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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枝映美人(古代架空)——盐角儿

时间:2025-01-02 10:01:33  作者:盐角儿
  小姑娘不说,裴慎还没有留意,乔凯风头顶已经能挨到自己的腰,而且,在这重逢的短短几十天里又抽高了些,裴慎心道:“我六岁的时候有这么高吗?师父还说我是小饭桶,凯风岂不是吃得更多,还好乔家吃不穷……不过,出来这么久了,乔柯还有钱吗?”
  乔凯风被矮半头的小姑娘笑话,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死抱着裴慎的脖子不撒手:“你……你不懂!”
  一眨眼,金云州的女儿也这样大了。裴慎记得她比乔凯风早几个月出生,那时乔府办完丧事不久,乔柯一直郁郁寡欢,收到金云州来信,好容易勾了勾嘴角。裴慎靠在他肩膀休息,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窥探金云州一家鸡飞狗跳又无比祥和的生活:“等孩子满月,我们也给他抓阄,你想好要放什么了吗?我要放长命锁、刀剑、药草、笛子、笔墨……”
  乔柯犹豫片刻,才反靠在裴慎头上,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想要……放五谷杂粮。孩子和你一样,吃什么都喜欢,那就很好。”
  裴慎笑道:“你真没出息!”
  裴慎捏着乔凯风如同小号乔凤仪的脸蛋问:“你有没有听玉茗姨母的话?”
  乔凯风道:“我可听话了。”
  裴慎道:“那刚刚在屋里,你有没有跟姨母吵架?”
  乔凯风道:“我没有!我和姐姐只是想出来,一起去找云州伯父。可是姨母说太危险了,不许去。”
  金黎阳双手紧紧扒在李瑧手上,望望她,又顺着李瑧的视线望向乔柯,道:“娘,乔叔叔,我也想去。”
  乔柯道:“好,黎阳和我们一起。玉茗、凯风留下。”
  乔凯风瘪着嘴道:“为什么?”
  裴慎脑中一团乱麻,正不知如何搪塞,乔柯淡淡道:“你要保护爹和娘的行李。”
  以裴慎之见,此次去河边安危难测,乔柯心思周密,应该把金黎阳也留下,但他使了半天眼色,乔柯也只是摇头,裴慎只好在回屋教儿子认包裹的路上悻悻踢他一脚。乔柯轻叹一声,跟上去拽他衣袖。这时乔凯风还趴在裴慎肩头说悄悄话:“娘还在生我的气吗?”
  裴慎道:“嗯?生气什么?”
  乔凯风道:“我不是真的想把娘关起来。我只是想让大家……爹,娘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跳到地上,拽住了乔柯和裴慎的手指,一左一右去看他们,十分忙碌:“走慢点,走慢点。”
  可是,房间实在太小了,乔凯风很快被领到包裹面前,开始履行自己的重任。李瑧不知道房中发生了什么,只见裴慎出门后意甚寥寥,不肯和乔柯走在一起,便道:“我和云州以前也经常这样打闹,都是亲热,不要恼呀。”
  裴慎道:“你误会了,我和乔柯……不像你和云州大哥。我不过偶然遇到,帮他一个忙,今后仍旧要各奔东西。”
  这样的距离,芦荟或许耳力不够,但乔柯必定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但是,他似乎觉得这些话不是什么问题,背影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向前引路。李瑧沉吟片刻,说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云州了。一直到他出发去报仇那天,我们其实都过得很好,情投意合,没有争执误会,没有遗憾……可是后来,我依然觉得应该再多看他几眼,听他的声音……这句话也许不该由我来说,可是,我不希望你像我今时今日一样后悔。裴公子,爱与不爱,自己再清楚不过,不是吗?”
  “我不会让……”顿了一下,裴慎道:“我不会的。”
 
 
第128章 127 尚且如此
  那是一条微弱的河流,夹在嶙峋的土丘间,草色青黄不接。风随着芦荟的手指流向地面,将地皮卷出来,露出几个尚未被完全抚平的字。
  每个字都很大,像用了什么不趁手的利器,歪歪扭扭,勉强成型。裴慎看了,默不作声地想挡住李瑧视线,后者却道:“错不了,就是云州写的,他还活着……黎阳,你爹还活着!”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置母子于不顾,不传递任何消息,却在河边写故事?
  乔柯道:“芦荟,你有没有碰到过写字的人?”
  芦荟道:“除了我,从没有人来。我第一次来,其实也是不想活了,听人说这里半夜经常有怪兽出没,才故意……”
  夜晚的河边妖风阵阵,芦荟投了水,一睁眼,却又回到了河边,身旁荒草凌乱,依稀刻着《骷髅幻戏》第一章 ,大地如同揉皱的粗粝的纸。从这天起,这则故事的声名远播大江南北,芦荟的脸也日渐一日溃烂下去。
  乔柯道:“知道照雪河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向着远方的土丘,他坚定而缓慢地走过去:“这条河够长,也够宽,下雪的时候,能把整座照雪城都映在冰面上。云州,是少有能横渡这条河的人之一。”
  土丘内只有几条弯折的通路,地面痕迹杂乱,无法分辨足迹。几个人鱼贯而入,空气很快就变得稀薄,越往深处,越是如此,李瑧硬着头皮走了几次,每次都会晕在地上。裴慎将爱羽剑递给她,说道:“你带孩子和芦荟去入口,藏好,有什么危险,立刻喊我过去。”
  突然,芦荟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盯着地面凌乱的痕迹说:“公子,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好像在河边听到过人的吼声……是那种很难受的……”
  裴慎背对着她,神色有些气恼,片刻之后,才平静地转过头问:“你确定?”
  乔柯在最前方检视着一切。芦荟听懂裴慎的暗示,立刻摇头道:“我,我也不确定……那天我太累了,可能听错了……”
  乔柯等他过来,并肩向更深的黑暗中走去,转角后,两人齐齐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乔柯手中是一只火折子,裴慎手中则是一颗明珠,拇指蛋大小,但光华如月,清澈地投在土壁上。
  乔柯默默塞回火折子:“四象珠?”
  壁上已经出现四神兽的暗影,随着脚步不断移动,不是四象珠,又是什么?乔柯拦住他道:“你杀宁公侯的时候偷来的?”
  “什么偷东西?你怎么总说我偷东西!”裴慎用那只略微浑浊的眼睛瞪他:“这是别人三年前就送我的。”
  四象珠是照雪城至宝,金云州失踪后,江湖上就再没有消息,看来是被金云州带走,又辗转被裴慎寻得。乔柯道:“我只是没想到,小常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东西,居然在你手上。”
  裴慎道:“……我也有运气很好的时候。”
  乔柯道:“那么,你拿着它有什么用?难不成这些年,你也在搜查云州的下落?”
  裴慎“唰”地收起了四象珠,在一团漆黑中结结巴巴:“你想,想多了吧,查这个,对,对我有什么好处?”
  乔柯道:“也许是对我有好处吧。”
  裴慎没说话,但很快“咚”地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到,四象珠从手心滑落。乔柯揽起他,确定四下安全之后,举起光源,来到那裴慎险些折进去的大缸前。
  破破旧旧的,缸口堆着一层灰,如果不是被裴慎踢到,大概有一指高,在这里已经放了很久,以至于缸底都嵌在泥土中,上方图案倒是眼熟,两人在骷髅幻戏中见过——伊川缸。
  裴慎推开他,有些紧张地探到缸内,将同样厚重的灰土抖开,只一下,他就被眼前的画面定在原地——他摸到的东西过于明确,灰白,细瘦,是一截人骨。一根松动后,其余灰土也从整堆骨架的缝隙中流走,托当年人骨八卦案的福,不需要拼在一起,他们就能认出这些骨节的位置。
  两只手,两只脚,以及砍断时还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小段臂骨、腿骨。
  突然,裴慎后退一步,发现原来站立的地方灰土比周围少得多。乔柯也很快从那里退开,说道:“有人经常站在这里,看这些残肢。”
  “手和脚都没有了,还怎么站住……”裴慎道:“不管放到什么法宝里,都不会再长出来。”
  绕过伊川缸右拐,便到了两条岔路的交点,不同的是,这里还搭着一张简单的枯草床,看样子常有人住。裴慎密道下得多了,举着四象珠直朝顶上照去,一照之下,彻底失声。就在他浑身僵住的一瞬间,乔柯忽然将四象珠夺走,装在怀里,紧接着便拖着裴慎绕到一处拐角后:“有人来了。”
  裴慎僵硬得可怕,从怀中取出几根照魅草,一边碾碎,一边迅速涂抹在土壁上,很快,照魅草的汁液开始散发极其微弱的荧光,不至于令两人彻底失去视野,也不至被来人发觉。乔柯已经见识过照魅草的“照”字从何而来,至于“魅”字,他突然若有所感,伸出手,在涂有汁液的壁面前晃了晃。
  壁面的荧光竟然完全没有被皮肉遮住,反而随着动作,映射出了纤长的手骨。
  脚步声更近了,裴慎一把将乔柯的手拽回,瞪大眼睛去看壁面上的映射。
  人的头颅、肩臂、肋骨……只有双手和双脚光秃秃的,裴慎依稀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对方移动非常缓慢,到了草床边,弯下腰,用一只稍短的手臂去探草床边缘,摸准了,正要躺下,乔柯突然开口道:“云州?”
  裴慎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机出声,更想不到来人听见乔柯,动作陡然变快,那具刚才还慢吞吞的骨架瞬间从壁面上消失,只一个起身的功夫,甬道中已经不见任何踪影。乔柯拉起裴慎,飞快赶到入口,道:“刚刚有没有任何东西经过?!”
  李瑧道:“没有,是云州吗?你们找到云州了?!”
  乔柯道:“外面也没有东西?”
  芦荟道:“没有,我一直在偷看外面。”
  乔柯道:“云州也许还藏在附近,这里有他的痕迹,但是,靠我们两个没办法让他现身,小臻,也许只有你能找到他。你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裴慎察觉他不愿让李瑧母女看到伊川缸,连忙取出四象珠,道:“是这样。里面只有这颗珠子,应该是金大哥路过掉下的。那边还有很多土丘,李瑧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喊他现身。”
  可是,李瑧一见到四象珠,就已经失神大喊起来,连叫几声“云州!”,热泪夺眶而出。金黎阳钻到她怀里,熟练地支撑着母亲,也不说话。李瑧一边发抖,一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哽咽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现在是美是丑,还有没有照雪城的地位和本领,云州,我只要你这个人,你能不能出来看看我?我已经六年……六年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黎阳,爹在这儿,快叫叫他……”
  她哭得太凶了,金黎阳有些不知所措,裴慎拉着她的手,指指洞内,小女孩才道:“爹……我是黎阳……”
  李瑧在如注的泪水中挤出一个笑脸:“黎阳的眼睛很像你,你来看看……她唱歌很好听,我说,这是随了爹爹,黎阳一直不信,你来告诉她吧?这些年我们母女被人追杀,多亏有玉茗和乔大哥在,你对他们的托付,我全都知道,现在一切都好了……裴公子杀了宁公侯,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你走的那天不是口口声声发过誓,不管成败,爬也要爬回来见我们最后一面?我不信你会失约……金云州,你别想躲过我,也不要妄想我忘了你,一辈子都不会!今生今世,李瑧都是你唯一的结发妻子,生不能相见,咱们就到阎罗王殿前再续!云州,你给我出来……出来!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云州……”
  土丘宛若有灵,在她的话语下摇撼起来,似乎整座小山都在巨兽的撞击下发出哭声,须臾,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既恐怖,又痛切。裴慎因为刚刚一番话还有些魂不守舍,乔柯已经追出去了。裴慎只得有些笨拙地搂住李瑧,抚慰着她:“不知道也要活。他一定希望你活下去。”
  乔柯离开很久,却说自己什么都没追到,裴慎骂他撒谎太不像样,重新编好之前别去见李瑧,乔柯道:“好。”
  裴慎道:“三日之约,我履约了。”
  乔柯道:“还有一天。”
  裴慎道:“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就算履约!”
  乔柯道:“陪我喝一杯,难道会耽误你的大事?”
  裴慎道:“没出息的人才会醉生梦死。”
  所以,他只是坐在乔柯对面一眨不眨地看着,添酒,添茶,由旦至暮。土丘洞顶刹那间的一瞥仍然在头脑中闪烁,他知道乔柯也一样,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里无数个歪歪扭扭、从新到旧的名字。
  “董胜。”
  “董胜。”
  “董胜!”
  傍晚时分,人流散尽的鹦鹉集重新热闹起来,江湖侠客、杂耍艺人纷纷从灭去光影的住所中走出,试图前往董胜的客栈。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风光一时的驯兽人似乎在下榻前忘记检查铁笼,被他亲手豢养的灰熊活活咬死在通铺上,开膛破肚,支离破碎。
  为了预先接待武林大会的选手,凤还城匡文涘早就驻扎在这里,他办事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带人将客栈一带完全封锁,只出不进。几个亲眼看见董胜死相的客人正被人群拥住,走过酒馆。
  “惨啊!那头熊八成是被打疯了,咬死人,就投河了,阿弥陀佛!”
  “你确定跳河了?不会再出来吃人吧!”
  “匡二公子办事,你有什么不放心?”
  “你们快看,上面那是什么,闹鬼了啊啊啊啊啊!”
  虚空中,两只瘦长的身影飘忽而过,那是乔柯正拽着裴慎向河岸奔去,脚下只留一丝冷冽的酒香。那边厢客栈封锁,全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殊不知人熊已经被打捞上岸,匡文涘只带两个亲信,挥一挥手,那两人便蹲下去,操刀剖开了尸体的四肢。
  里面是一具人的躯干,没有手脚,血肉与熊皮连为一体,内里几乎完全溃败。一刀一刀,裴慎远远站在角落中看着,只觉天旋地转,不住干呕,一面却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要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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