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接通的时间,陈可诚盯着屏幕想,温辛是不是挨饿了。
温辛躺在沙发上睡觉,手机按到静音,没有接陈可诚的电话请求。
陈可诚原本想午睡补觉的,这下子完全睡不着。他甚至想要订最近的机票回去找温辛。
但陈可诚脱不开身,午睡结束要去接待潘正权和Ethan爷爷的老朋友。
Ethan父亲很早之前就生病去世,他爷爷很疼爱这个小孙子,Ethan接受不了事实一下子病倒。陈可诚和Ethan爷爷关系也蛮好,便替Ethan处他爷爷的后事。
陈可诚不解温辛为什么又要和他撒谎,温辛不是会撒谎的那种人。那晚他也答应了陈可诚,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欺瞒他。
陈可诚喊来付实,让他想办法去找到温辛。
付实应下来,劝陈可诚再多休息一会儿,陈可诚应付着让他出去,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陈可诚一直不停地打电话给温辛,每次都要等到自动挂断。陈可诚打了五个就打开购票软件,订了最早的回国机票。
他一边气得想要把温辛抓起来填满他的肚子,但一边又很怕温辛发生不好的事情,心里没底,完全静不下心来。
落地时陈可诚收到温辛的消息,陈可诚看都没看直接打视频过去,这一次温辛很快接起,道歉说手机静音睡着了,没有看到。
陈可诚看到温辛安好,听到温辛声音的那一刻才彻底放下心来,问:“你去哪儿了?”
温辛声音有些干:“和爸爸分开后我回家了。”
“嗯,我刚下飞机。”
温辛惊讶道:“你怎么回来啦?”
陈可诚声音沉得有些可怕:“你不想我回来?”
“想的。”温辛语调上扬着。
“嗯,那亲我一下。”
温辛靠近镜头,很小声地“mua”一下。
陈可诚这才笑起来。
陈可诚不要温辛挂断通话,温辛将手机搁在小柜上,胳膊交叠放在上面,下巴枕着,盯着镜头里的陈可诚看,听他说有两个老太太在葬礼上抓头发,还有很多他遇到的有趣事情。
温辛见到陈可诚的那一刻,除了他的头发掉色,更偏金色一些之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但温辛最清楚,他心里长出来的花,正从根里腐烂。
他要快一些,在花彻底败落腐烂之前。
陈可诚见到温辛没事,抱着温辛睡了一觉,睡了足足十个小时。像是要把前面漏掉的觉补回来。
温辛在这十个小时里,偷偷掉了好多次眼泪。
眼泪只要淌下来他就很快擦掉,抱紧熟睡的陈可诚。
这是他最后一次抱陈可诚。他要珍惜。
“可诚,对不起。”温辛借着小窗透进来的光看着陈可诚的睡颜,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可诚忽然睁开眼睛:“对不起什么?”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很浓的倦意。
温辛身体颤了一下,蓄在眼眶里久久未掉下来的眼泪砸在陈可诚手背上。
温辛说:“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很对不起。”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需要再次道歉。”陈可诚将滴在手背上的眼泪擦在温辛脸上,“哭什么?”
温辛摇了摇头,没敢去看陈可诚,歉疚地说:“害你担心,你都没有休息好,还要赶回来。对不起。”
陈可诚擦掉他的眼泪,说:“所以下次不要静音。”
温辛点点头。
没有下次了,Ian。
陈可诚很疲倦,又睡了会儿才起来。他还要回L国一趟,温辛端来他煮的水饺,是蘑菇肉馅的。
陈可诚吃了满满一盘,喝了飘着淡淡油星的浓白饺子汤。
温辛垂着眼睫帮陈可诚系领带,领带系得漂亮,人也漂亮得过分。
陈可诚看到他睫毛下面遮着的一点皮肤上有几粒很小的雀斑。这时温辛抬起眼来看向陈可诚,两人对视,陈可诚脸突然热了一下。
温辛眼睛似一汪温柔湖泊,叫陈可诚看得心里荡起涟漪。
道别吻结束,陈可诚仍赖着不走。他忽然不想回去了,但还有事情要他去处。陈可诚凑上去亲了下温辛,很快出门离开。
温辛紧紧皱着眉,左手摸了摸痛得要死的嘴角,摸到一手血。
陈可诚像动物占领地盘一般在他皮肤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向任何觊觎温辛的人示威。
温辛找了个创口贴贴在唇角,他联系到陈路与,进去陈家后院,剪了一捧花回到房间,将每一枝的花刺去掉,绑起来倒挂在小窗前,开着窗通风。
温敬肖和李元郁的父母都希望他住在李家,温辛和他们谈过后才给了他几天收拾物品的时间。收拾得当后,温辛拎了个不算大的行李箱坐车去李家。
今天的李元郁情绪比上次稍微好一些,会主动和温辛说话。但脸上仍是没有笑容。
晚上温辛睡在李元郁卧室的休息室,原本是李元郁的健身房,在他受伤后戴陵将健身房改为复健休息两用的房间,里面添了张蛮大的床。
但李元郁从没进去过。
陈可诚打来电话,温辛盯着反复亮起熄灭的屏幕看了会儿,接起来。
他故意要声音带着很浓的困意和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不耐烦:“怎么了?”
“你在哪儿?”
温辛噤了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去听陈可诚那头的声音,试图捕捉些什么。但陈可诚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
他听到陈可诚很长一段的呼气,听起来不怎么爽利,像是叹气。
“温辛,说话。”
“Ian。”温辛将手机拿远一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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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陈可诚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完全不觉得温辛在开玩笑。
他故意装作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温辛嘴唇咬得发白,深吸一口气,语气尽力保持冷静,重复道:“陈可诚,我们分手吧。”
陈可诚愣了半晌,再次讲话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哭腔:“为什么?”
温辛嗓子里像是哽了东西,卡在那儿讲不出话来。
“你骗我。”
“嗯。”温辛没有否认。和陈可诚在一起这件事,他骗了陈可诚,也骗了自己。
陈可诚的声音分贝提高了些,语气里透着的委屈更加明显:“那你说你不会不要我,也是骗我的吗?”
温辛拽过被子堵住眼泪,“嗯”了一声。
“那爱我呢,”这会儿陈可诚声音忽然放得很轻,“也是吗?”
温辛咬住虎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是。”
外面渐渐响起闷雷声,由远及近,缓慢的,沉闷的。
陈可诚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所以你爱那个残废是吗?”
温辛感觉心脏都颤了一下。
陈可诚知道了。
见温辛没动静,陈可诚一字一顿:“说,话。”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嗯,没错。”
陈可诚笑了声:“你爱他什么?少一条腿?”
“对,我就是爱他少一条腿,”温辛在心里不停跟李元郁说对不起,“在他受伤之前就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我为了让他吃醋才和你在一起。
瞧着你像是很有经验谈过很多恋爱的渣男样子,结果和你这个恋爱蠢货谈恋爱完全喘不过气。你一点都不温柔,幼稚可笑,动不动就哭,有时还像个疯子,我身上被你弄成那样,你没有问过我‘疼不疼’。你应该去学如何爱人,陈可诚。”
陈可诚没有讲话,但透过听筒,可以听到陈可诚毫不规律的粗重呼吸。
温辛趁机狠心摁掉通话,迅速将手机关机,躲进被子里哭起来。
他对自己搞出这样的分手很不满意,他应该说完分手就挂断的,而不是说了这么多伤陈可诚心的话,还很愚蠢地将无关的李元郁扯了进来。
但这样陈可诚起码不会再因为自己伤心。这样其实更好。
洗澡时唇角那枚创可贴掉了,温辛伸出舌尖在伤口上用力抵了一下,尚未愈合完全的伤口重新裂开。
温辛抱着膝盖蜷缩在被子里,身上被陈可诚弄出的淤青下面的血管仿佛都在跳动。
隔着被子温辛都被外面闪电的光闪了一下,他掀开一点被缝看向窗户那里。
打了几声响雷,雨落下来。
雨水很快将窗户糊住。
外面卧室里传出门和雨声都挡不住的李元郁的痛呼声。
温辛想,过了这个夜晚,他世界的每天都不再会是晴天。
他起身下床,打开门,走到团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的李元郁身边,蹲下来。
“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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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实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不会呼吸的物品。
他和陈可诚在这儿已经待了将近十个小时。雨很大,声音很吵。
付实很怕这雨会吵到陈可诚,将怒火一触即发的陈可诚引爆。
付实更不想做那个点火器,他抿紧了嘴巴,甚至将他的本体眼镜摘下来别在衣服上,生怕眼镜的反光会吸引到陈可诚的注意力。
陈可诚忽然冷笑一声,沉声说:“那残废长什么样。”
付实找出来给陈可诚看,是李元郁没出事之前的照片。
要不是付实手快,手机又要被陈可诚摔了,这手机才买不久,已经不知道是付实换的第几个手机。
付实:“老板,消气,他没你一点帅。”
陈可诚:“用你说?”
付实:……
李家位于林城公园北部,是一座西式庄园。陈可诚没办法直接进去找人,只能命人在李家附近蹲守温辛踪迹。
陈可诚亲自在这儿等了将近一周。原本在L国就没有休息好,这几天每日睡眠时间不超过三小时,身体实在撑不住病倒了。
躺在病床上的时间里,陈可诚会很平静地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偶尔会抓起桌边的东西乱丢。打了三针很痛的屁股针也没见好转,高烧迟迟未退,常常说些胡话。
周音来看望住院的朋友,碰到陈可诚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在护士台跟护士借充电器。
“可诚,你不是回L国了吗?怎么在这儿?身体怎么了?”
陈可诚木木地转了下头看向周音,眼睛立刻红起来,他嗓子痛得说不出话,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他张了张嘴,很想喊她一声妈妈。
周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比自己高了一头还要多的陈可诚抱住,温声说:“生病怎么不跟家里说呢?你这样自己在医院没人照顾可不行。以后不许这样了,好吗?”
付实拎着刚买回来的充电器出来电梯,在走廊上,看到一个女人温柔地安抚着陈可诚,他认出是陈可诚的继母,顿住了脚步。
陈可诚任由她牵着手扶着后背带回病房。
有周音的照顾,陈可诚很神奇地开始退烧,但由于有段时间进食很少,身体仍很虚弱,医生还要他再住几天院。
陈路与放学后跑来看他,向他双手奉上热乎乎的鸡蛋仔。
“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陈可诚咳嗽几声,指指嘴巴,摇了摇头。
“你哑巴啦!”
陈路与的嘴巴很欠揍,又趴到他耳边很小声地迫不及待邀功:“你快吃,这是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店,我提前逃课,还排了好久的队买来的。”
陈可诚接过鸡蛋仔,勉强朝他笑了一下,低头吃起来。
“陈路与,我可是听到了你的悄悄话。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
陈路与坐在陈可诚病床床尾,朝周音皱了下脸,说:“妈妈,我更喜欢打排球。”
周音很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你开心就好。”
陈路与看起来心情极好,和陈可诚分享开心事:“哥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去上学,看到温繁的车胎爆掉了。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超好!一看到他臭脸,我就爽翻了。”
陈路与说完盯着陈可诚的脸看,发现他并没有和他一样开心,反而脸色变得更差。
“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陈路与看向周音,“妈妈,你过来看看大哥怎么了。”
陈可诚摇摇头,拿起手机打字给陈路与和周音看:我困了。
陈可诚几口吃完鸡蛋仔,钻回被子里。
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下手机,但付实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很用力掐着自己的右大腿,时间久到手抖个不停,都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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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夜里陈可诚咳嗽个不停,声音嘶哑,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周音起来量了下体温,又复烧了。
用冰水帮陈可诚物降温时,看到他裤子上洇出大片血,周音惊呼一声,吓得心砰砰直跳,跑去叫医生。
陈可诚大腿被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刀子划得血肉模糊。他神志不清醒,手总是不住地往上面抓。护士不得不将他手绑在病床两侧。
隔日一早,陈可诚身体降下温来,手仍被绑着。周音去外面拿饭。
这时手机响起推送消息的声音,紧接着传出来电声。陈可诚低头看着被捆住的双手,用了很大力气挣开,手腕勒出血印子。他拿起摆在床头柜的手机,接通付实的来电。
“老板,看到温先生了。我们在跟他坐的那辆车。”
陈可诚嗓子尚未恢复,沙哑得不成样子:“发,位置。”
陈可诚拿了周音的车钥匙,一瘸一拐地跑出去,电梯正在一楼上行,陈可诚从楼梯通道跑下去。
昨晚的伤口因为大幅度奔跑撕裂,血渗出来浸透绷带再次染透裤子。
陈可诚无暇顾及,忍痛踩着油门冲出医院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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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温辛询问李元郁是否需要帮助被拒绝后,李元郁状态渐渐好了一些。他不再冷着脸要人滚,会主动问温辛午饭晚饭是什么,如果有不想吃的菜会告诉温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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