩子身上,李云济还是头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怒极反笑”这个词的含义。他简直要冲出诊疗室去把老同学兜里的打火机和烟抢过来狠狠抽完一整包,但他又想起在现在的游跃面前禁止抽烟。他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想一定是游跃当下遭到太大的精神冲击,所以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的是我的亲弟弟,想上的也是我的亲弟弟。”李云济的声音都不稳了,他抬起手告诉游跃:“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既不符合伦理,也不符合逻辑。”
  游跃却镇静地开口:“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应该是,你不可能在面对一个和你的弟弟相似的人的时候不想起你的弟弟。”
  李云济一脸荒谬:“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只要稍微跟你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分辨出你们的不同!”
  “这些不同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李云济强按下内心的怒火,“你身上所有的不同都会让你变得独一无二,外表早就不重要了,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把你的形象从所有人中独立出来吗?”
  游跃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泪痕已在他脸上干了。
  “你和你的弟弟朝夕相处十几年。”游跃面色漠然,“他在你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
  诊疗室的门呼一下拉开,百无聊赖等在走廊的医生吓一跳,接着就被李云济推进去,门被关上。医生看一眼躲在角落一声不吭的游跃,再看一眼神情十分不对的李云济,试图开口缓和气氛:“要不我去拿点曲奇饼干一起吃?你们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聊聊可以吗?”
  李云济忽然问:“有没有对他身体的伤害和疼痛程度都降低到最小的引产方法?”
  医生微张嘴巴呆片刻:“什、什么?李,这都五个月了,孩子都多大一个了......!”
  “他不想要的话,我也同意。前提是有这种方法。”
  李云济面色冰冷,医生被他盯得害怕,只好拿起桌上的检查结果又看一遍:“可是他很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再加上周数这么大了,这......这也没有引产的医学理由啊。是怕痛吗?还是不喜欢孩子?其实孩子在这里生下来的话会有很多福利政策——”
  游跃忽然走过来绕开他们,打开门快步离开了诊疗室。李云济马上追出去,外面的雪还没化,游跃一出医院就一脚踩进厚厚的雪地。他彻底爆发情绪不管不顾一般,踩着雪闷头往前走,李云济一步不落跟在后面,他该庆幸游跃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跑出来前还记得把棉袄套上。
  “外面太冷了,游跃!”李云济像个焦头烂额追在自家闹脾气的小孩身后跑的家长,“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回去继续谈。”
  游跃停下脚步回过身,这短短一段路就走得他鼻尖通红,呼出重重白气。
  “你为什么要管我冷不冷?”游跃问,“你最近对我很好,因为你早就知道我怀孕了吗?”
  李云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认真回答:“我是昨晚开始怀疑,今天同一时间和你一起知道的。”
  “谢浪以后健康出院,我现在的研学项目,以后念医科大,都是用来换这个孩子的吗?”游跃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也不认为李云济说的任何一句话是真的。他白着脸,用通红的泪眼定定看着李云济:“还是说为了这个孩子你可以给我更多?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雪地里,风夹着细雪直吹进发根,有那么片刻,李云济感到一种陌生而难言的窒闷和无所适从。
  仿佛他从前多年奉行的原则忽然被打破了,又像从前他习惯忽视掉的某种东西开始浮上水面,一点一点汇聚成海上的巨兽卷起风暴和巨浪,顷刻间撞碎冰山和石地。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李云济低声道:“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游跃。”
  他弃之如敝屣的,在这一天将他惩罚;原来他不肯接受的,正是他所求的。
  在这场白色的静谧天地里,从经年的惯性和过去堆砌而成的固有思维中脱离而出,李云济终于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当下的一切荒诞不经就是他犯下的错的结果。
 
 
第60章 
  后来不知是李云济耐心的哄慰,还是游跃站累了,冷了,李云济终于能走近游跃,把人抱回车上。
  回家后游跃就把自己关进卧室,再不出来了。他不出来,李云济不可能看着他不吃饭,端着饭上楼来进了卧室,桌上和地上还堆着昨天同学们送他的礼物,李云济绕开礼物,把吃的东西放到床头桌上。
  “总要吃东西吧?”李云济无奈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肚子不饿吗?”
  游跃背对他裹着被子,脑袋躲在枕头里,睁着双哭成兔子红的眼睛呆呆看着窗外。
  “我要回国。”游跃哭哑了嗓子,低声开口:“我今天就想回漓城。”
  “可以,我先和医生确定你是否可以坐飞机,可以的话,我马上买机票。”
  “我一个人走。”
  “这个不行。”
  游跃:“你怕我偷偷把孩子打掉吗?”
  血压又要上来了。李云济忍耐着发热的太阳穴,温声道:“我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和孩子没关系。”
  游跃不说话了。李云济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等你吃过午饭,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下午直飞回漓城。”
  游跃听了这话才撑着自己坐起来。李云济识时务地起身离开卧室,一个多小时后,游跃自己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楼来了。李云济说话算话,就在楼下等他,过来提起他的行李箱,与他一起出门上车。
  从进飞机场到上飞机,游跃一句话也不主动和李云济说。李云济给他拿来热果汁和零食,他就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棉袄裹住他大半个脸,好在也看不清红肿的眼睛了。
  雪停后,机场上空渐渐晴朗。飞机穿过阳光和云层,李云济接过空姐递来的咖啡,看一眼过道另一边的游跃,虽然舱室挡了一大半,他几乎看不到什么。他知道游跃只想一个人待着,也不太想靠近自己,就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休息。
  李云济对空姐说:“请给他多拿一条保温毯,他的身体不是很舒服,需要多注意他的需求。”
  空姐答好的,又拿一条保温毯过去轻轻盖在睡着的游跃身上。李云济调了下座位前的电视频道,但他没有心情看内容,注意里总落在一条过道另一边的舱室里。
  他冷静得很快,从最初把游跃接回家开始捋清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过往,李云济得出的结论是游跃的确可以充分的不信任自己。他们最初建立的是一种商业合作关系,而由于自己在正确认识情感和表达情感这两个方面显然存在一定程度的缺陷——这一点他在青少年时期就意识到自己受到家庭尤其是父母之间怪异依存关系的影响,但随着他逐渐长大成人,在他心存刻意的自我矫正和奶奶的严格引导下,他很快学会扬长避短,将这种缺陷埋藏在了深处。
  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需要面对、更不需要修正这种缺陷。船锚即使生锈也能为船锚定,人再不完整也能在世上过完一生,何况诸多的金钱和权力的光环加持,足够掩盖灵魂真实的缺憾。
  他可以不用做出任何改变,不用耗费心神面对自己的缺陷,还要费劲地为其缝缝补补。但显然这种缺陷在直面游跃的时候遭遇了滑铁卢,他十分棘手,甚至不得章法,真是够新鲜的感受。
  他还在脑海里搜寻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让游跃会认为他竟然深爱自己的亲生弟弟,不过片刻他就得出了结论:应该是季若亭刻意误导了他,或者应该说,季若亭的确是这样想的,然后出于一些原因告诉了游跃。
  他应该把游跃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好。
  不,他应该从根本上解决他和游跃之间的矛盾,这才是当务之急。李云济揉揉眉心。他发现自己时而会出现情绪化的判断,尤其在游跃的事情上频频犯这个毛病,这与他秉持的理性和逻辑可大相径庭。李云济甚为不解,他怀揣着疑问,一直到抵达漓城下飞机,把游跃带回公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游跃要去见谢浪,他便带游跃来到医院,自己去找了李拙。
  李拙刚下手术,清洁一番后换身外衣出来,坐到李云济对面:“这是要回来和我们一起跨年吗?”
  李云济问:“家里如何?”
  李拙笑笑:“你走后,我和阿岚都躲着不见我爸,他也就没兴致闹了。叔母好面子,你不搭理她,她还能找谁吵去?最近总待在寺庙里,听说都不大回家。”
  “嗯。”
  “你呢?我刚下手术台还没来得及见游跃,他一切都好吧?”
  “他,”李云济只是思考片刻,就决定对自家兄弟坦白,“他怀孕了,我的。”
  李拙端着水的手静止半空,他打量李云济片刻,确认这个人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自己也没有幻听。
  “你......”李拙放下水杯,“孩子多大?”
  “五个月。”
  “云济,”李拙用力捏住眉心,难得不太冷静,“你甚至还没有和若亭离婚。”
  “这只是一个手续的问题,我和他实质上已经分居很久了。”
  “你的意思你让游跃有了你的孩子,但你还不打算给他一个名分?”
  这真是一个犀利的问题。李云济镇定道:“我现在反而是觉得他并不想给我这个名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并且非常笃定地告诉我,‘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李拙咳出了声。他这下憋不住了,扶住额头满脸不可置信和荒谬的笑:“天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你......你也有今天,云济!”
  李云济不置可否,就着李拙的笑声点燃一根烟。
  李拙缓过来,琢磨:“不过这的确像是游跃会说出的话,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好脾气小孩。”
  李云济缓缓抽了口烟,呼出一口气:“我最不理解的是他竟然认为我是在把他当作小真,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
  “我倒是有些理解。我最初对他印象不错,也是因为他安静认真的样子和小昀有些相似——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那只是一种瞬间有一点重合的感受而已。这世界这么大,人的性格、相貌和遭遇发生重叠的概率足够大,灵魂相似而又不同。但是对你我而言,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永远都不会和其他人重合,因为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和经历是独有的,他们永远不可替代。”
  “所以你忘不了沈昀,小真也永远是我的弟弟。”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界限分明。多少人沉浸在假象带来的快乐里,就算是你和奶奶当初不也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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