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下那两张音乐会的票,跟宋司榆说了再见。
然后拿起手机,发消息道:“过来接我。”
第21章 步步沦陷
纪繁清在等待靳逍过来的途中,接到了助理小何的电话。
小何跟他说,冯之岐不小心折了手臂正在住院,他等了几天才等到机会,单独跟冯之岐会了一面。
冯之岐原本就是个没脑子的,稍微一诈便认下了小提琴的事,只不过停车场送花的事他否认与叶回有关。
住集体公寓时,冯之岐经常暗地里偷窥纪繁清,躲在他们训练室外偷看,关注着纪繁清的一举一动。
因此才对靳逍暗生了嫉妒,嫉妒他能时常往纪繁清跟前凑,嫉妒他样样比自己优秀,更有可能得到纪繁清的青睐,恰好又发现了他比赛会用到小提琴,于是动了歪心思,趁他们彩排时把靳逍的琴弦给毁了。
他也只敢背地里做些这种鸡鸣狗盗的事,真闹到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在跟他说那把小提琴价值十万,需要他赔偿时,冯之岐直接吓得面无人色。
至于害纪繁清险些出事,他更是愧疚不已,直言他根本不知道纪繁清花粉过敏。他是无意中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私下闲聊,说纪繁清从来不收玫瑰花,因为他不喜欢玫瑰,更喜欢象征着纯洁和高雅的百合花。
具体是哪些个工作人员,他早就不记得了,但的确不是叶回。
叶回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放下姿态跟他说闲话?冯之岐表示没这种可能。
纪繁清听到这里,沉默了片刻,问小何:“他怎么突然把手摔了?”
他还没开始找冯之岐麻烦,他就自己先倒上霉了,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小何道:“他说回家路上正好遇到别人在打架,被无辜波及的。脸上身上挨了好几拳,右手还骨折了,打人的早就跑了,附近又没有监控,他只能自认倒霉。”
纪繁清:“……”
活该。
至于送花的事,是否跟叶回毫无关系,纪繁清仍然持保留态度。
无关工作人员突然在背后议论他喜欢什么花,实在有些蹊跷,他根本不喜欢花,更何谈什么纯洁高雅的百合,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一时也找不到更确凿的证据了,这件事只能先就此搁置。
靳逍来后,纪繁清已经结束了用餐,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问他:“听过音乐会吗?”
靳逍当然听过,毕竟附庸风雅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必修课,但他担心纪繁清又继续追问在哪看的,和谁看的。
他又得编半天。
“电视上看过。”他答得含糊。
“想看现场吗?”纪繁清拿起那两张票挥了挥。
城市的流光映在他的眼底,难得地泛出一点儿温软的笑意。
靳逍心口一动,喉咙有些干。
无论何时,面对纪繁清,他好像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纪繁清招一招手,他就巴巴地冲上去了。
“想。”
音乐厅离餐厅不远,两人车就停在餐厅这边,计划步行过去。
深秋时节,夜晚天气转凉,靳逍从家里给他带了条围巾。
纪繁清全副武装,头上戴着一顶渔夫帽,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小半张脸掩入围巾里,只露出鸦羽般的睫毛和秀挺的鼻梁。
他将冯之岐的事与靳逍说了,包括弄坏他的小提琴,以及摔骨折正在住院的事。
靳逍与他并肩走在靠马路的一侧,眉眼倨傲带着丝冷意,佯装意外地“啊”了一声,道:“真可怜,老天开眼吶。”
“如果你想追究或者索要赔偿,后面的事你自己找律师处理。虽然节目还在播,闹出这些新闻不好,不过是他自作孽在先,你不用管节目组的意见。”
“你给我撑腰啊?”靳逍收起那丝冷意,笑眯眯看向他。
纪繁清露出的眉眼依旧高冷:“我说了,现在你算我的人,我自然会保你。”
靳逍愣了一下,一时间心潮汹涌,五味杂陈,垂下眼道:“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嗯。”纪繁清没再发表意见。
宽阔的城市街道上,两人安静地走着,旁边车流如梭,汽车鸣笛声交替起伏。纪繁清虽比靳逍矮上半头,但风衣下的一双腿纤长笔直,步伐平稳,周身气质清冷得像是雪做的人。
靳逍难得地也没吵闹,静静走了片刻,忽然道:“我记得宋影帝好像是华锋娱乐旗下的,两家公司现在正是竞争关系,你怎么会帮他写歌?”
纪繁清道:“公司是公司,我是我,公司之间如何那是老板该操心的,关我什么事。”
“你老板不介意你接这个工作?”
“他还管不到我头上。”纪繁清语调随意,仿佛说的不是老板,而是某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靳逍见他不在乎,隐隐松口气:“那如果对家公司挖你……你有可能会答应吗?”
“怎么,有人让你来探我的口风?”纪繁清侧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靳逍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胸腔里都是咚咚的回声。
然而纪繁清已经收回了视线,每年想挖他的人太多了,他只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说过,想要挖我,必须能拿出打动我的东西。你也看到了,我在公司杨戬给我很大的自由,不干涉我的工作,不反驳我的决策,除了我自己工作室的收入,每年他还会额外给我大笔的分红,我没有离开的必要。”
靳逍顿了顿,“如果是考虑这些,其他公司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甚至可以给的更多,那样你会考虑吗?”
“有些东西可以计算比较,但有些东西是算不清楚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开上公司了再来问我吧。”纪繁清随口打发他。
靳逍被他堵的一噎,心思辗转盘旋,试探地问:“我的公司想要你,你就会跟我走吗?”
等待回答的几秒钟内,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周边的汽车轰鸣声。
然而纪繁清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等你开上公司再说吧。”
话题就此结束,靳逍有口难言。
华贵典雅的音乐大厅里,交响乐团准时登场,环境从街边的喧闹转入室内的宁静,周围人无不穿戴精致得体。
指挥家抬起手势,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
纪繁清听的专注,靳逍却频频走神,回忆着他方才的每一句话,想从其中抠出一丝一毫他会答应自己的证据。
一场音乐会听得心不在焉,白瞎了宋司榆费尽心力搞来的门票,但纪繁清显然心情不错,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唇边也弯起浅浅的弧度。
靳逍心底冒出一个念头,还好宋司榆提前走了。
音乐会结束,两人没在外面逗留,一起开车回了家。
靳逍没回客卧,和纪繁清一起进了主卧。
窗外秋风瑟瑟,屋内温暖如春,热气蒸腾。大床耸动的声音,比小提琴的乐章还要动人心弦。
两人经过数次的磨合,已经比最开始要和谐很多,纪繁清也逐渐尝到了欲望的甜头。
身上的人肌肉膨起,蜜色的皮肤上热汗淋漓,积蓄着力量。
纪繁清扣住他的手臂,指甲嵌进肉里,仰头闷哼了一声。
洁白的雪地上红梅盛开,大雪如鹅毛落下,枝头耸动,梅花开得愈发艳丽。
靳逍眼底一片暗红,想摘下这朵花揉烂在指间,独自观赏。
……
录制前两天,节目第二期即将开播,辅导训练先暂休一天,纪繁清和靳逍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吃过早餐,纪繁清带他去了自己的琴房。
琴房里空气24小时循环净化,温度湿度均设定在适宜的参数上,比对待卧室还费心劳神。
桌上、墙上、玻璃柜里,一排排全是乐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纪繁清拂过墙上那一排棕红的小提琴,转头看他:“选一把吧,当补偿你的。”
“送给我?”
“唔。”
毕竟姓冯的弄坏靳逍的琴,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虽然这件事他根本不用负任何责任,但念在靳逍最近表现还算合他心意,纪繁清不介意送他一把新的。
“选哪把都行?”靳逍不确定地问。
“是。”纪繁清给了肯定答复,既然把人带进来了,自然是随他挑选。
选乐器和选人差不多,要看眼缘,合心意。
靳逍目光盘旋了一圈,又回到纪繁清的脸上:“能换一种补偿方式吗?”
“?”纪繁清挑眉看他:“别得寸进尺。”
靳逍如狮子巡航领地一般,走走看看,手指轻轻抚过白色三角钢琴的琴键,当纪繁清以为他还是想学钢琴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大提琴上。
白色的欧式藤编桌椅置于窗下,窗台明净没有任何摆件,白色的纱帘向两边挽起,晨光照得琴身光洁鲜亮,能看出使用痕迹,但同时又被保护得很好。
偌大的琴房,只有这把独一无二的大提琴,像是这里的主人。
“我想听你拉一曲大提琴,可以吗?”
纪繁清有些意外,目光也落在大提琴上,眼神轻柔了许多,像在看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友。
“你确定不要小提琴?”他再次询问。
能收进这间屋子的琴,件件都是珍品,价格不菲。
一把琴,换他拉上一曲,听起来不太划算。
简直比国际一流乐团还昂贵。
靳逍应了一声,“昂,我想听。”
他之前确实听过几次音乐会现场,但比起交响乐,他其实更喜欢看摇滚乐队的live演出。
那种热烈、张扬、怼天怼地的感觉,让人血脉喷张。
他觉得这才能称之为青春,称之为热血。
交响乐,老气横秋的。
可是看到窗边那把大提琴的那一刻,靳逍脑海中浮现出纪繁清坐在窗沿下,垂着眸拉奏它的场景。
优雅、神圣,又带着些许寂寞。
美得像是一尊雕塑。比任何乐团的演奏,都要赏心悦目。
“行。”
纪繁清握着那把大提琴,如他所想的那般,在窗边的白色藤椅上坐下。
屋内温度适宜,纪繁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交领家居服,宽松闲适得仿佛与大提琴毫不相干。
可他神情慵懒淡漠,握着琴弓的样子格外气定神闲,仿佛乐器早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想听什么?”纪繁清抬头看他。
靳逍支着长腿倚在钢琴上,视线与他在半空交汇:“你做主,就拉你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吧。”
“好。”
纪繁清调整了下手指的位置,窗外的光线随着朝阳上升,逐渐变得明亮。金灿灿的橘红色照进来,像是为雪山镀上了一层金边。
窗外绿树如茵,纪繁清乌发柔软,眉如远山,垂眸拉动琴弦的样子,实在优雅得像是一只天鹅。
人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画面竟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靳逍静静地看着,任由胸腔里的悸动似藤蔓疯长。
他不知道造物主怎么这么会造人,纪繁清身上的每一处,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情欲如罂粟,尝过一次,便永恒难忘。此后的每一天,都不过是欲望的迭加,和身心的步步沦陷。
静谧的空间里,琴音缓缓流淌,大提琴低沉醇厚,像是夜晚的潮汐,深沉而绵广。
幽蓝色的海水一遍遍冲刷着海滩,将所有的浮躁都一一抚平。
不知何时,靳逍手里多了一把琴,墙上那排小提琴里,空出来一个位置。
他将小提琴架于脖颈之间,跟随着大提琴的曲调,缓缓拉动了起来。
两种乐声同时响起,一高一低,仿佛日月交相辉映,独特的巴赫《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 前奏曲》。
纪繁清怔楞之下停了一拍,但很快就调整好节奏,跟上小提琴的步调。
温暖敞亮的琴房里,两人一坐一站,静静地合奏着同一首曲目。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拉琴,却表现得异常默契,或许肉体的亲密会逐渐渗入心脏,而音乐是直通心灵的桥梁。
一曲结束,纪繁清轻呼出一口气,再次抬头对上靳逍的目光。
莫名地,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纪繁清转开视线,淡淡道:“琴拉的不错。”
靳逍放下小提琴,走了过来。
阴影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落到了纪繁清的脚边,两人的影子部分重合到了一起。
纪繁清盯着地面,有片刻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靳逍低沉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纪老师,如果比赛我进了前三,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纪繁清回神,抬头看他。
“到时候再说行吗?”
“那恐怕不行。”
方才的温情仿佛只是虚幻的泡沫,风一吹就破灭了。
纪繁清又恢复冷静理智的一面,他将大提琴放好,站起身道:“万一你的要求违背我的意志,我恐怕无法做到,所以你最好先说清楚,我才能考虑是否答应。”
靳逍嘴唇微动,一瞬间很想说出让他跟自己走的愿望。
他迫切地想将纪繁清纳入自己的领地,这种急切,无关公司的利益,而是他个人的意愿。
但潜意识里,他又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他们的关系太过脆弱,开始于谎言,维系于欲望。是他隐瞒在先,稍有不慎,可能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他连再站到纪繁清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到底想提什么要求?”纪繁清打断他的沉思,戏谑道:“是有多过分,说来我听听?”
“没有,”靳逍按捺下心底的不安,否认道:“是我还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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