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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枝映美人(古代架空)——盐角儿

时间:2025-01-02 10:01:33  作者:盐角儿
  “我每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这棵树。他不认得我,不会说话,只会在那里长叶子,掉叶子,我连它的叶子都觉得好看。”
  被封死的穴道使他身体尤其僵硬,抓了一会儿,任由合欢花飘落下去。他的眼神和那绒花一样轻,淡淡落在乔柯身上。
  “我喜欢这棵树,胜过喜欢你。”
  “有人说过,你这样对我,就已经是我命定的仇人,可我还是没办法对你下手。我对你千恩万谢,难舍恻隐,最后沦落到今时今日求死不能……我真后悔。”
  “乔柯,你后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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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一阵,过几章就甜了
 
 
第59章 58 公道
  后悔什么?后悔对裴慎巧取豪夺,以致回天无力;后悔年少离家,从未与母亲享受过寻常时日,就要天人两隔。还是后悔儿时软弱,没有固执己见,在父亲最后一次前往落星萍时将他留住?
  裴慎的眼神飘然欲坠,呼吸起伏之间,将他的心脏一点点绑缚,收紧,七零八落。
  乔柯道:“……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
  “哈哈,”裴慎摇摇晃晃地笑起来。“好,太好了。”
  不管摔几副碗筷,吐过多少次,他的肚子仍旧一天大过一天——才三个月出头,并未隆起太多,但习武之人本该纤瘦的腰身已经被重塑,玉雕般的肌丛纹理渐渐撑开,变成一片紧绷的皮肉,这块肌肤成了裴慎的禁区,碰也不敢碰,但又时时以酸痛和干呕提醒他,他拥有一副多么诡异的躯体,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他唯一的爱好变成翻阅韦弦木寄来的《卵山族志异》,可是,由于吐得厉害,迟迟没能翻动多少,倘若乔柯想要读给他听,他就不顾一切地抢回来,死死捂在怀里,仿佛那是他唯一可以自行掌控的东西。
  与此相反,高晖竹的身体正在迅速枯败,缠绵病榻,有时候仿佛眼球也无法转动,乔柯只能跪在地上看她,像儿时咿呀学语般,微启着头,喃喃道:“娘……”
  高晖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乔柯摇头道:“小时候没有叫够。”
  高晖竹笑道:“我的儿子在外面威风堂堂,在家却学古人彩衣娱亲,不怕我说出去丢你的脸么?”
  乔柯道:“除了威风,什么都没有。要是你高兴,我不如一开始就留在芝香麓,永远不出去。”
  高晖竹道:“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乔柯道:“好。”
  高晖竹转向他道:“叫阿慎过来。”
  裴慎的外袍十分宽大,尽管知道高晖竹的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楚,仍然用双手向前扯着,叫道:“姨母……”
  高晖竹招呼他坐下,道:“阿慎,你不要害怕,今天有姨母在,姨母为你做主。”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乔柯大惊失色:“娘!”
  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将裴慎推开,但是,高晖竹显然早已对他的所作所为了然于心,呵道:“小柯不许说话,跪下!阿慎,今天我们三人在场,天地为证,你尽管说说,你最想要什么。”
  她年轻时也几乎是与韦弦木母亲比肩的美人,只是归隐太早,与世隔绝太久,化作了“高掌柜”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号。此刻,这个纵横商海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形容枯槁,却比高坐在集议堂上的于霦云还要威严,裴慎原以为自己前些天怒火攻心,咒高晖竹早死被她知道了,所以要教训理论一番,丝毫没有料到她是来主持公道的,愣了许久,“噗通”一声跪下,咬牙道:“姨母,我……我……想离开乔柯,一辈子都不再见他!”
  言毕,高晖竹再次转向乔柯,目光慈爱而又严厉,乔柯早已读懂,摇头道:“我不能……”
  高晖竹道:“小柯,你事事都想周全,一旦不成,就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执着太过,害人害己。我身为人母,绝不信你会存心作恶、不分黑白,可我和你父亲还自诩侠义之士,儿子犯了错,实在没有自欺欺人,袒护遮掩的道理。钱财、武功、手腕、声名,你样样都有,娘对你没有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一件,娘想要替你决断,你就当是娘临死……”
  她兀的哽住了,眼神不由自主全都牵系在儿子脸上,连裴慎也忍不住顺着她的神情去看乔柯。一行泪水似乎从他的脸颊滑了下去,但他很快也扎下了头,只留给裴慎一个伏低的背影。那一刻裴慎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多么成熟稳重,世上多的是乔柯做不到的事情,当他走投无路时,也只能至诚至切地匍匐下去,向天地、神灵,或向他倾尽全力也无法挽救的亲人祈求:“他会死的……娘,我没有爹了,我不能再没有你和阿慎……我从来什么都不想要啊!娘!”
 
 
第60章 59 丁瑙
  在那时候,麻木对裴慎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他会腹痛、呕吐,每条筋脉都仿佛被未出世的孩子攥在手心,不分昼夜地从四肢向小腹中胡乱拉扯,哪怕闭目养神,裴慎也时常感到天旋地转,深陷于绝望怨怼之中,无法自拔,倘若能有片刻麻木,已经算得上舒适。
  乔柯这一跪,对他而言就是如此。
  走不得,讲不通,骂不应。却原来是怕得要死。
  原来他真的这么爱我。裴慎想。我赢了。
  他仍旧感觉不到欢喜或同情,一切好人或快乐的人应有的心境似乎从怀胎那一刻起就已消失,只能依循着常理行动。裴慎慢慢站起来道:“姨母,多谢您。亲亲相隐,本就是人伦天性,您不必为了我,连这份母子情份都舍弃。我不值得。”
  高晖竹哽咽难言,裴慎又道:“令郎不信人各有命,但是姨母,你和我都知道的。不必再管我了。”
  他的筋脉封着,走起路来很笨拙,出门时听见高晖竹在里面呵住乔柯,不许他追上来。于是裴慎回去再次捧着那本《卵山族志异》读,倘若不考虑自己就是这本书所说的卵山族后人,而且正怀胎三月,那其中许多对男子妊娠的记录倒十分有趣,譬如卵山族男子有孕期间,治疗旧伤会事半功倍,读到这一页,裴慎就不再摔盘子砸碗,乖乖喝药;又譬如卵山族男子如果吐得厉害,与夫家十指紧握,可以稍缓症状。裴慎绝不会去拉乔柯的手,也绝不会让人知道原因,只是肚子里绞痛难忍时,不由得抓吕成一下,吕成被当作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呕得比他还厉害,最后还是吕伯看不过眼,得空过来牵着他的手抚慰稍许,总之,卵山族志异看多了,他的死志已经消减下去,仿佛打算连这样的屈辱也吞下,乔柯也得以腾出空来照顾母亲。
  那天吕伯又在给裴慎拍背,下人一个没盯住,挂在门口的五辛原匕首竟被人取下了,收在怀里,倒也不跑,对家丁道:“五辛原丁瑙,求见你们乔掌柜的。”
  此人是丁负璞的侄子,在五辛原的地位正如于沛诚之于玉墀山,高凤桐之前,五辛原的藏书室就是他在打理,要不是惜败于晏小凌,险些就成了下任城主。乔柯将他连人带马车都迎了进去,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丁副城主亲自来找我?”
  丁瑙呲牙笑道:“你揶揄我是不是?我要真有那个面子,你还至于把匕首大摇大摆地挂到门上?”
  乔柯装模作样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五辛原的匕首?”
  匕首是最基础的制式,他身为一派之长,还有个五辛原出身的表妹,真看不出来才有鬼,丁瑙笑骂道:“二木头,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诚心诚意来给你上门赔礼,你乐意不乐意,直说一声!”
  乔柯道:“受伤的是凤桐,你不该问我。何况她伤得不重,你何必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马车上金银玉石成山,就算对大富大贵的乔家来说,份量也极重,丁瑙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些钱财,既是给凤桐一个交代,也是给乔家一个交代。也希望你消消气,我替整个五辛原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乔柯道:“你们是杀了那名刺客,还是砍了他的手,废了他的武功?”
  丁瑙道:“你觉得怎么处置好?”
  乔柯道:“把他交给我,我有话要问。”
  四目相对,丁瑙沉默片刻,将吕伯端来的明前龙井放到一边,抬起手掌。
  “你想问什么?”
  掌心中央,正是被乔柯在水中贯穿的伤口,乔柯并不意外,道:“你为什么要杀凤桐?”
  丁瑙道:“我没有要杀她,只想给她点教训罢了。”
  乔柯道:“就因为她要接管藏书室?”
  丁瑙道:“不错。”
  乔柯道:“你这么理直气壮,不像来赔礼的。”
  丁瑙道:“有么?哈哈,是我不对,丁某赔礼了。我呢,本来是怕你不好应付,但想起来小凌说过,你师父已经发信嘱咐你不要闹得难看,所以一下子忘形了,失敬失敬……”
  乔柯道:“我和我师父最近没有通信。”
  云鳞剑徐徐抽出,剑鸣沉顿而冷冽,丁瑙飘飘然的表情也随之紧绷起来。
  “凤桐夺走了你在藏书室看守的位子,你就要杀她。晏小凌还夺走了你的城主,你觉得,她会安心吗?”
  丁瑙手扶剑柄,作势待发:“你说她借刀杀人,想除掉我?”
  乔柯巍然不动。
  丁瑙道:“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我只是伤了高凤桐一下,你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玉墀派让人议论不说,还白给晏小凌做嫁衣,何况你……”
  乔柯打断他道:“晏小凌薄情寡义,她这个人情,我要了也没什么意思,我杀你另有原因。”
  丁瑙还要攀亲论故,他一招挑银须起手,想要先行将丁瑙的武器弹开,不料对方反应神速,调转剑鞘,几乎将云鳞剑格挡出去。
  “何况你右手废了,还怎么杀我啊?”
  精通水性,轻功一流,剑术也堪做一派之长,裴慎把他排在生死簿的第六位,真是低了。
  乔柯左手生疏,专心持招,竟真不能讨一丝上风,从厅内打到厅外,担心他再沿水路逃走,又将他逼回厅内。此番专注封死他的步法,剑招终究被钻了空子,抵在左边肋间一挑,猛地喷出半尺鲜血来。丁瑙道:“你动手在先,别怪兄弟不留情面!”
  乔柯道:“拿你全力出来!”
  丁瑙虽在上风,但只要想到他此刻全凭左手发招,倘若右手完好,配合此等身法,简直令人不寒而栗,于是趁此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攻他弱点。乔柯躲闪几次,自知左手剑已经无望,竟卖出左边身子,任他捅了两剑,转瞬将云鳞剑换到右手,丁瑙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已被他迎头刺中。
  他捂住眼睛退了几步,点评道:“……偏了。你这伤到底是……”
  他已经看出乔柯右手被血水浇透,强行运功,只要再熬过五十招必定不支,于是故意在后程又吃一招,用身体卡住云鳞剑的剑身,再朝怀中一掏——
  五辛原匕首!
  乔柯左手被架住,右手仍在去势之中,无法松开,双目片片泛黑,眼睁睁看那匕首向喉间刺来。
  突然,二人调用到极限的耳力抓住了一点清脆的铃声。
  “叮铃。”
  听到这个声音,乔柯猛然暴起,切齿吞血,右手的手臂朝那匕首一架,竟然以身体作为肉盾,将丁瑙死死控在身前。
  裴慎如离弦之箭,瞬间从碎裂的屏风中杀出,丁瑙还未看清来人,只觉喉间一热,那长剑从他的脖子右侧直穿而出。
  清亮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来:“偏了吗?”
  无法调用内力,所以无法从颈骨的正中切入,的确偏了,但他立刻将剑锋一横,二话不说,向右切断了对方的脖子。
  血柱冲天而起,乔柯隔着这条转瞬即逝的河流望向他,仿佛经年未见,小心翼翼道:“阿慎……”
  裴慎道:“你受再重的伤,我也不会领情,只觉得你抢走了我报仇的机会。何必呢?”
  乔柯摇头道:“你心善,不会这么想的。”
  乔柯自己的衣服清清淡淡,不像玉墀派的玄袍,沾点血也看不大出。此刻他身上混合着自己的、丁瑙的鲜血,像朵皎白的花被扔在泥里打了滚,裴慎看得烦闷,冷笑道:“你把我想得也太好了……”
  “你比我还蠢。”
 
 
第61章 60 蛇信
  有生以来,乔柯还是第一次被人围在病榻上。
  他问:"我不是在大堂晕倒的吗?"
  还是和丁瑙的尸体一块,倒在裴慎脚下。
  "少爷,您的右手一次不能再用了!否则别说拿剑……"
  这是废话,他连醒都是疼醒的。吕伯道:"是我把钱大夫叫来的。我到的时候,您自己躺在地上,小少爷已经离开了。"
  面无表情,弃剑而去,明明乔柯半边脸都摔破了,全身泡在血水里,一不留神就会呛死。吕伯冲进来给他擦拭伤口,没擦两下,就背过身抹眼泪。乔柯却说:"别告诉我娘。"
  他还要问裴慎去了哪里,吕伯没好气道:"他自己屋里。"
  钱路万补充道:"小少爷现在出去,既落不了胎,也找不着人接生,走了就是死路一条,他心里清楚。"
  乔柯曾经那么温柔款款地诉说他的天真和善良,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才确信这个年轻人其实如此精明、任性,根本是条养不熟的蛇。
  乔柯批衣起坐,问道:"你们很讨厌他?"
  两人没有否定,也不敢点头。
  "吕伯,钱大夫。"
  乔柯指了指他们的肚子。
  "倘若现在,你们肚子里有个孩子,你们会怎么想?"
  吕伯尴尬道:"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
  "这不是荒唐是什么?我是男人,我还将近半百,胡子拉碴,这个事情他妈……这个事情跟我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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