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青筋骤然暴起,直接按着大泥炭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没想到“崩”地一声,大泥炭直接软倒过去。高晖竹道:“行了,算了吧。”
裴慎道:“事出蹊跷,我得问问。”
高晖竹道:“谅他们下次也不敢,孩子,算了。”
乔柯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脾气,裴慎撅了撅嘴,将大泥炭松开,对着几个坑里呻吟的闹事者骂道:“高掌柜可怜你们,下次再来,我送你们进棺材。滚!”
大泥炭已经昏了,几个爬出来快的跑去背他,奈何他块头太大,一时抬不起来,正在卯力,裴慎突然灵光一闪,一脚踩到大泥炭背上,把几个人都压趴回去,道:“姨母,有地牢吗?”
第55章 54 缠身
说起来,乔府的确有一名年轻的管家阿成,据说是吕伯从乡下带来的侄子,专门在吕伯外出收账时替他打点上下,重中之重的一件,就是阻止裴慎离开家门,乔柯和吕伯查账回来,离大门一里远,就听见他声嘶力竭地呐喊:“小少爷跳水了!!”
裴慎激起的涟漪还在一层层撞击湖岸,吕成扔掉帽子腰带,准备跟下水去,一旁高凤桐单手持剑,剑身上还挂着从裴慎外衣上豁下来的布条,见了乔柯,“当啷”一扔。
高凤桐道:“他自己跳下去的……”
乔柯什么也没说,瞪她一眼,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扔下随后赶来的吕伯捶胸顿足:“大少爷身上还有银票啊!”
湖水深不见底,辨不清下面的人影,只是乔柯一进去,众人脚下很快传来一阵沉重的轰响,整片湖面都似乎被两股对冲的强劲内力所震动。高凤桐此时终于脱下姑姑给的外衣,纵身一跃。
水底果然有第四个人!
那人骗乔柯对了一掌,以此借力,正在迅速游走。乔柯殊无惧意,可揽着快要失去意识的裴慎,难以再追,果断从脑后抽出簪子,破水而发,一瞬射穿那人掌心,武器随之脱手。饶是如此,对方仍旧逃得飞快,高凤桐追之不及,只得去捡线索。
竟然是一把五辛原的匕首。
水性不太好的吕成也已经跳下,但是,刚看清乔柯所在,就把嘴里肺里含的气都呛了出来,四肢拼命乱蹬,用一种十分茫然的眼神看向高凤桐。
幽蓝湖水中,青丝缠绵浮扬,他们的大少爷正用手掌托住裴慎脸颊,对准嘴唇,细细为男人渡气。后者几乎毫无意识,在本能支配下顺从地与他亲吻着,任谁看了,都明白两人早已熟谙此事。上岸后乔柯将他搂在怀里,高凤桐拖着满身湖水去看,问道:“他怎么样?”
她不知道这是乔柯第二次从水里捞起裴慎。一个大男人,功夫那么好,最多不过呛了一下,腻腻歪歪不肯放手,竟然还破天荒朝她发怒:“你推他下水?”
高凤桐火冒三丈,一脚踹开过来劝架的吕成,道:“不是我!”
乔柯道:“不是你,你砍的谁的衣服?”
高凤桐是一眼也不想看了,离开他们,用力把带了十几年的琉璃手串摘下来,“啪”地朝他身上砸去:“我跟他比武,比着比着,他自己跳下去的!”
玳瑁耳坠、海螺珠发饰……乔柯送她的通通摘下来扔,岸上霎时间珠光乱迸,玉珀沉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会害你的……你的男人?!我一看见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东西扔完后,她终于重新装上佩剑,抹了抹脸上的湖水和泪水,道:“我跟你说过,我不勉强!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吕成捡起了她最喜欢的发饰,守在后面,温声道:“少掌柜,真的不是凤桐姐。今天有人闹事,小姐过来帮忙,发现已经被小少爷摆平了,所以才想跟他比武。”
吕伯呵斥道:“嘱咐你多少遍,小少爷不能出门,你怎么办的事?”
吕伯还不知道院里已经兵荒马乱,没有下脚的地方,就等着他回去善后,总之要踹吕成一脚。高凤桐立刻用剑柄拦住,道:“我发的话,不准打他!”
听到比武两个字,裴慎十分爽快,让去哪里去哪里,高凤桐也很快发现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似乎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所以只守不攻,过了三十招,吕成看得开始打呵欠,裴慎却突然发力,一掌将高凤桐推倒,纵身入湖。
“凤桐姐胳膊都摔伤了。”吕成道。
乔柯面露愧意,伸手道:“……伤口给我看看。”
高凤桐道:“别看了,反正你不信我。”
乔柯道:“表哥给凤桐赔礼,你和阿慎都不能出事……凤桐,把手给我,好不好?”
高凤桐一哄就好,撇着嘴伸手过去,乔柯怀里的人却突然咳嗽起来,比乔柯率先一步拉住了她。
“你师门……要杀你。”
原来裴慎的确没有想过逃跑——湖水无边无际,他成天被关在院里,哪里知道怎么游得出去。他不知道,外人却摸得清楚,比武不到一半,湖面上突然射出一根极细的银针,眼看朝着高凤桐后心捅去,万幸裴慎眼力极佳,将她推开。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游出芝香麓,对自己的水性却有几分自信,因此想要将水里的人擒住,谁知才下去短短一截,右腿就不受控制地抽筋,险些淹死。
乔柯道:“下次不要追了。吕成说你白天一直跟人打架,用光了力气。”
裴慎道:“跟蚂蚁打架,会没有力气吗?”
乔柯道:“跟凤桐打呢?”
裴慎道:“你瞧不起我,直说就是了。”
乔柯轻叹一声,继续用干净的头巾为他擦来擦去,自己的长发还湿漉漉披在后头。邓宁总喜欢给他编各式各样的辫子,可裴慎总觉得每晚睡前,他将长发全都散开,才真如仙君显应,妙不可言,惜乎此等美貌不合礼数,世所难见,被他一个无心人窥得。
湿漉漉的仙君绕着他擦了一圈,道:“凤桐是五辛原藏书阁的下任守卫,比那些蚂蚁蟋蟀强多了。我当然知道你远胜过她,你本来就是龙虎台的魁首,又耐着性子在我身边学了这么久,连封住的穴位都冲破了,现在就算三城三派的掌门过来,你也能大概撑住,只是你最近身子不好,和高手对战,必须当心……”
他连杀周喑都故意没有使出十成力气,乔柯竟然猜出他内力已经完全恢复,想到此节,裴慎只觉得水擦得还不够干净,遍体生寒:“你把我的穴道封死,不能运气,我怎么可能冲开……”
他披在身上的毯子又湿了,乔柯用新的换上,道:“你仔细听我说话,阿慎,”
裴慎猛然抓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颊拉近,瞪大了眼睛。
乔柯的嘴唇根本没有动。
“我刚刚一直用这样小声的腹语说话,你没有内力,怎么可能听见?”
裴慎后退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说我不自量力,折磨我羞辱我……你,你又想干什么……”
乔柯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用正常的声音说:“我在想,阿慎好厉害,虽然如此,你也要爱护自己。”
“我在舜华山捉鱼也会抽筋,忍一下就好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你现在一点都不像做掌门的料,比我九师兄还烦人,你别过来!”
乔柯道:“可是你睡不好,胃口不好,双陆玩得少,话本也看得少了,还……”
……还比往常更恨我。
裴慎道:“那又怎么样,这几个月来,我何曾误过你一件事?你不要管我怎么样,我死不了。”
耽误倒不曾耽误,骂人的时候可是字字诛心,毫无病容。
乔柯没有提这些,缓缓点头道:“是我所求太多了……”
“可是,我毕竟也会伤心。”
仙君祈望,凡人遭殃,裴慎被他忧心忡忡地试探一眼,身体忽地不再那么抵触,把他拥进怀里,道:“那你借我几两银子,明天找郎中看一看,他让我治什么,我都听他的。你不要不给我看江湖小报,也不要关我一辈子……我乖乖的……”
那长发在他臂弯中动了几下,乔柯似乎是答应了,把又吸水变潮的毯子撤掉,用身体裹着裴慎,问道:“冷不冷?”
裴慎比刚到芝香麓时又瘦了一点,显得眼睛越发明亮,冲他眨来眨去,轻轻摇头。他的嘴唇重新染上了血色,虽然还淡淡的,像在水中亲吻时被湖水抽走了一点热气,点啄着,追着乔柯温热的呼吸走,终于被他暖好,连脖颈也向上弓起,双眼迷离地瞧着男人施予忘情的亲吻,似乎在疑惑为何肌肤之亲重新变得如此熨帖。
或许因为连月来没有行房,他的身体比初夜时还要敏感,仅仅是被指侧轻轻挤压,乳珠便迅速肿胀起来,指尖按压的薄薄一层胸膛却又白又软,向下划过时,留下交错的粉红枝条,恰如情欲在体内的扎根蔓延痕迹。乔柯怕他仍像往常一样翻脸,接吻时格外小心,刻意配合着与手指在他穴内抽弄的频率,引导裴慎将两腿彻底打开,任人采拮。不过两根手指,裴慎便开始呜咽呻吟,指尖都扣在男人宽阔的后背,在细微又空虚的高潮来临时深扎下去,像在抱怨,又像在催促,乔柯终于抬起头道:“阿慎,再张开一点。”
裴慎难耐地哼了几声,垂下一只纤长的手臂,将自己的腿根扶住,那孽根便贴着他颤巍巍的手指,操入到布满淫液的甬道中去,整根撑在里面,一进,一出,裴慎颌角的红色便秾丽一分,随着他急促的呻吟不停舒张。乔柯竭力压制着将他拆吃入腹的冲动,唤道:“阿慎……”
裴慎呼吸转急,突然将双手都放到他腰间,呻吟也变了调,哑声道:“出……出去……疼……”
两人以往极快活又极尽忘我时,裴慎也爱这样胡乱叫几句,回神了就不许乔柯再提。可乔柯的动作并不凶狠,裴慎叫了两声,无力将他从身上推下去,呻吟几乎转为哭求:“我好疼,乔柯,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阳具抽出身体时,裴慎已经痛到不能睁眼看向乔柯,整个人蜷成一团,死死捂住肚子,乔柯哄着他松开一点,伸手去探,却发现本该柔软平坦的小腹竟十分坚硬,薄薄的肚皮如同被一块毒石顶起,隆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只是触碰,甚至没有按压,裴慎便厉声惨叫,话不成句:“你救救我……乔柯,救救我……”
第56章 55 云鳞
乔家不肯开坛做法,致使水鬼成精,少夫人一夜之间罹患急症,陆陆续续,所有大夫都被请进乔府去了,第二天还没出来。
这是芝香麓外面的说法,此时此刻,十几个大夫正在乔府百无聊赖地喝茶。
把脉结论惊人地一致,一报,就会被家丁请到会客厅休息,攒了乌压压一片人,仍不见少掌柜发话。甲道:“这是让咱们等着领赏钱?”
乙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犯得着把咱们都叫来吗?依我看,少夫人肯定有什么不好诊出来的杂症,少掌柜把咱们凑到一块,是让咱们想想办法。”
丙道:“那就说说吧,都还摸出什么了?我看这少夫人身子虚得很,后头可要受罪了,那个谁,钱路万呢,滋补你最拿手,赶紧写几个单子,回家!”
山羊胡小老头是第一个被请来的,不耐烦道:“早开了,没见你们来的时候少夫人都不疼了吗?我要能想清楚,用得着你们?这少掌柜也是的……”
正说着,其他同行都开始挤眉弄眼,钱路万立刻发觉乔柯已经进屋,顺着话头道:“少掌柜!你可算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你再高兴,干嘛用得着把我们都喊来,少夫人有喜是芝香麓的大事,不用这么大阵仗,乡亲们也能知道……”
乔柯果然是来派赏钱的,嘱咐说多事之秋,胎象未稳,望各位不要外传,内子安产之后,另有厚礼相赠。他一面发,领到赏钱的大夫一面千恩万谢,口诵“添丁进口、多子多福”一类吉祥话朝外走,可是,马上被一名怒气冲天的青年撵了回来。
青年三两下将阻拦的家丁全都打趴在地,闯进会客厅道:“谁说的有喜,滚出来!”
他虽披发跣足,出手极狠辣,细看却眉目清隽,濯然非常人可及,除了嘴唇略有些发白,端的是一副人中龙凤的长相,倘若有个亲生姐妹,定然闭月羞花,怪不得能嫁给少掌柜。
宝贝妹妹连场名正言顺的婚事都没有,就已经怀胎两个多月,是够气人的,青年一定就是少夫人兄长了。钱路万道:“小少爷,有话好好说……”
前一晚隔着帘子把脉,裴慎不知道他相貌,这下可好,一下子认出他,问道:“你说少夫人有孕,是几个月?”
钱路万道:“两个月……有余。”
裴慎和乔柯全都愣了,不由自主去盯对方的脸。定了片刻,裴慎脸色更白,破口骂道:“放屁!”
他一抬手,广袖长衫之下,竟是一把青光利剑,将钱路万吓得浑身瘫软。裴慎懒得理他,揪住领子朝外一扔,钱路万就头尾颠倒,在门槛上撞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剑尖带着刺耳的嘶叫从他手边划过,犹带颤抖,直向乔柯而去,一霎时厅中长剑争鸣,木屑横飞。乔柯挡了几下,抓住裴慎手腕,对魂飞魄散的众医者吼道:“还不走!”
裴慎剑鞘一松,转手接住,再次挥向他。那只是从兵器库顺出来的剑,根本敌不过乔柯的云鳞剑,被他以十分力气刺出,只是更快刃废柄折。舜华剑法他练了成千上万次,此时却已全然忘却,横批竖砍,毫无章法,乔柯道:“你冷静一下……”
裴慎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长剑应声而断,他扑了个空,转身便抡起会客桌,朝云鳞剑迎面一砸,四分五裂,接着,厅内每一件还能移动的器具都被他摔得粉碎,远远听来,雷鸣一般,摔得累了,才反手撑在墙上,阴沉沉道:“让韦弦木来,这些半吊子都滚……”
乔柯上前扶他,却被一块碎瓦片逼退,小心翼翼道:“好。我已经给弦木写信了,他博学多闻,一定知道你的脉象是怎么回事,你先把东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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