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司若叫沈灼怀“沈明之”时,都是在他生气的时候,但这次,沈灼怀却从司若话中,听出几分暗含的夸赞。
作者有话说:
可能是因为卡文这段时间情绪都怪差的……分明知道该写什么但是就是没写出来QAQ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这个坎……
第29章
殷宝才离开没多久,便又被沈灼怀以各种不满住所安排的名义叫了上来,惹得周围都知道这屋子里住了一对不好惹的家伙。
殷宝面带苦色:“二位爷啊,这又是怎么了……”
沈灼怀朝司若看看。
司若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从尸体衣物上誊下来的家徽。原本沈灼怀的意思是叫殷宝直接看尸体衣物上的纹路的,但被司若拦住了,表示殷宝此人实在胆小,要再吓他一次,只怕是要误事。
沈灼怀这才作罢。
沈灼怀冲殷宝道:“这是我们新发现的线索,死者衣物上很像‘邓’字的家徽纹路,因此想来问问你。”他看着殷宝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声音严厉了些,“好好看看,给我们提供对了,有你好处!”
殷宝这才接过那张纸来,正看反看,看了又看,最后道:“这……的确看着有些眼熟……”他斟酌着用词,“我听闻陪都涪县有一家邓姓人士,耕读传家数代,颇有才名,也算是纳税大户。这纹路不太清楚,但的确与他们家的家徽,有几分相似……”
“有几分?”司若问。
“大约七八分是有的。”殷宝答道,将纸交还给了司若,“只是我未亲眼见过他家家徽,不能确定。”
有七八分那大抵就是有了。
沈灼怀与司若对视一眼。
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说话是绝不会说到底的,左右会给自己留几分余地。虽殷宝在他们面前战战兢兢,但却下意识说话做事都保持了官场上的习惯。这至少可以证明,死者是陪都涪县邓家的人,甚至根据司若昨夜的猜测,他有可能是邓家的某个主子,而非奴才。
殷宝离开后,两人又对现下的情况重新梳了一番,确定了晚上的行动。
……
夜里,第二场游戏如约而至。
沈灼怀与司若依旧是选择了最后一个出去,等来到殷宝面前时,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殷宝见到二人,已经完全不同昨日的仰首伸眉,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两位公子,可算是来了。”
沈灼怀朝他点点头,然后照例为司若选择了一个面具,二人带好面具后,方才准备进入通道。
根据殷宝所说,第二场游戏与第一场规则并不同。第一场类似于所有人都在场,竞争一个油水最肥的位置,但第二场他是要把剩下三个官职都尽量卖出去的,因此并不像昨日一般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利用这地底下蜿蜒曲折的岩洞,将代表卖出官职的玉石放在特定位置,然后依据每个人出的不同价钱,给予每个人相同却带有印记的筹码,看谁压得更多。
说白了,也就是一个“赌”字,只是将明赌改为了暗赌。
沈灼怀与司若来之前已经讨论过凶手可能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他们今夜的任务,便是揪出这个凶手的存在。
为了不叫昨日的参与者再认出他们——毕竟他们已经是“买”完了的人,司若决定与沈灼怀分开走。虽然这个提议遭到了沈灼怀的拒绝,但他依旧坚定自己的念头。
于是为保证稳妥,沈灼怀只得叫上殷宝,命他尽量陪着司若,不要离开。
殷宝虽不知情二人具体关系,但他也看得出沈灼怀对司若的看重,连连应承。
地下岩洞之中,有穿堂风经过,比地上要凉上不少。司若的衣角被风吹得烈烈摆动,他索性将宽大的袖子收捆起来,而后先行走入了一条通道。
殷宝正想跟进去,沈灼怀却扯住了他。
沈灼怀用带着威胁的语气对殷宝道:“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首先的任务,都是要照看好那位公子,明白?”他看见殷宝连连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若他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殷宝低下脑袋,根本不敢看沈灼怀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沈世子您放心好了……”说完赶紧一溜烟跟着司若去了。
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隧道之中,沈灼怀方才低垂眼帘,走入另一条道路。
……
司若今夜选的这条道比昨夜走的那条要宽上许多,也明亮上许多,一路上都点了篝火,亮起的光能清晰的见到石壁上滑落的水痕。殷宝殷切地走在前面,为司若引路,司若却与他隔着一定的距离——一来他对殷宝其实并没有那样信任,二来则是走的太近,若是遇上旁人,难免会叫人怀疑。
只是这一路走来……竟完全没有见到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司若眉头微蹙,忍不住开口:“殷宝,你真没有故意领我走错地方?那些人呢?”
殷宝回过头去看着司若,抹了把汗:“司公子,我这岩洞可大,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走那条路,这不是一条一条在找着嘛……我还得收筹码呢。”他看上去倒是没有沈灼怀在时候那样战战兢兢了,“要不,我们分开走?前面有个分岔路口,左右两边都有两个放筹码的地方,我保证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人,会跟您和沈世子说!”
对于沈灼怀对自己武力值的不信任,司若其实并不在意。他听闻殷宝这样说,倒是有些心动。
思索片刻,司若道:“可,你我二人分开走罢。我要找的那个人大概身长六尺,同样穿着有邓家家徽的袍子。他行事或许会比较粗鲁,看上去不像个读书人——既然你能猜出来我是个读书人,应当也能看出谁没有读过书罢?”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殷宝就差拍着胸膛保证。
于是二人在前头的岔路,就此分开。
隧道之中很安静,只有司若一个人的脚步声。这天然形成的岩洞,哪怕经过改造,总有地下水汨汨流淌,撞击在石壁上,发出好听的水流声音。司若侧耳听着附近的动静,脚下不停。
殷宝并没有欺骗他,这条路确实是通向另一个筹码集合地的。
一路上,道路越来越宽,篝火也越来越亮,还偶尔能听到一些人说话后的回音,在石头上经过不知道几次的反复辗转,进入耳中只剩下一些嘈杂的回声。
听到人声时,司若就已经做好了戒备,将捆起的袖袍放下,在宽大的袖子中,紧紧捉住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他讨厌沈灼怀把他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是有原因的。
转过一个弯角,眼前便是一个更大一些的岩洞。岩洞的最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石台,周围是更多的篝火,将整个石洞照亮。而石台之上,岩石中间,便赫然是一堆零零碎碎摆着的筹码。筹码与在赌场见到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多一些,几乎盖住了刻着“吏部”二字的青色玉石。
司若走上前去,捻起一块筹码仔细端详。
这东西似乎每个人的都是一样的,殷宝给他和沈灼怀的也是这样式,只是在左上角的标记之上有着微小的区别,或许是用来区分谁下得更多。
司若正端详时,身后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
“你莫不是也想拿别人的筹码充做自己的?这是不行的,游戏组织者早就做出了 区分。”这声音有些粗砺,带着几分笑意,听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却叫司若吓出一身冷汗——
司若如此敏锐一个人,却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深呼吸两下,镇定自若地转过身去,见到一个戴着狼犬面具的,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他身后。男子穿着一身玄金色的绸缎袍子,看起来颇为富贵,只是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他看司若回头,咧开嘴笑了笑,似乎是想叫他放下敌意。
司若不动声色道:“你也是来买官的?”
“是啊。”那男子走近几步,司若的呼吸急促了一分,又努力平息下去。
男子走到石台旁,拿起两块筹码,在手上抛了抛:“我已不是第一次参与第二场游戏了。从前我的……”他顿了顿,“我参与第二场时也想着拿旁人的筹码,自己便不用花这么多银子,谁知这每块筹码上都刻着不同的印记,那客栈掌柜的一看便知,根本无法作假。”
司若见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呼吸放轻松下来,他继续和这男子攀谈起来:“是吗?那我还真是不清楚呢。”
司若不露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了男子,脚步退后一步:“可惜了,我本以为能有用的,带的钱不够,昨夜都花光了,看来今日只能继续陪跑了。”他瞥了男子一下,做了个书生的礼,“多谢这位仁兄为我解惑。”
那男子仍旧笑着,看起来毫无威胁,身上甚至有几分亲和力:“哪里哪里,说不得日后也是同僚,不过互相帮助罢了。”
司若面上露出一个假笑,而后又与这男子攀谈几句,借口自己准备去别个筹码处看看,便转身漫步离开了这个岩洞。
确定男子看不到自己,且没有跟上来后,司若终于出了口长气,脚步也迅速起来。
他要去找沈灼怀!
脚下湿滑,可司若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他循着记忆,在弯绕的隧道之间快步走动,最终揪住了正在另一个岩洞之中收取筹码的殷宝。
司若拎起殷宝的领口,冲他急道:“我要找沈灼怀,现在立刻!”
殷宝被突然出现的司若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这位估计是有急事,为保命,直接丢下了手中筹码,带着司若从一处隐秘的石梯走上去,这竟是司若他们都没发现的二楼!
二楼可以俯视整个地下隧道的全貌,司若很快发现了正在一条隧道中的沈灼怀,扭头看殷宝。殷宝手中掐掐算算:“司、司公子,您走那条路,不会撞上人,很快就到……”
他话还没说完,司若已经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冲过去了。
沈灼怀一路上都没遇见几个人,正是郁闷,心道他是不是走错了路,却听到身后有急急脚步声传来。他转身望去,却看到司若冲他一路小跑。
“我、我找到他了!”司若跑得面色绯红。
“找到?找到谁了?”沈灼怀眼睛一亮。
“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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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闻言,沈灼怀赶紧拉住司若,将他往回拽。
回到房间后,沈灼怀方才一脸严肃地开口:“你见到凶手了?”
司若点点头,正要说自己经历,却又被沈灼怀打断。
沈灼怀:“我不是叫殷宝跟着你吗?他人呢?你一个人见到他的?他没发现什么,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料到沈灼怀居然开口说的是这些,司若怔住了。
许久,他才开口:“没……”
沈灼怀松了口气,眼中厉色仍旧未减退:“那是虐杀了一个男人的凶手,你就不怕他发现你是冲着他来的,对你下手?司若你怎么每次都胆子这么大!我只是少叮嘱一句,你就总是冒险!”他忍不住有些脾气,“你是个书生,我才是个武人,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交代?!”
司若被他斥得委屈,心想书生怎么了,沈灼怀总是看不起他,仿佛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就是要惹事似的,狠狠瞪了沈灼怀一眼,不愿意与他说话,侧过头去坐着。
他心里还有些委屈:明明有了线索,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沈灼怀,结果沈灼怀非但不高兴就算了,还嘟嘟囔囔一大堆!
沈灼怀自然发现了司若的不快,他也反应过来他有些反应过度了,呼出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我也不是埋怨你,只是怕你有危险。离开毗邻时我说了要照顾好你,你要真出事,便是我的不是了。刚才我有些急,也不是怪你,是怪那殷宝明明应承了我要跟着你却没跟。司公子,行行好,别不我了,成不成?”
说着,还伸出手去捏捏司若的耳垂。
司若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沈灼怀这么讲,方才消了消气,转过身去,硬邦邦道:“你知道是你的错便好。道歉。”
他依旧不看沈灼怀,语气冰冷,但沈灼怀知道这是人的意思了,唇角勾起,坐在司若对面:“好,对不住司公子。那不如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发现?”
司若想了想,指挥沈灼怀去拿出纸笔。
沈灼怀刚刚惹恼了人,自然是伏低做小什么都做,放好宣纸,又磨好了墨。
很快,纸上便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轮廓。
“这是我见到的那个人的模样。”司若道,“我觉得他就是凶手。”
“怎么说?”沈灼怀问。
司若将他在筹码洞中遇到的事情告知了沈灼怀,但隐去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男人脚步声这件事:“……他虽然没有穿着有家纹的袍子,但是那整身袍子是不太合适他的,仿佛整个短了一截。而我们先前知道的是,凶手比受害者要高上起码一个脑袋。”司若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这个人说话,有点下意识讨好的意味——你们这种公子哥,和人说话绝不会如此有礼貌。”
“这种公子哥”沈灼怀苦笑一声,硬生生背了这个锅。
“还有最不对劲的一点……”司若眸色微沉,“他拿起筹码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皮肤很粗糙,而且手心有好几个老茧。一个穿着打扮都很贵气的富家公子,为何手却是一双干活的人的手呢?除非他与什么人改换了身份。”
“而目前我们所知被改换身份的人,死者与凶手,便是其二。”
听到“改换身份”这个词,沈灼怀眉心微动,但却没有说什么,静静等司若说完。
见沈灼怀不说话,司若看看他:“没有了。”
沈灼怀反应过来:“好。”
然后沈灼怀便打开大门,领着司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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