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诚喊来护士,温辛盯着护士的背影进去洗手间,将脏掉的被子和床单带走。
温辛鼻腔泛酸,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他蒙在身上的遮羞布就这么被扯下来,赤裸裸地暴露在别人面前。
即便是知道护士和陈可诚不会说于烟与否什么,但温辛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感到绝望。
陈可诚抹去他的眼泪,拿湿纸巾擦干净脸,轻声说:“这很正常,医生跟我说过。对不起,是我忘记告诉你。”
陈可诚说着握住温辛的手,指腹摩擦着他软嫩的掌心。温辛没有挣脱,他感受着陈可诚手部的体温。陈可诚手腕上的纱布蹭到温辛小臂,有些痒。陈可诚声音低低的,语速缓慢,跟他讲他刚刚出去吃了温辛之前吃过的那碗泡面,很辣,把他辣哭了。又讲他这段时间在L国处公司事务,堆积太久,他想要彻底处完,交给Ethan打。
陈可诚说:“对不起哥哥,我做了错事,我会改的。”
又说,“你不和我结婚也没关系,那束花永远是你的。”
温辛忽然朝陈可诚笑了一下。
陈可诚想起陈路与看过的动画片里讲:
“这世界上是没有哥哥会讨厌自己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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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睡醒一觉后,温辛上厕所仍旧上不出来,陈可诚见他迟迟没出来,便敲了门进去。
温辛听到敲门声身体猛然颤了下,躲到门后。
陈可诚关上门,站在温辛面前,握住他捏着ku子的手,说:“我帮你,然后洗个澡,我们去见妈妈,可以吗?”
洗完澡,温辛换上早上付实从店里取来陈可诚给温辛订的衣服,石灰岩色府绸衬衫和藕色府绸长裤。
刚洗完澡有些热,温辛扣子系到领口第三颗,坐在桌边吃早饭,早饭是粥和小包子。
陈可诚忽然站起来,走到温辛面前将扣子系到第二颗。
温辛咬着青菜小包子,低头又把扣子解开。
陈可诚现在不敢跟温辛讲重话,更不敢让他做不愿做的事情。
他皱眉看着温辛露出来的锁骨,饭都不想吃了。
付实开的仍是那辆商务车,温辛坐进去,陈可诚紧随其后,他右腿自如地踏上来。和温辛对视的那一瞬间,陈可诚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感到心虚。
他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以至于让温辛说出:“Ian,你腿好多了。”
“嗯。”
在车上陈可诚很是煎熬,像是坐在一块铁板上烤。他原本打算是抱着温辛,在不经意间给他系上扣子,但又怕腿露馅,不敢抱他。
就坐在另一边盯着温辛看。
温辛吃完早饭后嘴巴用湿纸巾擦过,颜色嫣红,衣服领口低,又敞着,雪白的肌肤和锁骨一览无余。他认为温辛脖子里该带点东西。
因为要见梁英,陈可诚带温辛去了上次去的那家发店。Charles见到陈可诚两眼放光,十分热情地迎上去。
陈可诚心情看起来不算好。
Charles在给温辛洗头发的时候对温辛说:“先生,麻烦您系一下扣子,我要垫上毛巾。”
陈可诚洗完头发,看到温辛垂着脸坐在椅子上,胸前的衣扣已经系上了。
Charles凭借自己出众的察言观色能力得到一笔令他咋舌的“小费”。
汽车驶入城郊一家疗养院。
下车后,温辛看着面前古朴典雅的园林建筑愣住,这完全不像公墓。
他看向陈可诚:“这是哪?”
“疗养院,妈妈住在里面。”
温辛一时间不太明白陈可诚说的话,陈可诚说:“她没有死,移植后恢复得很好,现在很健康。”
“她也很想你。”
陈可诚说着牵温辛手进去,在一个独立二层楼房前,温辛见到了梁英。
她穿着条绿色碎花裙站在门边朝温辛招手。远远看着,她脸上瘦了许多,但气色很好。
“妈妈…”
温辛先是抬脸看陈可诚,陈可诚抿了下嘴巴说:“去吧。”
温辛跑过去抱住梁英,他闻到梁英身上的香味,是妈妈的味道。
她还活着,她很健康。
“温辛啊。”梁英抚摸着他的脊背,柔声说“怎么这么瘦了…你辛苦了,妈妈对不起你。”
温辛只是哭,话都说不出来。
陈可诚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温辛在梁英怀里耸动的背影,指尖开始发麻。
他转头对付实说:“这有便利店吗?”
“出去左拐有一家,还挺远……的。”付实话都没说完陈可诚转身就走。
付实看看温辛那边,又看看陈可诚,刚要抬脚跟上陈可诚,陈可诚头也不回地说:“别跟着我,他问起来就说我有事。”
入夏了,这会儿太阳正悬在头顶,的确是很远,他有些后悔没开车过来,快要被烤化。
他快步进去,便利店冷气很足,但里面很吵,吧台上做了一排小孩子,一人手里一支雪糕。
有的吃得小心翼翼,小手在下面接着,有的完全不在乎形象,吃得满嘴都是。陈可诚喉结动了动,也买了一支雪糕。
他看到角落有个位子,便坐在那儿,盯着窗外慢条斯地吃起来。
不一会旁边小孩凑过来,眼巴巴瞧着他。
“哥哥。”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
陈可诚垂下脸,“嗯”了一声。
小女孩悄咪咪地问他:“吃雪糕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你怎么哭了?”
陈可诚别过脸,面朝着墙那边,拿手挡住不让她看:“没哭。”
“好吧,可是你眼睛红了。”
“雪糕太冰。”
陈可诚和小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你问我答”游戏,情绪也稍微平复下来。
“哥哥,我走了,再见。”
“小麻花再见。”
小孩子陆陆续续离开,周遭终于安静下来,陈可诚眼皮很重,耳朵塞着耳机,趴在吧台上睡了过去。
当梁英提到陈可诚时,温辛才意识到,他忘记陈可诚。
他转身看向身后,只有付实站在车旁,陈可诚不在。
温辛走过去问付实,付实微笑着扶了下眼镜说:“老板临时有事去便利店。”
温辛说:“那他回来可以告诉我吗?”
“好的。”
梁英出仓后被陈可诚转到另一家医院观察,没有出现排异,便被转到这家疗养院由专人照顾。
移植后除了那只眼睛仍看不见和身体虚弱些之外没什么大碍,饮食方面陈可诚雇的人很有经验,知道白血病人不能乱吃东西,将梁英照顾得很好。
起初梁英以为是温辛把她安排在这,前阵子陈可诚来见过梁英,和她讲过温辛现状,给她看过照片,让她不要担心。
当时陈可诚没多留,简单聊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温辛忽然站起来,对梁英说:“妈妈,我有空再来看你。”
梁英笑着:“要去找他吗?”
“嗯…妈妈再见。”温辛和梁英拥抱道别。
“再见。”
温辛下车后走向便利店,透过落地窗看到趴在桌上熟睡的陈可诚。
陈可诚对他毫无防备,梁英没事,他现在也有足够的力气。
这一瞬间温辛很想逃跑。
可当视线缓缓移到陈可诚缠着纱布的手腕和腿,最终落到自己小腹时,温辛在潮热空气中推开店门,门口风铃发出几声脆响。
铃,铃…
温辛坐到陈可诚身旁,注视着他的脸,眼皮泛红,有些肿,看样子是哭过。温辛轻轻叹了口气。
陈可诚像个小孩子,他本心其实不坏,反而可怜。
但他并不是小孩了。
所以呢,要原谅他吗,温辛。
“Ian,醒醒。”温辛手放在陈可诚肩上拍了几下。
陈可诚醒过来,以为自己回到和温辛还没有分手的时候。
那天的温辛趁他睡着叫他“老公”。
眼前温辛的脸变得模糊起来,陈可诚学着之前那样向温辛索吻,温辛没有掰开他的脸,只是别过脸躲掉了那个吻。
他很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轻声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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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想吃什么?”陈可诚别过脸擦去模糊视线的眼泪,低声说。
温辛想了想说:“想吃阿姨做的饭。”
“嗯,我跟她讲。”陈可诚右手拿手机给阿姨打电话,腿坐久了发麻,站起来左手撑住桌面才没歪倒,温辛抬手扶了他一下,陈可诚顺势握住温辛的手,低声对他说:“走吧。”他在温辛走到门口之前拉开便利店的门,对接起电话的阿姨讲,“阿姨,我们等下回去吃饭,做些温辛爱吃的,清淡一些,不要有怀孕不可以吃的食物,嗯。”
他又问温辛:“有没有想吃的?”
温辛摇头,没有说话。
“热菜赶不及,先做碗糖水吧,回去他要喝的,嗯,菜不着急,好,多谢。”陈可诚又跟阿姨叮嘱几句后挂断,他发觉温辛默默将手抽走,自顾自上了车。陈可诚坐到他旁边,温辛垂着脸,手指捏着衬衫袖子,情绪明显比刚才还要低。
陈可诚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很怕自己说错话惹温辛不高兴。
疗养院到市中心有段距离,温辛比平时要害困,这会儿刚坐上车,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来。心里拧得不舒服,闭上眼睛心里就乱得很。
陈可诚看到他困倦的模样,将他揽到怀里:“靠着睡吧,舒服一些。”
温辛没有拒绝,枕在陈可诚肩上沉沉睡去。
陈可诚拿过车上的毯子给温辛盖上,偏过脸看他,温辛脸色不好。
陈可诚忽然嘲讽地笑了下,好像从他把温辛关在家里之后,他脸色就没有好过。
他总是不开心,即便是见了母亲,开心也不是在他面前。
陈可诚也合上眼小憩,忽然手臂被人握紧。
陈可诚睁眼,温辛低头皱眉捂着嘴巴。
“付实,停车开门。”
车缓缓停稳,陈可诚扶着温辛下去,温辛吐在了路边草丛里,陈可诚面色凝重,温辛每呕一次他心里就揪着疼。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低声安抚和拍背。
后面几次吐不出东西来,只是干呕,这时付实很有眼力见地将水和湿纸巾递给陈可诚,陈可诚揽着温辛喂水:“漱口。”
温辛漱了几次口后,陈可诚拿着湿纸巾帮他把嘴擦干,起先温辛躲了一下,觉得很脏,想要自己擦,但手臂刚才抖得没力气,抬起来跟他抢的时间陈可诚已经帮他擦干净了。
陈可诚了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轻声问:“好一些了吗?”
“嗯…谢谢。”
突如其来的客套让陈可诚心里针扎似的疼,他把东西拿给付实,扶着温辛上了车。
付实提高车速,他开车很稳,温辛一路睡到家。陈可诚将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往他身上紧了紧,抱着人下了车。温辛睡得很熟,放到床上换好睡衣也没醒过来。
但总不能不吃饭,陈可诚又舍不得叫醒他,便喊来医生给他输营养液,陈可诚坐旁边守着,揉了揉手腕。
温辛的脚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来踹陈可诚膝盖,受伤的左手碰在陈可诚手背。
温辛的睡姿从他们在一起谈恋爱的后半夜开始,就变得安稳许多,那之后温辛在他怀里睡觉,从来都是乖乖的。把温辛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睡相又变得极差,但在医院他睡觉又变得很安静,陈可诚猜测他是很怕在医院待着的。
陈可诚发现在家里,只要他搂着温辛,温辛睡觉才会很乖。
温辛输液的那只手也开始乱动,陈可诚这几天睡眠少,他索性换了睡衣,将温辛输液的手固定在床边防止乱动跑针,然后躺到床上将手臂垫到他脖子下面。温辛感觉到陈可诚的温热触碰,往他怀里蹭,因着手被绑在床边,只能靠近一点。他皱着眉,陈可诚没忍住在他皱起的眉心上亲了一下,更靠近他一些,就这样抱着他睡了。
医生来拔针时温辛醒了,他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手陡然一惊,呜咽着疯了似地挣脱,陈可诚怕他左手腕因为剧烈挣脱再次裂开,也怕他受伤,立刻解开,按紧胳膊抱在怀里安抚:“你睡觉不乖,我怕跑针才绑上,不是像之前那样,不是……”
温辛抽噎颤抖个不停,伴随着干呕,陈可诚知道自己又做了错事。
安抚好一会儿温辛状态才稳定下来,眼睛哭得通红,像只被坏狗欺负坏了的小猫。
陈可诚接过阿姨端过来的糖水,道歉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知道错了。吃点这个好不好?”
奶白圆勺盛着椰奶芋泥小麻薯递到嘴边,温辛闻到香甜气味,抿了下唇张口吃掉。
“好不好吃?”陈可诚低沉的声音流在耳畔,麻意顺着耳朵淌到心脏。
温辛细嚼慢咽下去,小声说:“好吃。”
阿姨听到夸赞笑了笑,手擦着围裙讲:“喜欢吃就好,怀孕吃点清爽可口的会舒服很多。”
温辛吃得慢,但难得有胃口,整碗都吃进去。
阿姨接过碗讲:“馒头和粥还在锅里热着,先生现在吃刚好。”
陈可诚也看着温辛,温辛咬了下嘴唇说:“我想先上厕所。”
现在比之前要好些,不会疼,但还是有些慢,需要揉着上出来。
饭菜简单,是小碗杂粮粥和宣软热乎的手揉白面馒头,还有阿姨自己做的榨菜。
陈可诚没想到会这样简单清淡,但阿姨和他说过她女儿怀孕都是她照顾,她对这个很讲究,便没说什么。
温辛吃了一个馒头,榨菜吃了三分之一,粥也喝干净,没出现孕反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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