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呆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纪繁清已经绕过他大步离开了。
考虑到前途,他终是没有追上去,挫败地跪坐在地上,玫瑰花散落一地。
不远处,靳逍倚在门框边,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视线划过地上火红的玫瑰,落在纪繁清冷酷无情的背影上,意味不明地抬了抬眉。
这么漂亮的卡罗拉玫瑰,竟然被说成是生物武器,他还真是品味独特。
靳逍拿起手机,刷了刷群消息,大家都在里面请安问好,纪繁清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只有助理大哥友情提示:有问题直接在群里留言,纪老师看到会酌情回复。
潜台词大概是:有事群里说,不要妄想添加纪老师私人号!
靳逍点开群成员,盯着某个头像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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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纪繁清上车后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助理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说话,刚启动车辆就听到后排打了个喷嚏。
“纪老师?”助理有些担忧。
“没事,”纪繁清冷着脸道:“回香荔湾。”
香荔湾是市中心寸土寸金地带的别墅区,离公司不远,外围活水环绕,里面绿植成荫,非常清幽雅致且私密性高。
开发商是他一个圈外朋友,五年前刚建成之际就给他留了一处风景极佳的独栋,纪繁清一个人住在那里。
白色的保姆车刚进去不久,后面就跟着驶入一辆黑色大G,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时间划过零点,进入十一国庆。
全民放假的第一天,靳逍要拎着行李入住节目组宿舍楼,开启一周的封闭式训练。
他爸忙得脚不沾地,管不了他,他妈那儿还是要去请一下安的。报名的事瞒着在,只说朋友给他办接风宴,要出海玩几天,信号可能不太好。
邹女士嘴里抱怨了几句他回国后天天见不着人影,道他在国外如何不着四六的就算了,回国还是安分点,年纪也不小了,最好找个女朋友正正经经谈个恋爱。
靳逍左耳进右耳出地应着:“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谈一谈吧。”省的天天念叨他。
“靳逍!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邹女士瞪他。
父母两人在靳逍刚满18岁时协议离婚了,他妈搬出来住进了香荔湾,带着两个保姆一个司机一个园丁,和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日子清闲久了就想找个人管一管。
徐阿姨见状赶紧端来水果甜汤解围,道阿逍回国也没闲着,听说一直在忙公司的事,现在得空跟朋友聚聚,也挺好的!
邹女士哼了一声,扭着丰腴的腰肢,施施然上楼了。
靳逍和徐阿姨对视一眼,无奈耸了耸肩。
安静的别墅区,对称的另一端,纪繁清推开门,满室寂静,只有月亮的清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冷冰冰的。
他打开中控灯,将钥匙扔在玄关时,恰好撞到柜子上的一小盆仙人掌,白色的陶瓷盆,里面是一颗翠绿的短毛丸。
纪繁清看了一眼那小肉球,耐旱的沙漠植物,他都没怎么管,依旧活得生机盎然的。
收回视线,纪繁清换鞋上楼洗漱。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拖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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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点,大家依次入住宿舍公寓。
节目组本来想派车来接纪繁清,但香荔湾保卫森严,他们进不去,纪繁清也懒得替他们去跟门卫打招呼,于是便自己开了辆帕拉梅拉过去。
靳逍没自己开车,当然节目组也不会来接他,他坐着家里买菜用的一辆小奥迪,在一个路口让司机把他放下,然后打了个专车过去。
选手们住的都是集体多人间,偌大的一整栋公寓,一楼是餐厅,二楼三楼是音乐教室和舞蹈室,四到六楼住学员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导师们则全部安排在七楼。
靳逍拖着行李走到自己的宿舍,后面有VJ跟拍,他没在意,VJ主动cue他,他也懒懒应着,只想赶紧进去睡觉。
昨晚他乐队的朋友打跨国电话,让他帮忙一起改曲子改到天快亮才睡,没睡多久又被邹女士叫起来晨跑,简直是一场非人的折磨。
邹女士说:“只有时刻保持身材,散发魅力,才能告别单身!”
单不单身的靳逍不在乎,花丛里百花争艳,他又何必非得摘下一朵。
万花丛中过,想看哪朵看哪朵它不香吗?
推开宿舍门,室友们都到了,大家热情地迎接他,互相自我介绍,帮他拎行李,非常和谐友爱peace and love。
至少在镜头前是这样。
靳逍一一扫过他们,房间里只有四位室友,小组里还有一位女生单独分出去了住别的房间。
四位男生风格迥异,有会唱戏曲的内敛眼镜男,有唱民谣的朴实糙汉子,有肺活量巨大的活泼男大……
纪繁清玩男人要看脸,但选学员只看实力。
靳逍想要在下一轮中晋级,至少要战胜同组里的两个人。
他们是队友,也是对手。
不过没什么所谓的,靳逍打了个哈欠,准备先上床睡觉。
可是老天与他为敌,刚放下行李,手机里就收到了群消息提醒,通知他们十分钟后下楼开会。
都不用等到十分钟,大家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纷纷收拾自己,下楼面圣去了。
一号会议室,U型的长条会议桌,时间还没到,六个组员就到齐了。
大家分布两边坐着,由于会议室里没装摄像头,大家难得地卸下些伪装,开始闲聊起八卦。
“靳哥,你也太牛了,四个导师选你你都有魄力拒绝!”活泼男大凑在他身边,竖起了大拇指,“我何时能有如此风光名场面,也算不枉此生了!”
男大名叫洛洛,正儿八经音乐学院在读,唱歌非常有爆发力。
昨天靳逍制造了很多名场面,播出后热度绝对不低,他决定在靳逍淘汰前,都跟在他身边蹭镜头刷存在感。
对面的女生好奇道:“如果最后纪繁清没选你,你怎么办?”
靳逍正困得厉害,闻言敷衍道:“那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洛洛扑哧一笑:“哥,你好有梗!”笑完又问:“对了,你下一场准备唱什么类型的歌啊?还会跳舞吗?你跳舞真的超酷的!”
其他几人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也纷纷转向靳逍。
这句话表面听着是恭维,实际更像是刺探敌情。
唱歌大家都会,但跳舞可就难了,毕竟隔行如隔山!
靳逍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儿小伎俩,只不过懒得拆穿,真真假假地道:“也许吧,毕竟我也没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了。”
洛洛假笑两声,开始去其他人那里打探。
靳逍乐得清净,继续闭目休息,人都快睡着时,周围忽然安静了,大家纷纷坐直了身体。
他迷糊地抬头看过去,暗红的实木门被推开,一只素白的手搭在冷硬的金属把手上。
来人身形高挑,穿一件宽松的浅绿色短袖,像是雪山上碧色的湖泊,露出的皮肤更是莹白胜雪,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如同被蛰了一下,靳逍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定定看着走进来的人。
脱去了稍显正式的西装,少了些上位者的强势,不像是导师,倒像是青春朝气的节目组实习生。
——但这只是错觉。
纪繁清一坐下来,便直切主题,询问大家的选曲方向以及对比赛的看法。
靳逍就坐在右侧第一的位置,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在上首位坐下,他们的距离从最开始舞台上的十米,到后台的八米,再到门口的两米……一米……甚至是半米。
周围嗡嗡嗡的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剩纪繁清佼好的脸在眼底放大,如工笔画就的眉眼、瞳仁极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凌凌的淬着冷光。
脸上干干净净,连一颗痣都没有,鼻梁细窄又挺直,越发给人距离感,偏偏一双唇生的红润。
靳逍轻吸了口气,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像市面上任何一种香氛,既无花香的浓烈,也无果香的甘甜,更不似木质香的沉闷,像是清晨的农家小院,微风里夹杂着的…淡淡黄瓜清香?
真奇怪,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怎么这么特别,又这么好闻。
“介于第一轮是组内战,后面的时间我会依次单独辅导你们,何助会下发时间表,你们提前做好准备。”纪繁清总结完陈词,又看向右下手位的人,“这位同志,你沉思了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惊人的灵感,那今天晚上就先从你开始吧。”
靳逍这才回神。
其他组员纷纷低头,像在偷笑,又像在为他点蜡祈祷。
靳逍倒是一脸甘之如饴:“好啊,一切听从纪老师安排。”
纪繁清冷眼看着这个总是过分淡定的年轻人,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那张狂放不羁的手稿。
如果说唱歌考验唱功,那作曲体现的其实是审美。
虽说音乐无贵贱,但审美却有高低。
靳逍显然有着良好的、先进的,且符合他口味的审美。
长得帅,身材好,能唱歌,会跳舞,有审美,纪繁清实在找不到第二次拒绝他的理由。
他似乎并不像简历写的那么简单,工薪家庭,普通大学。一个人的气质,绝对是由财富和资源滋养出来的。
或许他天赋异禀,也或许另有隐情,纪繁清没兴趣探究。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身上还能挖掘出什么潜质。
【作者有话说】
纪皇: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6章 浪漫过敏
晚饭在一楼餐厅用餐,靳逍没看见纪繁清,倒是看见了那个玫瑰男。
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瞬间有些倒胃口了,靳逍跟室友说了声“去练习了”,便结束用餐上楼了。
路过甜品区的时候,橱窗里有许多造型独特的法式慕斯球,由于大家都想上镜保持形象,没什么人光顾。
其中有一颗是一朵红玫瑰造型,看起来娇艳欲滴非常可口,可靳逍脑子里只冒出“生物武器”四个字。
他莫名笑了一下,顺手捎走了旁边一颗煤球造型的慕斯球。
练习室在三楼,原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岂料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单手随意地拨弄着琴键。
是他写的那段曲子。
靳逍心中微微一动,像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湖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
“来了?”听到动静,纪繁清停下动作,侧首望过去。
水晶吊灯的光如流水般倾泄下来,打在他俊美的下颌在线,像一把锋利的弯刀。
靳逍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会弹钢琴吗?”
靳逍顿了顿:“不会。”
在年少叛逆时期,总觉得钢琴这种乐器太过文雅,他更喜欢张扬一点的弦乐,如吉他、贝斯,甚至玩过一段时间的二胡。
没人理解他这独特的品味,除了他妈虽然不理解但尊重祝福,其他人都绕着他走,生怕魔音穿耳玷污了他们优雅的审美。
“纪老师教的话,我可以学。”靳逍跃跃欲试,他学东西一向很快。
纪繁清却冷冷回道:“我看起来很闲?”
“……”
“以后不要在我的会上走神。”他继续冷声警告。
靳逍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拎起手里的纸盒:“蛋糕纪老师吃吗?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晚饭,给你带了个甜品。”
“贿赂我?”
“冤枉!天地可鉴,我拿一颗不值钱的小蛋糕贿赂,我脑子有坑啊!”
纪繁清心道,难说,奇葩年年有,最近特别多,昨晚不就有个脑子有坑的。
“不吃,牛奶过敏。”他转过头,仍然高贵冷艳。
靳逍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还真是挺敏感的。
两人没再闲聊,开始步入正题。
纪繁清起身走向旁边的小圆桌,桌上面铺着些纸笔、乐理书籍,还有一个IPAD。
靳逍从善如流地跟着,顺手把蛋糕放到了桌上,正压着一本书。
纪繁清皱了皱眉,给它推到了边上。
“从你目前呈现的两个作品来看,你懂乐理但不多,而且乐感不好,唱歌容易抢拍。”纪繁清不紧不慢地说着,姿态优雅地在坐下,长腿交迭,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
简单的动作,却做得赏心悦目。
靳逍看了两秒,才跟着坐下,脑子里其实记不太清楚他刚刚说了些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那我岂不是离淘汰不远了?”他惋惜道,语气里却又并未有多害怕。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纪老师既然选择了我,想必是有解决办法的。”
说完,他抬眸看向对面,夜晚的灯光格外温柔,眼前的人皮肤白得像一尊昂贵又易碎的瓷器,可他眼神里的光却冷硬似铁。
靳逍在国外泡吧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乏热辣奔放风情万种的大美女,也有皮相骨相俱佳的白人帅哥,但谁都没有这样的气质。
很特别,又很矛盾。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美人,会甘心只做幕后。
他想到刚回国时,关于这个人的种种听闻,诸如“年少成名”、“面冷心硬”、“点石成金”……公司被挖走的那几个小练习生,大概一是看中彩虹传媒承诺的资源,二则是看中纪繁清这块金字招牌。
而这块金字招牌,现在就坐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你下一场准备唱什么歌?自己写,还是唱别人的?”纪繁清问。
靳逍收回思绪:“翻唱吧,毕竟就像纪老师说的,我水平so so,自己写歌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可没这么说。”
靳逍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他确实不擅长写歌,他又不是音乐专业的,玩音乐纯属兴趣,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投其所好了而已。
比起写歌,他更喜欢给好听的歌换件衣服,重新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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