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造一样的房子有什么好参观的!
最后她导游似的走一步介绍一下,后面跟着两个小尾巴。
“这里是主卧,我一般在这里睡觉。”“哇好棒的床!”
“这里是书房,我一般在这里学习。”“哇好棒的桌子!”
“这里是厕所,我一般在这里拉屎。”“哇好棒的马桶!”
林溪桥在后面缀着,有点想捂住耳朵。
最后的最后逛到了厨房,安鱼信挺了挺胸脯:“这里是厨房,一般是阿姨做饭,我偶尔也自己动手做点。”
听到这里,王鹭宁又是一把拉住安鱼信的手,眼睛里蹦出了星星:“哇你会做饭,好厉害!想吃想吃!”
安鱼信拍拍她的手,笑道:“厨艺很烂,有毒死人的风险。”
王鹭宁义正言辞:“毒死了小问题,没吃上偶像的饭才是大事。”
林溪桥:……什么乱七八糟的,真的听不下去了。
林溪桥身心俱疲,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朝门口走去:“你们先聊,我走了。”
王鹭宁:“老师慢走。”
安鱼信:“老师慢走。”
合上门的瞬间,林溪桥听见身后传来的“虽然你家没有会后空翻的猫,但是林老师会后空翻,她可以做你家的猫。”
林溪桥:心累。
——
王鹭宁给安鱼信断断续续讲了些林溪桥的过往,包括小学时被人嘲笑没有爸妈把人揍进了医院;初中时因生得好看被人调戏又揍了回去,但体力不敌反被围攻,最后是李付来收拾一屁股烂摊子。
王鹭宁说,林溪桥以前就是个老师眼中的刺头,虽然成绩好,但是因为长相生出了不少麻烦事。她不是隐忍的性格,被挑事了就打回去,有时候打不过,对面反而恼羞成怒,挂了她一身彩。
老师总和小林溪桥说,遇到问题就来找老师。
其实她找过一次。
那回有个同班的男生,挂着猥琐的笑,流里流气地带着一群人把她堵在角落,上来就要强吻她。
她想起了老师语重心长的叮嘱,收了五成的力往那男的脸上挥了一拳,拼命挣开了包围圈往办公室跑。
她在办公室里等着,本以为老师会摸摸她的头,夸她不打架了,知道来找老师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老师横眉立目的诘问:“林溪桥,你知道错了没有?”
男生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正接受着老师欠身哈腰的道歉:“抱歉啊王总,是我的错,当老师的没管教好自己的学生。”
男人睨了她一眼,不说话,半晌哼了声,从鼻子里挤出几个字:“她妈呢,也不管管她,一幅狐媚像。”
没有外壳保护的美丽就像光秃秃的玫瑰,怀璧其罪。
林溪桥最后还是攥拳忍耐了下来,王鹭宁问她为什么要忍,这种人就应该大闹一通然后曝光他。
“没用的。”林溪桥笑着摸摸她的头,“况且,我也不想哥哥因为这件事受牵连了。哥哥在一中,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新天地。”
安鱼信蹙眉问王鹭宁林溪桥妈妈是怎么回事,王鹭宁吃了一惊:“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以为你知道。林老师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安鱼信沉默了。
溪底的东西偃旗息鼓。岸上无边落木萧萧下,水流却汩汩向东,朝来寒雨晚来风。
很心疼。
半晌她轻轻说:“林老师从来不和我说她的那些不顺的过去。”
只是偶尔提一些开心的过往,比如第一次去游乐园,坑了李付三根烤肠。
再比如大学正式报了个班学习绘画,辅导班老师听说她之前没学过画画都大吃一惊,直呼有天赋。
王鹭宁说,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在村头小巷子里被人逮住了要钱,林溪桥在巷口看到,飞过来一脚把人踢飞了。
小混混子们年纪比林溪桥小,看林溪桥生得美,又仗着人多,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调戏林溪桥,被林溪桥揍一拳一个揍趴下了。
那时候他们都不大,男女力量不是很悬殊。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相识。
后来路上又时不时相遇,俩人渐渐熟识,也见过彼此的家长。都是一个村的,家长自然认识,俩人便常一起玩。
说是一起玩,其实主要还是林溪桥逗她开心。带她逛庙会,爬山头,夏天去池塘里游泳,冬天去雪地里打滚。
还有辅导她功课。
林溪桥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后来林溪桥考上了市一中,离开了那个满是泥泞的小村庄,两星期回家一次。
她回家时,王鹭宁总会兴奋地去找她玩。
王鹭宁觉得每次见她她都美上一分。
于是自己不吝声夸赞,每当这时她便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沉声,语重心长:“鹭宁,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去。”
“林老师爸爸呢?”安鱼信想起了这个故事里没出现过的角色,便开口询问。
王鹭宁神色闪了闪,踌躇了半晌,咬牙骂道:“他爸就是个畜生。”
平常家暴,怀孕时还是家暴,林溪桥妈妈难产时他跑走了,至今没有回来。
林溪桥名字是她舅舅起的,舅舅从此成为了她和李付的监护人。
——
俩人拉着手亲亲热热聊了半个多钟头,最后王鹭宁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这是林老师画的吧。”
安鱼信点点头,王鹭宁偏头看了半晌,笑了:“和你好像,林老师好厉害。”
语罢不待安鱼信回答,又自顾自说起来:“呵,和我朋友吵架了,我打电话给外婆讲,谁知道外婆一听急了,直接打电话给林老师让她管管我。算啦,虽然吵的很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明天去道个歉好了。”
安鱼信正张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忽听一阵敲门声传来。
俩人对视一笑,王鹭宁起身,舒了一口气:“是该回去啦。”
临了又附在安鱼信耳边悄声说:“别告诉林老师我告诉了你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就好啦。”
走到门口推开门,安鱼信看向那施施然站着的女人。
“小鱼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参加运动会呢。”林溪桥拎起王鹭宁的领子,“我们走啦。”
老师挂着惯常的微笑,声音温柔,在灯下显出几分缱绻来。
安鱼信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垂下头。
老师不想说,自己就不知道。等哪天老师愿意告诉自己了,自己才知道。
那时候,她或许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拍拍老师的背,隔着时光把小林溪桥拥入怀中摇一摇,轻轻说:“都过去了。”
第13章 编发
周寻踩着点进了教室,一坐下就执起纸和笔,开始盘问安鱼信昨晚干什么那么急。
安鱼信开始闭口不言,后来哇啦哇啦读书试图掩盖掉他的追问声。周寻却还是锲而不舍,一个问题翻来倒去能问出花来。
安鱼信被他搅烦了,心一横话便出了口,没过脑子:“老婆跟人跑了,追老婆去了。”
周寻:???
周寻:“呜呜呜,你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还有老婆。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安鱼信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很想趁着未成年宰个周寻玩玩。
安鱼信昨晚和内心的自己坦诚相见。她剖析了很久自己的情感来源,剖到最后剩下了那双秋水剪成的桃花眼。
避无可避,她和那双眸子对视上了。
溪底的东西破土而出,是一只九色鹿,凫上了岸,抖了抖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浓浓的爱意和占有欲倾巢而出,惊出一片火树银花,韶光为之砰然。
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假如林老师知道自己的学生在肖想她,会怎么做呢。
林老师是个好人,大概不会闹得很难堪,只会不动声色地抽离,撇清任何瓜葛。
她想,还是拘回那条九色鹿,让它再在溪底呆一阵子。
最好是拘着拘着,它就自己支离入土,然后奔向另一个世界。
也或许九色鹿的出现只是一个错觉——冷落几天,它自然会消失的。
现在的关系就很好,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奔向一条不归路,直闹得天翻地覆,玉碎昆山。
——
开幕式一过,整个学校鸟雀出笼,到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操场上很热闹,人声鼎沸;教学楼却悄无人声,只闻远方的隐隐鼓乐声和大喇叭喊着的检录的声音。
安鱼信回来接水的时候看见周寻居然在位置上奋笔疾书。
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身处梦中,还没有完全清醒——这个一到下课就宁死不学习的人居然背着人在运动会偷偷卷?!
她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踱步进去,想看看周寻在写些什么,却在靠近时被发现,于是被一把薅住了胳膊,接着眼前出现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横线纸。
周寻举着纸,表情可怜兮兮:“安美女,帮我看看,我情书写的怎么样。”
安鱼信:???
周寻:“你都有老婆了,我也要找老婆。”
安鱼信:……
“你再说这件事给你脑子削掉。”安鱼信指着纸上横七竖八的鬼画符,“还有,你还是先练练字再想着找老婆的事。”
周寻撇撇嘴把纸塞了回去,安鱼信正要说什么,只听一阵脚步响,接着门口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林溪桥今儿没穿连衣裙,倒是着了身运动服,扎着高马尾,鲜衣怒马,仿佛年轻了十岁。
安鱼信看了眼便移开眸子,束了束心底狂燥起来的九色鹿,一阵心悸,没敢和眼前人对视。
林溪桥看着他俩笑笑:“宝贝们,怎么运动会还呆在教室?快去操场给咱班运动员加油呀。”
安鱼信脑子空空,一张嘴干起了卖队友的勾当:“周寻在写情书。”
周寻震惊,片刻后不甘示弱:“安鱼信说昨晚老婆跟人跑了,追老婆去了。”
安鱼信登时心虚:“我开玩笑的。”
周寻放了个台阶:“我也开玩笑的。”
林溪桥挑了挑眉,扬了扬手,把她们赶去了操场。
周寻先行。
林溪桥回头看了眼缓步前行,满身别扭的安鱼信,蹙了蹙眉,走到她身旁,偏头轻声:“小鱼信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是身子不舒服吗?等会你还有比赛,要不找人替你?”
老师走在她身边,花果香隐隐飘来,牵得安鱼信心头一阵悸动,心底却更加心虚了。
她讷讷了两声,不知怎么回,于是摇摇头:“没事林老师,没有不舒服。”
鼓乐声渐行渐近,林溪桥领着她上了看台,在高二二班的位置上坐下。
倒是剩了两个位置,一前一后,林溪桥便坐在了前面,安鱼信在她身后。
宋迟坐在林溪桥身侧,此时手里捧着一袋果冻,见林溪桥来了就塞给了她两个,又塞给安鱼信两个。
安鱼信拨了拨手里的果冻,一个草莓味的,一个橙子味的。
她鼓了鼓腮帮子,正准备收起那个草莓味的果冻,却见一只手从前方伸过来,顺走了那抹粉红色,又往她手里塞了个黄色的。
安鱼信看着掌心里两个橙子味的果冻,心头一跳。
她微微抬起头,却见眼前人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只留下了那个梳得俏皮的高马尾。
一愣神的功夫,便听一百米检录声响起。
周围人一齐向安鱼信看去,无数双手举起,为她加油鼓气。
安鱼信回神,坚定地向四周点点头,也笑着举起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沈忆然穿过一排排位置走到她身旁:“你小组赛肯定没问题,还是不要太拼,好保留体力准备下午的决赛。”
宋迟自告奋勇地跟着安鱼信起身,说做她的贴身侍女,为她端茶拎包。
安鱼信被两人簇拥着下了看台,又回头看了眼。
林溪桥眉梢轻扬,唇角弯弯,见她回头,用口型喊了声“加油”。
却感受到宋迟拽她,又听见沈忆然在一旁道:“别傻乐了,快去检录。”
安鱼信回神,才发现脸已经笑僵了。
她搓了搓脸,望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和山头盘旋缭绕着的云,想起了一句诗,“笑别远山眉。”
——
枪声响起,她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冲出去,一路畅行。
耳边是风声和加油声,宋迟在终点的一嗓子“安美女加油”给她嚎得又飞速往前窜了窜。
脑中的画面不断变换,一面是林溪桥的加油,一面是那只九色鹿,最后她甩甩脑袋清空了一切,凝神于赛道。
一举冲过重点线,余光中没有任何对手的影子。
冲出终点线十余米,她刹住了脚,有些脱力腿软。
早有许多同学从看台上下来,围着她不断夸夸,给她递茶递水。
沈忆然打趣:“吃什么了跑这么猛。该保存体力跑下午的决赛的。”
安鱼信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宋迟的水,仰头喝了几口,目光控制不住地飘向看台。
却没有见到某人的影子。
她一愣。
耳旁声音渐轻,她有些失落,片刻后又想,不是什么大事。
或许林老师渴了倒水去了,又或者是看别人的比赛去了。
铅球似乎也在比,在操场的另一边的绿地上。
林老师是所有人的班主任。
她不能这么小气这么任性,一直霸占着林老师的目光。
她转身上看台,目光不经意地朝操场另一边扫去,却又是一滞。
不远处王鹭宁朝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见她看过来便大开大合地挥着手,口内喊着一声比一声嘹亮的偶像。
林溪桥缀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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