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肃瞅瞅谢凛,谢凛没说话。
苏肃便试探道,“主要是为了出口气吧?毕竟你妈妈走得早,你爸还不挺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大概吧。”谢凛一勒马缰,一马当先,潇洒地越过了障碍物。
苏肃邀他吃晚饭,谢凛谢绝了。
他这日回得早。
谢凛回来时,方弈柏正在院子里看锦鲤。
睡莲开得正盛,池子里花叶和鱼儿与周围的景致交相呼应。池子表面看是封闭的,但下面有一套循环系统好像连接着外面的湖泊。他看到有些很小的鱼苗像是新生的,很感兴趣。
谢凛出现的时候吓他一跳,差点掉进水里。
谢凛将他捞住。
方弈柏踩了双毛拖鞋,没穿袜子,此时一只鞋掉进了池子里。他下意识想伸脚去够,被谢凛白了一眼。
“想寻短见有更好的方式。”
“才……不是。”
方弈柏瞟见赶过来的园丁,脸色不太好地拿着杆子捞拖鞋,有点不好意思。
谢凛瞧着他那只翘起来的雪白脚丫子,“怎么不穿袜子?”
他把人一把抱起来,伸手握住方弈柏的脚,“脚这么凉还玩水?”
方弈柏身体抖了一下,想收脚,但他被谢凛的胳膊箍得很紧,没能动弹。
“我不是玩水……”
“喜欢鱼?待会儿给你钓两条。”
“不、不用……我是觉得池子很漂亮,整个花木鱼池的错落搭配很和谐,而且里面还生了小鱼仔……锦鲤居然可以池子里面过冬,我想研究一下,以后也可以给别人设计。”
“你不是学新材料的吗,还要做设计。”
“我喜欢画画,喜欢设计,多个技术多条路……”
谢凛摸摸他的头发,心里想的是:你应该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些技术了。
因为方弈柏没了一只鞋,谢凛大发慈悲地把他抱回了房间,帮他找了双袜子穿。
方弈柏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谢凛就看着他把长筒袜穿上。
方弈柏坐在床上,穿袜子的时候曲着腿,裤脚被掀高,露出半截小腿。他的脚踝很细,骨节优美,是戴脚链会非常好看的那种骨感,但,小腿上却蜿蜒着一道不短的疤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很刺目。
方弈柏自己不以为意,他穿好袜子,站起来,裤脚又放下去将丑陋的痕迹遮住了。
谢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好几秒,才终于离开。
隔天晚饭的时候谢凛跟方弈柏说锦鲤被他喂死了一条,“你喂得太多了。”
“啊??”
“老李说的,你不信去问他。”
老李是负责庭院维护的园丁,锦鲤也是他的心血。
方弈柏汗颜得脸都要埋进碗里。
谢凛看着他这副出糗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
有一瞬间,他恍惚以为现在的片刻是他们二人之间自然的相处,而不是自己强行打造的“乌托邦”。
只可惜,强取豪夺之后总不可能将对方的思想也一并控制了。
也许是发现了谢凛的心情不错,方弈柏犹豫了一会说,“哥哥,我能不能出门……”
肉眼可见的,谢凛嘴角压了下来。
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方弈柏只好解释说,“我不乱跑的,好不好……如果一直在这里可能会挂科,我不想延毕……”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方弈柏怎么说,在谢凛看来自然都是想要逃脱的借口。他没有见过哪个关进笼子里的麻雀,放飞了还能回来的。
方弈柏没辙,“如果……我、我表现好,能放我走吗。”
谢凛脸色更黑了,一把抓住他,“表现好?”
“我……”
“怎么表现?——床上吗?!”
方弈柏的胳膊被抓得生痛,谢凛像蛇一样盯着他。
“为了谢焕准备主动献身?!那天听到了那些下流的话,所以你考虑了两天……得出了这个结论,为了谢焕要讨好我,献出自己?”
“方弈柏你是这么打算的吗?”
发现谢凛像是生气了,似乎也并没有想要跟他上床的样子,方弈柏有点窘迫和羞愧。他还确实想过,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如果谢凛真的要跟他上床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毕竟谢凛又高又帅风度翩翩,还一副禁欲范,学校里听过谢凛讲座的人很多都成为了谢凛的粉丝。方弈柏对上床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他觉得只要不是那种变态的要求,睡一觉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谢凛的话。
现在谢凛又突然翻脸,方弈柏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明明那天是谢凛一遍遍说了过分的话,让他忐忑了一晚上。
现在却又这样责怪他。
“能不能饶了我,其实我对谢焕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方弈柏不看谢凛,有点破罐子破摔,眼中有些黯然,“要不你就现在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学生,虽然跟谢焕走得有些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听过或参与过某些谢氏的事情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我真的无足轻重。”
他委屈极了,也很混乱,神情破碎得像被丢弃的布娃娃。
谢凛抑制不住地轻轻摸他的脸,但眼神却很冰冷。
谢凛冷笑,提了提方弈柏的衣领,看上去像是好心帮他整理的样子,但却无形地带着威胁的意味。并且,谢凛的手指毫无边界感地探到了方弈柏的脖子上,在他的颈侧,如同割喉般轻轻地划了一道。
谢凛轻声说,“学校已经帮你办理休学了,不要瞪我——”
他掐住方弈柏的纤腰,语气低沉又暧昧,说出来的却是可怕的内容,“你的小命还在我的手里。不要妄想挣扎,只乖乖服从。你的东西都帮你收起来了,在观湖别墅用不上,都在储藏室里。如果你哪天想跑路,记得先找到储藏室把你珍贵的相册拿出来再跑。”
方弈柏快哭了,“那我要手机。”
“手机不要想,不会还给你的。你也用不上。”
“不,我就这么失踪我同学们会——”
“会怎么样?你还有很多亲爱的同学?谁会对你那么上心?说说。”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方弈柏不是没脾气的人,他眼眶红了,语气怨怼,“总之我这么突然失联,我朋友会报警的……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谢凛笑,“不劳费心。”
他轻飘飘地说,早已经安排保镖接手了方弈柏的手机电脑,代理监控了他的社交账户,帮他处理了人际关系。方弈柏没有父母,有远亲也不常联系,让他人间蒸发,很简单也很容易。
方弈柏没想到他真要做到这种程度,甚至像是要将他与世隔绝地囚禁起来的样子。
“人间蒸发?……不打算让我走,您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吗……为什么……”
对方小鹿般的眼睛,无辜纯良,很容易让人心软,谢凛想捂住他的眼睛,提醒道,“等什么时候谢焕对你无感了,你就不用被关在这里了。不如你祈祷他早点对你失去兴趣?”
“我……”
方弈柏惶恐极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死死地攥着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他小声地啜泣,“……我对谢焕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越哭越是伤心。
谢凛看着他哭,越来越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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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真是搓磨人呀,准备这周申榜,多更一点
第9章 仓皇逃离
后面几天谢凛都没有回观湖别墅。
他不是一个乐于反省、喜欢后悔的人,但是方弈柏哭起来,却容易让他的情绪产生动摇。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他也确实很忙。
谢凛在高管会议上开了三次小差后,就提前结束了会议。
这边才结束,那边几个秘书排着队找他。
如今大权独揽 ,也意味着谢凛要处理和决策的事情成倍增加。
等到和各位政商界要员们寒暄,已经是谢凛签完十几份合同,又听完七八个项目汇报之后的事情了。
送走最后一位贵客,谢凛在会所要了一杯美氏加冰。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廓形流畅完美,欠身坐在华丽奢靡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沙发上,长腿伸展,意态闲适。看样子像夜场的王,酝酿着愈夜愈美丽的狂野,然而,手里端着的却是咖啡。
卓司南忍不住打趣,“怎么,晚上还要加班,准备向打工人看齐?”这晚他们共同约了那几位,算是一个拼盘活动,他和谢凛都有求于人,各凭本事。
谢凛摇头,“有点累,醒醒神。”
“夜总会里装社畜太扯了吧。”卓司南不顾谢凛的意愿,强倒了一杯五十多度的威士忌,推到他的跟前,欠欠地说,“来都来了,好好放松一下。你已经够出风头了,今天那位红字头的也被你说动了……有了那边的支持,你这位置就坐得更稳了。”
“我家老爷子不见得这样想。”谢瑞是老派的商人,他所信奉的那些与现在的环境未必契合,自然也不一定接受让利给某些带来安全性的合作方。
卓司南对此有些了解,直白地说,“那也是你想要不计代价地开拓新赛道没办法兼顾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了那边的护航,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卓家想要攀附还未必攀得上。哎,喝一个庆祝一下吧?”
谢凛把手掌盖在杯口上,不喝,也说一不二。
琥珀色的酒液荡漾在水晶杯里,折射着瑰丽的光。
谢凛,“晚上还有事,喝多了不好。”
卓司南怔了一下,眯着眼睛望他,“有什么事儿?”
谢凛不答。
“我真的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谢大少,之前觉得你装,是为了给你家老爷子看的,好早点掌权……尼玛现在大权独揽了,你不好好放纵一下,跟哥们儿还装勤勉是怎么的??讽刺我呢?”
谢凛白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独生子,你不懂。”
“靠!还真讽刺我!真有你的!”
谢凛有点累,咖啡的冰不足以让他混沌的脑子瞬息清明,他松了松肩膀,往后靠进沙发靠背,感受着威士忌的酒香一直在诱惑着自己的感官和神智。
但确实不能喝,酒精麻醉了神经之后会做出什么事,他实在不确定。
毕竟他晚上要回去的地方,方弈柏也在。
卓司南悻悻地,“我听说了,你大刀阔斧地在谢氏改革呢,我爸都说佩服你,好手段……敢于在这种时候夺权,又打铁趁热地烧了几把火。你这些事我爸分析说别人十年都未必能做得了……他现在夸得你啊,真是,恨不得是他儿子!我觉得你家老头心里也是认可你的,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人老了嘛总是想要一碗水端平得个父慈子孝……”
“不过你弟谢焕居然真敢跟你对着干,我是没有想到……你弟那个人从小玩些个飞鹰走狗的,享乐至上,你记不记得他小时候说的,说,‘天塌了有高个儿撑着,我家有我哥顶着,我都不用奋斗,我玩儿就好了呀。’”卓司南学着谢焕十来岁时的童声童气,“‘我妈说我生来就是享福的。我才不要吃苦受累哩。’”
他学得惟妙惟肖,把自己逗得笑不停,推搡谢凛,“……你记得不?”
谢凛冷哼,“童言无忌,你还当真?”
卓司南想想也是,感慨,“物换星移啊~”他说着,灌了一口酒壮胆,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事儿。
“你们家的事情虽然一锤定音了,但是江湖传言……有很多,你有没有听到一二?”
“什么?”
卓司南惴惴地问,“……说你把你弟弟的小情人给关起来了?”
谢凛说,“有这事。”
“靠!”卓司南惊得一下跳了起来,差点把自己珍贵的酒给打翻了。
他蹿起来围着谢凛转了几个圈,打量他,打算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名堂,但谢凛神色平常,淡淡然地,好像说的话题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卓司南没有想到谢凛默不作声干了票大的,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他心里抓心挠肝的,又凑到谢凛身边,想着法儿从他嘴里挖八卦。
“这么大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是……你这么做也对,否则你们家老头搁那和稀泥,处理起来也麻烦……但是,你也太干脆了吧!我真服,啧,有魄力……妈的,难怪我爸稀罕你给他当儿子呢,这种强取豪夺我是干不出来。我听着都像是在说书……”
谢凛淡淡地说,“当你需要的时候,本性的趋利避害便会自动为你做出抉择。”
卓司南一阵唏嘘,“你是怎么发现这是谢焕的命门的?”
富家子弟有几个情人爱侣可太常见了。谢焕和他那位小情人,他印象里还见过,没瞅出什么特别的。
这要是被他爸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感叹一遍谢凛的魄力和洞察力。
但卓司南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事宜,“别的不说,那谢焕还真的是个痴情种……你拿捏住他的小情人,然后他就乖乖听话,被送走了?”
“至此一点反击抗衡的余波都没有了?要是换一个不那么有关痛痒的人,你这么干,大可以反过来咬你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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