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舟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当做打招呼,随口回了句:“叔叔阿姨呢。”
“跟陆爷爷打招呼去了。”那人说。
“刚进门就看到你了,就我过来的这几分钟少说也看了十几次手机,”那人在秦乐舟身旁坐下,“给女朋友发消息啊?”
“什么啊,”秦乐舟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朋友。”
“哪个朋友?谁?”
秦乐舟一心挂在手机上,脱口而出:“叶宁…不是,你又不认识,问这个干嘛。”
“叶宁…啊,你说叶宁?”那人顿了下,猛地凑近过来。
这什么语气?
秦乐舟抬起头来:“你还真认识?”
“云江叶氏集团的小少爷嘛,淮哥最近在云江的传闻十条有八条都跟他有关。”那人压低声音。
秦乐舟愣了下,斜眼看他:“云江的传闻,你怎么知道?”
那人如实道:“我有云江的朋友,他们说的,也是最近听到的小道消息。”
秦乐舟:“……”
秦乐舟顿了几秒:“什么传闻?”
那人:“听说是位‘狠角色’,对你哥爱而不得,拿钢棍就跟人干仗!”
秦乐舟:“……”
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最近听到的小道消息”,行不行啊。
那人脸凑得更近:“平日我哪能听到有关淮哥的绯闻啊,你快跟我说说。”
秦乐舟正烦着呢,抵着他的脸推开:“去去去,想问直接问我哥,问我干嘛。”
那人顿时萎了:“这我哪敢!”
眼见又有人朝他这边来,秦乐舟嫌烦,直接起身。
他走到帘子后面,点开最近通话界面,又给叶宁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来电信息将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他,请稍后再拨。”
秦乐舟:“?”
又来。
叶宁到底干嘛去了啊。
秦乐舟正愁着,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叮”一声,接连弹出两条天气推送,一条云江的,一条建京的,虽然地域不同,但推送内容大同小异。
说因天气原因,霞熟山、云水山、大金山、熹山等地受到影响,大金山大金寺景区关闭,霞熟山信号中断,正在抢修,预计会做封山处理,请市民不要前往。
秦乐舟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雪下得是有些大了。
因为溇山没在其中,秦乐舟只是打眼扫过,没太在意,随手关闭,下一秒——
等等,信号中断?
叶宁说今天他要进山,又打不通电话,不会这么巧,去的就是霞熟山吧?
秦乐舟越想越不对劲,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礼貌致电饶水山。
饶水别墅应该不会没人接吧?
秦乐舟刚在心里想完,电话已经被接起。
“喂,您、您好。”电话那头声音莫名有些急,但秦乐舟只想着霞熟山的事,没太在意,先行一步自报家门。
“您好,我是秦乐舟。”
“秦…哦,是秦小公子啊。”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听过秦乐舟的名字。
“是的,你好,是这样的,我昨天听叶宁说,他要跟叶家爷爷一起进山,进的不是霞熟山吧?”秦乐舟开门见山。
“霞熟山?不是的不是的,少夫人和少爷的墓在熹山,小少爷去的是熹山。”
“墓?”秦乐舟被这个字震到,其余的话都没听进去。
“叶宁扫、扫墓去了?”
“对啊。”
“……”
真该死啊。
叶宁扫墓去了,他竟然还一大早给他发猫猫打架的视频,昨天还邀请他来参加爷爷的寿宴。
“秦小公子找小少爷有什么事吗?”那头语气似乎更急了,就像是等着挂断电话去做事。
秦乐舟忙“哦”了一声:“没事,就是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有点担心,所以来问问。”
“不在霞熟山就没事了,应该是扫墓忙,我迟点再给他打——”
秦乐舟话都没说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乒铃乓啷的动静。
“?”
秦乐舟把手机拿远,界面上还在通话。
算了,别墅那边好像真的有事,秦乐舟心想。
“那我就先不打……”
“董事长,您怎么下来了…摔了…熹山……”电话那头声音传来。
秦乐舟勉强听清几个字,懵了。
董事长?叶宁不是说和叶家爷爷一起进山的吗?那这句“董事长”说的是谁?
摔了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熹山?
等等…熹山?
秦乐舟连忙缩小屏幕,将刚刚浏览过的天气预警界面重新扫了一遍。
确认预警里有熹山两个字后,秦乐舟连忙回到通话界面,因为那头声音混乱,话筒显然不在耳边,秦乐舟慌忙之下,一嗓子嚎出来:“喂!喂!”
这一嗓子不仅将电话那头的人嚎了回来,同时也将溇山前厅宾客的视线全部嚎了过来。
恰巧此时,后院一排穿着中式厨师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端着刚出炉的茶点经过自家少爷身侧。
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如同晴天霹雳的一嗓子穿破整片廊道直冲面门,打头人一个不稳,脚步急刹,手上银盘“嗙”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
几秒后,身后一排银盘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宛如炸鞭炮,甚至惊动了二楼的老爷子。
所有人:“?”
管家早就知道自家少爷一惊一乍的性子,对这满地狼藉也没说什么,几秒内迅速安排人来收拾。
“还好后厨备的东西只多不少,摔这几份也没多少影响,可别再摔了。”管家忍不住道说。
茶点摔了倒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那边宾客都在,再嚎几声,小少爷怕是要挨二小姐,也就是秦乐舟尊敬的母亲骂了。
管家忙“唉”了两声:“你说你……”
“叶宁不是和叶老董事长一起去的吗?”秦乐舟的声音与管家一同响起。
“叶宁”两个字一出,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两秒。
不说这段时间常听见“叶宁”名字的管家闭上了嘴,就连段开他们都放下茶,唰地一个扭头看过来。
“叶老董事长发烧了?叶宁自己去的?”
“什么?联系不上?!”
“什么?!叶宁摔了?!!”
秦乐舟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段开他们从坐着到站起来,再到走到秦乐舟身旁偷听,只在片刻之间。
秦乐舟火急火燎挂断电话,一转头,看到段开一行人跟门神似的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听你说‘叶宁’?”段开忙不迭问。
秦乐舟用手疯狂扒拉段开:“开哥你们别挡着路,十万火急,我得……”
“司淮?你怎么过来了?”人群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声。
段开他们听到陆司淮的名字,一回头,只见刚被爷爷喊走的陆司淮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身旁有人想上前打招呼,陆司淮却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秦乐舟:“哥?”
许是刚经过中庭,陆司淮身上浮着散不去的寒气,肩上还有一点碎白的雪。
陆司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拿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一边拨打,一边问秦乐舟。
“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
秦乐舟忙道:“就刚刚,饶水那边说几分钟前还能接通电话,后来一下子信号断了,挂电话前,叶家爷爷听到秦助理的声音,说叶宁摔了,后来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
秦乐舟话音落下,陆司淮那边的电话正好接通。
他声音不重,甚至有些轻,但因为周身那有些沉的气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点压迫感来。
段开几人都没说话,他们听着陆司淮喊了一声“蔺叔”。
几人对视一眼。
能让陆司淮喊蔺叔的,有且只有一人,陆司淮他爸的同窗好友,车牌A字开头,刚退休五个月。
“嗯,熹山。”
“建京云江交界。”
“有封山吗。”
“好。”
“谢谢蔺叔。”
秦乐舟离得最近,他隐约听到“暂时没封山,后半夜风雪大,山路难行,车辆容易抛锚”几个字。
段开正伸着耳朵偷听,陆司淮已经挂断电话。
下一秒,陆司淮朝着他走过来,没任何预兆地开口:“开什么车来的。”
话题跳转得厉害,段开虽然还在疑惑陆司淮为什么这么问,但一提到车瞬间来劲,笑了笑:“怎么,看到我老婆了?”
不枉费昨天来的时候,特地在门口多绕了两圈。
“悍马h1黑武士,定制的,光零部件就花了我一年,刚落地,牛逼吧。”
“7.8升Turamax涡轮增压V8发动机,最大功率900马力,六速自动变速……”
陆司淮直接打断他的话:“钥匙给我。”
段开抬手招来门口的安保,糊里糊涂将钥匙递过去:“干嘛?”
陆司淮没回答,只说:“明天还你。”
段开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司淮,你要开我车去……”
不等他说完,陆司淮已经转身看着秦乐舟:“跟爷爷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如果他回信息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
谁?
短短一两分钟之内,发生的事太多,段开被问得晕头转向,见陆司淮一副要走的架势,他才慢慢觉出味来:“不是,都要晚宴了,你去哪里?”
十分钟后,前院响起黑武士引擎声浪的呼啸声。
段开:“……”
“淮、淮哥不会要进山吧……现在?这种天气?”刚刚跟秦乐舟搭过话的那人不敢置信地指了指外头天色。
“你行不行啊,你刚刚不是跟我说是云江叶家那个小少爷被淮哥迷得晕头转向,追着淮哥跑吗?你看这样子…到底谁追谁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都这么说。”
直到黑武士的声浪彻底消失在耳际,秦乐舟才后知后觉到他哥要干嘛。
“哥,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秦乐舟一把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往外冲,还没跑出两步,被身旁同为陆司淮发小的邵宏安拦腰抱住。
“去哪。”邵宏安说。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叶宁啊!”秦乐舟比过年要杀的猪都难按。
邵宏安:“没听到你哥让你去跟爷爷说一声吗?晚上寿宴,你和你哥都不在,怎么跟爷爷交代。”
秦乐舟:“不行,我坐不住,我得去熹山看……呜呜。”
秦乐舟被捂住嘴巴,一左一右架起,拘在了茶厅椅子上。
“你哥什么开车技术,你什么开车技术,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没到熹山先到西天了,老实待着。”
“……”
姗姗来迟的涂鸣钦和姚博文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邵宏安他们坐在一旁悠悠闲闲喝着茶,秦乐舟手被一条毛巾绑着,拘在椅靠上,一脸要死要活的表情,段开闭着眼睛躺在长椅上,双手交叠放在下腹的位置,神态安详。
涂鸣钦:“……”
姚博文:“……”
“你怎么在这?”涂鸣钦问段开。
段开有气无力:“我不在这我在哪。”
涂鸣钦遥遥指了下外头:“那刚刚开着那辆黑武士下山的人是谁?”
“我还特地按了一声笛,结果都没回我。”
涂鸣钦一看那骚包样就知道是段开的车:“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你老婆吗?”
段开屈辱地闭上眼睛:“被抢了。”
涂鸣钦:“?”
姚博文刚脱下外套,环视一圈:“司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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