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游家人的过分宠爱之下,游暝大概是唯一理智一点儿的那个。某次冬天,游霁在幼儿园,被白人同桌Jackson嘲笑竟然穿了两条裤子,游霁小声说这是秋裤,Jackson嘲笑得更加放肆。
于是游霁就自己在幼儿园,把秋裤脱了。
回家后他缠着游暝玩,玩着玩着就忘了这事儿。直到游暝催他做益智题,拿着儿童直尺坐在他旁边。
他拉开书包拉链,里面被塞成一团的天蓝色秋裤便像爆米花一样膨胀出来。
游暝小脸一冷。
他那时刚处于扮演小大人上瘾的阶段,让游霁把手心儿伸出来。
游霁乖乖地伸出来。
啪。
游暝拿着直尺往他手心儿一拍,气势汹汹地说出老套的台词。
“还敢不敢不穿秋裤。”
其实不算用力,游暝给游霁带啪啪圈都比这个重。
但是游霁被宠惯了,第一次被打,还是被他最黏的哥哥打,受别人嘲笑的委屈也爆发出来,痛得不可承受,立刻哇哇大哭。
哭得惨绝人寰,地动山摇,那阵仗,宛如看到恶魔把他的哥哥给吃掉了。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颜悦来了,邵忠来了,陶姨来了,游见川来了。
五分钟后,游霁躺在颜悦怀里。
游见川在骂游暝。
骂他怎么可以打弟弟,小时候打亲人,长大就会打老婆!游见川拿着直尺,也往游暝手心啪了一下。
游霁看着他哥哥微低着的后脑勺,吸了吸鼻子。
晚上,游霁就发现自己的小熊维|尼枕头不在游暝床上了。
他如置冰窖,连忙爬回自己的床,抱起枕头和一条新的秋裤,啪嗒啪嗒又跑回游暝床上去,认错得特别快:
“哥哥,我错了。”
游暝看书,不理他的样子。
游霁把维|尼枕头码到游暝的跳跳虎枕头旁边,脸贴到游暝手臂:“哥哥,我错了。”
游暝把书一合:“那你把秋裤穿上。”
游霁看他不生气了,冲他咧嘴一笑,撒娇:“哥哥给我穿。”
“你四岁了,哪有这么大的男生还让别人给穿裤子的?”
“幼儿园好多人都还是阿姨给他们穿衣服,Bob每次都是他爸爸给他裹围巾。”
一听游霁这么说,游暝态度就缓和了。
所以最后还是他给游霁穿的裤子,裤脚沿着藕节儿似的的小肉腿往上刷,只说一声:“屁股抬起来。”
……
卡宴车内,游霁的手指甲嵌进哑灰色的真皮座椅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这种童年往事。
二十年前给自己穿秋裤的男孩。
转眼变成了扯开自己所有蔽体衣料的男人。
二十年前说自己皮实、手心儿都只轻轻打一下的男孩。
转眼就让自己痛得出声。
那种反差很可怕,滑过脑海就让他浑身战栗。
却又诡异地带着毒品般的瘾。
这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但是是过了四年来的第一次,陌生的熟悉感让两人都前所未有的默契。游霁想起了雪豹,冰冷却暴烈,毫无留情地舔舐蚕食。他能感受到他新的力量,新的游刃有余,他像一个新猎物,但也是一个新猎手。
更有力量、身材更好、更懂取悦、更成熟的不只游暝。
他们都在捡拾四年前的印记,又在探索四年不见的未知领域。游霁绷起的脚尖乱动,不知按到了那个触控,车窗打开,山风灌进来,喘息声外,他听见了树叶作响的声音。
一切结束时,游霁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不敢想象自己这会儿的样子有多么“不宜”,旗袍已经完全被撕烂了,变成了几片儿,游暝又拿西装外套给他盖上。
游霁闭上眼,觉得很像梦。
又清晰地知道不是梦。
在游暝过分激动地解释他没骗自己、没花钱捧自己出道时,游霁其实想了不少东西。想到胖斌说“不用抱着和游暝一辈子在一起的想法,此刻爽最重要,不应该拧巴”,想到游长夏说“游暝和你谈恋爱,绝对不可能只是玩玩,只是方法不对也确实做错了事”,最后,他想到了颜悦的话。
——颜悦要回国了。
按照她的意思,或许最晚就是半年后。
这话一下子烫到了游霁心坎,像是知道了一部电影什么时候就可以播完。
于是游霁突然同意了之前还觉得如此荒诞的床伴邀请,在被游暝的话感动的情况下,在今天本来就情欲难耐游暝最开始却没碰他的情况下。
但即便是感动,他自始至终也很清楚,他和游暝没有未来。
最理想的状态,也是到颜悦回来之时。
家庭注定了他们的关系,何况他也记得所有人都说游暝情感缺失,那个年终总结的事情更让他耿耿于怀。
游暝仍然是那个不适合自己的人。
他同意当炮|友,却也只是炮|友,自私地说,是放不下自己贪心,是山穷水尽前,索性再来次最后的狂欢。
他坠入深眠。
……
游霁一路昏睡,再醒时,已经是在游暝的家——不是游宅,而是那个自游见川病后,游暝住得不多的私人别墅。
他躺在游暝的大床里,全身赤|裸,但有股清淡的香气——游暝已经帮他洗过澡,意识到这游霁有些羞耻,又很快坦然。
……又不是第一次和游暝睡,没必要搞得还不好意思。
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不知道此刻的时间,只在心里算着,他上次在这种“全游暝”的环境,是什么时候。
就这么放空了一阵儿,游暝端着一碗粥进来,很自然地坐在床边,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气。
游霁从离开港城后,到现在,一点儿东西都没吃,白粥没什么味道,但仅仅是看着游暝这么吹,肚子竟就不争气地暗叫起来。
他想盖住这声音,缓解尴尬地主动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差不多就这时候。”游暝说。
“……”
“坐起来。”
游暝说,这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冰山模样,戴着眼镜,神情冷淡,嗓音无波。好像从未激动愤怒地、用大段大段的话解释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欲望的痕迹。
可脖颈的红痕错落,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又把一切暴露得一览无余。
游霁坐起来,游暝给他递来了自己的睡衣,披上,垂着眼眸给他系扣子。
游霁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指,修剪平整的指甲,在真丝布料里游走,觉得床伴给床伴穿遮住吻痕的衣服很正常。
穿好,游暝又重新端起碗,游霁看他那架势,笑了,声音都还哑得不行:“你要喂啊?”
游暝抬眸看他。
一触到游暝那漆黑的眼眸,游霁就像被烫了下,有些怂地躲开目光,妥协道:“行行行,你喂吧……”
“啊。”游暝说。
游霁张嘴。
白粥温度适宜,长得也很Q弹,游霁不想看游暝,所以只能盯着这些Q弹米粒。没穿裤子的大腿下意识地在舒服的被单里滑来滑去。
吃了几口,他才没话找话般问了句:“我手机好像丢了。”
从在苏逐那儿醒来,他就没看到过手机。没想到游暝突然就从裤兜里把他的手机抽出来,放在桌面。
“在这。”
“你从哪儿来的?咳咳。”游霁呛了一口。
“吃饭就慢点儿说话。”
游暝拿手背擦了下游霁嘴角的米粒,游霁想说你管我,但他这会儿和半残没什么区别,还是什么都没说,重复问:“你怎么拿到手机的。”
“刚去处理了下。”
游霁手机自然在苏逐手里,在游霁昏睡之时,游暝也对这些苏逐的各种进行了收尾,清理了与游霁的通稿,逼着他今晚必须出个澄清和认罪公告。
该解决地其实都差不多解决完了,他才想着问游霁意见:
“苏逐应该不能在这里待了。”
“他确实该塌了。”
游霁以为“这”指的只是内娱而已,想到苏逐他也是很气。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儿,在他心中苏逐还只是那个私生活混乱开放、但对自己还算友好的人。又想了想,“但他无了,阮苍他们应该很快也会被爆出来,我感觉我的乐队是要完了……”
游暝问:“你想完么。”
“完了就完了吧,我早觉得这乐队名存实亡了。”
“你也会被影响。”
“没事,我不在乎。”游霁说,忽地瞪大眼睛看向游暝,“你别又插手啊,你最多帮我把那些我和苏逐恋爱的帖子删了就成。”
“嗯。”游暝垂下眼睫说。
就在这时,游暝的手机振动了,他一手拿着碗,一手准备接听,游霁就把他手中的碗抽过去,小声地说了句:“我自己吃。”下一秒就听见游暝对着听筒唤了声:“爷爷。”
游霁的手一僵。
“我知道。他不想让人插手。”
游见川在那边吼:“他说不要人插手就不插手!前几年不管就算了,现在队友都这么乱了还不管?告诉游霁,不要放弃帮助,有帮助也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人将军还有援兵呢!”
那声音游霁都听得到了,他握着汤匙的碗突然抖了起来。
“没事,我会帮他处理一部分。爷爷你不用管这。”
游见川现在确实是不懂内娱行业了,游霁队友出事儿也是听游长夏说的。只好再向游暝随意嘱咐几句就挂了。
游霁有些难过,汤匙在碗里转来转去,等游暝把手机收好才小声说:
“……好对不起爷爷。”
游暝说:“也不是第一次对不起了。”
“。”
“小早。”
“嗯?”
游暝把游霁的碗接过,用纸巾给他擦着嘴和手指:“别担心,我说这些我会都处理好的,再等等。”
游霁叹了口气。
算了,游暝说的也有道理,他和游暝犯罪又不是今天才开始,自己的歉意其实也挺虚伪的。
自我洗脑,反正颜悦回来他就只能做回她的“儿子”了,和游暝的秘密床伴关系也就这段时间。
喝过粥游霁又对游暝说:“那个……我和苏逐的超话,要不你帮我炸了吧。”
游暝问:“超话是什么。”
“……”就你这山顶洞人还来参加综艺,游霁只得向游暝解释,“就是一个话题中心,里面都是对这话题感兴趣的人发帖,我和苏逐的超话里面就是我们的……cp粉发的内容。”
“哦。想起来了,我之前看到过。”游暝没什么表情地说。
“嗯。”
“我们有超话么。”他又冷不丁问。
游霁觉得肯定是有的,只是他不敢看,告诉游暝:“我不知道。”
游暝说:“哦。”
他去洗碗了,游霁又躺回床。
起初他想看手机,了解一下此刻圈内的腥风血雨,但腿在被子里滑了一会儿后又放弃了。
这种迟早要面对又不想面对的东西,还是晚一些面对吧。
他再逃离世界片刻。
他发着呆,很快又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游暝亲醒的。
游霁连是早上还是晚上都不知道,就耳垂被游暝捏得发痒,而游暝穿着浴袍,正专注地亲着他耳后的位置,那种细腻柔和的触感,像在画画儿一样。
游霁声音黏糊地问:
“又想来?”
游暝不说话,歪着脑袋看他,游霁手绕过他肩膀,很干脆地说:“那来吧。”
他们又开始了,在床上还是比车上好,床垫软硬适中,空间更大更自由,游暝没有像在车里那么粗暴,把节奏拉得更长,游霁被游暝吻着,也吻着游暝,吻了他的喉结,也吻了他的枪伤。汗水与眼泪交融,呼吸和喘息交响。
他情到浓时,忽然听见游暝托着他的腰,轻轻地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
“乖宝宝。”
游霁浑身一颤。
他就当无事发生,但又相继听到暗哑深沉的“别哭,宝贝儿”和“小早听话”后,终于忍不住了,在喘息的空挡抬起头来:
“……游暝,你在干什么。”
游暝告诉他:“在出声,宝宝。”
“……”
两周前的一颗子弹正中眉心,游霁本来就通红的脸更通红了,身体紧紧蜷起,又被游暝掰开,听见他命令自己,宝宝,放松,抬起来。
第37章 谁解约了
两人不知折腾到几时,游暝抱着游霁再去洗澡时,游霁已经精疲力竭又昏睡了过去,叫都叫不醒,腿却还无意识地打着颤。
他有些发烧,游暝给他涂了药也喂了药。
没过多久,烧就退了。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换着花样地睡,腿和手都乱伸,游暝试图控制,被他有力地咬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游暝起身时,游霁还在睡。
游暝陪着游见川去了医院,走了公司,再回来,游霁还在睡。
游暝又有些担心,戳了戳游霁肚皮,游霁翻身,不耐烦地嘟囔:
“饶了我吧哥,休息一会儿再来……”
游暝低笑一声。
说实话,他都不忍心再看游霁的身体,但游霁这副睡得很香甜、人很健康的模样,让他不禁骄傲心想。
我家小早确实是皮实。
游霁有一种几百年没睡饱过觉的感觉。
在几段深度睡眠的间隙,他能隐约听见一些细碎的声响,能感受到游暝在床边走来走去,又时不时俯下身来玩着他的食指,捏捏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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